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陆军如何在苏军服役?【硬核狠人44】
本篇为硬核狠人之拜尔勒。 参考资料: 托马斯·泰勒2004年出版《希特勒的背后:二战中唯一为美国和苏联而战的士兵的真实故事》 兰登书屋2002年出版传记《简单的自由之声》 刘易斯·卡尔斯1997年出版《我们是彼此的俘虏:二战美德战俘口述历史》 萨穆森科传记《坦克上的花朵》 俄罗斯国家历史网站上的萨穆森科传记 约翰·麦克玛纳斯2005年出版《D日的美国人:美国人在诺曼底登陆的经历》
序言
1976年的春季,22岁的美国青年约翰·罗斯·拜尔勒来到了苏联。作为美国新闻署对苏交流计划的代表,约翰·拜尔勒是美国政府精挑细选的精英,22岁的他已经拿下了硕士学位,还在密歇根大学自修了俄语。
作为交流代表,美国政府给约翰·拜尔勒的任务是在列宁格勒大学留学一年,展示美国青年良好的面貌,在未来的美苏文化交流中担任导游等等。约翰·拜尔勒忠诚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除了日常工作外,他还热衷于给苏联人套瓷。他总是对他每一个接触的苏联人咨询一个问题:二战期间有没有一个苏军女坦克车手在柏林战斗过?女性参战还是坦克手应该很稀有,查起来不难吧?
苏联人只能报以苦笑,你说的哪可是一场全民参战的战争,无数的苏联女性加入了苏军,想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所以,大多数的苏联人都没有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大家都说:我们不只有女坦克手,还有女飞行员、女狙击手、女水手,太多了数不清的。
但是,约翰·拜尔勒对这个问题却非常执着。他说我爹曾经跟我讲过,1945年他作为美国陆军曾经在柏林跟苏军装甲部队并肩作战,而且那支队伍的指挥官是女性,只不过全副武装器,没有记住他的俄语名字而已。对于这个说法,苏联人颇为惊讶,你说美国空军跟我们并肩作战还有可能,陆军?这不扯吗?方向上有点不一致啊。
每当此时,约翰·拜尔勒就会端正态度,严肃地告诉苏联人,虽然全副的记忆力不好,但这事他说得绝对是真的。
误入柏林
1923年,约瑟夫·罗伯特·拜尔勒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的德裔家庭里。拜尔勒的父母从19世纪末就移居美国,经过多年打拼,老两口成功从身无分文发展到了富甲一方。大萧条到来后,这个热有七个孩子的小家庭成功成为了被救济的对象。虽然出生在这样大富大贵的家庭,但小拜尔勒并没有被耽误上学,家里还是坚持供他上了高中。而且拜尔勒还成功靠着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
能上大学并不是因为拜尔勒有什么做题天赋,而是因为他很有运动天赋,能够获得体育奖学金。1942年6月,武德充沛的拜尔勒成功升入了圣母大学。但是,众所周知,1942年的世界是一个波波生机万物竞发的事件。所以,相较于思想碰撞,大学生拜尔勒物理碰撞的机会更多一些。此时珍珠港事件已经爆发,美国政府正在到处咬人。所以当年的美国大学生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进厂打螺丝,要么下海打鬼子。思来想去之后,拜尔勒认为还是打鬼子收益更高。这倒不是他有啥家国情怀,主要是当年的军队待遇实在不错。资本家想要交股息水,而军队只需要冲天开两枪,对得起总统给的香烟就行。因此,拜尔勒毅然选择了入伍,跟着几个老乡一起被拉了壮丁,加入了美军步兵部队。
巧合的是,拜尔勒刚刚一入伍,美军就决定组建两个空降师,而拜尔勒的部队就在招募对象之中。因此上级给他们提供了选择,你们是愿意当伞兵呢?还是当步兵呢?面对这个命运的抉择,拜尔勒早就做好了决定,我想当伞兵。
拜尔勒想当伞兵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远大抱负,美国不是飞卢,伞兵的前途没那么光明。拜尔勒想当伞兵单纯是因为当伞兵可以每个月多拿50块钱的补贴。但是,拜尔勒并没有自信能够通过选拔,因为他是个红绿色盲,伞降时会分不清机舱内的灯光,无法确定时机。所以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面试。
但没想到的是,当年美国的征兵官实在过于狂野。当拜尔勒说自己是红绿色盲时,征兵官问他:“你收到过闯红灯的罚单没?”拜尔勒说:“没有,但是因为…”“OK,这就行了,反正跳伞时一群人会跟你一起跳的。”拜尔勒想说:我压根就买不起车,没有驾照。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征兵官就已经把一个大大的批准扣在了他的文件上。就这样,拜尔勒于1942年9月成为了101空降师的一员。
