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公主如何成为英国特工?【硬核狠人60】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努尔。 参考资料: 巴苏·什拉巴尼2006年出版《间谍公主:努尔·伊纳亚特·汗的一生》 拜伦·埃斯科特2012年出版《SOE:F部门:英国在法国的秘密女特工》 莎拉·赫尔姆2007年出版《秘密生活:薇拉·阿特金斯和二战失踪特工》 莫里斯·巴克拉马斯1988年出版《他们孤军奋战:战时法国SOE特工的真实故事》 里克·斯特莱德2017年出版《孤独的勇气:SOE女英雄为解放纳粹占领的法国而战的真实故事》 马库斯·宾尼2002年出版《为危险而生的女性:二战中SOE的女特工》
印度公主如何成为英国特工?
2023年8月29日,多年媳妇熬成婆的英国王后卡米拉终于得到了一次露脸的机会。她于当日走进了伦敦皮卡迪利大街的英国皇家空军俱乐部。由于从1922年以来,英国王室一直重金赞助这家空军俱乐部,因此卡米拉得以作为贵宾受邀参加活动。
上午10点,在众人的注视下,卡米拉揭开了一个房间里的蓝色帷幕,一幅半身女性肖像画出现在媒体面前。在画像中,一名身穿飞行员大衣的黑发姑娘正在凝视着远方。在闪光灯的频闪中,卡米拉宣布,为了纪念这位英勇不屈的女子,从今日起,这个房间将命名为努尔·艾纳亚特·汗之屋。
早年生活
1914年的元旦,努尔·恩尼纳·艾纳亚特·汗出生在莫斯科的一个能把民族主义干到荡机的家庭。具体的讲,努尔的身世比较复杂。努尔的母亲是一个英国裔的美国少女,而努尔的父亲伊纳亚特就稍微复杂一些,他的身世大概是:
印度生,南亚长,祖上曾经是土王。开教团,当领袖,音乐天赋很擅长。辗转后,在巴黎,名声传遍法兰西。再演出,纽约城,百老汇里争第一。名传到,正东方,托翁之孙求丈光。开巡演,在沙俄,努尔降生莫斯科。
伊纳亚特的祖先是曾经有着迈索尔之虎之称的坚持抗英30年的蒂普苏丹。但在祖先战死后传到自己这里,伊纳亚特早就退出了政治领域,反而成为了著名音乐家。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女儿,伊纳亚特对努尔爱如珍宝,他给女儿起的名字意为闪光的女子。在努尔出生时,沙俄的各界名流纷纷到场祝贺,其中甚至包括了拉斯普京。
在当时的人们看来,作为音乐家之女的努尔在未来一定会被富裕的生活压得不堪重负,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幸福中度过无趣的一生。然而,虽然努尔的家境不错,但奈何她出生的时间不太好。众所周知,1914年的沙俄局势确实不太安定。到当年6月,感到战争即将到来的伊纳亚特果断决定开润。
“俄国可能要打仗了,我们还是去法国吧,总比沙俄安全一些吧。”
遗憾的是,几个月后伊纳亚特就发现,1914年的巴黎其实并不比莫斯科安全。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带着家人跑去了伦敦,准备在那里熬过这场战争。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作为知名音乐家,伊纳亚特并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然而,到了伦敦后的伊纳亚特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印度通天神,带英人下人”。
英国当局根本不允许他进行任何演出。原因很简单,“你说你唱得好,你唱得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由于伊纳亚特是印度人,他的音乐曾激起很多印度人的民族情怀,其中就有一个人叫甘地。所以,这种危险分子绝不能让他在英国演出。
被封杀的伊纳亚特经济上陷入了窘境,只能靠着教团信徒的接济生活。不过,在闲下来之后,伊纳亚特反而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家人。在艰难的战争之中,伊纳亚特每天傍晚都会在孩子们的床前唱歌助眠。所以,在努尔的记忆里,她的童年始终被温暖的歌声包围。
战争与成长
四年以后一战结束,努尔一家搬回了巴黎,父亲也恢复了忙碌的状态,但努尔依然过着快乐的生活。快乐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926年,那一年伊纳亚特决定回到自己的家乡看看。他回到了印度,并在一年以后在德里病逝。当父亲病逝的消息传到巴黎时,努尔母亲的精神完全崩溃了。13岁的努尔不得不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责任,在不断的忙碌中开启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高中毕业后,努尔顺利地考入索邦大学进修儿童心理学。在被一位插画师偶然发现后,努尔开始走上了童话作家的道路。在努尔的故事里,她幻想着在高山的闪坡上有一个仙女,这个仙女总是喋喋不休,它的名字叫艾肖等等。由于风格清新可爱,努尔的童话受到了广泛好评。法国广播电视台会定期播放她的作品。
童话写作的成功为努尔缓解了现实的压力,除了能够养家糊口外,母亲的状态也不断改善。然而,当一切都逐渐好转时,按照通辽铁律,这个故事就不出意外的付诸意外了。
1939年呐嘿嘿纳粹就进功勃了呐!
