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消息908】杀人不割地 贵族战棋图什么？
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用另类方式参与国际政治。
大家好，欢迎收看908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话题。
今年3月，苏丹政府向国际法庭提出指控，声称阿联酋支持苏丹叛军，导致苏丹内战规模扩大，涉及种族灭绝罪行。阿联酋政府强烈反对指控，但各方面信息都显示，阿联酋确实深度卷入苏丹内战。苏丹境内的快速支援部队得到了阿联酋大量的金钱和武器支援。
督工，苏丹是全世界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也不是阿联酋的邻国，那阿联酋作为小国，插手苏丹的内战有什么好处？
1. 阿联酋为何介入苏丹内战？
如果把阿联酋看作一个现代国家，去非洲争夺没有资源的干旱土地，确实是毫无意义。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没有实现现代化，统治集团的利益和国家利益并不一致，这导致国际战略也跟着出现了奇怪的偏差。
一般来说，强国深入干预其他国家，主要的理由就是经济利益。
或者是这个地区的地理位置比较重要，占据了交通节点，比如说英国跟法国争夺埃及，或者是这个地方拥有丰富的天然资源，比如说美国和苏联争夺中东。还有可能是这个国家有足够的购买力，可以用在倾销，比如说18、19世纪的印度和中国。
这些条件，苏丹都不符合。
苏丹的位置在非洲大陆深处，大部分国土在撒哈拉沙漠，只有靠近尼罗河河谷的一小块地适合生存。而且苏丹的人口已经超过5000万，人地矛盾非常突出，比我们经常提到的埃及和埃塞还要严重。
苏丹这块土地也没有什么天然资源，历史上出产过黄金、阿拉伯胶，现在产量很低。苏丹曾经发现了一些石油，但是南苏丹独立的时候，又把大部分的油田带走了。
所以从各方面来看，苏丹在世界上都不重要，偶尔能够引发欧美国家关注，也主要是恐怖主义话题。上世纪90年代，苏丹和宗教极端势力走得很近，庇护过本·拉登和基地组织，美国和欧洲就把苏丹列入了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
1999年，苏丹前总统巴希尔选择向欧美服软，清洗了宗教派和外籍的极端分子，还接受了南部苏丹独立。
2011年，南北苏丹最后一次大规模冲突结束，各个大国就不再关注苏丹了。最近十几年，苏丹内部打得天翻地覆，但是在国际上几乎没有什么新闻。唯一还愿意关心苏丹的国家，就是阿联酋。
2. 海湾国家的另类国际战略
最早从2013年开始，阿联酋就介入了苏丹内战。当时苏丹最有价值的资产只剩下一丁点油田和管道了。为了不引起大国注意，阿联酋在苏丹投资了很多项目，但是一直不碰油田。
阿联酋在苏丹避开了所有的现实利益，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用内战制造影响力。阿联酋贵族想要向中东地区乃至全世界展示，自己虽然是小国，但是也是一名国际玩家，有资格参与国际政治。
这次苏丹政府跑到国际法院起诉，阿联酋表面是否认，心里可能在庆祝。要是没人知道自己在苏丹的影响力，那几十亿美金就白花了。这种心态就有一点像把钓来的鱼挂在车上，等着车棚，就算交了罚款，也要上新闻。
苏丹只是阿联酋对外输出影响力的目标之一。21世纪开始，阿联酋从石油赚到的钱很多投住了中东和非洲。一般估计，阿联酋在非洲国家已经花了将近600亿美元，是非洲大陆的第四大投资国，只比中国、美国、欧洲少。单独算可能不比英国和法国少了。
