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皮能惹多大祸?【硬核狠人84】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恩博姆。 参考资料: 爱德华·弗朗西斯1954年出版《间谍网:共产主义间谍活动的研究》 库尔特·辛格1953年出版《特洛伊木马般的男人》 古斯塔夫·约翰森1968年出版《谣言的威力:传播如何变异》 马提亚斯·艾伯格2008年《恩博姆案》 阿莱塔·卡特松2001年《空中红色恐怖》 伊本·比昂松2012年出版《北欧兄弟会:社会民主党1945年-1962年的反共产主义运动》
瑞典首相的困境
1956年3月29日上午,瑞典首相塔格·艾伦德的专机降落在莫斯科机场。
作为第一个访问苏联的瑞典领导人,艾伦德肩负重任。近几年瑞苏关系急转直下,他必须站出来缓和两国的敌对状态。
当看到红毯尽头的苏联领导人时,艾伦德赶紧快步迎了上去。简单寒暄后,艾伦德主动开腔:“先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我国前驻匈牙利外交官拉乌尔·沃伦伯格的下落。有足够的证据显示,攻入布达佩斯时是你们抓走了他。”
赫鲁晓夫有点惊讶于他的直率,但还是采用外交辞令回复:“相关情况我会过问,很快就会给你答案。”
艾伦德摇头:“沃伦伯格不是法西斯,他拯救了很多犹太人。这样吧,我们私下说,他还活着吗?”
赫鲁晓夫叹气:“如果你公开问,那我回答红军没有抓他。但如果你私下问,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确实被抓了。当时的施法均政治部主任勃列日涅夫同志亲自下了令。不过1947年沃伦伯格就因心脏病去世了。”
艾伦德大惊:“不可能!有人说1951年还见过他!”
赫鲁晓夫笑笑:“私下说话我没必要骗你。比如我会告诉你1952年那架DC-3确实是我军击落的。可公开场合我绝不会承认。”
艾伦德感受到了苏方的真诚,决定偷偷报里。那需要我这边关照一下报复行动牵连的贵方成员吗?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下。
听完这话,赫鲁晓夫一头雾水:“你们报复了?”
艾伦德也蒙了:“报复了呀!”
赫鲁晓夫说:“怎么报复的?”
艾伦德说:“我们将以恩博姆为首的苏联间谍集团一网打尽了呀!”
赫鲁晓夫:“啊?!”
吹牛皮的人生开端
如果大家看过我之前关于龙金·阔扎乌的节目的话,相信大家可以理解,对于世界上的某些人来说,吹牛是一种生活的刚需。
1918年,约翰·弗里德约夫·恩博姆出生于瑞典北部城市吕勒奥的一个小富裕家庭。父亲是家乡附近城市博登火车站的后勤主管。由于生活条件优越,小恩博姆和兄弟姐妹们都享受了良好的教育。
在今天的互联网上,很多人都将北欧国家视为人间天堂。实际上,高纬度地区的人们的性格往往比较极端,要么如我一样沉默寡言、自闭内敛,要么是滔滔不绝、完全相反。很遗憾的是,恩博姆属于后者。
从很小的时候,小恩博姆就荣获了诺贝尔“一直奖”。他讲起话来滔滔不绝,走马牛吹得清新脱俗。每次张嘴都有一群小伙伴围上来。跟他一比,龙金都算是嘴笨舌拙的。
在恩博姆的记忆里,他的童年非常幸福。直到1932年,一场巨变改变了他的生活。
据说,在恩博姆母亲那边一直有家族性的精神病基因。1932年,恩博姆的哥哥在经历一场高烧后开始胡言乱语,很快被诊断为精神失常。次年,这个剧情在妹妹身上重演了一次。家庭的巨变击垮了恩博姆的父亲,他于1934年去世。
父亲死后,家里的经济形势一落千丈。恩博姆不得不南下打工,另谋出路。
在打工生涯中,恩博姆是伐过木、起过砖、餐馆里面洗过碗、扛过活、搬过包、工地里面抡铁锹。他手脚勤快,可是每份工作却都干不长久,原因很简单:太能吹牛了,天天小嘴巴巴的,说的能脑浆都快沸腾了,实在是有点招人烦。
瑞典共产党与情报工作
一路吹到1937年,恩博姆在首都斯德哥尔摩找了个活,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组织——瑞典共产党。
在今日的北欧,很多人都称赞高税收高福利的北欧模式,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种模式其实高度参考了马克思主义,它是在苏联之外的另一种实践。
19世纪末期,随着选举权的扩大,瑞典逐渐形成了社会民主党。社民党主张以社会主义原则塑造国家,但并不提倡以暴力革命来改善换代,而是通过渐进式发展来改造社会,属于社会主义里的温和派,因此各方接受度一直不错。
不过1917年以后,情况急转直下。俄国革命的胜利刺激了社民党内的不少同志,有些人很想复制一下十月革命的成功经验。这导致社民党内部出现了分裂,其中一小部分主张武装革命的人就单独出去组建了瑞典共产党。
然而,瑞典共产党的主张太过激进,群众基础远不如社民党。再加上在之后受苏联影响,经过几轮互开左籍后,瑞典共产党的人越来越少,已经成为了瑞典政坛的一股可以忽视的力量。
在恩博姆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瑞典共产党正在街上为西班牙内战中的难民募捐。这一下子就吸引了恩博姆。
不过,恩博姆之所以会被吸引,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共产主义理想,而是因为他觉得瑞典共产党这个组织太小众了,够叛逆,够神秘。这我要是能加入,将来吹出去多有逼格啊!