随着二战正式开打,英法和德国很快开始在西线打起了激烈的静坐战争。可是,静坐归静坐,战争终究还是开始了。巴黎虽然还不是前线,但童话肯定是不能播了。因此,努尔一家重新陷入了困境之中。不过,努尔并没有在困境中纠结太久。随着德军阿登突袭的成功,盟军兵败如山倒,一个更要紧的问题摆在了她面前:巴黎很快就要沦陷,跑还是不跑?
考虑到纳粹实在不太你人,最终努尔一家决定还是跑。几周以后,努尔一家到达了伦敦。然而,努尔前脚刚到伦敦,不列颠空战就开始了。随着惨剧的不断发生,努尔也有心帮忙。她利用自己曾经考取的护士资格加入了红十字会。然而,努尔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热情是无法持续的,因为红十字会是慈善机构,为其服务的志愿者是没有工资的。
眼看着家里的积蓄即将耗尽,1940年10月的一天,努尔在红十字会的营地中偶然看到了一张海报:加入空军女子辅助部队,帮助皇家空军。
所谓空军女子辅助部队是英国在战争期间为了应付人力紧张组织的临时部队,主要招募一些女性来做一些后勤、通讯、气象等轻体力工作。虽然作为和平主义者,努尔一直反对战争,但三观虽重要,可三餐更重要。看到海报上诱人的薪水,努尔决定去试一试。最终,在经历一些曲折后,努尔成功被聘用。
在填写申请表格时,努尔对这项新工作非常重视,她认认真真填写了包括非必填项在内的所有空白。当天到个人特长一栏时,努尔想了很久,最终她在里面写了一条:精通法语。
1940年11月,努尔前往女子辅助部队的总务报道,然后她就深入地了解了一下带英严苛的证明机制。在报道当天,由于天气比较冷,努尔穿了一件毛衣。接待她的妇女看到她的毛衣后问:“好漂亮的毛衣,是你自己织的吗?”努尔茫然点头。但对面大姐听后非常兴奋:“毛衣是你自己织的呀,很好,你去负责无线电吧。”
大姐的话把努尔听愣了。大姐解释道:“你既然会织毛衣,那一定双手很灵巧。既然手指灵巧,那肯定能操作无线电呢。”随后,大姐开始为努尔登录她的个人信息。在名字被登录后,努尔顺利地完成了报道,加入了无线电操作训练班。
事实证明,织毛衣和操作无线电确实没有正相关关系。由于天气太冷,努尔的手指被冻得僵硬,在发报的时候只能靠一根手指往下砸。由于声音太响,因此被同事们尊称为“石匠”。
除了手指僵硬外,长期的伏案工作也会导致肩颈部位紧绷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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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特工
一个月后,努尔结束培训,被分配到了爱丁堡的海岸司令部气球观察部队工作。这是一份相当无聊的活,因为爱丁堡靠近北海,德国人连轰炸的兴趣都没有。因此,努尔每天最主要的内容就是向总部发送“今日无事”。在无聊的工作之余,努尔跟宿舍的姐妹们谈起了战后的生活。在卧谈会中,努尔说自己打算在战后结婚生许多孩子,继续自己的作家生涯。
然而,就在努尔期盼着和平的到来时,1942年一个部门找上了她,他们的名字叫做英国特别行动执行局。所谓特别行动执行局是二战中英国成立的新机构。在带英诸多的情报机构里,特别行动执行局基本属于鄙视链的底端。之所以处于鄙视链底端,是因为这个组织是根基不深历史短,组织混乱没人管,人员冗余水平差,挤压预算抢饭碗。
