【睡前消息971】全球Z世代革命 海贼王旗还能打多久？

大家好，2025年10月28日星期二，欢迎收看971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话题。

静静：睡前消息第945期，督工你介绍了印度尼西亚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当时，印尼的政客悄悄给自己加薪，所以当地的年轻人打着海贼王的旗号，走上街头抗议，要求解散议会。最近，非洲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马达加斯加的年轻人打着海贼王的旗帜，要求现任总统下台。10月13日，总统拉乔利纳趁做法国飞机，逃离马达加斯加。督工，马达加斯加的抗议行动是什么情况？

--- 马达加斯加的“海贼王”革命 ---

督工：这场抗议的开始时间是9月25日，距离印尼游行只有不到一个月。爆发地点是马达加斯加的首都塔那那利佛。事情的直接原因，中国中西部的观众看了应该很熟悉，就是脱离实体经济基础，借钱超额建设轨道交通，最后项目亏损，影响了长期发展。

塔那那利佛的经济水平很差，经常要全城停水停电超过12小时。年轻人需要现代化生活，已经积累了很久的怨气。同时，塔那那利佛是一个山城，主城区的上下落差至少有200多米，看起来是一个适合修缆车的地方。政府找法国贷款1.5亿欧元，修了12公里的缆车系统，票价是1欧元。

但是总统忽视了两个问题，首先，当地人支付不起1欧元的票价，缆车只能是个旅游项目。其次，缆车没电也是个摆设。今年缆车刚刚修好，就因为停电而停运了。首都的年轻人觉得政府糟蹋了自己的一部分未来，就发起抗议。

9月25日开始，几千名学生打着海贼王的旗帜，带着彩色草帽，走上街头游行。这些学生烧毁了几个缆车站，冲击了总统拉乔利纳政治盟友的房子，被当地警察镇压了。拉乔利纳当天还在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通过网络直播，远程解雇了能源大臣，想给抗议者一个交代。

事态的变化超出了拉乔利纳的预期，游行很快扩散到另外五座城市。抗议焦点也聚集到总统本人。学生群体攻击拉乔利纳持有法国国籍，让自己的子女留学欧洲，接受精英教育，还晒出了总统和亲信的家庭高消费照片，诉求变成了解决公平问题。到这个时候，马达加斯加很多城市的治安已经瘫痪，出现了抢劫和纵火。

眼看情况超出掌控，拉乔利纳宣布解散现任政府，要换总理改变政策。同时，拉乔利纳也向民众致歉，表示自己没有充分考虑国民的需求，承诺要解决问题。跟着总统的表态同步，当地警察用上了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开始强烈镇压抗议人群。

拉乔利纳说一套做一套，抗议人群越来越多，也让各方政治势力看到了机会。10月1日，当地的工会下场，举行了全国总罢工。10月11日，马达加斯加一支精锐部队公开叛变。指挥官迈克尔上校宣称要回应人民的诉求，呼吁全国的军队支持和保护抗议者，要求总统和新总理全部下台。

兵变部队控制了首都，护送几千名示威者到总统府抗议。拉乔利纳眼看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坐着直升机带着全家跑路，先去到法国军事基地，然后坐着法国运书机流亡国外。在离开之前，拉乔利纳还发布了一段视频，宣称自己没有放弃总统职务，只是暂时搬到了安全的地方，会继续阻止正面势力摧毁马达加斯加。

21世纪的规律是，就算反对派占了上风，只要当先还有一定合法性的国家元首能够留在国内，就还有机会挽回局面，至少还能抵靠很久。一般普通的反对派，虽然容易失控，但是没有特别明确的目标。有组织的反对派，虽然目标是推翻现政府，但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合法性，其次也要考虑国际影响，不能做得太过分。

不过，只要元首跑路，尤其是靠外国军事支持跑路，那就彻底没机会了。乌克兰的亚努科维奇，叙利亚的阿萨德，都证明了这条规律。

从目前情况看，拉乔利纳短期内也没有反攻的机会了。10月14日，军队宣布接管国家政权，马达加斯加国会高票通过议案弹劾拉乔利纳。军队指挥官迈克尔上校同时宣布，解散国会以外的所有公务机构，包括参议院、宪法法院。至于说过渡期间的安排，迈克尔上校表示，会组建一个临时委员会，过渡履行总统职权。