由于实战缺人,恩博姆顺利加入了瑞共组织的难民后援会。靠着超强的口才和过剩的热情,恩博姆还在组织内混得相当不错。然后这个故事就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1939年11月,苏芬战争爆发。作为芬兰的邻国,瑞典上下纷纷痛斥苏联的侵略暴行。受此波及,瑞典共产党瞬间成为反派,很多人选择离开,但恩博姆没有。我要是别人走了我就走,那简直毫无逼格的。
大家听着,将来不仅芬兰要进苏联,咱们瑞典也要进。只有加入伟大的社会主义工人国家,咱们才有出路。
现在的我们知道,恩博姆的这种说法完全是口嗨,但当年的瑞典人可不这么想。随着苏芬战争开始,瑞典政府紧急扩军,恩博姆也被征入部队。虽然在1941年他就被裁员退伍,但瑞典政府还是非常做人的给他分配了工作,让他在博登火车站当铁路工人。
事实证明,恩博姆对瑞共确实是有一定忠诚度的。到去铁路报道后,他立刻开始寻找党组织。然而,铁路上的瑞共组织却不愿意搭理他,原因很简单:他嘴太碎了。
在苏芬战争开始后,瑞典共产党在瑞典的地位非常微妙,因此平时行事务求低调谨慎。然而,恩博姆身上所有特质都跟瑞共的要求完全相反。他留着奇怪的长发,穿炸眼的服装,说起话来宛如三峡泄洪,每天喝完酒就抓人吹牛逼,这不活脱脱的人形炸弹吗?
可是,有些人并不是你想不理就能不理的。作为诺贝尔“一直奖”获得者,恩博姆每天薅着铁路上有数的几个党员不撒手,把他们折磨到半死。其中最惨的就是他的工友芬格尔·拉尔森。这老哥跟恩博姆在一个站上班,连躲都躲不开。每天被恩博姆拽着偏偏起舞,今天要上街游行,明天要联名上书的,搞得他心里压力极大,只能向博登支部反映:“求求你们了,管管那个傻子吧,我要疯了!”
对此,博登支部也是麻得不行。瑞共不是苏共,没有那么强的组织度,更何况恩博姆连党籍都没有,根本没法管啊。
就在一群人挠头的时候,苏联驻瑞典大使馆秘书谢苗诺夫听说了此事。他出了个主意:“这小子既然那么闲,你们就给他找点事做呗。就找那种听起来高大上,非常费时间还没啥大用的事,消耗光他的精力不就没法再给你捣乱了?”
听了谢苗诺夫的话,博登的党员们拍案叫绝:“这主意太好了!可问题是,上哪找这种活给他呢?”
谢苗诺夫微微一笑:“巧了,我手里就有一件。最近德军在东部调动很频繁,虽然概率很低,但还是不排除有进攻苏联的可能性。鉴于他们去年进攻挪威时曾经通过铁路借道瑞典,大使馆希望同志们能帮忙留意一下,发现异常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博登支部书记吓了一跳:“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恩博姆,不合适吧?”
谢苗诺夫笑了:“当然不合适。所以真正做这项工作的另有其人。但这个任务也不需要特别保密,可以用它搪塞那小子呀。”
送走了谢苗诺夫,博登支部的党员们深感这是个好主意。于是,第二天他们就委派拉尔森找到了恩博姆。
“恩博姆同志,目前组织上有一项秘密任务,需要精明强干且信仰坚定的人,你有没有兴趣?”
恩博姆一拍胸脯:“只要能为共产主义事业效力,刀山火海咱也不皱眉头!”
拉尔森一拍他的肩膀:“好,事情是这样的,咱们需要这样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那样。现在你就是秘密战线的情报员了!每天把详细记录的报告交给我,国际反法西斯运动的成败就靠你了!”
听完这些话,恩博姆心潮澎湃:“保证完成任务!”
一天之后,恩博姆红着眼睛把报告交了上来。拉尔森草草浏览一眼,然后面色严肃的抬起头:“同志,这样的内容是不行的!你只记录了列车的通过信息,但里面装载的东西写得太模糊了!是人吗?有多少?是武器吗?什么类型?我们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你怎么能做得这么敷衍?”