特别行动执行局的目的是在敌后的沦陷区执行渗透、破坏、宣传、游击等一系列削弱敌人的行动。但由于人员少任务重,执行局派出的特工大多是临时训练的各国难民。有人变成了故事,但大部分人都变成了事故,牺牲率极高。军情六处等专业部门一致认为,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他一定没有妈妈吧。他们因此将执行局的行为称为“丘吉尔的不绅士战争”。
由于执行局的招募门槛低,导致这个部门规模极大,也由于他们的人员损失率极高,因此其始终处于人力短缺的状况。尤其是在盖世太保严防死守的法国,特工损失率极高,因此始终在大范围招人。从常理上讲,哪怕前线的特工再缺人,也不至于招到努尔身上。但是,由于她在个人特长一栏顺手填了个精通法语,而且她参加的还是无线电部门的培训,结果一下子就吸引了执行局的注意。所谓因为不会打写了个解,结果没想到答案就是解。
1942年10月,努尔收到了英国陆军部的一封函件。陆军部要求她几天后去伦敦面谈一次。对于这个要求,努尔充满了困惑。几天以后,努尔惴惴不安地走入了约定的谈话地点,然后发现,她的谈话对象并不是军人,反而像个学者。说来很巧,当天执行局派来面试努尔的人叫做塞尔文·杰布森。杰布森曾经的本职工作是个作家,与努尔的气质非常相合。因此,两人的聊天非常投机。两人聊到东聊到西,聊完坦克聊飞机,既聊音乐和文艺,也聊英王爱人妻。
其实如果换个普通的特工来面试,以努尔的素质基本不可能被吸纳进执行局。但由于那天他和杰布森聊得太投机,因此这个充满文艺气息的作家当场拍板:“你法语流利又这么能聊,肯定是个不容易暴露的特工,天生就是为这行而生的呀!我宣布,你被录取了!”
此时努尔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于是,杰布森为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项工作。执行局需要一位精通法语又会操作无线电的人去深入法国,帮助法国地下抵抗运动。“我觉得你很适合这项工作。我必须得说,这项工作不受任何国际法保护,非常危险。不过待遇还不错,每年350英镑的抽击,你可以考虑一下。”
努尔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第二天她给杰布森回了信。信中以非常委婉的语言说了一件事:自己愿意应聘,但希望能保留自己在空军的工资,吃两份饷。没办法,在战争期间,生活的重担压迫着每一个普通人,更不要说养活一家人的努尔。对于这个要求,杰布森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不辞辛苦的努尔正式加入了空军。虽然我们前文说过,执行局派出的很多特工都是临时招来的平民,但执行局哪怕再不做人,也要进行最基本的训练。努尔接受培训的地点位于英国萨里郡的万博勒庄园。这里是英国著名的特工训练基地,由数十名精英教官组成的团队在此负责给特工学员们上课。然而,在努尔到来后,她给这所学校好好地上了一课。
训练中的“不合格”
几周之后,负责运动训练的教官率先发出了抗议:“你们招人之前都不体检的吗?这姑娘有严重的关节炎,别说做战术动作了,连最基本的跑跳都极其笨拙。上知天文下知瘫痪,这让我咋练?而且,这孩子恐高啊,别说跳伞了,站在飞机上连往下看一眼都不敢,将来怎么去学伞降啊?”
