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ARK
hardcore

如何逃出法属圭亚那?【硬核狠人47】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勒内。 参考资料: 勒内1938年出版自传《干涸的断头台》 麦克·米洛贝拉2009年出版《反抗者和亡命徒手册》 大卫·沃德2009年出版《恶魔岛》 怀特·戈登1983年出版《断头台与自由之间:法国两个世纪的犯罪问题》 勒内1941年出版《地狱审判》(是《干涸断头台》的续集)

洛杉矶的奇迹

1956年1月18日早晨,洛杉矶移民局的门前人声鼎沸,记者和摄影师堵住了办公楼。很多人路过此地时,都感觉很惊讶,这是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吗?怎么一个办公楼堵得跟好莱坞一样?

很快,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随着豪华轿车一辆辆地抵达,一群好莱坞的明星大腕们纷纷现身,连华纳公司的老板都来到了这里。这些好莱坞的名人们行色匆匆地走进了移民局,好像今天有什么重要事件需要他们的见证。

一个半小时后,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从办公楼中传出。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从此以后就是美国人了!

第二天,洛杉矶时报以专栏的形式报道了这件盛事,题目叫做:恶魔岛逃亡者终于赢得公民身份。

叛逆的青年

1899年,路易斯·贝尔博诺瓦先生的老婆离家出走了。路易斯先生是一名法国铁路的列车指挥长,四舍五入也算是半个工程师。对于自己的工作,路易斯先生非常满意,他喜欢火车,热爱火车,为了留在火车上,甚至拒绝了公司的提拔。路易斯先生认为,在火车上度过一生是幸福的。

但他的妻子多米艾认为,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在最无能的年纪最无能。跟着这样的丈夫毫无前途,所以1899年,多米艾抛下家人,只身前往了莫斯科,成为了一个小女孩的家庭教师。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因为小女孩的父亲叫做尼古拉二世·亚历山德罗维奇。

多米艾女士的出走,除了让沙俄公主多了一个教师外,也让巴黎的一个男孩少了个母亲。在多米艾离家的时候,她的儿子朱利斯·勒内·吕西安·贝尔博诺瓦只有三个月大。由于父亲上班,母亲出走,无人看管的小勒内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在祖父的小餐馆里度过了整个童年。

与其他的同僚豪杰相比,小勒内拥有一个安稳的童年。他每天努力学习,总是拿班级第一。更可贵的是,小勒内不仅长得不错,还写了一手漂亮的画体字,不属于言良文丑的类型。

本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勒内也是个做题家的好苗子,但是到了勒内12岁那年,他的人生就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12岁那年,随着祖父母相继去世,小勒内又一次陷入了无人看管的境地。关键时刻,勒内的叔叔给他指了条明路:投奔死耗子。

所谓“死耗子”,指的是巴黎一家著名咖啡厅,因为在开业当天的酒桶里发现一只死耗子而得名。勒内的叔叔在死耗子咖啡厅工作,所以顺利地提携了小勒内,在这里成为了一名小跑堂。在跑堂这个岗位上高就后,小勒内发现,“死耗子”虽然名义上是一家咖啡馆,实际上性质更接近于夜总会,每天都有名媛显贵们云集于此。

13岁的小勒内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因为这些有钱人都愿意让孩子赚点外快,比如给他点小费,让他传个纸条,协调一些异性会晤事宜等等。几个月下来,靠着发展副业,小勒内在衣香鬓影、灯红酒绿中迷失了自我。

赚了钱的勒内决定退学,因为当跑堂赚外快爽。你奢你的贵,我富我的贵,我酒吧舞,同学们,我们大家都有着光明的前途呀。

然而,1916年的某天,一位土豪光临了死耗子,跟名媛们亲切的交流让他流连忘返,以至于忘了给赛马比赛下注。在当年的欧洲,赛马是非常流行的活动,很多人都会参与赌马。虽然十赌九输,但总有一些大人物能够得到一些私密马赛的消息。比如这位土豪今天就得到了一个消息:今天会有一匹阿拉伯马爆冷夺冠,赔率是一赔20。

