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招不招酒蒙子?【硬核狠人17】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迈克尔·约翰·贝坦尼。 参考资料: 班·麦金泰尔2019年出版传记合集《叛国英雄》 军情五处官网《后冷战时代》专页 BBC关于贝坦尼死亡的新闻报道 俄国作家德米特里·普罗霍罗夫2005年出版传记《卖掉祖国要多少钱》 《工人周刊》2018年纪念性文章《矛盾之人》 《工人周刊》2018年纪念文章《修补匠、裁缝、士兵、马克思主义者》 《卫报》1984年4月11日刊登文章《克格勃拒绝贝坦尼提供的情报》
介绍与出版风波
2012年4月,位于英国伦敦的费伯出版社收到了一份联系函。 信函的内容是一个笔名叫米歇尔·马尔金的人,想要自费出版一份回忆录,询问这家出版社能不能承担这个业务。
有饭可恰,自然是好事。这的编辑立刻决定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他们打通了联系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英国男人。 男子声音低沉,言谈礼貌,出版社和他聊得很投机。 在结束通话前,出版社顺口问道:“先生,能冒昧问一下您的真实姓名吗?”
对面的老哥很实在:“哦,好的,我叫迈克尔·约翰·贝坦尼。” “说起来,其实我和您同样毕业于牛津。”
出版社赶紧打断了对面的发言:“不好意思,贝坦尼先生,本社拒绝承担一切的人类文字印刷工作,再见。”
而出版社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他知道对面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军情五处的职业滑铁卢、克格勃的终身伊难平、沟通东西方的极左极右之左右横跳的行动界的汉弗莱——迈克尔·约翰·贝坦尼。
早年生活与激进思想
大家好,我是新任老不朽,杨安。 1950年,迈克尔·约翰·贝坦尼出生于英国的特伦特河畔斯托克。父母都是当地的陶瓷厂工人。 由于父母俩生了11个孩子,家里很穷。
更糟糕的是,贝坦尼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一直跟着老爹生活。 老爹伦纳德是个粗人,望子成龙的他从小就对贝坦尼进行物理上的鞭策。 在贝坦尼的童年里,他一直在可持续性的屁股开花中度过。
不过,被鞭策并不完全是坏事。在父亲的压力下,小贝坦尼特别提气,从小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做题家。 1967年,他成功考入了牛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学习英文。
牛津大学的地位自不用说,而彭布罗克学院是牛津大学历史最悠久的学院之一。 按说这是个好去处,可是它不适合贝坦尼。 因为彭布罗克学院是个新潮而开放的地方,很多学生非富即贵。 而自幼家庭不幸的贝坦尼,性格逐渐变得像我一样,孤僻且嘴笨,属于沉默寡言的那种人。
所以,贝坦尼其实并不适合这里。 进入学院后的他依然每天泡在左手碗里。 但是,这种做题家行为很受同学们的鄙视,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很轻蔑的外号——白乌鸦。
被同学孤立的贝坦尼十分苦闷,只能每天埋头苦读。 可是好死不死的是,他那阵子正在学习德语。 而牛津大学的图书馆开放到了百无禁忌的程度。 所以,贝坦尼在翻资料时,无意间翻到了一本曾经的德语畅销书——《我的奋斗》。
饱受欺压的贝坦尼读完以后,深深地感觉到:“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佳作呀!希特勒才是我的知己呀!” 他开始接受纳粹的理论,并且走上了未曾设想的道路。他要报复那些歧视他的同学。
广播恶作剧与后果
