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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人如何在西欧当国王?【硬核狠人74】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鲍里斯一世。

序章:安道尔的奇怪现状

1967年10月23日,法国总统戴高乐的车队出现在了欧洲小国安道尔的大街上。

作为安道尔的两大共治领袖之一,二帝并尊的安道尔为了迎接戴高乐万人空巷,感动得戴高乐在车上频频挥手致意。

整体来讲,除了在迎接仪式上把法国国旗升错,在奏马赛曲时严重跑调外,这基本是一次完美的访问。

在讲话中,戴高乐表示,法国欣慰于看到安道尔由当年的荒地变成了免税天堂。在这个发展的关键时期,安道尔人更不应该忽视教育。因此,法国愿意帮助安道尔再建一所学校,并且在比利牛斯山中再开辟一条隧道,以加强两国的联系。

在安道尔人的山呼万岁中,招待宴会开始了。戴高乐频频举杯,酒酣耳热之际,这位安道尔的名义元首开始透露一些电视台不能播的发言。

比如,在宴会中,戴高乐低声对他的随员说:“我不知道在严格意义上说,我算不算安道尔最正牌的元首,因为我听说,他们那个俄国人国王鲍里斯陛下似乎至今仍还在人间。”

第一章:落魄的贵族青年

如果说在通辽宇宙中,每个好汉杰都属于自己的特点的话,那么属于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斯科谢列夫的特点就是欧洲最被嫌弃的人。

1896年,鲍里斯出生于中产家庭。

鲍里斯出生于沙俄境内的立陶宛首府维尔纽斯。在沙俄,鲍里斯的家族类似于红楼梦里的薛家,虽然没有贵族头衔,却是皇商,负责给沙俄宫廷供应武器,是真正的婆罗门中文人上人上人。

也正因为这样的家境,在成年之前,鲍里斯的日子过得相当苦涩。与同龄的小朋友不同,小鲍里斯每天根本无法上学,每天只能在辽阔的庄园里面对着各种家庭教师,被富裕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生活过于无聊,小鲍里斯爱上了学习语言。在14岁那年,他就熟练掌握了英法德和希腊语,甚至自学了日语。在这种出色的语言天赋下,很快鲍里斯就开始体现了一些独有的特质。

跟我这种嘴笨舌拙的人不一样,鲍里斯极其擅长吹牛。跟他一比,蒙金都算是谨慎谦逊的。

但是,除了吹牛之外,鲍里斯基本没啥恶习。作为老沙俄上三旗,成年以后,鲍里斯唯一的理想就是建功封侯,边庭扔一刀一枪,搏个封妻荫子,也算对得起咱家吃的黄粮啊。

事实证明,鲍里斯的理想很快得到了实践机会。1914年,一战爆发了。

一战爆发后,有旗级的老沙俄子弟们纷纷入伍,而鲍里斯也很快得到了一个差事:当翻译,负责为沙俄对接一个英国人。这个英国人叫奥利弗·兰普森。

奥利弗·兰普森,一个老戴英正米字旗的贵族子弟。在英国贵族圈,兰普森的名声一直不错。然而,1911年,兰普森一切的名声毁于了一个坏人。

这一年,兰普森和他的同学一起在街上跑。他的同学突然提出:“咱俩赛跑怎么样?”兰普森当然不惧,当场起跑。然而,在兰普森跑出10米后,同学却对附近的警察大喊:“快抓住好偷,那家伙偷走了我的金表!”

是的,这位恶搞同学的坏人就是我们之前讲过的戴英恶作剧大王霍勒斯·克尔。

由于这一嗓子,兰普森被伦敦警察当场逮捕,成为了贵族圈里的笑柄。由于已经社死,一战爆发后,兰普森迫切地想找回名誉。因此,他自费组织了一支装甲部队,前往前线参战,并于1916年被派往沙俄助战。而鲍里斯也就成为了兰普森的翻译。

在战争中,哥俩结下了深厚友谊。正当两人打算奋力拼杀、报效祖上时,1917年后方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不好了!皇上退位了!”

“不好了!皇上毕业了!”

第二章:流亡与机遇

经过林凡巨变,鲍里斯彻底傻了。十月革命爆发后,全俄红白大乱斗开打,鲍里斯确信家是肯定回不去了。

好在大哥兰普森比较仗义,在革命之后,他立刻对鲍里斯说:“兄弟,跟我走吧,去伦敦!有哥一口汤喝,就有你一个匙洗,别回去送死了。”

于是,鲍里斯只得跟着兰普森于1918年去了英国。

很快,兰普森就给鲍里斯找了一份差事:以打杂的名义进入日本大使馆做卧底。

作为俄国人,鲍里斯只需要装作不懂日语,就可以轻易地观察日本人的行为。这份潜伏工作十分轻松,但鲍里斯却干得相当痛苦,因为他很快发现了日本人的特点:他们是正着反着装凶道,当面背面各一套啊!