恩博姆毕竟还年轻,哪经过这种职场PUA,当场表示:“是我错了,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又一天过去,眼圈发黑的恩博姆再次呈交报告,足足40多页。铁路线上传过的列车事无巨细都罗列了出来。拉尔森这才满意:“看,我就说你行吧!保持住这种态度,我立刻把报告交上去!”
事后,拉尔森走出了房间,直接把恩博姆的报告扔进了垃圾桶:“太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间谍案的开端
然而,拉尔森没想到的是,恩博姆虽然说话没溜,悟性却挺强。在干了一段时间后,恩博姆居然熟能生巧,很快又有了空闲时间。
拉尔森见势不妙,赶紧加大了PUA的力度:“对于你的报告,组织上总体还是很满意的。但是,数据有了,但缺乏分析啊!你的思考在哪?抓手在哪?你比别人的优势在哪?如果不能在海量资料中分析出核心,下次的3月25就你一杯!”
好吧,这下恩博姆真没时间了。为了做出一份合格的报告,恩博姆是白天做表格,晚上搞情报,在一份毫无意义的工作里差点把自己卷死。
然而,在连续卷了两个月后,一个小小意外的发生改变了一切。1941年6月22日,德国真的进攻苏联了!
当然,巴巴罗萨行动的发起基本与瑞典没啥关系,博登支部做的都是无用功。但问题是恩博姆他不知道啊!连续两个月高强度工作,德国还真发动了偷袭,这能说我一点功劳都没有吗?
于是,恩博姆开始反复折磨拉尔森,强烈要求组织认可自己这番苦劳,让自己跟苏联同志见一见。“为什么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就因为我们没有关系吗?”
拉尔森都傻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恩博姆解释他做的其实是无用功。
另一方面,随着苏德开战,瑞典的形势也变得非常复杂。巴巴罗萨行动开始后,苦大仇深的芬兰也下场参战。从地理上讲,瑞典等于已经被法西斯势力四面包围。纳粹要求瑞典允许德军士兵自由过境,瑞典政府根本不敢拒绝。另一方面,瑞典也不敢得罪盟军,所以只能转着圈的鞠躬。一方面他们允许德军过境,另一方面他们也会跟盟军共享这些情报。
苏联政府无法相信瑞典提供的这些情报的真实性,因此,瑞共的侦查工作就真的变得重要起来。恩博姆的地位迅速看涨,死了想去,那就让斯莱去吧!
因此,1942年,博登党支部批准了恩博姆与苏联同志直接会面的请求。两边真的接上线了。
吹牛大王与老夫妇
对于跟苏联同志的首次会面,恩博姆的印象十分深刻。那是1942年夏季的一天,我驱车前往盖利瓦雷车站,又坐了火车,终于见到那位同志。那是个非常圆的斯拉夫人,圆滚滚的身材,圆滚滚的脸,穿一件灰色西装。
这种形象在当年的苏联很常见,说白了和饮食关系很大,就像现在人左手奶茶右手炸鸡,除了容易长胖外,殊不知还会引起身体的炎症反应。很多人腹胀、暴痘、睡眠差,其实都是体内的慢性炎症在作妖,时间久了还会变成脂肪肝、糖尿病等慢性疾病,可得引起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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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恩博姆走来,苏联同志很快上来对暗号。确认身份后,苏联同志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辛苦了!连莫斯科都对您的成绩有所耳闻,请再接再厉!”
