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在 美 国 搞 共 运【硬核狠人88】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莫里斯·柴尔德斯。
少年莫里斯:动荡年代的萌芽
1914年6月10日,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尤里·安德罗波夫挽着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在克里姆林宫幽深的走廊里前行。在热络的攀谈中,两人来到船长舱门前。那是一间级别很高的餐厅,只有在特殊时候才会开放。
安德罗波夫轻轻推开房门,一阵欢呼声传来。在餐厅里,勃列日涅夫等一众苏共高官在此迎候。在手风琴的伴奏下,一群政治局委员们开始合唱:“他是个快乐的好家伙!”
伴随着歌声,勋宗将老者安排在自己的右手边落座。然后,勋宗起身端起酒杯:“同志们,我提议,我们向一位伟大的人物,一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我们的好同志、好朋友致敬干杯!”
满座的宾客再次起立鼓掌,大家纷纷向老人敬酒。酒酣耳热之际,勋宗再次站了起来,深情地对老人说:“值此您75岁生日之际,我代表苏共中央,代表苏联人民和在座诸同志,向您献上一份特别的礼物!”
说完,勋宗从服务员端上的托盘中拿起了一枚红旗勋章,郑重地别在了老者的西服上。
“莫里斯·柴尔德斯同志,生日快乐!”
在晚年,莫里斯·柴尔德斯的记忆力十分糟糕。他经常会忘记自己最初的名字,也会忘记自己出生的地方。但是,有一件事在他的童年印象里特别清晰,就是躲避同袍子。
1902年,莫尼斯·约瑟夫·维奇·奇洛夫斯基出生于沙俄帝国中基辅远郊的一处小村庄。他的老爹约瑟夫是本地著名的鞋匠。在老家,约瑟夫以用料扎实、手艺精湛而著称。他是个温和友善的人,只在提及一个人时情绪不太稳定——沙皇尼古拉二世。
在沙俄末期,由于沙皇的统治愈发抽象,沙俄民间有大量的革命力量存在,约瑟夫就是其中之一。而小爸爸对此的态度也很简单,就是纯粹物理性批判。在莫里斯的童年,他记住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母亲常喊的那句:“约瑟夫,同袍子又来了!”
几年之后,莫里斯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他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抱起弟弟夺门而出,几小时后再回去照顾鼻青脸肿的父母。时间来到1908年,在又一次躲避同袍子后,莫里斯没有再见到父亲,约瑟夫被沙俄警察逮捕,流放西伯利亚了。
本来,摊上这么个结局,约瑟夫基本是交代了。但约瑟夫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第二年春天,他靠着积攒的烤土豆逃出营地,一路向西穿越了大半个俄罗斯到达了黑海,然后巴上了一艘货轮,于1910年3月抵达美国。
上岸之后,约瑟夫流浪到了芝加哥,找了家鞋店打了半年工后,约瑟夫自己开了店。没过多久,他就把家人接到美国团聚了。
1911年末,莫里斯来到了美国。为了适应美国生活,父亲将他的名字改为莫里斯·柴尔德斯。约瑟夫对儿子的要求很简单:努力学习,学本事,将来咱们家还有笔账要找沙皇算算。为了父亲的这个远大目标,莫里斯开始努力读书。他很快掌握了英语,开始疯狂阅读,最终以优异的成绩升入了芝加哥艺术学院。然后,正当莫里斯踌躇满志准备报复祖国时,远方传来消息:十月革命成功,布尔什维克上台,沙皇全家“毕业”了。
革命之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
辛辛苦苦十年磨一剑,仇人突然说再见。祖国的巨变给莫里斯一家整不会了。没有了复仇目标后,莫里斯突然陷入了空虚之中。也许是出于感激,也许是出于好奇,莫里斯决定了解一下帮自己出了口气的布尔什维克究竟是群什么人。
于是,莫里斯开始阅读共产主义书籍,并且和很多左派同学成为了朋友,没事就在一起讨论那个“人人平等的社会究竟该是什么样”。这样一段时间后,结果相信大家也可以想到:耶,压根没共可以投。
说起来,在美国,共产主义政党的发展极其坎坷。早在19世纪末期,美国就已经出现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经过几轮互开左籍后,美共逐渐形成了以劳工党和社会主义党为主的两大左翼党派。然而,虽然名义上同属一个阵营,但两大政党之间基本水火不容。双方竟会互相向警察局举报,都不愿意让对方开会。矛盾大到共产国际都无法调和。由于内讧过于严重,美国的左派青年根本无法将两个政党视为可以依靠的组织。
在校期间,莫里斯也只能跟同学们讨论讨论。1918年,毕业后的莫里斯找了份送奶工的工作。除了跟几个工友弄了个小工会圈地自萌外,莫里斯没有加入任何组织。