由于自己不想舍弃眼前的名媛,于是土豪找到了勒内:“给你点跑腿费,拿着这2000法郎去马场,押注那匹阿拉伯马,比赛结束后再回来,快去吧!”对于这种常规差事,勒内从不拒绝。然而,在前往马场的路上,他的一个朋友叫住了他。朋友对他说:“你与其去赌场下注,不如把这笔钱自己昧了。反正赌博这玩意十赌九输,与其输了便宜了赌场,你还不如自己把钱拿了,干脆别下注。”

勒内一想也是,于是他果断决定不去下注,请朋友吃顿大餐,然后他就得到了消息:那匹他原本应该下注的马赢了,现在你应带着4万法郎回去交差了。

勒内懵了。朋友给他出主意:“你应该伪装成遭遇了交通事故,然后跟经理说自己因为被车撞了,所以没有去下注。”勒内采纳了朋友的建议,然后这位朋友转头就去向经理揭发了勒内的谎言。最终,勒内被经理扫地出门,他的工作也被交给了这位诚实可靠的朋友接收。

这次失业让勒内明白了,啥叫有的朋友两肋插刀,有的朋友插兄弟两刀。

身无分文、扫地出门的勒内从此再也找不到工作。他没脸回家见家人,只能在街上靠小偷小摸生活,然后反复被捉。年过16,前途没有,白道没法混,黑道不敢走。由于在外面声名狼藉,加上罪名满满,勒内已经属于和谐社会的漏网之鱼了。实在混不下去的勒内最终一跺脚一咬牙:“我去当兵吧!”

虽然在1916年加入法军是个不太推荐的选择,但勒内认为,就算境遇再糟糕,也不会比他在社会中的处境更糟了。于是,他顺利地加入了法军第40团,在1916年被派往了凡尔登。关于凡尔登战役,勒内的回忆很少,他唯一强调的是:那里很可怕。在当年那列送他去当兵的火车上,最终只有五个人活着回到了家乡。幸运的是,勒内是这五个人之一。

恶魔岛的囚徒

1920年,勒内正式退役,成为了一战中的幸存者。坦率地说,一战后法国男人的处境并不算坏。一战用物理的方式解决了内卷的压力,战后法国所有行业都人手紧缺。这本来是个回归社会的好时机,但也许是在战争中日子太苦,也许是怀念死耗子时期的收入,总之,不忘初心的勒内迅速转型,从保家卫国转变为打家劫舍,开始了入室盗窃的业务。

其实勒内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回归社会,但遗憾的是,由于职业习惯根深蒂固,每次当找到机会时,都会偷走雇主一大笔钱。更过分的是,如果勒内认为这家雇主不太友善的话,偷了人家的钱以后,他还会写信嘲讽他们。这就是他太嚣张了。

法国警察认为,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窃贼了,必须出重拳。为了严打典型,法国警察迸发了惊人的效率,于1921年8月将勒内逮捕。

其实对于被捕这件事,勒内并非十分害怕。毕竟这是在法国,盗窃也不算啥大罪。所以他对警察的态度颇为不屑,摆出一副“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感觉。对于法庭来说,你要是本本分分当个小偷混着罢了,你敢跟法庭摆谱,那人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9月后,法院做出判决。鉴于勒内在同一领域连续作案,且在庭上毫无悔意,本庭决定从重判决:八年监禁。八年监禁,这个数字还没有吓倒勒内,真正可怕的是下一句话:由于该犯一赎累犯,按律流14000里,次费归亚那牢城。

对于法属圭亚那的赫赫威名,相信看过上期小国的的朋友们应该有所了解。作为大名鼎鼎的无血断头台,每个法国人都知道,如果一个犯人被发配到了法属圭亚那,那基本就属于万事大吉了。

1923年6月7日,勒内登上了前往圭亚那的运输船。从一上船,勒内就感受到了啥叫大难不死必有大难。几百名犯人被塞进了货舱的笼子里,每个笼子里要塞进足足90多人。就这种居住环境,鲁迅看了都得把《陋室铭》改为《汤臣一品铭》。

法国看守在船上除了日常折磨犯人之外,也不禁感慨:这群人命真硬,这么一趟旅行下来,最后居然只死掉了七分之一。

在船上经历了地狱般的14天后,勒内活着到达了圭亚那。刚到达圭亚那时,勒内甚至有一些放松的感觉,因为他发现,相比于船上那些刀子嘴电锯心形的法国看守,圭亚那的法国警察相对比较和善。这种和善给了勒内一些错觉。当一个警察向他索要他的毯子时,勒内勇敢地表示了拒绝。