当成为一名空降兵后,拜尔勒很快就感慨于这次选择的正确,部队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什么意大利面肉丸的、奶油草莓小酥饼。出身富贵人家的拜尔勒对此满怀一颗敬畏之心。然后,经过一阵暴躁巨额恩般的干旱后,紧急集合的命令就传到了食堂。
在未来的人生中,拜尔勒无数次痛恨那些教官,这些教官实在是A撒T逆止,不干人事。趁他走路打晃的他被拉到了库拉希山上,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带着装备强行军。连带着后面的教官连踢带打的催促他们。很快,拜尔勒就开始放屁呕吐,竟然在库拉希山下拉稀。成功把部队给的食物原样还了回去。
经过这样一次反复工作后,拜尔勒直接适应了部队的节奏。闲暇的时候,他开始和战友们一起赌博。虽然不敢玩钱,但经常连袜子都输光。直到1943年的一天,一次任务改变了他的状况。
某一天,团里给了拜尔勒一个任务,让他去监狱里接一名新兵。实际上,二战中不仅苏联有惩戒营,美国也有吸纳犯人当兵的行为。很多犯人都因为特殊技能被吸纳入军队。而拜尔勒那天去接的贼配军就是这样一位豪杰。这位豪杰叫蒙迪,家里在芝加哥黑道上也算有些地位。具体做过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他家和阿尔卡彭是邻居就行。蒙迪的父亲是芝加哥的职业赌徒,在家学渊源的加持下,蒙迪堪称赌博界的院士。在押送途中,拜尔勒违反了纪律,没有给蒙迪上戒具。为表感激,蒙迪把自己的出千心得教授给了拜尔勒。从次以后拜尔勒一转攻势,开始在赌桌上对战友们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成为了101空降师中有名赌神。
在训练和赌博中,时间来到了1943年夏天,拜尔勒的部队终于迎来了任务。他们被派往欧洲。1943年9月,部队在英国利物浦登陆,驻扎在伦敦以西40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在这里,拜尔勒并没有感受到战争的紧张,不过这不一定一定是好事,至少对本地百姓来说不是。虽然在出发前,美军高层就下过立志搞好培训,不说指望士兵有王师风范吧,至少不要像一群贼配军。这种努力显然失败了,拜尔勒所在的506团一到达当地,很快就成为了本地一害。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再偷浮生一点钱。
506团的士兵们很讨厌军队配发的军粮,认为这玩意口感还不如屎。但他们普遍认为,对英国的食物相比,军粮还算是味觉的救赎了。为了解决食物问题,很多士兵开始每天去河里用手榴弹炸鱼,把本就紧张的居民们吓得半死。没过多久,烤鱼也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有些人又闯进了一位伯爵老爷的私人猎场,把人家的猎物来个竭泽而渔。盗猎之外,几个消息灵通的士兵还发现了老伯爵藏久的酒窖,把酒搬回军营好好品鉴了一下,把老爷爷的气差点当场去世。
如果仅仅是偷鸡摸狗还倒罢了,在美军驻扎后,本地的妇女就开始集中爆发麻疹。英国政府忍无可忍,把官司一路打到美军高层,最终506团团长决定封闭式管理,谁也不许出去给我现眼。
对于拜尔勒这个老实人来说,这一系列的混乱与他之间虽然称不上是毫无关系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深度参与。靠着当卫兵时给战友放水,拜尔勒很是赚了一笔外快。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1944年4月,在焦虑的等待中,战争终于降临在拜尔勒的身上了。
战俘生涯
1944年4月的一天清晨,传令兵通知拜尔勒,马上去团部向沃尔夫顿营长报道。拜尔勒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出事了,肯定是赚外快被发现了。带着上坟的心情,拜尔勒走进了团部,敲响营长沃尔夫顿的办公室大门。然后进去以后他发现营长似乎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反而是旁边坐了一个平民装扮的陌生人。这个男人虽然不穿军装,但看架势就来头不小。他打量了拜尔勒一会,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听说你在部队里外号叫跳布鞋,每次跳伞训练都参加,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跳伞?”
作为一个实诚人,拜尔勒如实交待了:“50块钱,先生。参加跳伞可以多给50块钱补贴。”这么直白的回答把对方给整不会了。这么明显的上级考验的场合,你就不能说点场面话吗?不说甚么军人荣誉为国效力吧,至少也不能给个这么唯心主义的回答吧?