在某天下午,贝坦尼偷偷溜进学校广播室,开启了广播设备。 然后,他精准地模仿了BBC广播员的声音,进行了一次紧急播报。 广播的内容很普通:“同学们,苏联对英国发动了偷袭,红海军已经在海边登陆,导弹马上来袭,请大家赶快进入防空洞,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贝坦尼话音未落,整个校园都炸锅了。 连老实待在宿舍的学生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嗷嗷叫着往外面冲。 红军打过来的恐慌很快蔓延到市区,全城一片大乱。
英国政府和BBC下了大力气反复辟谣,大家才明白这是假消息。 嗨,这事整的,虚惊一场的。
气急败坏的警察们紧急出动,审察了所有师生。 但那年头又没有监控,警察找不到一点线索,只能重罚了牛津大学。 要不是多年以后贝坦尼把这桩壮举讲给同事,这事估计到现在都还是悬案。
进一步的激进与孤立
出站告捷的贝坦尼更加迷恋希特勒,开始留起元首同款小胡子。 用宿舍的录音机反复播放希特勒的演讲,还经常公开高唱纳粹党歌。 他终于开始参加派对,不过为的都是宣传纳粹思想。 发表的言论都是类似于身在大英心在德、跳黄将海漫皆淤、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元首不丈夫等等。
在英国精纳,就像在中国精日一样,属于人厌狗嫌的存在。 很快,牛津的同学们纷纷绕着他走。
由于被孤立得更深,某次贝坦尼在醉酒后甚至直接举火自焚。 好在现场同学还算够意思,直接把他扔进游泳池里。 不过,这次事件以后,大家对贝坦尼的看法就彻底定格了。 “你这个症状伊丽莎白都不敢收治,这种人类低质量男性,抓紧找个地方自我降解了算了。”
加入军情五处与贝尔法斯特
按理说,这种风评,加上这种政治倾向,贝坦尼即便也就和人类社会绝缘了。 但谁也没想到,贝坦尼竟然成为了同学们中最早找到工作的人之一。 1975年的某天,一个国家机关找上贝坦尼,无比诚恳地表示: “听说阁下是希特勒的崇拜者?您正是我们紧缺的人才!请无论如何也要加入我们的队伍,待遇福利啥都好谈!”
招募贝坦尼的机构叫做英国安全局,俗称军情五处。
军情五处的这次校招让牛津的师生们目瞪口呆:“你们有啥大病啊?要招一个精纳来给你们工作?咋想的?” 对此,五处的HR表示:“他要不是精纳,我们还不一定要他呢。现在我国的主要对手是左翼的苏联,而众所周知,极右的纳粹一直与苏联的关系不太融洽。” “这样的政治倾向可以确保他不会被苏联策反,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你们不懂。” 坦率地说,军情五处能干出这种事来,一点也不奇怪。
英国情报机构虽然一直也算水平不错,但在离谱这件事上,他们一直都很离谱。 英国的军情五处和六处都脱胎自1909年组建的特勤局。 创始人是费农·凯尔少校和曼斯费尔德·史密斯·卡明爵士。 其中费农上校是个谨慎老实的人,而卡明爵士则给英国情报部门打上了深深的个人烙印。
卡明爵士本来是海军军官,在海军服役七年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晕船,只能在1885年退役。 由于家里有硬硬,所以被转到了情报部门。 虽然是官二代,但卡明爵士工作很努力。
某一次,他的手下发展了一个重要的德国间谍,卡明爵士非常重视。 为了保密,尽管自己不懂德语,但依然坚持独自跟间谍沟通。 他拿了一本硕大的德语词典,边谈边查,试图弄清对方说什么。 聊了几个小时以后终于确定,原来对面说的是法语。
另一次,卡明在德国活动,准备找一家旅馆和当地卧底碰头。 结果他把一家生意很差的妓院当成了旅馆。 当妓院老板听他说不要小姑娘只要圈货子的时候,认为这是对自己事业的极大侮辱,果断报警,卡明爵士差点被抓。
后来,卡明爵士又搞起了发明。 他发现男性精液可以起到隐形墨水的作用,极力向下属推广。 可惜因为这种方式对写信人和收信人造成了极大的生理和心理压力,而很快被禁止。
几年以后,卡明爵士遭遇了车祸,一条腿被截肢。 装上了假肢以后,部门里每来一个新人,他就要当着人家的面用锯子锯自己的腿,吓得人家屁滚尿流,美其名曰测试新人胆量。
有这么个创始人领导,英国情报部门干出啥事来都不奇怪。 在冷战期间,由于苏联对英国的渗透实在是太邪乎了,英国情报部门遍地都是小奉献。 不搞点极端的,根本顶不住苏联渗透。 所以,招个极右来上班,左右互搏,酸碱中和了属于是。
进入军情五处后,贝坦尼接受了一年的培训,然后他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组织上知道你是新人,近水楼台先吃草,领导照顾你,给你一个美差,你就去贝尔法斯特吧!