相较于运动教官的抗议,负责武器训练的教官则淡定了不少。“这姑娘非常聪明,理论知识一点就透。唯一有一个小瑕疵是,这孩子心善,根本见不得武器。她每开一枪就在惨叫一声,拆炸弹的时候把自己吓得瘫软,配炸药的时候害怕得必须闭着眼睛。”总结来说就是理论能力可以,实践差了一点,属于看似韩大海沙,实则手捧鲜花。
至于负责格斗和野外生存的教官,则对努尔印象不错。“这姑娘态度非常端正,除了打架喜欢用牙咬,以及常幻想森林中的小仙女外,其他方面都完成得不错。战场上也没人规定不许用牙齿,瞎扯瞎扯勇者胜,将来也许弄个新格斗流派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所有教官对努尔的评价其实只有一句话:这就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在家小可爱,出门一道菜,根本不应该来这。
最终,万博勒庄园的教官为努尔给出了一份含蓄的报告:“她是一个令我钦佩的人,一个谦逊和无私的人,非常谦逊,非常有礼貌,曾为孩子们写过书。她还不知道训练对未来意味着什么,她训练得真的很认真,尽管她特别胆小,外派很可能会出现紧急情况。”
终于,万博勒庄园的教官们以送瘟神的心态,将努尔送到了其他基地继续接受训练。在汉普郡的比尤利庄园,努尔开始学习反跟踪、潜伏等综合训练。在这里,她的教官中有一位比较专业的特工,金·菲尔比。
总体来说,努尔在比尤利庄园的表现不错。除了反跟踪不及格,设陷阱不会做外,脸盲的努尔还分不清不同部队的制服,甚至分不清不同的人种。另外,努尔完全记不住地址,总把军情六处的安全屋和盖世太保总部的地址记混。但是,教官们实在没法要求努尔更多了,因为谁都看得出她已经很努力地在练习了,以至于每天回到宿舍都没有跟人聊天的力气,倒头就能睡着。
潜伏巴黎
1943年4月的某天,努尔如常在宿舍里疲惫地睡去。突然,她被人粗暴地拖下了床。努尔还没有清醒过来,一团麻布就被塞进了她的嘴里,头上也被麻袋套住。努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开始挣扎,然后一支冰凉的匕首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别动!不想死就老实点!”
听着这标准的德式英语,努尔完全傻掉了。德国人是怎么潜入基地的?她的脑子无法认真思考,身体也不受控制,任由对方把自己拖来拖去。大约一个小时后,努尔被扔在了一把椅子上,一道强光照在了她的脸上。顺着强光,努尔看到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家伙,在硕大的鹰钩鼻下是黑色盖世太保制服。
对面的家伙还没等努尔缓过神来,就一把抓住了努尔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厉声咆哮道:“告诉我你的身份、级别、正件编号!要是敢说半句假话,老子立刻毙了你!”说完,这个盖世太保就把努尔猛地往旁边一甩。努尔瘫倒在地上,她张口想说话,可巨大的恐惧感仿佛堵住了喉咙,她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不停地发抖。
几分钟后,盖世太保实在不耐烦了,大吼一声:“给我站到那把椅子上!”然而,努尔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由于太过恐惧,努尔的CPU完全宕机了,她根本无法理解任何语言,只能茫然地瘫软在地上。
大约半小时后,对面的盖世太保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关掉了强光灯,解开了努尔的束缚。“我是F部门的负责人莫里斯,抱歉让你受惊了。其实这是一次模拟的抓捕审讯。”
作为一名专业教官,莫里斯经历过无数次的这种“淘洗式”的模拟审讯,用以甄别哪些学员是真的硬骨头。但是,努尔的表现让莫里斯沉默了。你要说她没扛住吧,人家确实从头到尾啥也没说。可你要说她扛住了吧,刚刚自己要是努力一点的话,能把她活活吓死。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特工呢?
最终,执行局的训练部门给努尔做了一份报告:“这个女孩头脑不灵活,但工作上算努力,不喜欢安全方面的课程,性格相当不稳,没有任何领导力,责任感不多,主动性不强,极度缺乏自信,非常值得怀疑是否真的适合该领域的工作。”
最终,这份报告被递交给了负责法国方面的执行局领导巴赫马斯特。在看完报告后,巴赫马斯特大笔一挥:“完全合格,准备外派!”
糟糕的接头
巴赫马斯特之所以录用的标准有些宽松,是因为就在努尔结束训练的一周前,执行局在巴黎代号为“繁荣”的情报网络发来了求援信息。由于盖世太保的大肆抓捕,本组织只剩下了“一个无线电操作员,实在无法完成任务,请尽快支援”。巴赫马斯特看了看手里的人选,唯一的人选就是努尔。
那就没办法了。巴赫马斯特觉得这孩子要能力有态度,要智商有态度的,怎么就不能当特工了?不要迷信科学,就她了!