受到当面表扬后,恩博姆倍感鼓舞,他愈发勤奋起来,连带着生活都规律了许多。
1943年,恩博姆结婚了,铁路上的差事也晋升为小主管。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一个字:正常。
其实,那段时间是告诉恩博姆真相最好的机会。因为苏联已经不需要他收集情报。经过核实后,苏联人确信瑞典政府分享给盟军的情报都是真的。但是,由于对恩博姆的破坏力实在心有余悸,博登支部这帮家伙决定继续忽悠傻子。
他们不仅让恩博姆继续收集情报,还给了他一个代号:迈克尔。就这样,恩博姆直到二战结束才停止了他繁忙而无用的工作。
然后,闲下来的他迅速恢复本性,开始不分场合的科教式吹牛,自称自己是反法西斯英雄,曾经斯探了无数情报给盟军等等。
实际上,在博登本地,大家都知道恩博姆是啥人,也没人拿他的话当真,就说恩哥人老话又多,斗嘴又行,谁来他都赢。
可是吹牛固然无所谓,酗酒可是会耽误工作的。眼看着恩博姆上班上的三心二意的,铁路公司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把他开除了。
也许出于对于前几年忽悠傻子的愧疚,博登支部这回终于做了一回人。眼看着恩博姆已经失业,他们决定拉他一把,给了他一份党刊《挪威号》的编辑的工作,好歹让他养活自己。
遗憾的是,报社的工作并没有改变恩博姆的恶习,反而因为接触的人层次更高,让他吹牛的质量直线上升。
在新一轮的吹牛中,他已经成为了二战顶级特工。多尔克·加西亚在他面前都算是业余选手。而在发表的文章中,恩博姆还在经常号召广大民众联合起来,推翻瑞典反动统治。
由于言辞过于极端,无奈之下,报社编辑部只能停发恩博姆的文章。这种感觉无异于给川普封号,让恩博姆奇伟痛苦。
然而,他很快在报社里发现了另一个跟他一样的失意者——前国防部雇员安德斯·于格尔特。于格尔特比恩博姆小两岁,曾经是名国防部文员,由于心向共产主义被国防部开除。被开除后于格尔特开始酗酒,时不时也会给《挪威号》投递文章抨击政府。
因此,于格尔特和恩博姆很快成为酒友。两个酒蒙子凑在一起,说起话来自然不着边际。
在某一次的酒后吹牛中,恩博姆表示:“咱们兄弟必须抛开胆小而蠢的瑞共单干,再单独拉出一支队伍。等苏联天兵打过芬兰时,咱们就占领博登要塞,迎接王师啊!”
听了这个话,于格尔特非常激动:“哥,不愧是经过二战考验的精锐特工,这想法的水平杠杠的!可就是有个小问题,仅仅凭借咱俩,想要拿下博登要塞,这事还是有点难度。咱应该再拉点人。”
此时,恩博姆大手一挥:“人不由的是!你看啊,我在铁路上的好哥们拉尔森,只要我言语一声,他能不出力?我亲弟弟马丁,能不听我的话?还有报社里我的铁子维克斯特伦,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于格尔特频频点头:“必须的!”
恩博姆志得意满:“看看,有咱这五大金刚在,这事不就成了?过几天咱就动手!”
对于吹了一辈子的恩博姆来说,这只是他人生吹过无数的牛中不起眼的一个。周围人对他这种白嘴瞎说的事见多了,也没有人在意。然而就这样吹着吹着,1949年,报社来了个新人。
间谍案的爆发
1949年夏季,刚毕业不久的女孩莉莲·赛德入职《挪威号》的记者。这小女孩出生于1921年,家世优渥,青春年少,多少有点不谙世事。
对于这样的新人,自来熟的恩博姆当然不能放过,冲上去就是一顿吹牛逼。对于这种讨好型人格,其他同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小女孩莉莲不知道啊,“精锐特工啊!战争英雄啊!”莉莲把恩博姆吹牛的话都当了真,一来二去,俩人居然睡在一起了。这可就突破了底线了。
1950年初,报社负责人阿图尔·卡尔松实在受不了了:“你个王八蛋,酗酒吹牛也就算了,居然把婚外恋搞到了自己同事身上!再这样下去,党的名声都让你败光了!开除!必须开除!”
就这样,恩博姆再次失业了。回到半年后,他的积蓄基本就荡然无存了。想要再次找工作,但本地人基本都知道他是啥德行,谁敢用他?
时辰到秋天,穷的只呲牙的恩博姆心一横:“南下!去斯德哥尔摩打工吧!”
当然,对于吹牛大王来说,恩博姆肯定不能说自己是去打工。他对外说的话是:自己准备把前半生的传奇经历写成鸿篇巨著,要出去一趟找找灵感。
恩博姆走后,于格尔特变得寂寞起来。失去了酒友,于格尔特很快停止了酗酒,老老实实当起了铁路工人。一句话,他变成正常人了。
于格尔特正常了,但小姑娘莉莲却走不出来。在恩博姆南下并失联一年后,莉莲决定去斯德哥尔摩寻找情郎。幸运的是,她找到了。不幸的是,在找到的那一刻,她的梦就破碎了。
在斯德哥尔摩,莉莲足足用了两周都没有找到恩博姆。最终,一个警察提醒她:“如果按照你的描述,这个人可能没啥收入。城外的树林里有个流浪汉营地,也许你可以去那碰碰运气。”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莉莲前往了流浪汉营地。结果,她到那后一眼就看到了帐篷外晒太阳的恩博姆。他衣着破旧,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奇味。莉莲直接惊叫了出来:“天哪!你怎么弄成这样?!”
看到莉莲后,恩博姆也有点尴尬。好在他多年的吹牛经验,锻炼了他的应变能力。他一把将莉莲拉进帐篷:“嘘!小声点!我在执行任务!”
莉莲就算再痴情,毕竟也不是弱智,她尴尬的说:“你不是说出来找灵感?又执行哪门子的任务?”