在大使馆里,日本人对鲍里斯非常客气,每当说英语时,他们都对鲍里斯流亡在外表示深切同情。然而,当日本人彼此说日语时,他们就毫不客气地互相取笑:“这头斯拉夫猪好蠢!”而鲍里斯却不得不微笑面对。

终于,1919年的某天,当使馆中的日本武官又一次当面用日语取笑自己时,忍无可忍的鲍里斯怒吼着“八嘎呀路”冲了过去,用一记老拳结束了自己的使馆生涯。

突然失业的他彻夜难眠,如果当时他能拥有一条神奇小鹿的爆款暖绒被,至少晚上还能睡个好觉,像我每天被窝里都暖烘烘的,一觉睡到自然醒,鲍里斯看到估计要羡慕哭了。其实以前我也懒得换被子,再冷都靠体温扛,结果前段时间突然降温,半夜冻醒我好几次,差点给我干感冒。以前的老棉被盖着也不贴身,冷风呼呼往里钻,睡了几天睡眠质量荡到底,早上码字脑子都是混沌的,这才决定换被子。从外到内我研究了不少,终于让我找到了高性价比的暖绒被。又轻薄又保暖,还只要188。店里好评也不少,家人盖过也说好。神奇小鹿家钻研的三层隔冷保暖技术,三重叠,怎么翻身都舒服。外面的超细旦纤维贴身不透风,中间填充的面料能让被窝快速升温,钻进去没两分钟就能感受到里面升了两三度。室温已经12度以下的同学,建议入手我这款厚实的暖绒被。有暖气或者更南边的同学,店里的薄款更适合大家。听我一句劝,对自己好一些吧,咱就别舍不得以前的旧棉被了。棉花被虽然厚,但吸湿性也强,很容易被潮气或者咱的体香腌入味,睡久了又硬又沉,而且里面还暗藏着很多螨虫霉菌,万一接触皮肤出现瘙痒过敏,那可就伤气又伤身。暖绒被的被芯就很轻盈蓬松,保暖的同时还能透气排汗。最近我醒来身上一直是清清爽爽的,兄弟们不爱打理也没关系,放心交给洗衣机,横缝固定,洗完不跑棉不成坨。面料是经过物理抗菌的A类面料,家里大小朋友都能睡。目前店里有三种尺寸可选,小鹿还保证两年内有问题免费换。评论区领我的专属优惠券,还能享受大促险和运费险,大家赶紧换让过冬吧。

离开使馆后,兰普森又给鲍里斯安排了新的工作。这是一份金融业的美差,让鲍里斯成功进入了英国社交圈,并且广受欢迎。

然而,由于毫无经验,鲍里斯很快造成了大把亏空。为了补亏空,鲍里斯不得不伪造支票。终于,1925年,警察找上门来。鲍里斯因伪造支票被捕。

好在兰普森大哥一向仗义,上下活动把鲍里斯放了出来。

鲍里斯出狱之后,英国是待不住了。他一个拐弯,钻进了荷兰。然后,在荷兰,鲍里斯发现了自己的特殊优势。

由于多年历练,鲍里斯的社交能力强得爆棚,再加上一副英俊笑貌,长得也比较大快人心,很快得到了荷兰社交圈的欢迎。同样是流亡青年,有人长得像时尚杂志,有人长得像寻人启事。保像庄严的鲍里斯尤其受一些有钱大姐姐的青睐。

在众多富婆的帮助下,1929年,不堪重负的鲍里斯成功创立了自己的贸易公司。

然后,大萧条就来了,鲍里斯迅速破产。

由于处境艰难,鲍里斯还一度寻求过NTS的帮助,结果帮助没要到,还不得不将自己在荷兰的一个仓库贡献给组织。

然而,没过几天,这个仓库就发生了乌龙奇艺般的意外:一个组织成员在捣鼓炸药时非要抽烟,结果把整个仓库炸上了天。

这起事件被荷兰政府认定为恐怖袭击,而仓库主人鲍里斯也因此被通缉。荷兰也待不住了。

鲍里斯落荒而逃地去了法国,但法国政府拒绝给前科满满的鲍里斯身份。眼瞅着停留期满,鲍里斯心一横,直接娶了个比自己大十岁的法国寡妇玛丽·加西尔。

结果,即使这样,铁了心的法国政府也坚决不给鲍里斯国籍。

在停留期满后,鲍里斯不得不再次出发。这次,他去了西班牙。

此时正值西班牙大乱斗期间,鲍里斯仅剩的一点钱很快又赔得当场回厂。1933年6月,鲍里斯因无法偿还欠款,被西班牙要求三天内离境,连回家路费都没有了。

受到驱逐令后,鲍里斯走进了一家酒馆,几杯酒下肚,鲍里斯郁郁了。回想过去的人生,自己基本是从一个失败走向了另一个失败。想到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卧轨,鲍里斯不禁潸然泪下。

此时,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身边响起:“先生,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鲍里斯抬头一看,是个衣着华丽的大姐。在大姐的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多才多艺的气息。

于是,鲍里斯开始为大姐倾诉自己的悲伤的过往。破产感带来的破碎感看得大姐泪眼婆娑,一把搂住了鲍里斯:“没事的,不就是钱嘛,姐姐多的是,我来帮你东山再起。”

事实证明,大姐并没有吹牛。大姐名叫弗洛伦斯·马蒙,大鲍里斯15岁。前夫霍华德·马蒙曾经创立过马蒙汽车公司。也许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公司,但你只需要知道,汽车后视镜是他们发明的就行了。

如此条件下,鲍里斯果断走上了微薪主义道路,欣然与马蒙夫人长谈了起来。

第三章:安道尔的“国王”

第二天早上,在两人冷静之后,马蒙夫人还是谈起了正事:“要如何东山再起呢?”