很快,勒内就知道了什么叫胳膊拧不过维稳天。他被安排派往了一个好去处:圣路朗营地。

作为法国的超大号流放地,法属圭亚那是个复杂的监狱系统。在这里有比较正规的监狱,也有看守政治犯的海中孤岛,还有需要劳动的苦役营地。而在法属圭亚那,勒内要去的苦工营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就像一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看着都害怕。

此时的勒内还不知道去苦工营意味着什么。到达圣路朗营地,勒内心中有一种不真实感,因为这里给了他一种感觉:这是个好地方吗?

圣路朗营地是个位于密林之中的伐木营地,跟法属圭亚那只隔了一条河。在刚到这里时,营地的负责人召集了囚犯们训话。出乎勒内想象的是,这位负责人相当和气。他表示,圣路朗营地是个和平的地方,囚犯们之间打架斗殴的事情绝少发生,而且这里的看守绝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虐待各位。只要大家每天完成自己的定额工作,其余时间大家可以自便,随意活动,我们不会干涉。

这番话让勒内震惊了。工作定额,每天干活,到点结束,互不干涉,这哪是坐牢啊,这不是上班吗?而且看守这么松,他们不怕我们跑了?

也许是猜到勒内正在想什么,负责人说:“我知道,各位可能想逃跑,但我不建议各位这样做,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从圣路朗跑出去。为了验证我的说法,你们第一次尝试逃跑失败后,我不会进行惩罚,你们大可以试一试,如果你们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勒内感觉,这个地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呀。带着轻松的心情,勒内进入了宿舍。就在他安置行李的时候,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叫住了他:“先生,你是勒内吧?”

勒内抬起了头:“天呀,老雅克,雅克·比洛特!”

勒内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声若游丝、形似骷髅的人,竟然是自己在法军中的老战友。经过简单的交流,勒内知道,雅克因为杀掉一名欺辱母亲的税务官而被发配到了这里。已经奄奄一息的雅克给了勒内一个最后的忠告:“千万不要去伐木!”

雅克告诉勒内,看守所谓的“完成配额不会被虐待”是真的,但问题是,就雨林中那个高文文虫的那个工作环境,国外的奴隶看了都摇头。配额的标准是参照壮劳力制定的,但营地里的食物配给基本都被贪污掉了,每个人每天早晨只有半杯咖啡,中午两块面包,晚上碗米饭,这根本不够一天的消耗。而且,只要你一天没完成配额,第二天就没饭吃。所以这里的人只有两种选择:很快饿死,和慢慢累死。

营地里随时都会有新人进来,但总人数从未增加过,你猜这是为什么?

听完雅克的话,勒内的心里五味杂陈。他问雅克:“与其这样等死,为什么不逃跑呢?”

雅克绝望地说:“逃不出去的,几十年无数人试过,从未听说有人成功过。”

从第二天开始,勒内就明白了雅克说的“伐木累”是什么意思。他们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出工,光着膀子,顶着蚊虫,进入树林伐木。而到了夜间,疲惫不堪的他们又不得不穿上衣服,以防止潮湿又坚硬的木板床会磨穿他的皮肤。

很快,勒内也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工人们不打架,因为每天的工作量足以把他们最后一丝力气用光,谁也没多余的精力来吵架扯皮,更没有时间好好睡觉,补充体力。在这种极端条件下,勒内也试图让自己睡得更舒服点,保存足够的体力,比如抢占木里的位置,寻找一些干燥的草垛堆起来,这样看上去像我床的样子。

躺上去虽然比在木地板上好一些,但肯定比睡在柔软的大床上体验感差得远了。草垛虽然能缓解地板的失硬,但躺下完全不贴合身体,导致腰部长期悬空,睡醒腰酸背痛完全没有缓解到白天的辛劳,也时常被工友急着上厕所起床吵醒。