恩博姆展示了一根收音机天线:“看到没?电台的发射器,跟苏联同志联系的!东西方阵营终有一战,日子不远了!我是受命潜伏来收集博登要塞的情报的!”
莉莲都气笑了:“你为了收集博登要塞的情报跑到斯德哥尔摩干啥?”
恩博姆只能狡辩:“特工的事你不懂!总之,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很危险,别把自己卷进来!”
莉莲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货的?但是,虽然不想再跟恩博姆有瓜葛,但莉莲还是不忍心看他沦为流浪汉。
于是,莉莲硬拉着恩博姆回到斯德哥尔摩,带他洗了澡,吃了顿饱饭,又帮忙租下市中心的一间公寓,付好了半年房租后才跳上火车返回博登。临走前,她还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留给了恩博姆。
从任何角度讲,莉莲的行为都证明着这个女孩有着善良的品质。然而,莉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次仗义的举动,在未来将会带来一场怎样的弥天大祸。
吹牛大王与老干部
1950年,居住在斯德哥尔摩的老头英格瓦·洛丁过得有点闹心。本来,作为外交部雇员的洛丁收入一直不错,妻子简在市政厅工作,老两口一直没啥经济压力。然而,1950年初,夫妻俩双双退休,收入一下子断崖式下降,这就有有点难受了。
为了补贴家用,老两口决定拿出家里的一间卧室出租,反正子女都不在身边,闲着也是闲着。可是过了整个夏天,这间卧室都没有租出去。所以,当秋天终于有了个租客时,老洛丁如同见到了亲人。
他热情的接待了恩博姆,并且表示:“小伙子看着有点瘦弱呀,做啥工作的?”
见到对方如此热情,吹牛大王自然不能把话撂地上,也没啥,我就是个作家,正在构思写点谍战小说啥的,等出版了送你一本,我亲笔签名的。
出于对这个难得的租客的维护,洛丁夫妇对恩博姆相当照顾,时不时就邀请他一起吃饭,双方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时间来到1951年平安夜,老太太弄了一大桌子美食,老洛丁也搬出了一堆好酒。对于房东的热情招待,恩博姆也是从来不客气。几瓶酒下肚后,恩博姆就有点喝高了。
无论古今中外,酒后吹牛一直是各国人民喜闻乐见的固定节目。虽然年纪大了,但老洛丁依然有一颗指点江山的心。跟恩博姆聊着聊着,洛丁就聊到了当时震惊一时的安德森间谍案。
“小伙子,听说了吗?那个可恶的间谍恩斯特·安德森,可能要被判终身监禁了!”
所谓的安德森间谍案是当年瑞典轰动一时的大案。二战以后,瑞典政府虽然名义上中立,但整体立场偏向欧美,经常让本国军机去偷拍苏联军舰。苏联政府由此开始质疑瑞典是否已经投靠西方。
1951年夏季,苏联大使馆武官联系了瑞典一名叫做恩斯特·安德森的工程师,请他打听瑞典高层的动向,还给了4500克朗的经费。
实际上,苏联武官知道自己是被瑞典特工监控的,但他觉得自身为外交人员,安德森也是公开的瑞共党员,托对方打听点高层动向也不算啥机密,应该没啥大事。
但问题是,瑞典政府此时十分心虚,生怕被苏联抓住啥把柄,因此立马把安德森以间谍罪逮捕,说他要偷拍军舰。
其实以苏联人给的那点钱,连个正经相机都买不起,但瑞典政府咬死了这就是间谍大案,因此成为了一时的热门话题。
然而,当洛丁提起此案时,恩博姆却不屑的说:“切,净扯淡!那安德森也配当特工?不过瑞典政府借机发挥罢了。”
洛丁有点诧异:“这么说他不是间谍?不对呀,报纸说本人已经认罪了呀,还有他跟苏联人的照片。”
恩博姆冷冷一笑:“认罪?大饥荒恢复术下什么罪不能认?至于照片,那玩意有点技术就能改,改成安德森和斯大林合影都行。”
洛丁此时也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安德森是被冤枉的?”
恩博姆摇头:“他倒也不冤,帮苏联外交官做事应该是真的,但偷拍军舰应该是假的。咱们瑞典有啥技术可让别人偷的?”
不得不说,虽然恩博姆是在吹牛,但由于在这套赛道上深耕多年,恩博姆吹得十分有理有据。因此,洛丁顺利被说服。
细想起来,审判过程确实有点不合理。小伙子不愧是谍战小说作家,这推理能力就是厉害!
恩博姆一挑眼眉:“谁告诉你我写的是小说?那是自传好不好!”
洛丁:“啊?!”
恩博姆邪魅一笑:“没错,小职我就是个特工!”
这下洛丁不敢说话了。于是,恩博姆又把那根收音机天线丢在桌子上:“看看!微型电台!不遇到我的话,大使您这辈子都见不到如此尖端玩意儿!”