贝尔法斯特可能大多数人对这个地名没什么概念。 这里是北爱尔兰的首府,在1976年,这个地方有一个组织比较活跃,名字叫爱尔兰共和军。
把一个特工派去跟爱尔兰共和军交流,就像把一个人派到一家里,让他跟成龙单挑一样。 在贝尔法斯特,贝坦尼的工作大祸正攻。 他曾亲眼看到自己的线人被共和军活活打死,也曾被汽车炸弹炸飞过,甚至还在枪战中差点被爆头。 总之,他在那几年的工作真是触目惊心,摔跟头,爽翻了。
工作困境与酗酒
如果只是工作比较刺激,环则罢了。更要命的是,这工作的福利待遇极其之差。 在爱尔兰期间,贝坦尼的父母相继去世,但他的领导没有给他批一天假。 不给丧假也就罢了,领导还PUA他。
在报告里,领导声称此人有严重的精神创伤,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情,还没有坚定的信念。 简单地说,这就是个大垃圾,诺基亚的保护罩都比他有用。
工作压力加上领导的打压,让贝坦尼的精神濒临崩溃。 他从此养成了酗酒的习惯,清晨先给小酒壶,一天三顿就是喝。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真是肚饿吃黄连,苦怨苦怨的。
调回伦敦与堕落
就这样,在足足熬过了三年的任期后,贝坦尼终于被调回了伦敦。 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只要我是个废物,就没有人能够利用我。 但他根本不懂军情五处。
其实五处把他调回伦敦根本不是良心发现,只是因为贝坦尼的精神已经濒临精神崩溃。 五处不能让他死在外地,那样会多花一大笔抚恤金。
回到伦敦后的贝坦尼继续狂喝滥饮。 回来第三天就因为酒后闹事被警察抓走。 在单位里,他每天衣衫不整的,醉醺醺的出入泰晤士大厦,凭借一己之力把组织形象拉低了几个档次。 并且,他的办公桌的抽屉基本没啥正经文件,除了小黄书就是纳粹勋章,还到处骚扰女同事,很快就成为了单位的公敌。
由于钱都用来喝酒,随心所欲的贝坦尼经常身无分文。 由于拖欠了巨额停车费,干脆汽车不顾。 再后来,他连地铁都坐不起了,拿着过期的月票滥竽充数,被地铁员工果断拿下。
这次逃票让贝坦尼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法继续特工生涯了。 我也想要一老白了,可是我了不起。
于是,他向总部打了一份报告,要求上级可怜可怜自己,给予自己一份荣誉薪水离职。 “好歹我为女王拼过命,我为大英流过血,给点钱,让我自生自灭吧。”
贝坦尼还没有意识到,大英可是个资本主义国家呀。 面对着贝坦尼的申请,军情五处的领导笑了:“就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看还要退休金?门也没有啊!” “你想走没问题,但是荣誉薪水没门。不想走也可以,工资照发,你去K4部门吧。”
军情五处的敲骨吸髓,让周扒皮看了都说不忍心。 但在大英,在不作人这方面,一直都是不作人的。 1982年,拿不到退休金的贝坦尼只能硬着头皮去了K4部门。
K4部门与马克思主义
那么,这个K4部门是什么呢? 军情五处的K4部门负责的是对苏联的反情报工作。 听起来很重要吧?实际上不是的。 这个部门的水平真的是石景山门口求合影,菜到家了。
在冷战期间,英国对苏联单向透明的事已经成为了全国共识了。 在军情五处六处里,是大英的忠臣多,还是苏联的间谍多,这都是个问题。 说它被渗透的像筛子,那都是贬低了筛子,完全是重拾之地。 "Nothing is part of the secrets, apart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And that's easy, only the Kremlin."