总之，拉乔利纳政府在大规模的抗议面前，只坚持了半个月。军队指挥官迈克尔解释了自己组织军政政府的行为，说是国家的基本人权受到侵害，宪法原则被无视，军队不得不出手。

静静：虽然反对派控制了首都，但直接导致拉乔利纳下台的原因还是军队兵变。拉乔利纳是不是输的有点冤？

督工：一点不冤枉。因为拉乔利纳当年上台，就是靠军事政变。这次推翻他的军队，跟16年前支持他上台的是同一只部队。

前面提到过，拉乔利纳拥有法国和马达加斯加的双重国籍。在法国殖民统治的时期，拉乔利纳的父亲加入了法国军队，担任上校，顺带就拥有了法国国籍。可以说，拉乔利纳是本地的军二代，法国代言人。

成年以后，拉乔利纳从事广告行业，很快就垄断了首都塔那那利佛的广告业务。随后，他利用自己的宣传能力，竞选当了市长。马达加斯加当时的总统跟韩国关系密切，把岛上一半的耕地都租给了大宇公司，引发了抗议。2009年，趁着总统的南非开会，拉乔利纳在首都发起了总罢工，带领将近10万人游行，要求总统下台。

当时的总统也用强力手段镇压，拉乔利纳躲进了法国大使馆，用法国公民身份寻求庇护。眼看这游行示威活动要失败，同一支军队宣布支持游行，出兵控制了马达加斯加陆军总部，同时组建过渡政府，请拉乔利纳来担任主席。他这才有机会组织了后来的总统选举，拿到一半以上的支持票。

我说拉乔利纳下台不冤枉，还有经济原因。2008年，他上台之前，马达加斯加的人均GDP是512美元，去年只有525美元。这些年的美元贬值速度大家都知道，马达加斯加连每年名义上增长1美元都做不到，实际上就是在快速衰退。现在马达加斯加3000万人口，75%的人每天的生活费达不到2.15美元国际贫困线。所以军队和人民都抛弃了拉乔利纳。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说拉乔利纳无能。从1960年独立开始，马达加斯加经常发生大规模的动乱，65年时间换了四部宪法，现在已经是第四共和国了。这次反对派和军队，无论推出来谁来当家，恐怕也很难解决经济问题。

静静：早在上世纪80年代，马达加斯加的人均GDP就达到了577美元，比现在还要多出52美元。那他们这些年怎么越混越差了？

督工：因为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太少，跟不上人口的增长速度。

先说人口问题，1960年马达加斯加独立，当时只有大约500万人口。到了今年，马达加斯加是3200万人，翻了六倍还多。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我们分析过的其他发展中国家，比如说埃及和巴基斯坦。

这被称为农业基础的溢出效应。就算发展中国家没有金融工业化时代，但是依靠全球的技术传播，同样可以享受现代生产力的进步成果，降低婴幼儿的死亡率，养活更多人口。

溢出效应在马达加斯加的典型案例就是中国杂交水稻。今年5月份，新华社发布了一篇报道，叫做记者手记：飘过印度洋的稻花香，请静静帮我读一下。

静静：以前家里八亩地种本地稻，连温饱都难以维持。三年前改种杂交稻后，我们不仅吃得饱，还有余粮可卖，甚至攒钱买地，扩大种植。近日，在马达加斯加中国杂交水稻基地，30岁的稻农带着笑容对记者说。2007年，中国援马杂交水稻示范中心项目正式启动。目前，马达加斯加杂交水稻累计推广面积已达9万公顷，平均每公顷产量达7.5吨，是当地常规品种的两到三倍。成为非洲杂交水稻种植面积最大的国家之一。金黄的稻米不仅填满了农民的粮仓，更托起了这个岛国粮食安全的愿望。