对于鲍里斯自己来说,他始终想的是做生意。可是,他此时连个国籍都没有,营商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怎么办呢?

好在马蒙夫人对此并不焦虑,她搂着鲍里斯说:“反正咱也不缺钱,先离开这里再说,总有属于你的宿命之地。”

于是,鲍里斯跟随大姐姐离开了西班牙。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宿命之地立刻就找到了,它叫做安道尔。

如果你认真观察过欧洲地图,你可能会发现,在法国和西班牙的缝隙里,有一个几乎看不到的袖珍小国,那就是安道尔。虽然在微信里,定位在安道尔的用户有2000多万,但在现实中,安道尔是个只有八万人的小国,面积只有468平方公里,不到通辽的百分之一。

在历史上,夹缝中的安道尔曾经被法国和西班牙反复争夺。法国国王和西班牙乌赫尔主教均认为自己对安道尔拥有主权。最终,两大强国达成了个协议,共治:安道尔人二帝并尊,主权由法国和乌赫尔主教共同持有。

虽然看起来,这种两大强国伺候一个人的制度似乎很好,但在实践之中,安道尔成功变成了两不管。原因很简单,因为安道尔对宗主国的义务由祖农章程。按照约定,安道尔每年向法国进贡960法郎,向西班牙乌赫尔主教进贡12头奶牛、12只公鸡和六条火腿等农产品。从中世纪开始,安道尔每年就是这点东西,实在是不男人帮的办事。

因此,无论法国还是西班牙,对于安道尔都是忽视态度。在负责管理安道尔的山谷委员会里,两大宗主除了派个代表外,基本不参与任何事务,任凭安道尔人自治。连宗主国都不管,其他国家就更别说了。

一战爆发后,安道尔跟随法国对德国宣战了,但无论法国还是德国都没注意到这事。战后的凡尔赛条约里也完全没提,直到二战都结束了,1958年希德在清点档案的时候才发现两国都已经交战几十年了。

由于这样的透明状态,直到20世纪初期,安道尔人的生活都跟中世纪没啥区别,始终处于一不动连不通的状态。

进入20年代,两大宗主国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法国帮他们通了电、修了公路,而西班牙则在此开设了邮局,总算让安道尔沾了点现代文明的边。

然而,两大宗主国没想到的是,自己难得你人一把,居然起到了反效果。当田园牧歌的安道尔人见识到了现代社会后,大家集体震惊了:“好家伙,洋玩意真漂亮啊!”再看看自己,穿身土布褂,像个电农脑壳,谁理我呀!

所以,在公路建设没多久后,安道尔的年轻人就开始游行,要求改善选举制度。

对于安道尔人的抗议,两大宗主十分无语。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一个镇子的管理权有啥可争的。虽然每年在心翁师的收获季期间,游行队伍都会自动解散,但年年这么搞也着实烦人。

1933年,法国总统勒布伦在又一次游行开始后终于忍无可忍,悍然派出了50名天兵降临安道尔,把六名长期闹事的逆贼抓回了法国,一时间海内晏然。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让勒布伦总统后悔的直刺牙的决定。

实际上,安道尔人之所以游行,目的其实不在于争取什么选举制度,人家要的就是法国驻兵。果然,在法国平叛后,安道尔把它给赖上了。

在法国平叛后,安道尔人宣称:“既然你法国平叛了,那就说明你对安道尔拥有主权。有主权你就得管我们。选举权先不说,咱先说更重要的事:安道尔要发展,你想个办法吧!”

勒布伦总统蒙了:“啥玩意我就想办法?一年960法郎,还让我管你?门也没有啊!以后谁爱游行谁游行,经济怎么发展你们自己琢磨,也不管了!”

就在两边来回甩锅的时候,鲍里斯来到了安道尔。

当鲍里斯来到安道尔时,正赶上法国天兵平叛。他亲眼目睹了安道尔青年用新翁师和天兵热烈交流,把鲍里斯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咋的了?”

鲍里斯跟本地人一打听,很快搞清了前因后果:“天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离谱的事啊!”