而且阿联酋的投资还在增长。2019年开始，阿联酋又对非洲承诺了1100亿美元的新投资，是中国的3倍。虽然不知道这些承诺能够落实多少，但是阿联酋毕竟只是一个小国，就算它只落实了1/5，也是很夸张的增量。
阿联酋在非洲花的钱其中一部分算得上是光明正大，通过投资收购港口、建设物流枢纽，初步形成了一张环绕非洲大陆的物流网。
阿联酋的公开战略是转型要做新世界的全球贸易枢纽，这些投资可以看到未雨绸缪，向后石油时代转型。
但是在部分阿拉伯地区和东非战乱地区，阿联酋就不只是投资经济了。除了在苏丹支持快速反应部队之外，阿联酋还深度介入了叙利亚的第一阶段内战，以及2014年爆发的也门战争。
叙利亚内战早期，当时叛军最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就是阿联酋在内的海湾国家。叙利亚内战第一阶段结束之后，剩下的叛军靠着土耳其庇护才活下来。但是去年沙姆阵线推翻了阿萨德的政权，阿联酋的海湾富国可能很快就要恢复对叙利亚的影响力。
在也门战争时期，阿联酋一开始追随沙特，共同支持原来的也门政府。睡前消息第600期提到过，沙特联军在2018年打死了胡塞武装的前任领导人，这就是阿联酋无人机发动的空袭，也是沙特方面的联军最大战果之一。
后来阿联酋跟沙特闹了矛盾，转头去支持也门的南方实力派，这导致也门现在有三方混战，分别是胡塞武装，得到国际多数承认的政府军，然后就是阿联酋支持的南方过渡委员会。
第56期节目、第194期节目，我们连续关注过埃塞俄比亚的内战、利比亚的内战，这两次战争也都有阿联酋积极参与。
2020年，提格雷民兵重创了埃塞的中央军，差点实现内战目标。阿联酋提供了无人机和现金，帮助中央军稳住了首都的防线。
利比亚的情况也差不多，5年之前睡前消息第65期提到过，阿联酋和土耳其在利比亚打了完全没有驾驶员的无人机战争。独步国民军的无人机就是阿联酋买的。一些媒体甚至把阿联酋称为“四等帝国主义”。这个叫法虽然夸张了一点，但确实反映了阿联酋在中东和非洲地区的另类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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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海湾贵族的“战棋”游戏
阿联酋投入上千亿美金，几乎不可能收回成本，就为了所谓的国际影响力，这值得吗？
阿联酋统治集团认为值得，就可以了。
阿联酋的全名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1971年建国，由7个拥有主权的酋长国组成。按照法律，阿联酋应该是属于邦联和联邦的混合体，地方分权很明显。但实际上，阿联酋的权力掌握在两个成员国手里，分别是阿布扎比和迪拜，阿布扎比拥有绝对的主导权。
刚刚建国的时候，7个成员国都比较弱小，长期夹在伊朗和沙特两个邻国中间，看人脸色。70年代，伊朗出兵占领了三个争议岛屿，沙特逼迫阿联酋割让了部分领土，阿联酋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1979年开始，伊朗发生了伊斯兰革命，两伊战争随后爆发。这些海湾小国忽然就有了统战价值，欧美和沙特都开始尊重阿联酋的独立性。
在第一次海湾战争之前，海湾国家都比较低调，觉得只要不卷入国际冲突，自己就是安全的。长期低调的后果就是伊拉克觉得入侵科威特没有什么风险，反正大国也不关心。1990年，伊拉克就选择了出兵科威特。
战争结束之后，海湾国家调整了策略。他们一方面加强自身的军事力量，引入了外国军事基地，制衡周边国家。另外一方面，增加国际社会影响力，提高对大国的价值，让其他国家不敢随便动手。所以从90年代开始，海湾石油国家开始在国际上活跃。