督工：中文互联网有一个热梗，叫都怪袁隆平让你吃太饱。这句话用在中国，并不算准确。因为袁隆平直接培育的杂交水稻，占口粮的比例很低，只能说算是重要技术储备。但是这句话用在马达加斯加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前面新闻提到的中国援马杂交水稻示范中心，就是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负责援建的。技术负责人胡跃方，正是袁隆平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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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马达加斯加有59万平方公里，面积是四川的1.23倍，最高纬度是南纬25度和台北的日照水平差不多。为什么需要外来技术支持，才能从500万人增长到几千万人？

督工：如果没有工业技术，马达加斯加适合搞农业的地方并不多。先看地形图，马达加斯加的周边是沿海平原，中间是一两千米的中央高原。再看总体的地理环境，马达加斯加东面对着开放的印度洋，平时有信风，夏季有台风，带来了充沛的水汽。这些水汽都被中央高原拦住了，形成了一条密集的降雨带。所以马达加斯加东部降雨过多，把土壤的矿物质都冲走了，变成了贫瘠的红土。西部和同纬度的非洲大陆一样，蒸发大于降水，形成了干旱的草原、荒漠，甚至是盐碱地，别说种庄稼，草都很难活。只有中间的高原山脊上，在降雨带和干旱带之间，才有一小块适合农业的地区。

在中国唐朝前后的年代，东南亚移民坐船，到达马达加斯加，在中间的高原选了一小块地方建立农场。后来这就发展成马达加斯加的主要族群。一直到今天，农业和人口还是集中在高原上的山脊上。所以首都塔那那利佛才要考虑修索道，做交通干线。

现在马达加斯加人均土地接近30亩，但是人均耕地只有三亩。三亩的山地，就算种杂交水稻，也创造不了多少财富。所以马达加斯加的年轻人，有机会就要去城市。首都人口已经300多万，超过了全国人口的1/10，城市贫民现在是政治动荡的主要原因。城市人口只能靠工商业生活，但是马达加斯加的地理环境不适合参与国际贸易分工。

虽然马达加斯加是一个岛国，拥有较长的海岸线，但首先它在南半球，其次它远离南非最大的港口德班港，很难参与国际贸易中转。此外，当地的矿产资源也不多，只有一些镍钴矿和铬铁矿，价值不高，没有办法像智利一样吸引其他国家来投资。

马达加斯加有一版纸币印着中国杂交水稻，可能很多观众已经知道了。当地其他面额的钞票，图案包括当地的猴面包树和梯田，包括了特色的动物狐猴和变色龙，还有古代的王宫遗址、木雕。这基本上说明了马达加斯加的经济优势。除了农业和矿业之外，最有竞争力的资源就是独特的生态环境和亚非混合的文化背景，再加上一点廉价劳动力，或许可以搞旅游。

但是从中国和欧洲的人口密集区域出发，飞到马达加斯加，都差不多是1万公里，票价至少5000。从美国飞过去，要1.5万公里。飞这么远，如果不能做长期的休闲度假，只能花几天时间，看一看特殊的环境和文化，大多数游客是不愿意去的。

之前睡前消息节目反复介绍过一个基本经济原理，发达的旅游度假产业，必须靠本地发达的工商业来支撑。因为游客有季节性，没有游客的时候，如果本地的工商业不够发达，基础设施只能闲置，带来明显的亏损。这就是当地缆车项目失败的原因，也是缺乏就业的原因之一。

--- 发展中国家的“Z世代”困境 ---

2024年，马达加斯加14岁以下的人口将近40%，65岁以上的老龄人口占比只有3.4%，是典型的多子化社会。虽然拥有大量的年轻劳动力，但是马达加斯加的人口都不在海岸线上，自己也远离北半球的工业中心，想学孟加拉搞血汗工厂也很难。最新的统计，当地青年失业率72%，年轻人上街抗议很正常。

类似的困境也发生在马达加斯加的东非邻居，比如说莫桑比克和肯尼亚。和马达加斯加一样，莫桑比克同样在1960年独立，当时总人口670万，现在3460万。因为年轻人失业问题，去年12月开始，莫桑比克就陷入了动荡。很多人打着抗议旗号搞抢劫，当地的华人不得不组织安保团体，保护人身和财产安全，已经形成了不少武装堡垒。