转眼到了盛夏,工作的枯燥加上心里的苦闷,让莫里斯几乎每晚都在床上烙饼。
老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撒把芝麻吧。
啊不是,要不试试神奇小路小冰被吧。亲测,这是我睡过的最凉快、最透气的夏被。叔叔和它相亲相爱,亲了两年头,还是那么如胶似漆。小路听了可高兴了,给我空投了小冰席。这小席一铺,小被一裹,熟窝变沙滩,熏风变海风,直接给我的CPU大降温。前段时间被高温和暴雨做局了,脆弱的大身板光荣病倒,本就山大的压力更是雪上加霜。多亏了小路的呼呼之声,每天打着关心的旗号催促我上工,感动的我眼泪和灵感都稀里哗啦的。立马披上小冰被,爬起来赶稿。说起来这个质感真不像才168的呀,说是商场搜百的货我都信。它填充了生物巨聚乳酸纤维,天然材料,透气性特别优秀。就很适合咱们这种热血青年,彭松排汗,怎么睡都干爽。熟脑过载时全靠A面降温,自带凉意,真的比裸睡还凉快。困了就裹上B面,披身控温能睡三季,特安心。不像老棉被又闷又沉,上午我前半宿踹被,后半宿着凉,越睡身上还越痒。好锅配好盖,好被也得配好席。很多朋友吐槽竹席闷热还夹肉。那么本台特邀凉席改革委员会代表神奇小路,提出解决方案,小冰席足足三层结构,上层科技凉感Q-Max值高达0.33是国标凉感值的2.2倍,AKA天生小空调。5毫米的中间层又软又弹,还做了4D散热层加三明治网,就像十个小风扇围绕叔叔,超级轻朗透气。细节设计更是到位,我躺在小冰被里,手机眼镜塞到小口袋里,一套都是抗菌除螨的A级面料,更适合敏感肌宝宝体质。脏了,通通丢洗衣机,怎么搅都不变形。推荐大家给自己和家人都换上,对螨虫和异味说拜拜,对清凉的美梦说嗨嗨!两款都有大中小尺寸选,单买或者打包也都能用券,还能享受大促价和运费险,两年内有问免费换。别错过哦!
好在到了1921年,共产国际实在对美国共运的状况忍无可忍,硬按着头合并了各个左派组织,共同成立了美国共产党。除了两大政党外,美共还吸收了各个左派工会,其中也包括莫里斯的小工会。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莫里斯也是美国共产党的联合创始人之一。
然而,在入党之后,莫里斯才直到美国共产党有多奇葩。在一个以英语为主流的国家里,以英语为母语的党员不足5%。每次开会时,会场里俄语、德语、西班牙语横飞。如此松散的政党自然很难有什么建树。所以,入党后的莫里斯还是每天起早贪黑地送牛奶,偶尔参加游行也绝不动用暴力。但是,莫里斯很快发现,自从加入了美共后,警察对他的态度就大变了。之前游行被抓,不过是训诫罚款,现在则开始全新全意。为了不牵连他人,莫里斯决定租个房子出来单住。
在不拼则已,一拼入血的美共党员里,有单间的莫里斯显得极为突出。很快,莫里斯的家迅速成为了同志们的据点,大量的美共同志在他这里聚会,甚至蹭住。莫里斯从来都很热情地接待他们。很快,莫里斯“五大湖胡伯鲍伊”“芝加哥及时雨”的名号就远近闻名。
1923年8月,又一位远方来客拜访。那是一位身材修长、面容英俊的男子,他拖着三个硕大的行李箱敲开了门。
“柴尔德斯先生,我是厄尔·拉塞尔·白劳德,来自德克萨斯。”
莫里斯打开房门:“您有什么事吗?”
白劳德笑笑,递过一本证件:“我是《劳工先驱报》的记者,来芝加哥工作。报社经费有限,听说你这边可以借住,我就来碰碰运气。”
《劳工先驱报》是美共出版的月刊。莫里斯赶紧接过对方的行李箱,把白劳德请进屋。“抱歉,我常被警察和暗探骚扰,不得不谨慎一些。欢迎你,白劳德同志,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白劳德也不客气,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白天他到处去溜达,晚上就回住所写稿。薪水发下来后,白劳德就一把全塞给莫里斯。“房租、伙食费,咱们可以吃点好的啦!”
偶尔空闲时,两人就在客厅里谈天说地。莫里斯发现,白劳德是共产党里的江湖派,他对各地的风土人情、规章趣闻都如数家珍,对共产主义理论也十分熟悉。两人在交谈中相见恨晚,很快,年长11岁的白劳德就成为了莫里斯的导师。身为美共中央委员的他,帮莫里斯补全了理论上的漏洞和盲区。手把手地教莫里斯如何组织罢工,如何摆脱警察,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
1926年冬季的一天,下班的莫里斯刚买了瓶酒回家。推开门,却看到白劳德在收拾行李。他大惊失色:“厄尔,发生什么了?你要离开?”
白劳德说:“受组织委派,我得去一趟中国。听说那边正在打仗,可能会比较危险,之前去的同志们一直没有消息。”
莫里斯非常不舍:“为什么让你去?你根本不懂中文,压根没法开展工作啊!”
白劳德边收着行李边说:“没事,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英法两国的同志。他们有人懂中文,据说不少中国同志也懂英语。”
莫里斯知道没法挽留,他举了举手中的酒瓶:“好吧,那就用这瓶酒为你送行吧!”