在欧洲这片已经过度开发的大陆上,居然有这么一片制度原始、经济落后的土地,这对鲍里斯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他意识到,安道尔可能就是自己的宿命之地。

鲍里斯认为,安道尔的落后完全是由特殊的历史原因造成的。从位置上讲,这里的原始状态潜藏着巨大价值。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里也可以什么都有啊!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就像柏林机场,虽然从工程上它的确很失败,但它很好的弥补了德国没有笑话的空白啊!安道尔和邻国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田径赛马、胭脂飞斧,一旦利用起来,很可能会有大机会。

鲍里斯赶快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大姐姐,马蒙夫人非常认可。于是,她给鲍里斯在安道尔买了栋房子,让鲍里斯先做做调研。

由于鲍里斯见多识广,口条流畅,安道尔人对他的印象很好。鲍里斯倾听了大家的意见,很快搞清了这个小国的诉求。安道尔人所追求的,无非就是融入现代社会。这片田园牧歌的土地,自从开了眼后,一心想跑步进入资本主义。但是,安道尔一没煤、二没矿,靠啥发展起来呢?

经过一番调研,鲍里斯找到了安道尔的潜在优势:免税。

由于地小人少,安道尔的税收少到可以忽略不计,都放弃了也没啥可惜的。如果安道尔宣布免税的话,这里就成了避税天堂。安道尔紧靠两个大国,土地又如此廉价,一定会大量资本来此投资。

山重水复疑无路,唯有源头活水来。到时候无论发展旅游还是开发商业,哪怕开赌场,都能随随便便喂饱这几千人啊!

在经过大半年调研后,鲍里斯确信,自己的方法一定能改变安道尔。在住所里写好了全套方案后,1934年5月17日上午,鲍里斯走进了安道尔山谷委员会办公楼。

这一天,新一届委员会要召开全体会议,鲍里斯准备借此机会给这些村民们一点小小的资本主义震撼。

上午九点,信心满满的鲍里斯闯进了会议室。他大步来到了委员会主席佩雷·托雷斯·利巴面前:“主席先生,我有一份改革计划带给大家,只要照着执行,安道尔就能变成天堂!”

利巴主席一脸懵逼:“你谁呀?闯进来干什么?”

鲍里斯一边分发方案文件一边说:“在座的应该有人见过我,在下鲍里斯·冯·斯科谢列夫,沙俄帝国男爵,荷兰奥兰治伯爵。去年途经此地,发现民众生活艰辛,心中颇为不忍,决定为大家找条出路。”

还没等鲍里斯说完,一位代表愤怒地站起来:“哪来的疯子?臭外地的,来我们安道尔要饭了?警察呢?把他赶出去!”

鲍里斯倒是毫不激动:“先生,不要急着发火,看看我带来的文件,也许你会感兴趣呢?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免税,力争将安道尔打造成新的避税天堂。”

然而,委员会的大哥们却很不耐烦,几名委员直接走了过来,就要拉扯鲍里斯。鲍里斯气急败坏:“我是一位体面的贵族,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我要见市长!”

然而,委员们丝毫不会理解鲍里斯的抗议,把鲍里斯抬起来就要往外扔。情急之下,鲍里斯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直接顶在了一名委员的脑袋上:“都他妈给老子放开!”

看到鲍里斯手里的美式芝加哥宝,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鲍里斯从地上站了起来:“都给我到位去看文件!”

“娘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位贵族?”

在这种新颖的开启方式下,委员们乖巧地开始看起来文件。

此时,委员会主席利巴注意到警察已经在门口,于是开始分散鲍里斯的注意力:“斯科谢列夫阁下,我有个疑问,您不是安道尔人,您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好处呢?”

看到对方愿意沟通,鲍里斯笑了。他说:“政治上我不寻求什么权力,只求各位能授权我作为安道尔代表,以外交官的身份去世界各地去拉投资就行。”

利巴假装很有兴趣:“可是安道尔人少地寡,有什么值得投资的呢?”

鲍里斯哈哈大笑:“这就是我这个提案的核心所在了。诸位不必妄自菲薄,其实我们安道尔很有钱!”

“哎我去!”

鲍里斯话音未落,身后恶风骤起。几名警察用警棍发起了偷袭,很快将他打翻在地。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鲍里斯,利巴冷笑着说:“小子,你不是安道尔人,也无权干涉这里的事物。我们的委员会里也只接纳自己人。这里有了你是团建,没有你是家宴。你现在就出犯,就被你驱逐出境,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收拾你的可就是宗主国咯!”

1934年5月22日,蹲在看守所里的鲍里斯拿到了驱逐令。当天中午,鲍里斯在三名警察的看押下,被扔到了安道尔附近的一个法国小镇。

在小镇旅馆里,鼻青脸肿的鲍里斯这个恨啊!

“老子好心好意的帮你们搞经济,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还他妈揍我!”

气急败坏的鲍里斯正在往身上抹药,突然,旅馆房间里的电话响了。鲍里斯接起来一问,是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

记者表示,十分想了解一下他被扔出来后的心得体会,以及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他干出如此炸裂的行为。

挨了揍还要被羞辱,鲍里斯气得把听筒摔了。几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是每日电讯报的记者,还是之前那些问题。

鲍里斯刚想摔听筒,突然灵光一闪:“诶,对呀,我怎么忘了宣传?”