就这样,努尔正式被决定外派。在出发前,努尔回家探望了母亲和妹妹,对她们说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临走之前,她嘱咐妹妹要善良。1943年6月16日夜,一架可以拙入的小型飞机载着努尔和另外三名女特工向法国飞去。为了帮努尔潜伏,执行局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他们给努尔设计了一个假身份,还设计了家庭背景、身份卡片等一系列道具。但是,强烈反对派努尔执行任务的训练教官苏特克利夫仍然对努尔极不放心。他甚至努尔的训练是“学校教了一犁沙,实践要靠砸瓦拉”。
临行前,苏特克利夫教官检查了努尔的全部物品,果然从她身上翻出了英国的火车票、香烟、钞票等等。无奈的苏特克利夫教官默默地收走了这些,他递给了努尔一个手提包。“这里面是一把手枪,一个收音机,一支打火机。夹层中有一张德军布防图,但愿你用不到它们。”除了教官外,上级巴赫马斯特也送给了努尔斯利特特殊药片以及一枚黄金胸针。
然而,上了飞机后的努尔是完全无法思考地面的事的。由于恐高,她在天上又陷入了宕机状态。好在这次飞行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飞机就成功降落,一名特工在等待着他们。众人下机后,特工宣布:“辛苦各位来支援,时间紧迫,三位女士有各自小组的人来接,直接跟着走就行。马德琳女士,抱歉,你们的繁荣网络最近出了大事,没法派人来接你。我带着自行车过来,你骑车去火车站,自己买票去巴黎接头吧。”
出师不利,努尔只能扶起自行车,沿着乡间小路开始了猛蹬。事实证明,努尔的体力虽然看着弱,其实也一点都不差。等她蹬到火车站时,天已经亮了。乘火车到巴黎时已经是中午了。折腾了一夜后,又困又累的努尔在车上睡着了。
等到了巴黎下车后,努尔突然意识到一个小意外。也许是骑车太累,也许是睡得太死,反正在到达巴黎后,自己把接头暗号给忘了。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努尔。当时的英国特工们人均贝塔尼,酷爱设计复杂的接头流程。比如临出发前,执行局足足给了努尔六个接头点,每一个都有独特的接头方式,还必须按顺序来。巨大的信息量明显超出了努尔的内存。
当到达巴黎时,她只得记得第一个接头地点就在火车站前的广场,时间是下午两点,但完全想不起来要如何识别接头人以及口令是什么了。由于关键信息完全忘记,努尔急得直跺脚。眼看着就要到接头时间,无可奈何的努尔心生一计。她想起了自己包里的德军布防图,将它拿出来给路人展示。“这么机密的情报,如果是特工的话,一定会被吸引吧?”
除了展示地图外,努尔还到处找人问:“您认识马德琳小姐吗?”很快,努尔的行为就引来了路人的围观。等到跟她接头的两名特工到来的时候,广场上已经人人人海。两个特工凑近一看,血都凉了。路人们正在围着研究德军布防图,很多人在讨论马德琳小姐是谁。
不过,好在其中一名特工颇有急智,他挤进人群一把把努尔按在了地上,然后向人群大喊:“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是圣安妮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早上一时疏忽,让患者跑了出来,大家散了吧!”
努尔虽然忘记了接头流程,但也猜到了这俩人是接头人,默默地跟着两个特工上了车。汽车一路奔向郊区,两名特工在向努尔交接了一些文件后,根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开着车落荒而逃。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努尔无奈叹气,她只能走回巴黎。等到她到达第二个接头地点时,已经天黑了。第二个接头地点是特工家里的家里。
这次的口令努尔没忘,她敲了敲门,加里迎了出来。努尔说:“我是代表你分开了的朋友安托万来看建房互助会新闻的。”
密码正确,加里一把努尔迎了进来说:“那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不过现在我手里有生意,请稍坐片刻。”
这时候按流程,努尔应该说下一句暗语。然而,努尔却说了一句:“我很期待。”然后就坐下来了。加里蒙了,对口令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他环顾周围,发现未婚妻玛格丽特坐在客厅。哦,果然是伦敦来的精英特工,就是够谨慎。加里赶紧给努尔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我最亲密的人,没什么事需要瞒着她。”
努尔微笑着打了招呼,然而依然不说暗号。加里再次恍然大悟,果然是伦敦来的精英特工,就是有原则。于是他扭头对未婚妻说:“亲爱的,你去上楼帮客人煮杯咖啡。”
玛格丽特识趣地走了,但努尔依然不说暗语。这下加里彻底蒙了,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呢?加里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挑明了:“您看起来风尘仆仆,是从远方来的吗?北边?”努尔说:“其实我主要是想考察一下巴黎的抗奶心。”
加里更蒙了,这头到底接没接上?句句靠得上,他就是不按程序走啊!屡受挫折的加里也生气了:“你不说老大不乐了呢!”他直接坐了下来,跟努尔大眼瞪小眼地发呆。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呆在二楼的玛格丽特都受不了了。刚她端着咖啡出来时,努尔才终于想起来暗号:“安托万不太看好新房的建设。”
差点憋死的加里瘫倒在了沙发上:“大姐,你早说不就完了!”