白劳德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行李箱:“那是我多年积攒下来的书籍、文件和笔记。如果我没活着回来,就归你了。如果时间允许,就帮我整理出来。”
在担忧和不舍中,莫里斯送走了白劳德。然而,白劳德走后,莫里斯的组织生活很快就陷入了困境。原因是:美国的社会环境太好,导致美共的社会环境太坏了。
我们都知道,在一战结束后,美国迎来了“咆哮的二十年代”。在这段克利之繁荣中,美国经济飞速发展,新技术层出不穷,工人待遇也节节攀升。巨大的发展红利让美国社会矛盾极大缓解,各大工会成员人数锐减。美共的宣传根本没人感兴趣了。在共运的低潮中,美共内部又开始了互开左籍,组织形势更加恶化。
莫里斯也遭到了警方的通缉。躲在安全屋里,莫里斯一筹莫展。他娘的,组织怎么到了这个地步?难道美国注定没有革命的土壤吗?
莫斯科之行:理论与实践的升华
然而,正当莫里斯陷入愁怅时,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他打开房门一看:“厄尔,你回来了!”
是的,在莫里斯在美国挣扎的时候,白劳德结束了在中国的任务。在芝加哥,他为莫里斯讲述了自己在中国的见闻。讲到租界的公园门口画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讲到中国人民身陷饥饿,但周恩来、朱德等同志并未放弃,依然在不停拼搏。可惜1927年4月,他们迎来了一场背叛和屠杀,革命陷入低潮。不过中国同志并未放弃,相信他们还能站起来。
莫里斯听得心旷神怡,赶紧表示:“厄尔,我身上背的通缉令在美国暂时也没啥作用,要不让我去中国支援吧?”
白劳德摇了摇头:“组织对你有其他安排。通过中国革命,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妥协换不来和平和生存,想实现理想就必须做流血牺牲的斗争。很遗憾,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技能,需要有人补上这个短板。”
莫里斯指了指自己:“让我去?”
白劳德点头:“是的。回来之前我跟苏联沟通了,他们在莫斯科创办了一所学校——国际列宁学院。那里有最先进的理论和最完善的斗争技巧,全世界的同志都可以去学习。我年龄太大了,人家不收,所以我向中央委员会推荐了你。”
就这样,在白劳德的推荐下,莫里斯前往了莫斯科。在学校上了一个月课后,莫里斯深深地感慨:“这学校,不愧叫列宁学院,教的东西太狂野了!”
在这座列宁学院里,除了基本的共产主义理论外,学校还教授游击战、敌后破坏、枪械使用、爆炸物制作、加密通讯、潜伏技巧等一系列小妙招。除了学习技能外,莫里斯也交了不少朋友。比如,他跟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理论教员关系很好。在他的帮助下,莫里斯的理论水平飞速提升。后来,当这位教员陷入困境时,也是莫里斯出手帮他度过难关,两人结下了终身友谊。多年以后,这位教员将在苏联获得一定的地位,因为他叫米哈伊尔·苏斯洛夫。
除了同龄人外,莫里斯在长辈眼中也颇受欢迎。学校中教授秘密颠覆的老师奥托·库西宁就十分看重莫里斯,经常单独指点他,并且预言:莫里斯将来会成为自己成就最高的学生。不过这一次库西宁老师走眼了。因为莫里斯并没有成为他成就最高的学生。在莫里斯的同一届学生里,成就最高的是莫里斯的同门大师兄,名叫尤里·安德罗波夫。
跟老师都处得这么好,同学们就更不用提了。由于白劳德的原因,莫里斯与学校里的中国同志们关系极好,交下了包括董必武、钱瑛等多名中国朋友。在众多同志的关爱下,1932年,莫里斯完成了全部课程,在老师、同学们的一一不舍中离开了苏联。在回国前,莫里斯做好了开展激烈斗争的准备。然而,莫里斯刚刚回到芝加哥,美共的形势就让他震惊不已。
“我离开的这几年,革命形势已经这么好了吗?”
竞选与挫折:大萧条时代的浮沉
当莫里斯回到美国时,白劳德已经成为了美共的重要领导人。然而,此时的美共已经不再是人少力微的地下组织,而是公开竞选公职的重要政党了。美共能有如此局面,除了白劳德工作能力的突出外,主要还是因为1929年全球大萧条。在大萧条开始后,无数美国百姓一夜返贫,美共党员迅速从不足6000增涨了6万多人。随人员力量的扩大,加上白劳德表态拥护罗斯福,美共一举实现了合法化,正式开始参与选举。
所以,莫里斯回来的正是时候。回国之后,莫里斯立刻获得了公职候选人的角色,开始竞选议员。在美国金钱政治的游戏中,莫里斯成为了一个异类。他生活简朴,风度翩翩,极具亲和力。相比于坐着豪华汽车的议员老爷,莫里斯总是徒步或搭便车前往集会地点,跟普通民众交流。无数的选民被他所征服,将其称为“彻头彻尾的布尔什维克”“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1939年初,莫里斯正式拿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扩大就业、维护安全、加强民主、促进和平、反对一切法西斯主义,切断与他们的关系。这主张是莫里斯和美共党员们深思熟虑的结果,它对外紧跟苏联,对内也让美国民众可以接受。果然,莫里斯的主张很快受到了各方欢迎。
然而,这年8月末的一天,就在莫里斯演讲时,台下突然传来了连声倒彩。莫里斯非常惊讶,演讲结束后赶紧一打听:“苏德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
虽然从后世的角度看,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有其中的现实考量。但在当年的人看来,这个条约让共产主义阵营一切的反法西斯主张变成了笑话。而且,苏联从未将此事提前与美共沟通,大伙儿全被“撞”进去了。由于这场意外,莫里斯的选举形势瞬间逆转。他赶紧给白劳德打电话:“我们已经在道德上破产,必须得想出个办法了!”