安道尔人想要求变,但这只是老百姓的想法。委员会的老爷们已经获得了权力,不可能有强烈的改革意愿。但我为什么不把方案向普通百姓兜售呢?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啊!

想通了这一点后,鲍里斯立刻表示,愿意接受记者采访。

一周以后,他自费复印了自己的改革方案,雇人在整个安道尔分发,到处张贴,让老乡们自己看看,他们应该跟谁走。

第四章:十日王朝

这一次,鲍里斯的方案不再局限于经济改革,也覆盖了政治方面。经过上次挨揍,鲍里斯也发现,两大宗主国对于安道尔的影响力确实很大。如果没有政治独立的话,经济改革就无法实行。

所以,鲍里斯提议,安道尔应该全面收回主权,成立一个真正的自治政府,这样才能进行改革。

而在经济方面,鲍里斯还是坚持免税政策。安道尔的税收实在太少了,如果靠自己攒的话,修个飞机场了,咱都不会有基建。索性彻底免税,这样一来可以吸引外资,二来可以拉低物价。除了让安道尔人享受低价商品外,还可以吸引两国人来此消费,打造购物中心。

至于政府的财政收入,简单,安道尔政府可以以土地和开发权来入股,靠企业的分红来获得盈利。未来一旦外资涌入,是必要雇佣本地员工,人民收入将得到极大改善。

当外国人涌入形成规模后,再加上比利牛斯山的美景,我们就具备了打造旅游产业的基础。滑雪场、俱乐部、甚至赌场,这一套连招下来,什么样的前辈也得跟咱交往啊!

最重要的是,爷不仅出方案,甚至连原始资金都解决了。出去打听打听,我的好大姐连天使轮的钱都准备好了,自带干粮带你们发财呀!结果你们安道尔人,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打我!

事实证明,鲍里斯的这次宣传是非常有效的。在他的宣传下,安道尔百姓们普遍认为,虽然鲍里斯是个外国人,但他这个方案,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在得到群众的一致认可后,山谷委员会也坐不住了。1934年6月,安道尔山谷委员会给鲍里斯发了一封邀请函。

“诚邀奥兰治伯爵阁下于7月6日莅临委员会全体特别会议,共商治国大计。”

拿到邀请函的鲍里斯狂喜,但看清送信人的长相后,鲍里斯愣了:“哎,山谷委员会连个快递都发不起了吗?主席亲自送信?”

前来送信的利巴主席毫不介意,笑着说:“是我失言了,斯科谢列夫阁下。您的方案确实很动人,但他并没有解决那个最重要的问题:您不是安道尔人,无权干涉我们的内政。”

鲍里斯说:“没关系,只要你们采纳我的方案就行了。”

利巴主席摇了摇头:“只有我们接受是不够的,您知道,安道尔既没有主权也没有宪法。如果没有权力的保障的话,对于我们的举动,两大宗主国随时都可以终止啊!”

鲍里斯思考了一下,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以安道尔的国力,想要从军事上打赢法国和西班牙,可能性确实不太大。要如何保证两大宗主的支持,或者不干涉自己的改革方案呢?

第二天,鲍里斯启程前往法国和西班牙。没人知道他去干了什么,直到1934年7月6日,鲍里斯衣冠楚楚地走进了山谷委员会。

这一次,作为正式访客,鲍里斯开门见山,直接提到了主权问题。面对着委员会,鲍里斯说:“在过去,安道尔人一直认为法国与西班牙共享安道尔主权,这是个完全错误的认知。”

望着面面相觑的委员们,鲍里斯慢条斯理地说:“咱们先说法国。安道尔主权属于法国国王,没问题。但国王并未将它移交给法国总统啊。众所周知,法兰西王国和法兰西共和国根本不是继承关系。你要说,法兰西共和国继承了王国的法统,这话路易十六听了都摸不着头脑。既然双方没有继承关系,那法国总统自然无权干涉安道尔,安道尔的主权依然保留在法国王室手里。”

“至于西班牙,当初拥有安道尔主权的是乌赫尔主教。我们都知道,主教是由罗马教廷任命的,那主权就应该归属于罗马教廷。而众所周知,教皇他老人家都已经再梵蒂冈自闭了多少年了,人家天天蹲在那,肯定没法行使主权。所以,西班牙这份主权也是无效的。”

鲍里斯说完,一群委员就被惊得目瞪口呆。利巴主席最先反应过来:“如果如你所说,法国和西班牙政府都不具备安道尔的主权,那主权该属于谁呢?”

鲍里斯哈哈大笑:“安道尔的主权,就在我身上!”

说完,鲍里斯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给大伙传阅:“这就是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陛下的曾孙、王位继承者胡安·德·奥尔良的正式授权书。他已将安道尔公国的一切权利都转交本人,也就是奥兰治伯爵鲍里斯·斯科谢列夫!”