面对这个丢人的下属,营长沃尔夫顿赶紧打圆场,一边说话一边使眼色:“没有什么比跃出机舱的一瞬间更刺激了,对吧,拜尔勒?开场就是高潮,多么刺激的体验呀!”经过惨烈的沟通后,拜尔勒总算明白,那个男人是OSS的成员,需要找个人伞降到法国给抵抗组织送钱。看这小伙长得挺通人性的,组织上决定把这箱任务交给你。拜尔勒接下了这个差事,还干了两次。打工嘛,拿军饷,你心不硬,我火不灭。
这两次任务严重干扰了他的训练,甚至连为诺曼底登陆的最后一次合练都没赶上。而正是这次错过的训练将会改变他的命运。
1944年6月5日夜,拜尔勒跟战友一起登上了运输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诺曼底。他们的任务是空降到敌人阵地后方阻断出入口,配合地面部队的登陆行动。拜尔勒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自己的任务。在飞机上,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狗牌和怀里的铜哨。铜哨是部队在黑暗中识别彼此的重要工具,至于狗牌他入伍的第一天就知道,一旦它离开自己,就代表着小命的终结,他永远也不希望自己的狗牌能派上用场。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飞机从跑道上腾空而起。约半小时后,空降兵部队开始向地面快速的抵近。长官开始报战:“高度400英尺,全体检查装备,准备开伞!”此时飞机上所有的人几乎都在祈祷,因为大家看到了德军的防空炮火,在天上炸开一团又一团的火花。剧烈的震荡让飞机像大海中的孤舟一样颠簸,身旁的运输机一个个的炸开。每个人都有着强烈的念头:无论这里是哪,赶快把我扔下去吧。当飞机降低到最低高度时,没法再等了,绿灯亮起,仓门打开:“兄弟们,冲啊!”
运输机机舱后,拜尔勒依然处于失魂不定的状态,由于这一天实在过于刺激,他无法集中精力。在下降的过程中,他溜号了。这样的溜号让他犯了个大错,在恍惚中,他发现自己正在飘向一个闪光的尖塔。从形状推断,这应该是教堂的尖顶。按照简报分析,这里只有一个教堂,除非运输机航线错误,否则绝对错不了。但是吧,哎我操,我怎么落这上了?
带着呼啸的烈风,溜号的拜尔勒拍到了教堂的屋顶。好消息是这次降落他没有受伤,而且距离约定降落区域只有半英里。坏消息是这里是德军的窝点,我怎么落到敌人老巢了?好在一片混乱中,德军也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拜尔勒尴尬了,他必须得做点啥。自己这么在德军眼皮子底下跑路肯定是作死,可是如果熬到天亮还不跑,那肯定得死得不能再死。死,还是不死,这是个问题。为了不死,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思考片刻后,拜尔勒心中生了一个妙计。既然是窝点,德军在这肯定有发电系统。我对着他们的发电室发动偷袭,德军肯定会陷入混乱,然后我不就能趁乱跑路了?计划通呀!在夜色下爬来爬去的拜尔勒很快发现了一个被炸弹围着的低矮堡垒型建筑。他从大门里看见里面铺设着大量电缆,应该是没错,就是这了。拜尔勒匍匐到了门边,一颗掌心雷就甩了进去。一声巨响之后,拜尔勒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电力供应并没有中断,倒是附近的德军被惊动了,这是啥情况?