而且,K4部门的办公地点不在泰晤士大厦。 把贝坦尼打发到那边,眼不见心不净。 反正英国对苏反情报工作已经烂无可烂,根本就没有下降空间。 他去了也不会有啥负面影响。
但事实证明,五处的领导这次错了。 军情五处再离谱,毕竟还是专业情报机构。 他们有句格言叫:想打败你的敌人,就必须了解他。 所以,在贝坦尼上岗之前,组织上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培训,让他了解他的敌人——苏联,或者说,学习马列主义。
事实证明,这次培训的效果是极其显著的。 贝坦尼回望自己的一生:无产家庭,工人户口,旅程工伤,赔偿没有,父母去世,扣住不走,无良领导,业绩全锁,身体高垮,不让退休,忙来忙去,啥也没有,上级同事,履下黑手,大英特工,还不入狗。 苦果满满的他在研读资本论后,越看越有感觉,越看心里越敞亮。 “我他妈前半辈子都是信的啥?什么希特勒女王,都是反动派!” “干正事还得看咱们马圣啊!无产阶级就是得团结起来!人家苏联的路是对的!”
于是,在1983年的某天,贝坦尼一咬牙一跺脚,也投共了。
第一次投诚尝试
决定投共后,贝坦尼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毕竟是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人了。 他痛下决心,从此每天只喝一瓶威士忌,并积极思考如何为这项事业做贡献。 答案显而易见,他要把五处的机密情报交给苏联。 就这样,一段永载史册的叛变之旅就此展开。
下定决心后,贝坦尼立刻开始着手收集机密。 心愿会让鬼变成人,他突然对工作充满激情,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然后,在所有人走后,用间谍相机拍摄机密文件。 在长达三个月的拍摄后,整个部门的所有机密都被贝坦尼留了副本。 投名状已经准备完毕,下一步就得和苏联取得联系了。
为了让自己的投诚无懈可击,贝坦尼设计了一系列的保密措施,誓要让资本主义的走狗们明白什么叫专业。 1983年4月3日深夜,贝坦尼在苏联大使馆一等秘书、克格勃伦敦站负责人阿尔卡季·古克的邮箱中投了一封信。 在信中,贝坦尼表示:“你好,我是英国北方网友,在军情五处工作,且心向共产主义。” “众所周知,能力越大,能力也越大。” “现在我手里有大量军情五处的秘密资料,愿意交给苏联。”
态度很明确,但比较神奇的是接下来的内容。 贝坦尼认为资料体大,不能轻易交接,所以他设计了一个谨慎的交接程序。 而这个程序充分证明了英国是汉弗莱的祖国。
贝坦尼的信中说:“如果阁下对我手里的资料感兴趣,我们就这样交接。” “首先,您去皮卡迪利地铁站三四号站台之间,在右侧楼梯扶手上放一枚任何颜色的图钉。” “我看到图钉后,会把资料放在一个秘密地点。这个秘密地点是牛津街的学院一号电影院的男厕所的二号坑的水箱里。” “资料放置完毕后,我会设法通知您。我会在牛津街附近的亚当和夏娃球场外的五个公用电话亭的中间那个电话亭的电话听筒上贴一条蓝色胶带。” “当您看到蓝色胶带时,就可以去电影院男厕所的水箱里拿胶卷了。” 最后是投诚信的落款:克巴。
当克格勃伦敦站站长古克看到这封信时,整个人是蒙的。 古克并非专业特工出身,他过去是一名苏联检察官,在间谍行业里经验不算丰富。 他看到这封信时,觉得这个人简直有病:“你设计的这个取件方式也忒他妈复杂了吧?” “你都把信扔我邮箱里了,就不能带着交卷一块扔吗?” 所以,他做出了合理推断:这肯定是军情五处在钓鱼。