这下委员们真傻眼了。大家开始仔细研究起来这份授权书。看了一圈后,也没看出什么破绽。那么也就是说,安道尔的主权真的归了鲍里斯了?

虽然听着极其不靠谱,但是在当时,大家还真挑不出鲍里斯的话有什么毛病。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准个主意。

最后,利巴主席心一横:“投票吧!后天还是这个时候,大家投票决定是否认可鲍里斯拥有安道尔主权。”

实际上,在开会之前的时间里,鲍里斯很可能去了趟法国,找到了法国的封建遗老,买到或伪造了这份授权书。总之,靠了这一番操作,1934年7月8日,山谷委员会24名成员开始投票表决,最终以23票赞成、1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鲍里斯的提案。

俄国青年鲍里斯,正式继承了法国国王在安道尔的权利,可以自称安道尔公爵了!

虽然安道尔是个袖珍国家,但由于这个消息过于炸裂,在决议通过后,各路媒体立刻把这个新闻通知了两大宗主国。出人意料的是,两大宗主国的反应相当大器。

在听说安道尔人自立后,法国政府当天就宣布,不会干预安道尔的任何决定。如果有必要,总统愿意辞去联合元首一致。简单的说,这960爱谁挣谁挣,跑华你们一趟都不够我油钱的。

而西班牙人的态度也很松弛。西班牙政府当天回应说,政府总体上乐见安道尔有更美好的未来,不强烈主张主权。

看到两大宗主国都不反对,安道尔人放下心来。第二天,山谷委员会又召开了一次大会。会有人提出,现在看来,鲍里斯成功爵位是没问题了。可是按说鲍里斯只继承了法国那一半的主权,万一将来西班牙或者教宗来伸索另一半的主权怎么办呢?

这时候,会有人提出,既然两国都不反对,咱不如趁着机会一步到位。既然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啥咱不在台上练功?咱们直接从公国升为王国,彻底收回主权怎么样?

当这个提议一出,鲍里斯立刻赞成。最终,利巴主席再次宣布:“投票!明天再投一次!”

1934年7月10日,委员会第二次投票开始。结果跟上次完全一致,23票赞成,1票反对。安道尔大公鲍里斯,正式升级为鲍里斯一世,成为了安道尔的国王了!

本来,鲍里斯来安道尔只想着能给自己混个正式身份,结果居然莫名其妙当上了国王。

在一阵兴奋之后,鲍里斯冷静了下来。他并没有被狂喜冲昏头脑,而是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1934年7月11日,鲍里斯国王亲下诏书,发布了安道尔临时政府公报。

在公报中,鲍里斯宣布,安道尔人经过几个世纪的斗争,终于结束了两大宗主国的领土主张,从此拥有完全的、自由的主权。安道尔的历史开启了新篇章了。

三天以后,鲍里斯陛下又颁布了《安道尔自由王国宪法》。在这部只有17条内容的基本法里,鲍里斯首先明确了国体:安道尔自由王国实行君主立宪制,国王拥有象征性权力,包括人事、战争、行政等权力均由首相及内阁负责,国王不得干涉。

其次,虽名谓王国,但安道尔人民拥有绝对的政治、宗教、出版、言论等一切自由,并无论性别、种族、信仰,都享有平等的公民权利,禁止任何歧视行为。

而且,宪法还专门申明,王国废除一切税收,欢迎任何资本进行投资,从事包括金融、银行、赌博等任何产业,但禁止贩毒。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鲍里斯一世深情展望了国家的未来。他表示,希望安道尔可以成为南欧经济和社会的灯塔,让社会福祉和繁荣达到空前水平,供每一位国民享受。

为表决心,陛下自费印刷了一万份新宪法,让臣民们共沐天恩。而王后马蒙夫人也开始母仪天下,四处勘察场地、注册企业,准备落实大笔资金投入。公路、铁路、滑雪场、度假村通通进入规划阶段,银行也开始筹股募资。