肯尼亚的情况也差不多，上世纪60年代，肯尼亚760万人，去年达到了5640万，增长了7.4倍。和马达加斯加类似，肯尼亚的人口也聚集在山地，沿海平原近乎无人区。今年6月份，当地也爆发了全国抗议，几千人走上街头，控诉政府腐败。

可以说，马达加斯加现在的动荡不是一个国家的问题，至少是整个东非国际反政府运动的一部分。东非现在的情况，跟当年引爆阿拉伯之春的北非突尼斯很像。2011年，突尼斯的年轻人失业率达到52%，大多数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只能当个体户，做点小买卖。一个大学生在街头卖水果，被城管粗暴执法之后自焚，引发了大规模示威。这场动乱后来席卷整个中东，导致八个独裁者政权倒台。直到2025年，叙利亚刚刚勉强结束了动荡，利比亚还处于分裂状态。

除了人口过剩之外，马达加斯加最近一轮抗议的原因还有互联网的普及，尤其是马斯克的星链。现在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年轻人，都习惯使用推特、YouTube之类的网络社交软件，组成线上社区。但是非洲的基础设施太差，国家没有钱造基站，甚至也没有能力保护每一个基站的安全。所以对于很多非洲国家来说，与其花钱组建和维护本地的网络，还不入直接用星链。

2023年，莫桑比克和肯尼亚引入了星链服务。2024年6月，马斯克宣布，星链服务范围拓展到马达加斯加。还不到半年，到了11月份，马斯克就宣布，因为业务量饱和，在非洲的农村地区继续扩张，但是在非洲大城市暂停新用户注册，先保证现有用户的网速。到了今年，2025年6月份，马斯克增加了卫星密度，重新开放注册。到了上星期，星链公司累计发射的卫星已经超过了1万颗。

世界银行认为，通过星链服务，马达加斯加的互联网覆盖人口可以从20%提高到80%。就算当地电网出了问题，只要拥有一台小型发电机或者是蓄电池，还是能够继续上网。

前面提到过，马达加斯加刚刚被推翻的总统，除了得到法国支持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曾经垄断了首都的广告业务，可以对年轻人搞宣传。现在互联网和星链来了，广告牌总统就坐着法国飞机逃跑了。杂交水稻和化肥，让马达加斯加养活了几倍的人口。互联网和星链，让年轻人可以接触世界，看到发达工业国家的生活，也能够帮助年轻人组织抗议活动。可以说，马达加斯加的现状是中美两大强国联手策划出来的。

--- 全球“Z世代”革命与中国的挑战 ---

静静：马达加斯加人的祖先来自东南亚。最近的抗议活动，当地的年轻人和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的年轻人一样，打出海贼王的旗帜冲击政府。这算是亚洲文化渗透吗？

督工：刚刚看到新闻照片的时候，我考虑过这种解释。马达加斯加的语言，至今和非洲大陆不同，属于广义的马来语系，和印尼的爪哇岛接近，确实有可能是日本文化借助南亚和东南亚的中间，向非洲辐射。

但是搜索更多的国际新闻我发现，这和人种和传统文化都没有关系，而是全世界的00后通过互联网串联的结果。睡前消息第945期介绍过，进入现代社会之后，年轻人必然会用自己熟悉的影像动漫符号来表达诉求。半个世纪之前的中国红卫兵组织，喜欢用金箍棒、孙悟空作为自己的名字，原因就是刚刚看过动画电影大闹天宫。前几年，泰国人民抗议军政府，年轻人就在模仿好莱坞电影饥饿游戏。

对于全世界的00后年轻人来说，最近十多年流行的影视动漫作品，海贼王的反权威色彩最鲜明。就算是忙着读技术性衡水中学制的中国年轻人，也知道天龙人代表特权阶层，必须打倒。其他国家的年轻人上网更多，肯定更理解海贼旗的概念。所以无论是岛国印度尼西亚，还是内陆国家尼泊尔，年轻人只要发现有人在搞特权，只要发现政府想要限制互联网，积累多年的就业危机就会立刻爆发，让他们挂着同样的海贼旗上街。