晚上睡不好,白天困倦,影响日常生活和工作,尤其是像勒内这样干重体力活的工人,以及其他从事高危职业的人,长期睡眠不好会导致记忆力不集中,反应迟钝,出现意外的风险会更高。所以,有一个适合自己的床垫就显得至关重要。蓝盒子床垫拥有三段式分居设计,肩部和腿部区域偏软,腰部支撑位偏硬,配合记忆棉慢回弹特性,缓慢贴合人体生理自然曲线。新升级的Pro款更有低抗力海绵,表面印度接近于零,在原有支撑的同时给到更高级的包裹睡感,再加上独立袋装弹簧,不用担心被吵醒。不过,想知道床垫是不是适合自己,还要试试才知道。蓝盒子支持100天试睡服务,睡好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商家安排上门取走,同时全额退款。我已经试睡了一个月,怎么说呢,原本还有点可惜旧床垫的,现在觉着换了新的更好。现在点击链接直达店铺,报接头暗号可汗,一起收获好睡眠吧。

看了一个月书后,勒内明白:再这么干下去,自己恐怕是没法活到死了。我与神明画押,神明让我梭哈。与其在这等死,不如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第一次逃亡:木筏

经过一阵观察后,勒内认为,逃出圣路朗营地好像并不是特别难。这个营地与苏里南只有一河之隔,只要有一艘小船就能沿河进入大海,然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向西,到英属圭亚那就算成功了,因为大英绝不会向法国引渡犯人。

而且,营地里的看守确实相当宽松。在工作时间以外,他们可以完全自由活动,德国的导弹基地跟这儿一比都算是严防死守的。如此优越的条件,勒内不明白过去为什么没人成功过。出于谨慎考虑,勒内发挥了拉姆般的严谨,他认真制定了计划,自己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木筏,并且尽量积攒了一点食品。

勒内认为,只要沿着小河乘着向北,就可以进入大西洋,然后一路向西划到哪算哪。就算划不到英属圭亚那的地盘,也可以进入苏里南里找印第安人,自己随身还有一些钱,如果给钱的话,印第安人应该会帮忙吧。

反复复盘后,勒内又觉不够严谨。他担心自己一个人划船可能体力不足,于是决定再拉拢一个人入伙。经过认真筛选,勒内最终选择了一个叫莱昂斯的小伙。选择莱昂斯的原因是:莱昂斯由于长得比较好看,经常被其他囚犯们骚扰,男村群盗企图老吴力逼他女装扮萝莉。但莱昂斯是条硬汉,从未屈服过。

在得知勒内的逃亡计划后,莱昂斯立刻同意。两人约定,1923年8月14日是个黄道吉日,宜跑路,我们就在那天行动。

1923年8月14日,勒内和莱昂斯在中午悄悄地离开,抵达河边后将木筏放进了罗曼尼河,逃亡正式开始。在木筏上,勒内志得意满,他俩手里有六块硬面包,八盒沙丁鱼罐头,十块炼乳。这些物资都是他花巨资从守卫手中买来的,应该够路上消耗了。

遗憾的是,七个小时后,勒内就乐不出来了。随着木筏到达了罗曼尼河的出海口,没有任何航海经验的勒内这时才知道,河流入海口是有乱流的,无论两人怎么划,木筏就是不向西走。折腾一个多小时后,哥俩只能放弃,靠游泳在苏里南登岸。

因为计划不顺利,惊弓之鸟的两人不敢生火,也不敢睡觉。一路行进到上午九点,勒内在丛林中发现了一片空地。两人如释重负地冲过去,准备晒衣服,吃点东西。多年以后,勒内表示自己就是个蠢货。雨林里怎么可能有天然空地?

他们刚坐下,一群制服的印第安老乡就把他们包围了。看到印第安人,勒内还挺高兴,拿出钱和工艺品,试图跟老乡们沟通。连说带比划后,他表示:只要把我们送到西边,这些就都给你们。

淳朴的印第安老乡们收下了礼物,然后就把哥俩送到了荷兰警察那里。大爷,时代变了,您也老大不小了,该学会“一鱼两吃”了。

第一次逃亡失败

被送回圣路朗营地的勒内,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指挥官是个讲诚信的人,说不追究就不追究,所以勒内的刑期不变。而坏消息是,他们将被送到米塔尔惩戒营。这怎么还不如加刑呢?