不过,古克还是决定按信中的要求去联系一下。因为他想看看大英究竟派了个什么人来钓自己。 第二天,古克就带了一枚红色图钉去了那个地铁站,按照约定放在了楼梯扶手。 然而,古克放下图钉后就躲在了一边。他想等等看,到底是个啥样人想出了这么个创意。
古克这个举动让蹲在人群里的贝坦尼也懵逼了:“这大哥啥意思?咋还不走呢?我没打算跟你见面啊!” 所以,他也不敢上前。
这俩一个等人来,一个等人走,足足在地铁站里耗了大半天。 之后,古克的脚都蹲麻了,感叹一声“英国人真无聊”,气冲冲地回了住所。
贝坦尼赶紧上前,看到了图钉,然后把胶卷弹进了马桶。 可等了好几天后,他才发现胶卷压根没人去取,只好自己拿了回来。 第一次投诚努力就这么失败了。
第二、三次尝试与被盯上
贝坦尼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知道,克格勃是个纪律严明、无比谨慎的组织,肯定不会平空出现这种疏忽。 肯定是自己的程序设计有问题了。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 死磕研究去,贝坦尼得出了结论:一定是克格勃嫌弃自己不专业,程序设计太简单了。
为了配得上克格勃的专业,贝坦尼对自己的交货程序进行了产品迭代。 1983年6月12日,贝坦尼再次给古克的邮箱投了投诚信。 在信中表示:“上次是在下鲁莽,小看了贵部的专业性。如今我已改进错误,请您按照以下流程与我交接。这次我们一定是秦始皇吃粽子,稳赢啊!”
“首先,请您在7月2日或4日的午餐时间,将苏联大使馆的公车停在汉诺威广场北侧的停车收费表附近,以示可以开始交接了。” “当下下看到这个信号后,就知道可以交接了。我会将胶卷装进一只空的加士伯啤酒罐内,放在格林福德霍森灯像的人行道上的一个没有灯罩并且歪着的灯柱脚下。” “放完胶卷之后,我会设法通知您,胶卷已就位。” “如果您要在7月2日交接,那么我会在荷兰公园大道南侧的公交车站牌上钉上一枚蓝色图钉,代表情报已经就位。” “而如果您在7月4日交接,我会在尤斯顿车站附近,梅尔顿街圣詹姆斯花园入口处,右手边的门柱脚下,留下一些橘子皮。” “为了避免被清洁工一般收走,那些橘子皮会塞进门柱的大理石缝,需要仔细查看。”
当看到第二封信的时候,古克把桌子都掀了。 “他妈的把胶卷放在信封里很难吗?非要搞得这么复杂?行动界的汉弗莱是吧?” 古克认定,这肯定是哪个英国佬闲的蛋疼耍我们玩,别搭理他。 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苦等一个月后,贝坦尼没有等到任何回复,贝坦尼深受伤害。 比化粪池的冰块还难受,一个受内伤,一个废膀胱。 他终于意识到,克格勃没回应,可能是因为自己设计的程序稍微有点小复杂了。 所以,在7月10号,他又给古克的邮箱里扔了一封信。
这次的信的内容十分简单。 贝坦尼表示自己诚意十足,请古克同志无论如何也要相信自己。 为表示诚意,他会在7月15日早上8点05分,准时给您打电话。 到时候我们对一下暗号,我说“剑桥是英国最好的大学”,您回复“牛津比剑桥更好”。 这样我们确认是自己人,我们在电话里也就怎么交接。
对于这个孜孜不倦的精神病,古克已经彻底放弃,果断安排那天全天外出,打死也不接电话。 对不起,丑拒。
诚意十足的贝坦尼在8点05、8点15和8点25连续打了三个电话。 除了第一个电话被古克的秘书接听外,其他的压根没人接。
此时,贝坦尼开始理解克格勃的谨慎。 在刚刚被驱逐大量外交官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轻易信任自己。 但他投共的心意烧焦了。 为了将情报交给苏联,他决定出国,去奥地利,直接把胶卷送到当地的苏联使馆。