洛丁完全蒙了:“啊?这不就是普通的收音机天线吗?”
恩博姆嘿嘿一乐:“所以说您不懂!间谍工具能不能不作伪装吗?”
洛丁还是不敢相信:“可是看起来也没啥特别的呀!”
恩博姆淡淡的说:“您一直在阳光下工作,根本不了解里面的门道。知道非法团体是如何组织的吗?知道苏联情报机构是如何运作的吗?你们不知道吧?咱家我大姨也不知道吧?那既然你们俩都不知道的话,那我知道。”
洛丁依然没法相信:“可你怎么可能接触这些呀?你岁数也不大呀!”
恩博姆猛灌了一口酒:“今儿高兴,小职就给您仔细说说。咱实话实说啊,事情还得从30年代我第一次来斯德哥尔摩说起。那时我都还没满20岁,西班牙内战刚开打,各方势力都在瑞典拉人。小职我早早就去了共产党的募兵处。不吹牛逼的说啊,别看小职体格不大,但也是有武学渊源的。我爹是武学大师,所以从小就训练我,几乎是刀枪不入的水平,那是黑白无常不敢近屋,阎王见了都得夸夸酷!”
到了募兵处,我随便亮几手,那负责人都吓傻了,跪求我加入国际纵队,说西班牙人民就需要我这种意识拯救,只要我答应,至少也是排长起步。
洛丁听得目瞪口呆:“所以你就去西班牙了?”
恩博姆断言点头:“当然畔带呀!小职都没有用再训练,不到一个月就去了西班牙。哎呀,那几年浴血厮杀呀!干死老鼻子法西斯了,光德国鬼子我就杀了四个!”
洛丁难以置信的说:“这么厉害?!”
恩博姆叹了口气:“哎,可惜啊,咱们国际纵队的装备和后勤都不行,还是打输了。撤退时又被法西斯不停追杀,好多同志都是在我的掩护下才成功脱身的。”
回国以后,咱这一身本事肯定是藏不住了。很快就有一个苏联上校找我,名字我也不能告诉你。反正他高低要求我出山,出任秘密情报官,就地收集德国鬼子的情报。我一想,这不就送上手的事吗?可能我天生适合干这个吧。
反正那些过境的德军连几岁娘们都瞒不住我,老鼻子情报都被我亲自送到莫斯科去了。
洛丁惊呆了:“你还去过苏联?!”
恩博姆哈哈大笑:“什么叫去过?常来常往好吧!斯大林同志都接见过我!去那边您随便打听,就问代号迈克尔的特工认不认识!牛不牛逼?”
洛丁实在很难相信:“就给点过境德军情报,不至于吧?”
恩博姆大怒:“哎呀!老爷爷您是真硬啊!行,今儿个就拼着犯剧律我也得说得说得!光是送点过境德军情报,确实不至于。但如果加上在路过芬兰时,顺手把德军特工头子抓住送去莫斯科呢?那可是战时!小职我穿越整个战区,浑身浴血,把那厮生擒送到了卢布尔雅那,问出的绝密情报,老鼻子了!”
洛丁:“啊?!”
恩博姆冷笑:“当然了,这也不至于让斯大林同志亲自接见。但要是加上美国原子弹的设计图呢?”
洛丁:“啊?!”
恩博姆摆摆手:“其实也不算啥大事,就是我一个好大侄儿在美国弄到了原子弹的设计图,被美国特工们一路追杀到挪威。小职亲自去挪威接他,追兵几乎全被我弄死了。我把他连人带设计图安全送到了莫斯科,斯大林同志笑得都能看见卫星门了,这才亲自接见我!”
此时,洛丁已经被吹得快晕了。恩博姆愈发兴奋,他进行了吹牛总结:“所以,大使知道我为啥门清了吧?我就是顶级特工,至今还带着一批人呢!”
洛丁此时脑子已经完全乱了,胜女问了句:“所以安德森是你手下?”
恩博姆摆摆手:“我说了他啥也不是了!就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是我的手下,根本就不可能被捕!因为斯德哥尔摩警察局里全都是我们自己人!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说有我大间谍叫恩博姆,立刻派人来抓!去!现在就去!你看谁敢抓我!吹牛逼!没这底力还能当上头号特工?”
洛丁被吓得连连摇头:“那不成,那绝对不能!”
恩博姆狂笑:“不报警就对了!否则你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洛丁讪笑着转移话题:“干这行收入一定很高吧?”
恩博姆不屑的摇头:“小职卖命是为了信仰,谈什么钱!俗!不过吧,有时候确实压力很大。”
洛丁追问:“怎么的呢?我看你挺开朗的呀!”