米塔尔惩戒营是个巨大的石头堡垒,和圣路朗营地相比,这里没有伐木累的问题,囚犯们不用每天劳动。但这次不劳动,是因为看守希望囚犯们互相残杀。这里的囚犯都是手上沾血的重刑犯,奎爷来了这儿都得把温身洗 लौ。

看守会有意减少物质配给,以让囚犯们互相杀戮,这就是惩戒营的意义。进入惩戒营不到一周,莱昂斯就死了。虽然他在死前至少干挺了两个壮汉,但依然没躲过暗处来的刀。

相比于莱昂斯,勒内幸运得多。在凡尔登锻炼的战斗力让他活了下来。由于惩戒营的惩戒无效,勒内又被送到了另一个苦力营。

已经认清现状的勒内,此时开始想办法。他决定:泡病号。所谓泡病号,其实就是装病不出工。苦力营对病号的审核一点也不严,原因很简单:病号没饭吃。不怕饿死,你大可以装病。

解决了不出工的问题,还要解决粮食问题。靠着胆大心细,勒内成功跟营地指挥官达成了一项协议:把一些营地的农产品带到市镇里去卖,收益嘛,指挥官只拿区区九成就行。

靠着往来于城镇和营地,倒爷勒内不仅解决了自己的粮食问题,甚至还攒了不少钱。囚犯和看守们都靠他倒卖一些物资。短短三个月,勒内就积攒了500法郎的巨款。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很清晰:攒钱并不是为了在营地里当高级囚犯。这笔巨款一定会被别人觊觎,不离开这里就永远谈不上安全,我还要逃跑。

第二次逃亡:木船

1924年1月24日,勒内的第二次逃亡开始了。这一次,勒内复盘上次的失败教训,沉淀过往成功经验,赋能跃迁横向中台,发力打通计划痛点,决心通过结构化重组实现快速响应的势能积累,以期打通跑路的关隘路径。

为了保证执行力,这一次勒内足足串联了九个人的庞大团队。当晚八点,一行九人悄悄溜到了罗曼尼河边。这里有一艘勒内买来的九米长的木船。由于有钱了,这一次勒内的准备相当充足。他购买了大量粮食和香蕉,还有八只船桨。这一次,绝对要划到目的地!

在启程之后,人多的好处很快展现出来。八只船桨让小船迅速穿过了乱流。到达大西洋后,勒内转头对躺在船上的巴斯克喊:“到海里了,赶紧起来掌舵!”

作为一名前水手,巴斯克是船上唯一有航海经验的人。他有气无力地回应:“我很难受,你们先划着,现在状况不错,暂时不用我出手。”

对巴斯克的偷懒,大家也没啥异议。巴斯克现在患了疟疾,接着现在情况不紧急,就还是先让他歇着吧。小船在海上顺利地滑行,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在船上划到了半夜,突然有人叫醒了勒内:“快醒醒,你听,有雷声!”船上的人瞬间精神了,远处确实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随着雷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马上就要迎来暴风雨了!

一会人慌神了,赶快摇醒巴斯克:“哥们,快起来掌舵,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巴斯克无力地呻吟着:“我真的太虚弱了,抓不住舵的。”

大家此时可顾不上这个了。一个成员暴怒地薅起了巴斯克:“我们都对航海一无所知,带你个病鬼加入,就是让你当领航员的!你现在敢撂挑子?信不信我一巴掌踹死你!”

无奈的巴斯克一把抱住了勒内的大腿:“对不起,我是撒谎的,我根本没当过水手,我也对航海一无所知。只是为了让你们带上我才撒谎的呀,原谅我,我不想死啊!”

勒内此时明白了,啥叫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大后牙根。巴斯克的欺骗让这个死局成为了决定性的死局。可是此时,勒内也没法计较了。暴风雨已经到了眼前,船上的人赶快去保护物资,可是在狂风暴雨中,也不过是徒劳。

一阵风雨过后,船上的人倒是没淹死,只是所有的物资都被波塞冬上供了。由于物资告罄,向西航行肯定是不可能了。大家只能弃舟登岸,硬着头皮向西前进。

在经过一周的挣扎后,勒内又看到了淳朴又熟悉的印第安老乡。他如释重负地躺平在了地上。第二次逃亡,失败!