一时间,整个安道尔万民安乐,海晏河清,颂圣之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很满意。

除了一个人,乌赫尔主教吉塔特阁下。

作为安道尔的前共治元首,一年多来,吉塔特主教在西班牙默默地注视着鲍里斯上蹿下跳,并且力图阻止他的提案。山谷委员会里唯一的反对票就是他派人投下的。

不过,吉塔特主教反对鲍里斯并非是贪图权力。实际上,吉塔特主教非常关心安道尔。安道尔的通电和邮局就是主教争取来的。

至于鲍里斯的改革方案,吉塔特主教认同其中的绝大多数条款,甚至连当国王都不反对。但只有一点,是吉塔特无法容忍的:开设赌场。

主教大人绝不能面对如此罪恶还无动于衷。于是,吉塔特决定派个人去邀请鲍里斯谈一谈,让他放弃设赌场的念头。作为交换,自己愿意承认对方统治的合法性。

应该说,这是一项绝对可以达成协议的谈判。然而事实证明,啥好事都怕没有好人执行。

吉塔特主教派去的使者,是一个比主教自己更虔诚的教徒。他完全没有理解主教的目的。当使者找到鲍里斯时,他立刻将鲍里斯一顿臭骂,什么道德败坏、国际骗子、通缉犯等等。

然而,此时的鲍里斯已经身经百战,岂容宵小如此不敬。多年来潜藏的技能在此刻觉醒,鲍里斯立刻用多种语言予以回骂。

由于这次失败的沟通,主教的会面邀请自然被拒绝了。历史在这里走向了拐点。

得知鲍里斯拒绝见面后,吉塔特主教大怒,誓要把鲍里斯赶走。于是,主教开始在报纸上通电,谴责鲍里斯是非法国王,号召大家一起来扫黄打飞。

而一些媒体则开始添油加醋。在西班牙,一家媒体骂得贼难听,他们工人在文章里说,鲍里斯是个犹太人。

看过这篇报道后,鲍里斯破防了:“你可以骂我祖宗,怎么能说我是犹太人呢?”

龙颜大怒的鲍里斯因此决定御驾亲征:“本国王要对乌赫尔主教宣战!”

1934年7月19日,宣战诏书送到了吉塔特主教手中。

“耗首匹夫,苍然老贼!你才是犹太人,你们全家都是犹太人!”

“明天下午四点,安道尔城圣埃斯特维教堂门口,咱俩单挑,谁不来谁是孙子!”

次日,鲍里斯陛下御驾亲征,于下午三点半抵达约战场地。然而,陛下刚刚龙御驻毕,就立刻被五名壮汉围攻,几棒子干倒后铐了起来。

看清对方衣着后,鲍里斯仰天怒吼:“吉塔特老匹夫!你不讲武德!你居然报警!”

是的,生擒陛下的,就是吉塔特主教召唤来的西班牙警察。

警察们毫无顾忌地冲撞圣驾,将鲍里斯陛下带往了巴塞罗那。可怜鲍里斯陛下刚刚心军建作,就被迫南受。由于圣主蒙尘,神器无主,安道尔王国瞬间崩溃。

从投票之日算起,国祚仅十天,史称“十日王朝”。

第五章:漂泊的余生

在西班牙,鲍里斯以国王之尊遭受了残酷虐待。他不仅只能坐硬座去巴塞罗那,甚至还只允许他吃没有肉的海鲜饭。西班牙的司情总是这么糟糕。

虽然城于伯越,但鲍里斯陛下圣度仍在。面对法庭,鲍里斯严肃地问:“我犯了哪条西班牙法律?”

这句话给法官整不会了。法官在翻阅了所有西班牙法律后发现,鲍里斯确实没有触犯任何一条。人家一切行为都在安道尔,西班牙根本没有理由抓他。

最后,1934年10月,马德里法院在搜山检海后,终于为鲍里斯找到了罪名:“你非法越境!”

鲍里斯都蒙了:“我怎么就非法越境了?非法越境哪了呀?”

法官说:“你非法入境西班牙呀,明明我们之前已经驱逐过你了。”

鲍里斯说:“是你们抓我来的呀!”

法官笑了:“你别管抓不抓,你就说你越没越境吧。”

就这样,由于非法越境,鲍里斯陛下被判徒刑一年。但由于之前已经被羁押了几个月,又是外国人,法庭决定从轻发落,直接驱逐出境吧。“说吧,你想去哪?”

鲍里斯琢磨了一下,在欧洲还能勉强落脚的地方,也就法国了。于是表示:“去法国,最好是加纳。”

法官痛快地一点头:“好嘞,驱逐出葡萄牙!”

被扔到葡萄牙的鲍里斯陛下真苦了。此时马蒙夫人已经回了美国,安道尔又没个忠臣良将,来救驾,鲍里斯身无分文,在葡萄牙咋混呢?

好在葡萄牙有个叫洛佩斯的博物学者,他对鲍里斯的经历很感兴趣。在他的帮助下,鲍里斯总算没饿死,还拿到了一本葡萄牙护照,前往法国去跟正牌妻子团聚去了。

然而,到达法国没多久,警察就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就收了鲍里斯的护照。

“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你知道你的行为给法国带来多大的羞辱吗?”

原来,在鲍里斯被抓后,西班牙直接废除了他制定的宪法,把这场改革强行镇压了。可是,明明安道尔有两个宗主,法国支持的事却被西班牙镇压了,这哪是打安道尔的屁股?这不是打法国的脸吗?

“不用废话了,判你三个月徒刑,蹲完以后自己滚蛋!”

这下鲍里斯真麻了。放眼整个欧洲,自己已经没几个地方可去了。

之后,鲍里斯尝试着回到葡萄牙,博办护照,结果刚一下船就被葡萄牙警察以没有居留证判刑三个月。更损的是,在服刑期满后,葡萄牙又把鲍里斯给驱逐回西班牙去了。

被当成皮球踢的鲍里斯崩溃了:“三大强国次我一个人,你们犯得着这样吗?”