形势已经不容在思考,拜尔勒立刻做出了决定,赶快埋伏起来,对他们继续发动偷袭。拜尔勒摸到了一处德军的必经之路,摘下两枚手榴弹。他感觉德军快出现了,果断甩出了两枚手榴弹,扔到了路上。虽然上一次的偷袭不太圆满,但这一次经过我的海量运算精准测算,伏击一定能成功。然而,两声爆炸后,那条路上,一片死寂,一个德军的影子都没有。
多年以后,拜尔勒给那晚的自己一个准确的评价:我真是小耗子喝猫奶,他不是一般的虎啊。事实上,在他炸毁发电站之前,根本就没人注意他。此时的德军也是手忙脚乱,只要他悄悄地趁着夜色跑路,完全可以走得脱。但是,拜尔勒非要画蛇点睛的来一次偷袭,直接引来了德军的注意。其实直到炸毁发电站以后,他仍然可以走得脱,因为德军到达这里需要时间。但是,之后的两枚手榴弹完美的完成了报点的使命。拜尔勒就这样凭本事争取到了德军的追杀。
然而,今天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成功跑路了。他连滚带爬的一路跑了20个小时,终于远离开了交战区。此时拜尔勒的前面有一座谷仓,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精神,拜尔勒合理地推断,这里可能会有一个德军机枪巢。走,换个地方休息。于是,拜尔勒转头就钻进了另一个方向的灌木丛里。疲惫不堪的他直接躺了进去,一抬头,嘿,你说巧不巧,他直接躺进了一个德军标准的九人机枪巢里。九个整个带弹的德军士兵沉默的注视着这个天降豪杰。就这样,经历了波澜壮阔又一事无成的一天后,拜尔勒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俘虏。
战俘营的日常
作为一个德裔美国人,拜尔勒可以听懂德国士兵的谈话。而被押送到战俘营的路上,他听到了负责接收的德军的抱怨:“现在俘虏太多,药太少。”一个士兵疼的哀嚎不已,而负责押送的德军士兵则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帮他解脱呗,一颗子弹而已。”这种对生命的漠视让拜尔勒打消了装伤病的念头。他跟20个俘虏一起被安置在一块空地上,屁股还没坐热,巨大的枪声就在附近响起。吓得赶快卧倒的拜尔勒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具尸体。那家伙也是个伞兵,被挂在了树上成为了德军练枪的靶子。
拜尔勒默默地对那个倒霉蛋哀悼,直到尸体摇晃的幅度变小时,他才看清了那个人是谁。他是自己的营长,罗伯特·沃尔夫顿。那个几天前还在说等战争结束要请大家吃牛排的长官,现在就这样毫无尊严地挂在了树上。拜尔勒强忍悲痛,他终于明白自己身处一场怎样的战争。他此时意识到,纳粹跟文明俩字是不沾边的。为了活命,自己必须逃跑。然后他就成功了。
作为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行动之一,诺曼底登陆中的盟军对着德军是全方位的猛攻。抵挡不住的德军只能带着俘虏后撤,而盟军飞机很快就发现了拜尔勒的车队,对着车队狂轰滥炸。在空难中,拜尔勒被崩飞了,屁股上挨了一块盟军的炸弹碎片。拜尔勒含泪进行了简单包扎后发现,由于场面一片混乱,押送的人压根没理他,直接走了。他就这样成功脱离了战俘队伍,开始一路向盟军方向挺进。
爬了十几个小时后,疲惫不堪的拜尔勒决定休息一会。他看路边一个炸弹坑大小形状正好,决定躺进去休息一下,然后一个咕噜进去,就看见了四个德国兵正蹲在里面吃饭。逃亡的拜尔勒就这样重回到了俘虏队伍之中。作为他逃亡的小奖励,这一次他成功在屁股上挨了两次刀。
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拜尔勒跟着俘虏们一路向东,一直抵达了德国境内的林堡。你问他为啥不跑了?因为他挨了一枚炸弹两次刀的屁股实在不允许他有这种非分之想了,维尔特跟他一比都算是个健全人。
抵达德国境内后,终于有人审讯战俘了。两个军官开始一抬一唱的想从拜尔勒嘴里掏出点什么。此时拜尔勒表现出了惊人的骨气,面对敌人的审讯,他坚持底线,即使回答也是虚与委蛇。什么?你问我们营地在哪?我们营地在纽约工人文化宫斜对面,罗斯福人民医院西南角,找你去问你!
拜尔勒的坚贞不屈其实未见得是有多少家国情怀,为了50块钱就能改行的人,不要指望他有什么高尚理想。拜尔勒的坚强主要是源自他出于战友情而得来的仇恨。多年以来,拜尔勒一直对自己当年的铁骨铮铮颇为得意,直到某一次他遇到了一位情报部门的老战友。老战友对他的坚强殊为不解:“你一个小白能掌握啥重要情报啊?即使有也过期了。德国人问你啥,你说啥不就得了,白挨这一顿图个啥?”