然而,白劳德对此只能苦笑,因为在此刻,莫里斯的选举失利已经不算个问题了,真正的危机是:美国共产党还能不能存在?
1939年9月,随着世界毫无波澜,美共的事业从此有了波澜。苏德瓜分波兰后,一大批党员失望而去,美共面临严重的信仰危机。同时,美国政府的打压也接踵而至。1940年,警察直接将白劳德扔进了监狱。重重压力下,本就人数不多的美共已经濒临崩溃。然后,1941年,一个老好人挽救了他们——希特勒发动了偷袭。
随着巴巴罗萨行动的开始,苏联变成交战国。珍珠港事件爆发后,美苏成为了同一阵营。美共自然也变成了可团结对象,白劳德就这样被释放了。被释放后的白劳德小心翼翼地前往纽约,代任美共总书记。他又一次把莫里斯叫到了身边,并且提出了美共的最新目标:尽快促成美国开辟欧洲第二战线,尽早结束战争。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美共开始大力支持战时经济。
在二战中,白劳德和莫里斯发现,美国和苏联是可以合作的。共产主义在美国并非毫无生路,美共未来也许真的可以成为一支代表工人的参政力量。然后,1943年6月,共产国际解散了。为了缓解与西方盟友的意识形态争议,斯大林解散了共产国际,而代之以所谓的苏共国际部。而这一次的“属中奉献”真的让美共破防了。
虽然,此时的共产国际已经不复当年的活力,虽然共产国际早已变为苏联的一言堂。但是,只要共产国际还在,那个“全世界的无产者们,联合起来”的信念就没有消亡。它始终能吸引无数的理想主义者为之献身。而共产国际的解散,对他们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在共产国际解散后,白劳德的信仰崩塌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总是被出卖?瓜分波兰不跟我们商量,解散共产国际还是不跟我们商量。难道美国共产党是什么用来交易的商品吗?永远只能跟着苏联打哪指哪?不就是现实主义吗?我也会!”
在共产国际解散后,白劳德很快提出了“白劳德主义”,主张阶级调和,并且指出:既然阶级斗争已无必要,美国共产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1944年5月,白劳德直接解散了美国共产党。当白劳德宣布要解散美共时,台下的莫里斯受不了这么大刺激,当场心脏病发作,昏了过去。
消息传出后,全球兄弟党派一片哗然。但白劳德依旧故我,还带走了一大批党员。这种分裂行为让美共再次瘫痪。无奈之下,上一代的美共领导人威廉·福斯特顶着病体站了出来,重组了美国共产党。
由于心脏病发,莫里斯是躺在病床上听到了美共重组的消息。他欣慰于组织尚能瓦解,同时也痛心于老友的偏执。在病榻上,莫里斯做出了表态:“不管白劳德如何做,我永远属于美国共产党!”
重建与使命:冷战时期的卧底生涯
出院之后,莫里斯立刻去新的中央委员会报道。经过投票,莫里斯保留了中央委员的席位。但此时的美共已经无力再参选,莫里斯只好去《每日工人报》做主编。
1945年12月,莫里斯离开了生活多年的芝加哥,一路搭便车前往纽约履职。在报社里,莫里斯的工作十分出色,仅仅一年多,就让本来亏损的《每日工人报》小有盈余。
时间来到1947年2月,莫里斯接到了美共中央的一个新任务:“3月份,莫斯科要召开共产主义阵营外长会议,他们点名要你去报道。自从白劳德分裂后,我们就在阵营中很被动,莫斯科那边对美共也有很大疑虑。你算是白劳德的头号门徒,身份比较有代表性,希望你能借机跟兄弟党派多沟通,争取大家的谅解。”
于是,1947年3月,莫里斯重返了阔别多年的莫斯科。他刚一下飞机,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米哈伊尔,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瘦!”
在廊桥下,一向严肃的苏斯洛夫笑容满面:“正好我在中央国际部当外交策略部长,在名单上看到你是真吓了一大跳!走,去我家!”
虽然此时的苏斯洛夫还没有后来“灰衣主教”的地位,但协调一下各方关系还是很容的。所以,莫里斯的任务非常顺利。包括苏共在内的兄弟党派都接受了美共的解释:白劳德的风波已经过去,美共并无解散政党的打算,愿意与其他兄弟党派继续奋斗下去。
圆满结束任务后,莫里斯于1947年6月赶回美国。简单的汇报了工作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出发之前,你不是说自己有心脏病,回国后要休养一段时间吗?你的病假被批准了,而且是超额批准的,从此可以开始无限期休假了!”
莫里斯当然知道无限期休假意味着什么,他只能苦笑:“我这个白劳德嫡系还是无法被信任啊!”