21世纪，阿拉伯世界的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原来的主要强国，比如说埃及、伊拉克、叙利亚明显衰落。叙利亚直接变成了战场，导致中东出现了权力真空。海湾产油国有钱又有空间，开始重塑中东的格局。
海湾国家凭空制造影响力的过程主要由三个国家主导，分别是沙特、卡塔尔，以及阿联酋，或者说阿联酋内部的阿布扎比王室。这三个国家有明显的竞争关系，把游戏玩出了三国演义的味道。
三个国家的对外路线有明显区别，卡塔尔喜欢来软的，用间接手段推波助澜，很少亲自下场。沙特、阿联酋就喜欢来硬的，或者是扶持代理人，或者是直接下场。
这其中沙特和阿联酋本来是亲密盟友，撒钱的时候曾经联合行动。但是这几年可能是玩得太投入了，两家的关系变得复杂，有的时候联手行动，有的时候暗中较劲。
其中联手行动的例子是埃及，沙特和阿联酋通过紧密合作，成功煽动了埃及军方，推翻了穆斯林兄弟会的政权。塞西上台之后，这两个国家又联手帮助塞西稳定局势。
过去几年，沙特和阿联酋竞争的例子要多一些，苏丹就是一个典型。苏丹本来是巴希尔控制，因为收留了激进宗教势力，跟欧美和海湾国家的关系都不好。90年代，沙特和阿联酋开始给巴希尔提供援助，其中阿联酋投入了将近80亿美元。
从此以后，苏丹全面倒向了沙特和阿联酋。2015年，苏丹还派了大批的兵力，帮助沙特和阿联酋去打也门内战。
2019年，巴希尔政府被政变推翻了。沙特和阿联酋又给过渡的军政府提供了30亿美元，把苏丹彻底变成了附庸国。在间接控制苏丹之后，沙特和阿联酋还给美国送了一份人情，推动苏丹跟以色列建交。特朗普当时还专门发了推特，说这次建交是美国的巨大胜利。
拿下了苏丹之后，沙特和阿联酋开始争夺主导权。因为沙特对苏丹的现政府有更强的控制力，阿联酋就去拉拢叛军力量。现在的苏丹内战就是沙特和阿联酋的代理人战争。
这种先合作再内斗的玩法成了沙特跟阿联酋的日常，甚至可以说是双方的默契。前面提到过，阿联酋支持也门的南方实力派，跟沙特支持的政府军争夺地盘。沙特又在利比亚进行了报复，跟土耳其临时结盟，扶持军阀哈夫塔尔，进攻的黎波里政权。的黎波里政权的后台就是阿联酋。
沙特跟阿联酋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在中东地区其他问题上立场一致。两边经常内斗，除了阿联酋想要更多的影响力之外，可能跟内部压力也有关系。所有的海湾国家都是绝对的君主制，权力集中在王室家族，所以当上了元首也不安全，家族还有很多王子拥有继承权。君主需要用威望去巩固地位，不能轻易向外展露。
阿联酋的现任总统是扎耶德，同时也是阿布扎比的酋长。沙特的总统是王储小萨勒曼。小萨勒曼要年轻20多岁，但是掌权要比扎耶德更早。两个人曾经有过很好的关系，算得上是忘年交。2022年，扎耶德正式继位之后，希望小萨勒曼给阿联酋更多的话语权，被小萨勒曼拒绝了。从此以后，两个人出现矛盾，阿联酋开始独立行动。
另外前面提到过，海湾的三国演义游戏，还有一个偏文化的玩家：卡塔尔。它跟沙特、跟阿联酋的关系都非常恶劣，有的时候甚至公开对立。比如说沙特阿联酋都在打击的穆斯林兄弟会，就得到了卡塔尔的庇护。原因可能和政策有关，但是卡塔尔现任领导塔米姆跟沙特的小萨勒曼隔空较劲，也是重要的原因。
沙特开国以来，国王都在采取兄终弟及的传统，但是沙特现任的国王萨勒曼继位以后，先后废掉了自己的弟弟和侄子，让儿子小萨勒曼当上了王储，打破了传统。
卡塔尔的最高领导塔米姆跟小萨勒曼年龄只差5岁，两个同龄人相互竞争，抢夺有限的威望资源，直接影响了两国关系。
2017年，海湾地区曾经有一条重磅新闻，沙特、阿联酋、巴林和埃及共同宣布跟卡塔尔断交，实施全面的贸易禁运，禁止任何飞机、船只经过四国前往卡塔尔。还有消息说沙特想直接派兵推翻塔米姆，扶持其他王室成员掌权。