到这个星期为止，至少七个国家爆发了海贼王运动，离中国最近的一个是南北秘鲁。9月5日，秘鲁当时的总统博卢阿尔特签署法令，要求全国所有18岁以上公民，必须缴纳养老金。因为国内超过70%的人口没有稳定工作，年轻人举着海贼王旗大规模抗议，直接导致博卢阿尔特下台了。

和其他几个南方穷国相比，虽然最新一轮的海贼王革命最早出现在印尼，但是相对来说影响最小的国家也是印尼。因为过去几年，印尼吃到了中美贸易战红利，承接了一些中国转移的产能，未来可以多安置一些年轻人。比如说，美国的耐克鞋品牌耐克，2007年就在印尼设立工厂。过去几年一直在加大投资力度，到了2025年，耐克的印尼已经有54家合作工厂，雇佣28.4万名工人。今年3月份，苹果跟印尼达成了一项投资协议，会在当地建设配件生产基地，同时再投资10亿美元，生产AirPods配件。

虽然这些投资只能带来低端的装配岗位，但是起码给一部分年轻人提供了工作，给另外一部分年轻人提供了指望。所以印尼的海贼王革命并没有推翻政府。

其他几个海贼王革命的国家，就没那么好运了。中国正在快速生产廉价工业品，形成了很难替代的产业集群。美国正在全力开发AI，快速取代过去的客服、文秘和美工。第三世界的年轻人接受了基本的理科教育，想参与血汗工厂，成本比不过中国企业。年轻人还学了文科和英语，想要远程接一点服务业外包业务，发现AI正在制造失业。所以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吃着中国的杂交水稻，用着美国的互联网，上街抗议没有出路的社会。

国际上把这些愤怒的年轻人统称为Z世代，意思是出生就使用互联网的年轻人，或者说互联网的原住民。从先进国家的发展趋势来看，在工业社会，一旦普及了互联网代表的廉价娱乐，Z世代的结婚率和生育率都会快速下降。但是在欧洲、东亚、北美之外，其他国家的Z世代只有互联网，并没有工业社会。而且Z世代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并不熟悉互联网，还在拼命生孩子。所以南方国家出现了一新轮的人口和就业危机，在未来二三十年，会不断地引爆社会。

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一批年轻人，最起码刚刚提到的这些国家，Z世代可以吃饱饭，还能用上廉价的互联网。在撒哈拉沙漠外围，在东非，在也门，在朝鲜，还有近10亿人既吃不饱饭，也远离互联网，连吸引别人同情的资格都没有。

睡前消息第908期，介绍了阿联酋和卡塔尔石油贵族的非洲的投资。阿联酋支持苏丹叛军，没有任何经济或者明显的政治目的，纯粹就是为了娱乐和刷存在感。苏丹过剩的人口对于石油贵族来说，只是电脑游戏里面不断消耗的NPC，甚至只是战略游戏的数字。

刚刚过去的這個星期，苏丹叛军拿到新一轮的阿联酋军事援助，派出了无人机，大规模轰炸首都，同时发动地面进攻，占领了至少还有30万人口的法希尔。更重要的是，随着国际金价上涨，阿联酋很随意布置的金矿投资，居然开始大规模盈利了。石油贵族玩游戏，玩出了自变意识上的黄金装备，热情一定会更高。

苏丹叛军已然在法希尔附近截留了所有的联合国援助物资。不意外的话，这几十万人大多数要自生自灭，少数青壮年会成为叛军的炮灰。与此同时，苏丹人口还在继续增长。在南苏丹独立建国14年之后，苏丹已经补上了1000万的人口损失，重新变成了一个5000万人口的国家。和这些地方的居民相比，能够用海贼旗表达不满的年轻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反过来说，如何与全世界Z世代的年轻人打交道，是中国最重要的外交难题之一。

感谢各位收看，971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我们周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