“也罢,那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然而,莫里斯没想到的是,美共中央居然比资本家还狠。病假是批了,但工资也不给发了,不止报社工资,连党内津贴都停了。多年以来,莫里斯一直将全部精力投入在组织工作中,从来没有私产,也没有任何积蓄。现在美共停掉了他的补贴,莫里斯一下子别说治疗费用,连吃饭住宿都成了大问题。无奈之下,莫里斯只能一边打零工,一边搬进了贫民窟里。
又一次心脏病发作后,莫里斯失去了工作能力,卧床不起。妻子也走投无路,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半生为信仰奋斗的男人只能孤独地等死。
好在弟弟杰克很快听说了他的遭遇,立刻从芝加哥冲到纽约,开始亲自照顾莫里斯。杰克此时经营着一家电器公司。他先替哥哥偿还了欠下的费用,又出去打听了一圈。很快,杰克带回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莫里斯并非绝症,有个叫梅奥诊所的地方可以治愈。坏消息是他们的收费特别高,杰克手里的钱不够。为了筹钱,杰克很快想出了办法:募捐。向纽约和芝加哥的同志们募捐。
很快,杰克就筹到了治疗费用。事实上,这次重病也让莫里斯因祸得福。在他治疗的同时,随着冷战的开始,杜鲁门开始了全面反共政策,大批美共党员被捕。而莫里斯因为病重,幸运地躲过一劫。在这波打压后,美共党员人数从1947年的巅峰近8万人,下降到不足5000人,组织再一次崩溃。
时间来到1954年春季,莫里斯的身体终于逐渐恢复过来。他开始给一些报社投递简历,希望能获得一份编辑的工作。
某天傍晚,莫里斯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对方邀请他去一个酒店里面谈,却神神秘秘地不愿透露身份。起初,莫里斯以为是面试,但挂了电话后,他才反应过来:对面是美共的同志。
虽然离开党务工作已经8年,但他依然关注着组织的一切。面对已经陷入绝境的组织,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
按照电话的指示,第二天,莫里斯敲开了酒店的房门。一个健壮的男子把他请了进去。“身体怎么样?据说你已经康复了?”
莫里斯笑笑:“没那么容易,还在逐渐恢复之中。”
那人点头:“我是格斯·霍尔,之前也在中央委员会工作。现在嘛,或许算个侥幸逃生的漏网之鱼。”
莫里斯点头:“我知道您,总书记的助手。”
霍尔示意莫里斯坐下。“梅奥诊所的收费很高吧?作为模范布尔什维克,你哪来的钱?”
莫里斯平静地回答:“我的弟弟承担了大部分,纽约和芝加哥的同志们又慷慨解囊,总算活了下来。不过,必须出来工作了,上周刚投了几份简历。”
霍尔盯着他一会才开口:“你还愿意回《每日工人报》工作吗?依然当主编?”
莫里斯笑了笑:“《每日工人报》都快停刊了,哪还需要主编?无非是想知道我之前对之前的经历是否还有怨恨罢了。”
低头想了片刻,莫里斯说:“主观上我是愿意的,但客观上我的身体并不允许。如果是普通编辑工作,应该能够胜任。”
此时,霍尔在第一次露出微笑:“那么,您愿意做一些地下工作吗?”
莫里斯疑惑地说:“这是组织上的安排?”
霍尔推然地说道:“哪里还有组织?一切都糟糕透顶,必须有人出来收拾局面,否则组织就全完了!”
莫里斯叹了口气:“你就说我还能做什么吧。”
霍尔挺直身体:“两件事。首先,必须重新把组织的架构搭起来。我仔细想过,目前的局面是危机也是转机。之前整个党都有很大问题,没有核心纲领,没有明确路线,人员混乱,不停内讧,根本就不像个政党,连工会都不如。所以,这次抓捕给我们提供了进步的机会。意志不坚的人离开,信仰牢固的人留下。只要明确党纲党纪,美国共产党就能重生,而且会更强大!”
莫里斯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要提醒你,留下的人也未必全都是因为信仰坚定,还有可能是政府的密探。”
霍尔大惊:“不会吧!”
莫里斯叹了口气:“这方面我在苏联受过专业训练。很遗憾地说,根据我的观察,我们组织剩下的人里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卧底。”
霍尔重重地点头:“之前的领导人真是太荒唐了,居然把您这样的同志弃之不用。我相信只要有您的帮助,我们的组织会更团结,甚至能发挥比战争中更大的作用!”
恍惚之间,莫里斯似乎又回到跟白劳德初遇的时光。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更年长的那位。两人一直聊到深夜,霍尔才想起还有第二件事。
“莫里斯,还有一个很糟糕的事情。组织的经费已经用尽,我们没钱了。经费、经费,经常不够消费。你也知道,在这个国家,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莫里斯愣了一下:“确实。没有钱,我或许已经死掉了。也许在纽约的病床上,也许在莫斯科的暴雪中。”
霍尔听得脸前一亮:“莫斯科?对,莫斯科!或许他们愿意提供帮助!”
莫里斯摇了摇头:“那我们就很难保证独立性,斯大林时代的故事,殷鉴不远啊!”
霍尔说:“斯大林已经去世,新的领导集体可能有变化,我们试一试吧!”