这场禁运持续了三年，直接的推动者就是沙特的小萨勒曼，背后还有扎耶德的怂恿。卡塔尔的塔米姆元首指控说，小萨勒曼就是嫉妒自己，觉得自己更受阿拉伯世界的民众欢迎。当时沙特最离谱的计划，就是要到沙漠里面挖一条通海的运河，把卡塔尔的半岛挖成一个岛，两边永远不再往来。
所以2018年，卡塔尔就退出了沙特领导的欧佩克组织，等待着还击。
卡塔尔跟阿联酋都曾经是英国的保护地，1970年左右先后独立。当时卡塔尔对沙特还比较慎从。等到卡塔尔发现自己也有大量的油气资源，就没有那么听话了。1992年，因为沙特擅自划定了两国边界，卡塔尔跟沙特在边界上大打出手。
据说卡塔尔和阿联酋一开始关系还算不错，70年代的时候，卡塔尔还考虑过加入阿联酋。
1995年，卡塔尔跟周边邻国的关系都恶化了。上一任的卡塔尔元首哈马德，因为不满意自己的父亲追求享乐，通过宫廷政变夺权成为国王。周边的邻国，比如说沙特、阿联酋、巴林对于哈马德的行动都表示震惊，暗中支持了哈马德的父亲复辟。虽然复辟计划在1996年失败了，但是沙特和阿联酋还是把老国王保护了起来。
1996年，卡塔尔因此成立了半岛电视台，经常播放针对沙特的敏感新闻。这也是现代的半岛电视台经常要提供一些独家消息的政治原因。
2004年，哈马德的父亲选择了回卡塔尔养老，卡塔尔跟周边的邻国短暂缓和。进入2010年代，卡塔尔跟沙特、阿联酋的矛盾又开始尖锐，矛盾从卡塔尔的王位之争扩大到文化、政策方面的分歧。
卡塔尔的哈马德是一个典型的开明君主，至少是表现开明君主。很多改革措施都受到欢迎。在经济方面，卡塔尔押注油转气非常成功，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天然气出口国之一。在国民待遇方面，卡塔尔人口少，2024年只有45万国民，相比之下沙特公民已经有2000万，阿联酋也有120万上下。卡塔尔可以发放更多的福利，国内的局势更加稳定。
卡塔尔国王跟沙特、阿联酋一样，也追求外部影响力。不过卡塔尔在半岛电视台的成功之后，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线去经营软实力。比如说他收购了巴黎圣日耳曼队。这几天圣日耳曼队拿到了欧冠，就让卡塔尔在经济和文化方面赚了不少。
卡塔尔最主要的文化投资还是在阿拉伯世界内部，引到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思潮，再换算到当地地区的影响力，给自己的王族提高声望。
前面提到过，1996年卡塔尔成立了阿拉伯半岛电视台。半岛电视台允许不同的观点出现，又标榜自己要坚持阿拉伯及伊斯兰本位，成了中东地区最受欢迎，公信力最强的媒体。同时卡塔尔也积极接纳各种不同政治派别的人物，无论是亲西方的自由主义者，还是反美反以色列的激进势力，都可以在多哈落脚。
在外交方面，卡塔尔更是想办法平衡，中东地区所有排得上号的势力几乎都跟卡塔尔有稳定的联系。这里面也包括了巴勒斯坦和哈马斯。2023年10月，巴以冲突之前，卡塔尔是加沙地区最大的援助者，每年提供了大约10亿美元的资助。连哈马斯的海外办公室也是在多哈。
通过自己的人脉网，卡塔尔可以为美欧甚至是以色列牵线搭桥。2020年，美国和阿富汗的塔利班达成了和平协议，就是卡塔尔在中间传话。在加沙战争爆发之后，以色列跟哈马斯的间接谈判，包括了人质交换，也基本要靠卡塔尔进行。这都是将来可以交易的人情债。
卡塔尔在居中调解领域的名声甚至传播到了非洲南部。今年4月份，卢旺达和刚果两个死对头刚刚打完内战，就来到多哈，在卡塔尔见证下和平会谈。
但是卡塔尔这种左右逢源的作风，让沙特、阿联酋这些保守国家相当不满。比如说因为地缘政治和教派矛盾，沙特跟伊朗是长期相互敌视的。卡塔尔为了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一直跟伊朗保持不错的关系。