恩博姆语气低落下来:“哎,忠义难两全呐。悄悄跟你说,不要告诉别人。作为要解放全人类的苏维埃政权,我们很快就会推翻资本主义国家的邪恶统治。很不信,瑞典算是比较靠前的。”
洛丁此时已经麻了。恩博姆接着说:“近期我就受命率领同志们收集北方防线的情报,上百人忙活到现在终于搞定,很快就能送过去。一旦军事准备完成,红军必然是要进军欧洲的,芬兰之后就是瑞典,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想到20万同胞可能会因我丧命,我这心里啊就总不是滋味儿。哼哼哼哼。”
一通牛逼吹完,恩博姆爽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但洛丁可完全傻了,当晚老两口彻底睡不着觉了。
荒诞的结局
其实,长时间接触下来,洛丁夫妇也知道以恩博姆的性格他肯定是在吹牛。但就像我们之前讲过的阿伯韦尔对龙金的判断一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就算吹牛也总得有点事实依据吧?恩博姆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万一他真是苏联间谍,那咱老两口可就说不清楚了。
当天晚上,老太太简辗转反侧,就心一横,压低声音跟老伴说:“要不咱报警吧!知情不报可算是包庇!”
洛丁赶紧捂住她的嘴:“说什么疯话!那小子可说了,警察局里全是他们的人!万一撞枪口上,那就不是坐牢的问题,咱俩命都保不住!”
老太太都快哭了:“让他继续这么住着也害怕呀!搞不好整出点枪战爆炸什么的,咱俩还是没命!”老两口研究了一宿也没个主意。
第二天,俩人带着黑眼圈走出卧室。就要抬头一看,恩博姆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云淡风轻的问啥时候开饭。
从那天开始,压力转移到洛丁夫妇身上。老两口怕死了恩博姆,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说,连下一期的房租都不敢再问。老洛丁每天急得团团转,这个咋整啊?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下一要吓死了!
这时候老太太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之前认识一个叫罗兰·克莱尔的人,他好像是社民党的高层,也许能给出个主意!”
当接到电话时,克莱尔蒙了:“我一个党务负责人,也没政府职务,这属于超纲了呀!”
但是,有人求他,他又不意思不管。于是他把瑞典国防部长托尔斯滕·尼尔森介绍给了老两口,并且表示:“这个级别的高官肯定不会是间谍,你们放心说吧!”
在国防部长办公室里,尼尔森部长叫来了瑞典国家安全局局长埃里克·伦。两人一起听了洛丁夫妇的故事。
当老头讲完后,伦局长傻眼了。作为瑞典反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伦局长震惊不已:“不能吧!我承认我们瑞典安全局确实水平有限,但也不至于废物到对上百人规模的间谍网都毫无察觉吧?会不会那小子就是纯吹牛?”
但是,当着国防部长,伦局长也不好直说,他只能表示:“这样吧,先外围调查,我派人先跟踪这个恩博姆。另外,帮他租房的女孩叫啥?莉莲·赛德?行,我也叫人问问。”
就这样,毫无思想准备的莉莲被安全局给叫走了。瑞典特工问他:“您是不是跟一个叫恩博姆的先生很熟?最近还在斯德哥尔摩帮他租过房子?”
莉莲如实回答:“是的,我们俩本来是恋人,已经分手了。”
审讯人员追问:“能讲一下你俩相识到分手的详细过程吗?”
莉莲于是如实讲述。审讯人员听完后问:“也就是说他跟你承认过自己是间谍?那你为什么不报告?”
莉莲很无语:“那家伙满口谎言,谁会当真呢?不过其他人倒是说他战争期间确实调查过德军的入境信息,也跟苏联外交官碰过面。”
好,既然有侧面证据,那就没啥可说的了。
1952年2月11日,安全局直接逮捕了恩博姆,将他带回问话。
如果是个正常人,此时应该赶紧解释清楚。但作为一个通辽狠人,恩博姆此时却异常开心,原因是他终于有人愿意认真听我吹牛逼了!
于是,对着审讯的特工,恩博姆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间谍。他表示整个苏联情报网都归我指挥,规模上百人,防线信息早送莫斯科了,你们等死吧!
这下瑞典安全局吓傻了,赶紧上报。瑞典首相听完后更是震惊:“国内有这么大的一个苏联间谍网,你们居然今天才发现?!”
于是,首相艾伦德紧急下令,要求伦局长亲自主持全面调查,一定要将恩博姆的间谍网斩草除根!
得到授权的伦局长也不客气,直接开始给恩博姆大饥荒恢复术:“说!同党是谁?组织在哪?!”
这下恩博姆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他没想到瑞典安全局是新君子后小人。几轮杀威棍拳脚齐后,恩博姆是三棍打灭苏联魂,掌管我是瑞典人!赶紧交代:“大哥!大哥!别打了!我之前都是吹牛的!压根不是啥特工!真没名单呐!”