第二次逃亡失败

第二次失败的逃亡,除了让勒内被加刑一年外,也终于享受到了海外三岛的待遇。所谓海外三岛,是法属圭亚那的几个离岸小岛,这里专门关押重刑犯和政治犯。勒内被分配的是圣约瑟夫岛。此时在岛上还有另一位同僚豪杰,他叫马里乌斯·雅各布。只不过雅各布由于身份特殊,单独关押,所以勒内虽然久闻雅各布的大名,却并未有幸得见。

出乎勒内意料的是,这个严密一看管的监狱,条件反而比苦力营要好不少。由于写一手漂亮的舒书法,勒内有了一项文书的差事。这段安稳的日子让勒内开始了思考,当又有人向勒内提出越狱邀请时,勒内表示了拒绝。他表示自己认了,我以前确实做过错事,受到惩罚也是活该。等刑满释放之后,我打算做点正行,我会捕蝴蝶,做标本,自己得也不错,应该能找到工作。而且,从我离开法国以后,我就一直在记日记,没准将来能出书当作家呢。总之,我已经忏悔了。

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由于表现良好,勒内被转往了条件更好的卡宴监狱。此时,勒内更坚定了正常服刑的决心。1930年9月,服刑九年的勒内准备出狱当自由人了。然后他就收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在勒内出狱的前夜,看守突然通知他:“理论上,你马上就要变成自由人了,但根据累犯加倍原则,政府规定,你出狱后还不能回法国,你还需要在法属圭亚那待和刑期一样长的时间。”也就是说,你还得在这里再待九年,要到40岁才能回到法国。

这个消息让勒内破防了。累犯加倍只有在少数处政治犯身上才用过,我一辈子不过偷点东西,都已经蹲了九年了,凭什么还这么针对我?还让我在这个大蚊子、刺牙子的地方待九年?

所以,出狱后的勒内并未获得自由,只不过硬禁变软禁而已。他必须每12个小时就向警察报告一次。愤怒的勒内决心跑路,经过谨慎观察,他发现自己这次不用去英属殖民地了。法属圭亚那和巴西之间有轮船往来,我可以买本假护照,直接去巴西。

主意一定,靠着贿赂巴西官员,勒内成功搞到了一本巴西护照。简单化妆之后,他成功登上了巴西的邮轮。等船抵达巴西后,生米煮成熟肉,也就成为自由人了!

当坐上巴西邮轮后,勒内的心情激动无比。随着轮船的汽笛拉响,他已经看到了自由在向自己招手。然而此时,轮船突然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法国警察拦住了。几分钟后,一群法国警察冲上了轮船,开始挨个检查每个人的护照。

当警察检查到勒内时,警察在看了一眼他的护照后,眼厉地问了他一句:“你是奥米尔斯?”心虚的勒内赶紧点头:“是的,先生,我就是奥米尔斯。”

警察又看了他一会说:“你不是奥米尔斯。”

勒内说:“我就是奥米尔斯,那时候我还很瘦。”

警察上去就给了勒内一拳:“看着我!昨天晚上奥米尔斯在酒吧闹事,老子亲手把他逮捕的!回警局的路上,他打了老子一拳,把我打蒙后跑路了,你说我不认识他?”

勒内这会才明白,巴西人把同样内容的假护照卖给了两个人,而另一个人拿着这个护照被警察盯上了,所以自己的登船记录也来了警察。此时,勒内的脑海中响起了当年印第安老乡的友善提示:“您也老大不小了,该学会‘一鱼两吃’了。”

又一次被捕的勒内破防了,他在警局里疯狂叫嚣:“老子早晚还要跑,我是自由人,你们关不住我!”

其实此时的勒内已经不是个普通人。由于文笔好,加上爱写日记,勒内接受过不少法国媒体的采访,向他们展示法属圭亚那的生活,算是一个小小的名人。也因为如此,殖民地总督决定法外开恩。

“法律规定,你是不许离开圭亚那的,但我可以给你一张特别许可,允许你暂时离开法属圭亚那一年。但你在这年里不能回法国,而且一年以后你必须再回来。”

对于这个条件,勒内当然答应。一年时间到了,勒内当然不回来。离开圭亚那的勒内先去了巴拿马。在一年时间到期后,本来勒内是打算偷偷潜回法国的,结果没想到法国警察对自己的执法效率超级高,自己在法国刚一下船就被逮捕了。

所谓喷人喷得好,铁窗少不了。由于名气较大,法国政府在针对勒内时显示了一乎寻常的效率。在被逮捕以后,法国法院直接以“违反司法控制”为罪名,判处了勒内三年徒刑,服刑地点还是法属圭亚那。

第三次逃亡:美国

1933年9月29日,勒内重新被扔上了马蒂尼昂号,欲往圭亚那。对,还是12年简单的旧船。在船上,勒内真的破了大防了。回首自己12年来的辛苦,勒内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我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孽,以至于被如此针对?我是召唤三体人了还是带路归零者了?凭啥这么折磨我?