就这样,霍尔和莫里斯开始重组美共。在剩下的党员里,大量的政府密探被甄别出来。信仰不坚定、纪律性差的党员也被劝退。经过一番整肃后,美共真的恢复了几分元气。
然而,经费问题始终困扰着重组的美共。时间来到1958年,在美共的经费已经山穷水尽时,莫里斯终于踏上了前往莫斯科的飞机。无论苏联人什么态度,自己都要为组织奋力一搏。
传奇落幕:忠诚与背叛的终章
在莫斯科机场,迎接莫里斯的依然是老朋友苏斯洛夫。此时的苏斯洛夫已经是苏共政治局委员,影响力已经今非昔比。在苏斯洛夫的引荐下,苏共国际部负责人波诺马廖夫接待了莫里斯。
波诺马廖夫说:“你来的有点晚,今年的预算已经落实下去了。目前我们最多可以支援美国同志7.5万美元,明年单独申请预算,20万美元可以保证。”
这个结果让莫里斯又喜又忧。喜的是苏联老大哥没提啥条件,给钱挺痛快。但忧的是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这点钱熬不过下半年。
离开了国际部办公室,苏斯洛夫邀请莫里斯去吃饭。老友重聚,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一向谨慎的苏斯洛夫对莫里斯什么都不隐瞒。他坦诚地说:“目前我们对国际局势整体持乐观态度,但中国例外。”
莫里斯很惊讶:“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斯洛夫叹气:“很复杂,最近关系恶化的厉害,我有点担心。”
但莫里斯却突然眼前一亮:“对呀,我在中国也有朋友,要不要顺路去趟中国争取支持呢?”
于是他赶紧接话:“正好我也有计划去中国一趟,或许可以撮合一下,都是社会主义兄弟,有啥根本矛盾呢?”
苏斯洛夫点了点头:“也好,我先带你见见赫鲁晓夫同志。他七月末就要访华,你提前跟那边通通气也是好的。”
次日下午,莫里斯在克里姆林宫见到了“碎宗”。碎宗表现得相当亲热,但是一提起中国,赫鲁晓夫明显激动了起来。他将苏共二十大以来中苏矛盾的内容和盘托出。中苏两党关于如何看待斯大林、是否与资本主义国家和平共处,以及党的阶级属性等多个重大问题上都有严重分歧。
在赫鲁晓夫的言语中,莫里斯也看出,赫鲁晓夫无意与中国搞僵,所以他认为自己的调停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莫里斯到达北京时,中方也给予了他高度礼遇。得知美共的困境时,王稼祥表示一定予以帮助,但中国也很穷,只能保证尽力,无法保证数额。莫里斯了解中国的情况,激动地表达了感谢。
在招待宴会结束后,周恩来总理带着莫里斯跟第一代领导人会面。于是,莫里斯把中苏矛盾之处又从中国视角听了一遍。当然,最终的结果也很简单,莫里斯无法弥合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共产主义国家的分歧,调停工作失败了。
但是,虽然和事佬没当成,但莫里斯却收货了两国领导人的共同认可。两个月后,中苏的援助资金到位,美共破在眉睫的危机解除。在重整组织后,美共的新纲领以反对帝国主义、反对种族主义、反对资本主义剥削为主,在全美声望迅速提升,党员人数也重新多了起来。
此时,莫里斯已经是美国共产党二号人物。
1959年1月,苏共二十一大召开,莫里斯率团参加。为了表达对莫里斯的尊重,赫鲁晓夫特意提名他担任大会记录秘书,并在克里姆林宫内安排了一间带保险库的办公室,任其自由出入。只不过,由于操作不熟,第二天晚上,莫里斯就在关保险库时把自己的左手食指夹断了。医生被紧急找来缝合,准备打麻药时,莫里斯断然拒绝。“明天的会议还要继续,我的工作也要继续,不能受麻药影响出差错,直接缝吧!”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赫鲁晓夫大为震撼。他在会上举起莫里斯的手说:“我们中有一位真正的硬汉!”
手术剔除的那块残骨,将被埋在克里姆林宫墙前。“柴尔德斯同志,值得这样的荣誉!”