暴露与牺牲
总算接上头后,加里跟努尔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她所在的繁荣情报网络,告诉她:“咱们现在只有一台发报机和一个发报员,他一个人工作量太大了,你们俩接下来合用一台机器,他管白天你管晚上行吗?”努尔表示这有什么不行的。就这样,终于进入工作的努尔在6月17日深夜给伦敦发了第一条信息:“护士已平安到达。”
作为一名特工,努尔毫无疑问是不太靠谱的。然而,当努尔来到这个繁荣网络,充分证明了带英用人的优秀匹配机制。作为一个地下情报组织,繁荣网络潜伏的不说是深藏不露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当街裸奔。在潜伏过程中,很多非英国的特工都可以被轻松找到这个组织来投奔。
繁荣网络之所以需要另一名无线电操作员,并不是因为一名操作员不够用,而是因为现在的操作员诺曼最近出了个新对象,俩人违规住到了一起,诺曼不想上夜班,所以才把努尔要了过去。结果,就在努尔抵达的一周后,诺曼就和他的女朋友一起被盖世太保抓捕。在严刑拷打下,诺曼很快招供,盖世太保立刻行动,多名繁荣网络的成员被捕。
此时的努尔还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性。6月25日,她给伦敦报告:“菲德尔和诺曼失踪,据信已经被捕。”在收到电报后,伦敦的上级都疯了,他们明码回复:“那你还发什么电报?带着电台赶紧跑啊!”
到了这时候,努尔才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扛着电台跑路。事实上,哪怕她晚10分钟,都会被盖世太保堵死在房间里。但努尔的逃脱只是暂时的,6月29日,盖世太保开始全城搜捕,而努尔手中的电台成为了抵抗组织与伦敦的唯一联系渠道。
在盖世太保搜捕的过程中,努尔躲进了安全屋。躲避期间,她曾经冒险跟伦敦联系。派她来法国的巴赫马斯特非常奔溃,命令努尔立刻返回伦敦。“我这就安排飞机!”
然而,努尔拒绝了这条生路。“现在整个巴黎的抵抗组织就剩下了我手里的这部电台,如果我走了,那所有抵抗组织就全完了。再把通讯系统重新建立之前,我绝不离开!”
在躲了俩周之后,7月中旬,努尔恢复了活动。撤回英国的同事给她留下了40万法郎的巨额经费。由于有了钱,努尔决定出去租个房子。她租在了福煦大道85号。这是个不错的位置,交通便利,环境优美。唯一的小缺憾是,她隔壁就是巴黎的盖世太保总部。
全部不知情的努尔每天坚持在公寓里发报。由于她发报时手贼重,不少邻居都为她吵得报警了。然而努尔依然没被发现,直到8月初的一天,盖世太保大楼停电检修。此时监听车却意外地发现:“咦,这总部旁边怎么多出一组信号呢?”
有了意外发现的盖世太保迅速冲向了努尔的家。好在公寓的首业人是个爱国者,拖住了他们一会,才给了努尔逃出去的机会。不过,由于跑得匆忙,除了电台之外,努尔所有的经费都落在了公寓。逃生后的努尔打起了游击,开始在巴黎郊区流浪。需要发报时,她就把天线往树上一挂,发完消息就立刻走。
在这段打游击的日子里,努尔迅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特工。她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如何观察敌人,以及如何不牵连帮助自己的朋友。
9月初的一天,在努尔爬树挂电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呵斥:“你在干什么?”努尔低头一看,是个巡逻的小警察。如果是在之前,她可能吓得不知所措。但努尔看了警察一眼就把头扭过去:“要你管!”