穆斯林兄弟会推翻了穆巴拉克政权，是中东最大的跨国政治宗教组织。沙特把兄弟会列入了恐怖组织，但是卡塔尔不仅不打击，还给穆斯林兄弟会捐钱，庇护了主要成员。
在这些中东的保守君主看来，卡塔尔哪怕只是装作中立，也在客观上是故意在放纵激进思想，煽动民众反对传统秩序。
因为没有经历过正式的宗教革命，中东所有的世俗行动都要有自己的宗教落脚点。所以中东的激进派跟其他地区也不一样。一方面有宗教组织参与，在文化、社会和经济议题上很保守。另外一方面，在国体、政体上又拥护共和国，主张民主。
伊朗革命就是这种激进派兴起的典型，反封建反世俗化，又要反君主制，最后推翻了巴列维王朝。伊朗的革命领袖霍梅尼创造的神权共和国体制，超越了什叶派和逊尼派的教派矛盾，在整个伊斯兰世界都制造了巨大影响。
激进思想现在在中东地区还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引发了沙特和阿联酋的警惕。卡塔尔给这些异端留下了生存空间，其他王族当然就不会高兴。
2011年，阿拉伯之春席卷中东，穆斯林兄弟会甚至在突尼斯和埃及夺取了政权。沙特和阿联酋亲自下场打击兄弟会，忙着扑火。卡塔尔却到处捡火，为兄弟会出钱又出力。新仇旧恨撞到一起，2017年沙特撕破了脸皮，拉上其他海湾国家对卡塔尔搞了禁运。
等到2021年，三家发现谁都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就接受了美国调解，握手言和。随后沙特发现，不仅卡塔尔继续左右逢源，走软实力路线，连曾经的跟班阿联酋也在某些战场上成了竞争对手。这就是现在中东和周边地区很多内战的经济动力。苏丹在内战中死掉的上百万人口，只能算是石油富国做游戏的筹码。
卡塔尔有300万左右的常驻人口，本国人口只有40多万。阿联酋有1000万常驻人口，本国人口120万。沙特有3500万常驻人口，公民数量还不到2000万。无论采用什么政体，这几个国家在现代社会都属于另类的社会结构。
因为建国比较晚，这几个国家还采用了比较原始的封建体制。绝大多数经济资源和政治权力都集中于几千个有王子身份的贵族。贵族之间再根据血缘亲属分出嫡系和旁系。从国王的小家庭到嫡系王子、旁系贵族，再到本国公民、外国雇佣军、外国劳工，每一个阶层都有自己独立的利益。
正常的现代国家都有阶级、有阶层、有社会集团的对抗，甚至是尼斯我活的对抗。但是现代国家也有社会化大生产，有共享的社区和环境，所以各阶层在相互对抗的时候，还有积极的相互合作、相互需求以及跨阶层的人口交流。这些合作和交流维持了现代国家的共识，所以能够形成国家利益这个抽象概念。
卡塔尔、阿联酋和沙特这三个国家经济完全依赖于采石油，不同的阶层住在不同的社区，跨阶层交流几乎不存在。所以对其他现代国家已经生效的规律，在这些国家往往还没启动。用P社游戏的说辞，就是在其他国家都至少玩到了维多利亚的时候，这些国家还停留在欧陆风云甚至是十字军之王的阶段，完全没有形成近代民族国家。
所以考虑这几个国家的决策，首先要用中世纪的逻辑去理解。王族投资遥远的国家，目的是找大国的统治者刷感情分。贵族掺和别人的内战，目的是提高自己的家族内部的声望。至于说国民怎么想，外来的劳工怎么想，外国内战的死者怎么想，完全不在决策者的考虑之内。
在这些大贵族看来，这些同胞或者是教友根本就不能算人，能够当自己的游戏棋子，吃一两自己的援助军粮，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在石油这个作弊因素崩盘之前，海湾贵族的三国演义游戏也许还能再玩个十几年。
感谢各位收看，908期节目到此结束，我们周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