这一次,勒内没什么思想斗争。我生而为自由,老了还要跑!

抵达圭亚那的勒内立马就开始着手准备跑路,然后他发现,经过自己几年的折腾,法属圭亚那的反越狱系统因为自己而迭代了。往来巴西的邮政船直接取消,法国和巴西还签订了引渡条约。在西面,委内瑞拉也跟法国签订了引渡条约。各种跑路的方向都被堵死了。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思想总不会滑坡。由于目标坚定,意志强烈,此次跑路,勒内选择了一个终极目的地:美国。当年的美国对移民的管理异常松懈,很容易黑下来。勒内这次想一劳永逸,我要彻底当一个自由人。

目的地有了,就得考虑怎么去了。去美国只有一个可行的路线:走海路。跟第二次逃亡一样,走海路需要一个航海专家。有了上次巴斯克的教训,经过勒内的认真挑选,这一次终于确定了人选:西弗·霍特。

西弗·霍特是个经历丰富的黑人,从小在德国的船上长大。因为帮助部落抵抗法国侵略而被判处终身监禁。所以跟勒内一样,西弗·霍特也对法国政府怀有强烈的感情。

在西弗·霍特的规划下,勒内的逃亡路线逐渐明确。他打算从圭亚那出发,前往英国控制的特立尼达岛,然后补给后一路前往古巴。只要到了古巴,去美国就不再是问题了。

在明确了路线之后,勒内又找了四个和自己一样,决心越狱的同伴。1935年5月20日夜间,五个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发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流亡,不成功即死亡,只要我们还活着,就绝不再失去自由!”

作为圭亚那的老炮,一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河边,找到了勒内预定的大船。西弗·霍特熟练地打开了绳索,挥动了船桨,木船顺利下水。勒内此时感到了安慰:还得是专业团队啊!

在西弗·霍特的带领下,此次行船顺利无比,甚至唯一的麻烦是几个人在船上无聊到没话说。第17天,他们精准地在特立尼达岛登陆。

此时,法国政府的通缉令早就发出了。由于勒内的名气,这次屡败屡战的越狱行为已经引来了众多的关注。因此,法国政府到处宣称这几个人是危险的罪犯,要求各地政府遣返他们。

在特立尼尼达,勒内等人被大英的官员发现。由于法国的压力,英国官员表示:“你们的木船被没收了,我必须逼迫你们,用一艘载满食品的渔船离开这里。”

虽然换了艘好船,但勒内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最重要的成员西弗·霍特跑队了。他在特立尼达意外地跟亲属联系上了,可以直接坐轮船回家。而剩下几个人又都没有航海经验。果然,在重新启程几天之后,勒内等人就在哥伦比亚海滩搁浅了。

哥伦比亚与法国是有引渡协议的,警察把他们扔进了监狱,准备引渡到法国。此时的勒内心如死灰,他准备了终极计划:自己决心绝不再作为囚犯活着回到圭亚那了。

时间来到了1936年4月,遣返之日马上就要到了。然而某一天,勒内在监狱里却突然见到了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男人专为勒内而来,他对勒内说:“贝尔博诺瓦先生,您随身带着的随笔记录我看过了。对您的遭遇我非常同情,所以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男人表示自己是一名记者,需要一些亲历者描述法属圭亚那监狱的情况。“您的文采和经历征服了我,交易内容很简单,您帮我写出足够的稿件,我给您自由。”

听完这话,勒内站起来了:“你说你是什么?记者?你不就是我未曾谋面的亲爸爸吗?”

在监狱里,勒内一阵狂草,不自己的经历统统写完。于是在几天以后,哥伦比亚政府宣布:“由于印第安人闹事,圣玛尔塔监狱被洗劫了,法国囚犯勒内·贝尔博诺瓦,下落不明。”

自由的代价

被解救的勒内被印第安老乡们扔在了哥伦比亚和巴拿马的边境上。“金主给的钱只能送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被扔在丛林里的勒内懵逼了。往北走只能走陆路,林子里全都是淳朴的印第安人。他们的淳朴我已经领教了两次了,这要是再来一次,这不还是得遣返吗?