作为一个见惯了叛逆少女的巴黎警察,努尔的呵斥没有让警察产生任何怀疑。不就是个架天线偷听音乐的小姑娘吗?警察于是爬上树,帮努尔把天线展好,然后告诉努尔:“向东,能听到最华丽的歌曲。”是了,弗依去深藏功与名。
在努尔的努力下,法国维希政府被重创的组织逐渐恢复了起来。散落在各地的成员恢复了与伦敦的联系,努尔也在不断地为新加入的成员进行无线电培训。然而,就在努尔逐渐成为一名真正的特工时,意外发生了。
最后的自由
1943年10月13日上午,努尔离开了菲桑德里街的住所,走进了街对面的面包店。这是她摸索出来的位置。在这个店里,努尔可以透过窗户观察盖世太保总部的情况。几分钟后,努尔从面包店里出来,沿着大街走下去。她在拐角处突然转身。这也是她学到的技巧,这样她可以轻松甩掉尾随的敌人。确信自己没人跟踪后,努尔回到了公寓。
然而,在她刚打开房门时,她就意识到了:屋里有人!
还没等努尔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已经控制住了她。努尔狠狠地咬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努尔挣脱了束缚。然而还没等跑出去几步远,努尔就被一枪托打倒在地,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被捕后,努尔才明白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在多过去的通讯中,伦敦一直叮嘱她要妥善处理电文。伦敦的意思是让努尔立刻销毁,而努尔完全误解了英国人的婉转。她把往来的电文清晰地保留存档了,结果和电台一起被盖世太保收缴。
当努尔被带进盖世太保的审讯室时,她依然在发抖,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她冷冷地告诉审讯者,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然而,负责审讯的沃赫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上那些盖世太保的传统手艺。沃赫特嘲讽地说:“对于你,我们根本没有审讯的必要,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一切,有那部电台和那些译电本就足够了。未来,我们将继续用你的名义跟伦敦联系,那帮愚蠢的英国佬会源源不断地派新的特工来送死。这就是最后的结局,所以你所不说的都无所谓,我们要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
沃赫特的话击碎了努尔的心理防线,她变得歇斯底里,愤怒地咒骂每一个德国人。沃赫特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放松了对努尔的看守,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一个没有价值的目标了。
趁着看守松懈,努尔顺着狱室狭小的窗户钻了出去,轻松就翻上了屋顶。然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克服不了恐高,被德军士兵重新捉了回去。
这次失败的越狱后,努尔被单独关押在了一间小屋里。然后,努尔居然靠着一把藏起来的螺丝刀卸掉了一块天花板,钻进排水管溜了出去。虽然由于穿着囚服,努尔仅仅一个小时后就被抓了回去,但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在安全信箱里留下对同志们的警告了。
连续两次的越狱让沃赫特破防了,他命人用铁链把努尔的手脚全部铐死,还在铁链上系上一个巨大的铁球。从此,努尔的每一个动作都要用尽力气。
完成了最后使命的努尔沉默了下来,每天待在小屋子里用父亲教给她的方式冥想。但遗憾的是,努尔寄送出的警告信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负责查看安全信箱的特工加里此时也已经被抓捕。而且,出卖努尔的人很可能是加里的妹妹,理由居然是因为她喜欢的男孩经常去找努尔学习无线电,所以她嫉妒努尔。
1944年9月12日,加里牺牲于纳粹布痕瓦尔德集中营,享年只有35岁。在加里牺牲的当天,纳粹将努尔运往达豪集中营。努尔当晚遭到了党卫军看守的疯狂殴打和欺辱。次日清晨,重伤的努尔在集中营中被纳粹处决,牺牲时年龄30岁。
二战结束后,当年审讯努尔的盖世太保头目沃赫特,以及在集中营中虐待她的党卫军刽子手,均被处决。1946年,努尔被授予大英帝国勋章和法国英勇十字勋章。1949年4月,她被授予乔治十字勋章。
对于努尔来说,尘世中的任何荣誉对她已经没有意义。我们无法知道在牺牲的前一刻,努尔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据一位达豪集中营的幸存者回忆,在努尔牺牲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努尔的声音。
最终,这位印度迈索尔之虎后裔、音乐家的女儿、半路出家的特工、为了同志而放弃逃生的童话作家,在人间吐出的最后一个词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