这次事件之后,赫鲁晓夫对莫里斯愈加亲近,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尤其在中苏矛盾上,赫鲁晓夫迫切地想得到美国同志的认可。莫里斯在之后又几次试图调停中苏矛盾,但也都以失败告终。时间来到1964年10月,赫鲁晓夫被政变推翻。惊闻巨变的莫里斯赶紧来莫斯科探探风向。好在他发现,碎宗的倒台并没有影响他的地位,因为他的密友苏斯洛夫地位更高了。新上任的勃列日涅夫也依然对奋战在敌人中心的莫里斯礼敬有加。
也就是在勋宗任上,莫里斯见证了中苏的全面交恶。莫里斯身在局中也只能叹气。
时间来到1977年,美共已经在白衣布切、勋多多多的支持下完全恢复元气。党员发展到两万多人,成为了美国社会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回顾自己大半生的事业,莫里斯感慨万千。这年6月,他在莫斯科伤感地对勋宗表示:“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拜访各位,我已经75了,也该退休了。”
听了这句话,满座的苏联高官相对无言。也许是知道是来日无多,几天以后,勋宗在克里姆林宫为莫里斯庆祝了75岁生日,用一枚红旗勋章见证了这段不平凡的友谊。属于他们的时代也要结束了。
回到美国后,莫里斯逐渐淡出了美共的活动,最终在1982年彻底退休。缺少了他的润滑后,美共和苏共的关系迅速恶化。尤其是戈尔巴乔夫上台后,苏共直接切断了对美共的一切赞助,美共又一次陷入风雨飘摇之中。不过,此时年过80的莫里斯已无可奈何。他在苏联的老朋友都已去世,戈尔巴乔夫也不是很喜欢这位“模范布尔什维克”。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
1991年6月,在美共的传奇人物,与三代苏联领导人相交莫逆的美国共产党党员莫里斯·柴尔德斯病逝。在他逝世的6个月后,红色帝国轰然坍塌,共产主义阵营瓦解了。
1991年12月27日下午,在埋葬莫里斯的纽约西郊的公墓里,莫里斯的一双儿女和几个男人一起来到坟前。为首的男人为莫里斯的墓前敬献了一束鲜花,深深地鞠了一躬,动情地说:“如果让我来安排你的葬礼,那会是一场国葬。调查局的特工和军队会在阿灵顿公墓的山脊列队,覆盖国旗的马车将在军乐队的哀乐中前进。你的成就值得美国总统为你致辞。可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局里销毁了你的记录,我们要继续保密下去。但是,我的朋友,今天我唯一可以告慰你的是,我们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苏联解体了,你可以安息了。”
秘密行动:双面间谍的真相
1948年元旦,在纽约一间小诊所的病床上,莫里斯·柴尔德斯茫然地睁开了眼睛。他的左胸还在隐隐作痛。很快,一个护士掀开帘子。“先生,您感觉怎么样?真的非常危险,再晚送了几分钟您就没法抢救了!”
莫里斯努力地笑了一下:“还好,就是没力气。”
护士说:“当然没力气,您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必须长期静养。”
莫里斯艰难地说:“是哪位好心人把我送来的?我得去感谢一下。”
护士说:“是马福警官,他是个好人,很热心的。”
莫里斯苦笑一声。因为身份的原因,他跟警察历来不太融洽,没想到还欠了一个警察救命之恩。几小时后,他挣扎着回到公寓,仰躺在床上发呆。
“发作越来越频繁,我应该是快要死了吧。”
莫里斯觉得有必要写封遗书,但却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何况他也无人可以告别。在美国,他在党外都是敌人,而党内又因为白劳德的问题排挤他,自己要向谁告别呢?
回顾半生,虽然很不情愿,但莫里斯不得不承认,他每次倒霉似乎都跟一个地方有关——苏联。
1939年,如果不是苏德瓜分波兰,自己很可能会选上议员,美共可能完全会是另一个样子。
1944年,解散共产国际给美共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堂堂的共产主义革命核心直接解散,考虑过我们这些兄弟政党的感受吗?
1947年,如果不是苏共国际部突然又提起白劳德的事情,自己也犯不上跑一趟解释,长期休假或许能够避免。
突然之间,莫里斯似乎有点理解了白劳德。今日他又开始思考:“苏联的道路就真的那么正确吗?苏德互不侵犯条约把兄弟政党出卖了个干净。苏日互不侵犯条约把中国出卖个干净。自己要如何相信苏联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祖国?”
就在莫里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弟弟杰克哭着冲了进来。“天哪,哥哥,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与莫里斯不同,杰克的性格冲动鲁莽,他与哥哥的感情极深。为了追随哥哥,杰克也曾经加入过美共,被白劳德留在身边做助理。后来也因为这个原因被美共清除了组织。好在杰克有手艺,靠着做电器工程师收入颇丰。听说哥哥病倒后,杰克立刻赶来。
在莫里斯的床前,杰克哭着说:“到头来谁管你?还不是我这个亲弟弟!这么多年受你恩惠的人有多少?有一个过来探望的吗?”
莫里斯摇了摇头:“我身上贴着白劳德的标签,大家要避嫌的嘛。”
杰克反问道:“你叫白劳德吗?而且,就算你是白劳德的人,难道就可以置你的生死不顾吗?”
望着沉默不语的哥哥,杰克只能叹气。他为了莫里斯跑遍了各大医院,可医生们几乎都束手无策。时间来到1952年初,梅奥诊所给出好消息:莫里斯的病可以治愈!
作为世界顶级医院,梅奥诊所的水平不用怀疑。可梅奥诊所的缺点是特别贵,杰克根本付不起医药费。此时,杰克突然有了个主意:募捐!这可是救命的大事儿,莫里斯帮助过这么多同志,大家每人回馈一点,自己再出一些,凑够5000美元应该不难吧?
莫里斯同意了这个想法。几天以后,杰克前往芝加哥募捐。又过了几天后,杰克脸色铁青地回来了。“我在两个城市同时发起了为你治病救命的匿名捐款,一共募捐了184美元。几乎没人靠近那个募捐箱,但每个人都说自己捐出了一大笔。”
听了杰克的话,莫里斯呆愣半晌,突然他爆发出一阵狂笑。
“我这一生真是个笑话!本应是敌人的警察送我去医院,号称同志的人却看着我死无动于衷!哈哈哈!”
在这一刻,莫里斯多年来的委屈、愤怒、不甘、痛苦全都爆发了出来。曾经坚定的信仰,完全转为了反面。
两天以后,一个高大的男子来到床前。已经极度虚弱的莫里斯微笑:“嘿,伙计。虽然我确实想告诉你,但我不知道任何一个美共高层的下落,别费力气了。”
来人也笑了笑:“果然是反情报专家,一眼就看出我的身份了。不过我来不是为了那几条杂鱼的下落。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一切治疗费用,我们FBI全都付过了!”