1936年,西班牙内战开打,鲍里斯不得不往法国跑。结果刚一入境,就又因为没有护照被逮捕,这次被判了两年。

1938年10月,鲍里斯被释放。此时,颠沛流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雄心,只想要个地方容身。

1939年,随着西班牙左翼进入法国闹事,法国政府一股脑地把他们全扔进了拘留营。鲍里斯也跟着进去了。

这一次入狱,鲍里斯足足蹲了三年。直到1942年10月,拘留营被德军接管了。当看到鲍里斯的履历时,纵使铁血如德棍,也留下了一把同情之泪:“兄弟,你犯了啥天条了,被这么多国家驱逐?行了,看你也没啥罪行,你走吧。”

已经濒临崩溃的鲍里斯千恩万谢地走了。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又被抓了回来。

“哎,小老弟,我看到资料里说,你回这么多外语,别走了,留下来给我当个翻译吧。”

于是,鲍里斯又半推半就地成为了德军的翻译,并被国防军授予中尉军衔。当然,这份工作的前景和他想二知的并不太好。

1945年德军战败,鲍里斯又作为纳粹合作者被法国人逮捕,差点没被打死。

1946年末,鲍里斯被法国驱逐出境。此时,经过多年折磨的鲍里斯,已经如惊弓之鸟,由于无处可去,鲍里斯只得前往柏林。

好在他的妻子依然不离不弃。在柏林,为了谋生,鲍里斯不得不发挥语言特长,靠向苏联占区走私来维持生活。

然后,在苏联,鲍里斯又被捕了。

当苏联法官打开鲍里斯的档案时,法官都震惊了:白俄余孽、贵族后代、反苏组织、暗地掮客、纳粹翻译、英国黑手、荷兰通缉、法国抓捕,还在什么安道尔当过几天国王。

“好家伙,一本刑法除了封皮你全犯过是吧?”

眼看就要被枪毙,鲍里斯赶紧辩解:“我不是白俄余孽,革命的时候我都不在国内。我从未上过战场,手上没有任何血债啊!”

最终,经过查实后,由于确实没有血债,苏联政府没有枪毙鲍里斯。可由于暗地实在太黑,鲍里斯被判处了古拉格大酒店25年顶级套餐,发配西伯利亚。

时间来到50年代,漂泊了一生的鲍里斯已经有一点大彻大悟的意思。在古拉格的营地里,鲍里斯回望了自己的一生。

自己从未想要做什么坏事,却一直在被各国驱逐。从未想要害过人,却不断在各国蹲监狱。自己头脑聪明,却总是无家可归。出生贵族,却不断身陷囹圄。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恐怕连自己都说不清。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终于,在西伯利亚的荒原里,鲍里斯放下了。一切的雄心、希望、不甘,都在宿命面前低下了头。

在荒无人烟的林海里,年过半百的鲍里斯只剩下一个愿望。

回家,我还有妻子,我想跟亲人团聚。

营地的主管同样是立陶宛人,知晓鲍里斯经历的主管,十分同情他。1956年,营地主管给鲍里斯开了个后门,将他的名字加入了特赦名单里。

1956年12月,鲍里斯抵达了希德小镇波帕德。那是一座位于莱茵河中上游的山谷小镇,风景很像安道尔。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个妻子,在等着鲍里斯回家。

终于,在颠沛流离了半个世纪后,鲍里斯·斯科谢列夫有了一块足以称为家的土地。在这里,鲍里斯平静地度过了自己的余生。

终其一生,鲍里斯没有孩子,也没什么财产,但至少在人生最后阶段,他的生活是平静的。

1989年2月,安道尔唯一的国王鲍里斯一世陛下病逝,享年93岁。

有趣的是,在鲍里斯离开后的日子里,安道尔居然真的像他规划的一样发展起来了。二战期间,中立的安道尔成为了法国和西班牙之间重要的走私通道,这让他们有了勇气免除税收,逐渐成为了避税天堂。

在战后,随着滑雪场带来的旅游发展,安道尔人口暴增。如鲍里斯所预料的那样,安道尔人开始利用地理和免税优势创办企业,成为了两个大国间的购物天堂。

在政治上,安道尔也完成了鲍里斯所追求的目标,逐渐收回了主权,进入高度自治状态。1993年,安道尔颁布了宪法,其中大量参考了鲍里斯的想法。

时至今日,安道尔虽然名义上依然拥有共治元首,但已经是个真正的国家,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

只不过,安道尔国王鲍里斯陛下却再未踏足过自己的国家。这一切的繁荣都与他无关,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南欧小国的国运,最早是由一个俄国青年规划的。

不过,鲍里斯可能并不在乎这些。据他的邻居说,在鲍里斯最后的岁月里,他总愿意和镇上的孩子们待在一起。在孩子们眼里,是个有趣的、有无数的故事可以讲给他们听的老爷爷。

鲍里斯将自己50年颠沛流离的故事,变成了对孩子们的谈资。终于,在鲍里斯唯一的家乡波帕德小镇中,安道尔唯一的国王陛下,在孩子们的笑声里放下了所有的怨恨。

他已经完成了与自己人生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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