遗憾的是,他已经没机会了。 在贝坦尼的计划中,自己在9月16日休假。 9月19日抵达维也纳后就去苏联使馆情报。 但遗憾的是,军情六处在他休假当天就把他逮捕了。
英国的反击与逮捕
事实上,贝坦尼第一次向古克投诚后,大英就知道有人要投共。 大英的消息源来自于古克的信腹——奥列格·戈尔季耶夫斯基。 奥列格由于业务纯熟,加视两眼,一直被古克倚重。 布拉格之春后,奥列格由于信仰崩塌,主动投靠英国,成为了军情六处12部的潜伏进克格勃的暗桩。
在看到投诚信后,奥列格大惊失色。 他很清楚,六处和五处近期没安排钓鱼。 但从交换流程上看,写信者百分之百是英国人,其他探鸡生物根本整不出这种活儿。 于是,当奥列格的信息传来,整个英国情报系统就开始挖地三尺的找叛徒。
大规模的筛查足足进行了两轮,人人都要过筛子,一定要找到这个克巴。 在两轮审察中,贝坦尼毫不掩饰自己对苏联的向往,表示自己坚决认同马克思主义思想,还认为苏联的古克同志是个好人。 然后他就被排除了嫌疑。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大英出间谍组看来,这个家伙实在太废物了。 这些年来,英国投靠苏联的都是啥人呢?那是伦敦互保、一代英杰林呢! 像什么金·菲尔比这种天才,那可紧拽都是精英里的精英。 我们组织从来都是把最精华的部分贡献给苏联的,就您老一个酒蒙子,您也配投共?
所以,审察组一致认为,贝坦尼这些话只是对现实不满的口头解嘲行为,直接把他pass掉了。 所谓只要我是一滩狗屎,就别想有人踩在我头上。
可是,7月15日贝坦尼给古克打的那通电话,让他露出了一些马脚。 因为当时接听的就是故意留下的奥列格。 虽然贝坦尼在电话里用了假声,但还是让出间谍组开始怀疑起了贝坦尼。
因为没有实足的证据,所以出间谍组只能派人跟踪调查,还在贝坦尼家中安装了窃听器。 这些手段在贝坦尼身上的作用不大,因为他是个酒蒙子,喝多了到处乱晃是常态。 窃听器更是毫无用处,因为他平时在家里连个说话人都没有,你不能只让他自言自语吧。
毫无进展的坚持一直持续到9月份。 这时,出间谍组突然得到了一个不寻常信号:贝坦尼请假了。 紧接着,一个更震撼的消息传来:他订了去维也纳的机票。
奥地利在当时算冷战中立国,可以直通东方。 出间谍组此时也顾不上什么证据不证据了,公诉冲到贝坦尼家里将他逮捕。 然后尴尬的情况来了。
抓人要有理由,出间谍组此时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除非贝坦尼自己坦白,否则根本没法定罪,到了拘押时间必须释放他。 被逮捕的贝坦尼也果然如预料般的保持了绝对的冷静。 他展现出了一个合格特工的素质,虽然在言语中多次挑衅大英,但没有被抓住任何挖冰。
审讯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但出间谍组完全无计可施。 这时候,贝坦尼的直属上司约翰·德弗里尔出手了。 约翰家的人总能在关键时刻解决问题。
德弗里尔甚至比奥利弗万能的贝坦尼,闲着什么。 他命令手下给贝坦尼带去了一大箱威士忌。 看到威士忌的贝坦尼见酒如见爹,很快又喝高了。
喝上头的他终于在泰远的月老下开始洪水入槽。 他声称自己的偶像就是金·菲尔比和乔治·布莱克,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他们。 当然,在英国,醉话并不能当证据使用。 但醉酒通常会强化一个人的自尊心。 因此,审讯专家胡下,召哄贝坦尼:“金·菲尔比?您老跟他一点都不一模一样啊!您也就只能嘴上说说吧!你根本不敢动真格的!”