莫里斯苦笑一声:“那你们要学本无归了,我对你们没用了。”
对方摇了摇头:“得看怎么用。有兴趣了解一下‘受灾行动’吗?”
几个小时后,莫里斯大致明白了FBI想干什么。简单的说,美国政府很清楚,共产主义作为一种思想,哪怕在美国也是杀不绝的。无论怎样打压,它终将重新生长出来。于是,他们决定换一个思路:既然杀不绝,那不如加以引导控制。所以,他们一直努力向美共中插入卧底。但由于卧底都是新成员,很难受到信任。因此,FBI迫切需要一个德高望重、能进入高层的人。莫里斯此时就进入了他们视野。
为了劝降莫里斯,他们提前拿下了杰克。杰克痛快地答应了FBI的招募,也同意侧面劝说莫里斯。不过,那次捐款并不是杰克编出来的谎话。事实就是那次捐款几乎没人出钱,但每个人又都说自己捐了一大笔。
目睹莫里斯崩溃的杰克,因此向FBI的计划负责人卡尔·弗里曼提出:“如果你想劝降我哥,现在是时候了。只要你们能出钱,救我哥一命,我保证我们哥俩的命都卖给你们!”
弗里曼立刻答应了这个条件。而且,他很有格局地在付清治疗费用后,没有向莫里斯提出任何要求。这种态度更加感动了莫里斯,让他从此专心为FBI办事。
时间来到1954年,当霍尔提出要重组美共时,莫里斯极为兴奋,立刻跟弗里曼联系。对方交代的也不多:“接触着吧,不用特意做什么,我们会配合你,争取早点进入决策层。”
果然,在FBI的配合下,莫里斯的重组工作极为顺利,本人也成为了美共的核心领导。随着莫里斯之后重返苏联,1958年,从莫斯科回来的莫里斯要求与弗里曼立刻见面。两人一碰面,莫里斯就严肃地说:“我打探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中苏之间有矛盾!”
弗里曼一脸无语地表示:“你的情报也太重要了吧,电视上就只才报道了一年。”
莫里斯连连摇头:“不,你们根本不懂。你不是共产党,不知道他们分歧的严重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中苏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实际上,早在中苏论战初期,美国就已经对中苏矛盾有所耳闻。但是,美国决策层想当然地认为,中国根本不可能跟苏联翻脸,两国的国力差距太大了。苏联在共产主义阵营里必然是说一不二。“至于什么意识形态之争嘛,这玩意儿有啥可辨的?中国肯定会因为现实利益而妥协。”
但是,莫里斯以一个老共产党的洞察力,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根本不明白意识形态问题对于共产主义阵营的重要性。中苏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中国绝不会在意识形态上对苏联妥协。社会主义阵营必然分裂,而这正是美国的机会!”
当听完莫里斯的解释后,弗里曼立刻将此事汇报给FBI局长胡佛,同时连带了莫里斯的建议:“跟苏联打中国牌,跟中国打苏联牌。”
事实证明,莫里斯的建议深刻地影响了美国高层对中苏关系的判断,对未来的中美建交产生了重大影响。此事之后,FBI立刻将莫里斯的密级提高到最高,行动代号“独奏”。为了保密,整个联邦调查局只有四个人知道莫里斯的真实身份。而莫里斯则在每年出访莫斯科后,将苏联最高层的思想动态及时汇报给美国。
由于这种潜伏工作,莫里斯才在莫斯科夹断了手指都不敢打麻药,因为他怕自己被麻醉后,泄露了真实身份。在FBI的不严格保密下,莫里斯的身份始终没有外泄。七任领导人甚至被超期反聘了十几年。最终,在莫里斯75岁那年,他正式结束了对苏卧底任务。此时,他已经出访莫斯科52次。
1982年6月10日夜,在芝加哥的一间公寓里,一场宴会正在秘密举行。这天白天,莫里斯已经在美共彻底退休,带着美共中央委员们的忠心祝福,潇洒离开。这天晚上,莫里斯同样在FBI退休,与他相处了20余年的秘密同僚们告别。
在宴会上,莫里斯端起酒杯:“真遗憾啊,这段美好的旅程我没有享受够。”
而弗里曼则大笑着打断:“算了吧,你知道我们都超期反聘多少年了,你再不退休就要把大伙儿熬死了!”
就这样,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场FBI史上最成功的卧底行动悄悄结束了。在去世之前,弥留之际的莫里斯握住了弗里曼的手,说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真遗憾啊,我没能等到那一天。”
1987年5月9日夜,奉总统里根指令,莫里斯和妻子被秘密接到了白宫。为了表彰莫里斯的重大贡献,里根总统宣布要授予莫里斯“总统自由勋章”。这是美国非军职公民能获得的最高荣誉。在白宫内,里根亲手将自由勋章挂在了莫里斯胸前。
在那一刻,在“模范布尔什维克”莫里斯·柴尔德斯胸前,这枚象征着对美国国家安全和利益做出突出贡献的勋章,以一种格外刺眼的光芒,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