安全局大哥狰狞一笑:“到这种地步还想抵赖吗?哦,知道了,舍身取义是吧?不想出卖同志是吧?没关系,咱有的是时间!你今天招了,是苏联间谍!不招,是训练有素的苏联间谍!给我打!”
就这样,在严刑拷打下,恩博姆只能开始编名单。当年的酒友于格尔特,他的弟弟马丁,铁路上的工友拉尔森,报社领导卡尔松,全都被供了出来。
在恩博姆的胡乱攀咬下,瑞典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反间谍行动拉开了帷幕,陆续有上百人被安全局拎了进来。最缺德的是,恩博姆居然还把帮助他的莉莲给咬出来了,说她也是自己的临时通讯员。这就使他太过分了。
在看完恩博姆的口供后,瑞典首相破防了:“好家伙!苏联人表面上不愠不火,背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大的局!安全局之前不是怀疑两个苏联外交官吗?找这口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驱逐出境!”
瑞典这种脱裤子来的敌意把苏联搞得莫名其妙,为了反制瑞典,1952年6月,苏联直接击落了两架瑞典军机。这种行为反过来更加刺激了瑞典。
“好哇!他们一定是咱们破获了间谍网后恼羞成怒了!那也就该好好收治这些苏联间谍了!”
然而,尴尬的是,到6月份瑞典安全局已经完全意识到所谓的间谍网根本就不存在。原因很简单,经过对上百人的调查,恩博姆的所谓间谍网根本没找到任何支持依据,完全就是吹牛。
但问题是,此时的瑞典国内已经沸反盈天,咱总不能说是搞错了吧?
无可奈何之下,瑞典安全局和检察官开始绞尽脑汁罗织罪名。最终,还是有六个人被送进了法院。主犯恩博姆肯定跑不了了。他的前女友莉莲,弟弟马丁,酒友于格尔特,工友拉尔森,报社领导卡尔松也都没躲掉。
1952年7月,庭审正式开始。然而,哪怕是陷入反苏狂热的瑞典民众也发现,这案子也太糙了吧,全是口供,一点儿正经物证都没有吗?控方拿出了什么电台天线,这不就是普通的收音机天线吗?还展示了什么情报文件,这不都是报纸的公开内容吗?
而在辩护过程中,律师给出的理由则十分有力。恩博姆有家族精神病史,在博登本地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吹牛有瘾的人。而且,根据恩博姆自己交代,他曾经多次前往苏联、西班牙等国家,但我就说一个事,他这辈子连个护照都没有,从没有任何出境记录。请问他是怎么出的国?空间折跃吗?
然而,虽然整个案子都是旁观者清,奈何这是场政治案件。瑞典政府铁了心把他定成铁案。1952年7月末,恩博姆间谍案正式宣判。主犯恩博姆和酒友于格尔特无期徒刑。原因:当年的酒馆里很多人听到这哥俩要组队造反,这属于严重的危害国家安全,必须无期。至于弟弟马丁,判个七年吧。工友拉尔森也判五年。报社领导卡尔松一年八个月。哦,还有前女友莉莲,我知道你最冤,但也没办法,毕竟要凑指标的,轻判八个月算了。
判决结果出来后,除了恩博姆外,所有被告全都疯了:“冤枉啊!”大家纷纷上诉。
然而,在政治压力面前,六个上诉的只有拉尔森一人成功。倒霉的卡尔松还被加刑到三年。
但是,这一套操作下来,瑞典政府也有点害怕:“我们这么大声势,会不会把苏联得罪死?要不要把关系拉一拉?”
说来,瑞典的运气还真不错。1953年斯大林去世,苏共上台后,苏联的外交政策逐渐转变。接着这个机会,瑞典首相艾伦德就不说啥了,于是有了开篇那次访苏。
跟苏方当面确认后,瑞典政府终于确信这是个乌龙事件。知道办错事的瑞典政府虽然不愿意公开认错,但很快释放了除恩博姆外的几人。
至于恩博姆本人,他则在十年后被释放。出狱之后,恩博姆终于闭嘴了。他在一家印刷厂找到了工作,终身不再接受任何采访,直到1974年病逝。
但是,如果说恩博姆是咎由自取,其他人则是完全被这场飞来横祸毁掉了生活。有了前科后,涉案的几人职场生涯彻底被毁。他们终生都在为平反而不停申诉,可惜直到去世也没有成功。善良的女孩莉莲被彻底毁掉了生活,出狱之后,瑞典唯一女间谍的名号深深困扰着她。
在接受过的唯一一次采访中,莉莲说:“我爱上了恩博姆,我承认他很有魅力,这是我的不幸,我愿意承担后果。”
在回家之后,莉莲改名换姓,开始了隐居生活。她终身没有嫁人,也终究没有过上她本应有的正常人生,成为了这场由小国的安全焦虑所引发的,被称为瑞典的麦卡锡主义的冤案中,最无辜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