被挑衅的贝坦尼立刻就怒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行动力,贝坦尼一路滑着醉拳,带人回了家,顺想了一下自己的投胎小技巧。 他从剃须刀盒子里拿出了几次都没送出去的微型胶卷。 从地下煤窖的碎石堆下挖出了摄影器材。 从洗衣柜硬纸盒的夹层里拿出了手写笔记。 主动提供了全套证据链。
看到孜孜不倦证明自己的贝坦尼,全体出间谍组人员热泪盈眶。 没想到外貌如此野兽派的您,内心是这样一个纯玉细的人。 自言自语表示:“兄弟,差不多得了,现在这些玩意儿已经够你蹲马下半辈子了,主用在审证了。”
审判、出狱与尾声
成功逮到叛徒的军情五处,为了恶心一下苏联人,把贝坦尼这案子进行了媒体公告。 并且,把贝坦尼几次投诚不成功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搞清了真相的克格勃高层大怒,直接把古克召回了卢比扬卡,一顿臭骂。 “你都懒到这个程度?煮熟的鸭子让癞蛤蟆吃了?”
然后,工作失误的古克被调离伦敦。 他的副手奥列格被提拔,这个英国卧底很快就混成了克格勃伦敦站的二把手。
这场风波结束后,贝坦尼接受了审判。 他被控违反官方保密法的失项罪名,最终被判处23年监禁。 贝坦尼毫不在乎,而且为了报复大英,他在入狱前的羁押期间,分别给爱尔兰共和军和英国各大工人协会提供了一大笔军情五处的卧底名单。 相比于不成功的叛逃,这件事确实沉重地打击了军情五处。
但是,他们依然没有给贝坦尼加押。 而指望苏联能像迎接德国导弹三人组一样,用北约间谍来换贝坦尼。 可惜,贝坦尼没有这个机会了。 此时的苏联已经日薄西山,根本顾不上他。
贝坦尼就这么独自一人在牢里锻炼和学习。 他的生活状态终于重回阳间。 他不再酗酒,潜伏多年的学霸基因开始爆发。 他去会了俄语,并且开始大量给左翼媒体《工人周刊》投稿。 作为系统研究过马列理论的人,他的文章很有见地,让杂志编辑玛丽安·约翰斯通成为了他的粉丝。
经过多年通信交流后,这位女士在1994年决定亲自去监狱拜会一下这位大师。 两个观点相近的人很快成为了知己,迅速隔着铁窗坠入爱河。 从此,玛丽安就经常去探望贝坦尼。 最终在400多次探视后,两人竟然隔着铁窗私定终身了。
1998年,大英当局终于判定贝坦尼已经没有威胁了。 他在被关押15年后释放。 此时的他前科满满,什么工作都找不到。 不过他在监狱中讨到的老婆玛丽安是个十足的富婆。 所以,他出了监狱就搬进了豪宅,开启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无论是在出狱前还是出狱后,贝坦尼都坚持表示自己绝不改变信仰,依然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 他出狱后继续给左派媒体投稿,靠着牛津文学系的功底,很是圈了一大波粉丝。
这种单调又幸福的日子持续到了2018年8月16日。 当天,贝坦尼在喝光了一大瓶朗姆酒后,在自家的沙发上安详去世,享年68岁。
叛徒的下场
出卖贝坦尼的英国卧底奥列格在克格勃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 一年多以后他就暴露了。 由于英美的情报共享,1985年3月,克格勃的CIA卧底给出了第一批北约间谍的名单,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这奥列格。 但是克格勃不敢完全相信。
感到风声紧张的奥列格在7月20日突然叛逃,从苏联出发跑到了英国。 克格勃这才知道,美国方面的情报是真的。 尴尬的是,人跑了。
奥列格的叛逃让克格勃系统内部来了一次大清洗。 列宁格勒和丹麦系的克格勃特工来了一次大换血,大批人落马。 不过,一个幸运儿凭借固定的素质躲过了这次风暴,比如列宁格勒系统的克格勃特工弗拉基米尔·普京。
那么,出卖奥列格的英国卧底是谁呢? 这个人是美国中情局的雇员,名字叫做奥尔德里奇·埃姆斯。 希望你还记得他。
在奥列格跑到了英国的11天后,一个叫维塔利·尤尔琴科的克格勃官员也叛逃到了美国。 而这就是一个大家都已经知道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