但由于没有选择,勒内只能硬着头皮往北走。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印第安老乡倒真的是很淳朴。他们愿意帮助勒内。

此时的法国政府三令五申要求抓回勒内,甚至连跑到德国的西弗·霍特都被抓了回去。因此,勒内不敢搭乘任何现代交通工具,为了安全,他决定腿着去美国。

众所周知,从巴拿马走到北国确实有一段距离。勒内没有路费,怎么办呢?勒内决定,抓点蝴蝶做成标本,然后在巴拿马城里卖了换盘缠。这需要他在丛林里有个住处。经过沟通,本地一个印第安部落表示愿意收留勒内,但酋长说这有个条件:按照我们部落的规矩,凡是住超过三个月的客人,必须在居住期间娶一个当地部落的姑娘。勒内表示:“还有这种好事?”

就这样,勒内和一个印第安女孩一起度过了一段巴山蜀水凄凉地,与君变成铁密密的生活。七个月后,勒内还是决定动身出发。他的印第安媳妇告诉他,自己可以等他一年,但一年后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只能另找人家了。勒内表示:“还有这种好事?”

勒内之所以决定离开,是因为他在巴拿马城遇到了一位美国作家。作家在看过勒内的手稿后,非常希望他能够翻译成英语在美国出版,并且给勒内安排了一条去洛杉矶的船。

1937年3月,经过15年的努力,勒内成功抵达美国。他自由了。

1938年,勒内出版了自传《干涸的断头台》,讲述自己逃亡的历程。由于内容详实,文笔精练,这本书一经上市迅速脱销,在一年中再版了14次,销售了超过100万册。

这次出名让勒内赚了一大笔钱,却让法国政府破防了。虽然1938年的欧洲局势已经略显紧张,但法国政府仍然在百忙之中就此事向美国表达了抗议。

为了回应法国,美国移民局决定驱逐勒内:“毕竟你不是本国公民,驱逐你也是应该的。”应该说美国政府够厚道了,因为对于法国的抗议,他们只是驱逐而非引渡。

离开美国的勒内继续在中美洲晃荡,在风头过去后又重新回到了美国,在德克萨斯猫了起来。但令人感动的是,法国政府此时表现出了惊人的坚定。此时已经是1940年了,各国都已经快组织环法大赛了,而法国政府在这个生死关头竟然还没有忘了勒内。他们向美国抗议,要求遣送勒内。美国以非法入境的名义把勒内抓起来判了一年,但还是坚持不遣返。

1941年1月,勒内刑满释放。此时法国都已经投降了,然而维希政府竟然还他妈记得他,继续要求美国遣返勒内。讲真,伊山计划要是交给法国政府执行,没准地球都被推出银河系了。

好在随着美国参战,美国政府无视了维希法国的抗议。二战结束后,勒内生怕戴高乐惦记自己,每天在家里祈祷戴高乐把自己当个屁放了。这个祈祷终于应验了,戴高乐时代,法国终于忘记了他,勒内可以在美国黑下来了。

不过,此时勒内还没有正式身份。搞笑的是,由于经历丰富,技能极多,加上名气大情商高,勒内在好莱坞成功混出了一片天。被华纳公司聘为技术顾问,收入颇丰。而由于他没有正式身份,因此连税都不用交。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几年,等到50多岁的勒内,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几个朋友实在看不下去,决定给他搞个身份。这就是我们开头场景的故事。

最终在好莱坞众多名人的作证和各大媒体的关注之下,1956年1月18日,勒内终于获得了美国国籍,他可以不必再躲藏了。

1959年2月26日,法国的通缉者,圭亚那的逃亡者,好莱坞的名人勒内·贝尔博诺瓦因心绞痛离世,享年只有59岁。他在60岁的生命里,曾用了18年逃亡,用了15年来躲藏,最终只获得了三年的自由。

勒内·贝尔博诺瓦是个罪人,但他的一生除了赎罪之外,却向世界展示了更多的意义。

有些人,注定生而自由。

Leave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