越狱风波
在战俘营中,身负重伤还受虐的拜尔勒虽然称不上是生龙活虎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奄奄一息。本来拜尔勒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然而在他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德国人把他拉了过来,进行了一次清洗,还找了个护士给他治疗了一下,并换上了干净的外套。等拜尔勒反应过来,战俘营已经干净的一尘不染,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到古拉格大酒店了。在拜尔勒没搞清状况时,他就看到了隆美尔。隆大帅是个体面人,他老人家来视察,战俘营怎么着也得看得过去。因此捎带着拜尔勒也捡了一条命。
1944年9月,拜尔勒随战俘们再次转移。这次的目的地是柏林以东80公里的纽马克,新营地编号为3C。3C是个国际化的专业战俘营,它建立于1940年6月,本来是为法国战俘准备,巴巴罗萨行动之后又开始关苏联战俘。1943年9月,第一批美国人抵达。各国士兵们有缘千里来到了这里共襄盛举。由于是大战俘营,因此3C战俘营相对正规一些。营地里将各国战俘们分别关押,红十字会不定时的会给战俘们提供一点物资,比如炼乳、罐头、香烟、巧克力等等。这些东西也迅速成为了战俘营里的硬通货。但是德国人决不会给苏联人发放物资。拜尔勒后来回忆道:如果1万名苏联人死在3C,那并不是因为营地没有食物,而是德国人不给他们。在和苏联人有限的交流中,他看到了苏联人已经对生死极其麻木,还对拜尔勒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如果你今天死了,明天就不用再死了。”
相较于其他营地,3C的德国看守相对比较温和。负责他们院子的是个叫舒尔茨的德军一战老兵,也许是岁月洗练出来的平和。舒尔茨对那些年轻战俘们并没有多么凶神恶煞,还经常和他们开玩笑,很好说话。在这个相对宽松的环境里,拜尔勒养好了伤,重新开始琢磨起越狱的方法。他加入了战俘营中的越狱委员会。作为越狱积极分子,拜尔勒提出了两条方案。第一条是老北京方案:挖地道。第二种是武装劫持卫兵,然后开车跑路。
面对拜尔勒的热情,委员会异常无语。他们说挖地道这一条,之前有英国人试过,3C营地紧挨着奥德河,这群英国人地道倒是挖了,美中不足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埋在哪了。至于劫持守卫,这事必须足够多人而且大规模往外冲。咱们要有这人手还至于当俘虏吗?你老人家还是想你人家的方案吧,或者干脆躺平,等战争结束就行。
想不出方案的拜尔勒郁郁了。无所事事的他又重新成为了赌狗,以红十字会给的物资为筹码,每天开盘。靠着过去学的出千技术,他很快就赢了足足60包烟。连德军守卫都对他的富裕羡慕不已,表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敞开抽烟了,现在外面物资也很紧张,你这些烟出去都是笔巨款啊。
德军士兵这么随口一说,拜尔勒上心了。当天晚上,拜尔勒向越狱委员会上报了自己的新方案:“我拿出10盒烟贿赂守卫,买他在站岗时看不见我们剪铁丝网,暂时性失明如何?”委员会的长老们笑了:“德国人疯了,冒着杀头的风险就为了换几盒烟抽?你的计划没有可执行性啊。”结果第二天晚上,拜尔勒就通知各位:“我已经搞定了,不过他小要15盒,10盒定金,我们出去后,再给5盒。”
面对如此形势,委员会内部发生了分歧。大部分人认为这是德国人的陷阱,而拜尔勒的俩小兄弟奎因和布鲁尔则觉得可以试一试。哥仨开了个小会,三人一致认为,从柏林东部出发向西去找盟军的话,确实路途比较遥远。不如我们向东投奔苏军吧,听说苏军已经打到波兰了。大方向定了,既然就是要跑路方式。三人组发现营地不远处有德国火车往前线运物资,咱们扒上一辆往东走,应该很快就能见到苏联人了。主意一定,三人组和卫兵约好时间,然后就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行动那天早晨,一辆拉土豆的马车经过了营地。饿极眼的苏联人和输的当裤子的盟军战俘都动了心思。跟着马车一路小跑,抓起土豆就往怀里塞。这样的举动很快引发了哄抢,德军卫兵果断开枪,为了一口土豆,战俘们一个个倒在了血泊里。马车也翻倒了,看着漫天飞舞的土豆子,拜尔勒下意识的伸出手,然后一颗子弹就打穿了他的左肩。强忍疼痛回到营地后,拜尔勒发现另一件尴尬的事,他的狗牌不见了,想来是中枪的时候被甩飞了。
虽然负了伤,但越狱计划还是要执行。当天晚上,哥仨悄悄地来到了铁丝网前。在约定的地方,剪断了铁丝网,扬长而去,哨兵果然没看见。离开营地后,三人狂奔跑到了铁路边,很快就跳上了一列向东的火车。拜尔勒对那列火车非常满意,因为上面装满了粮食,起码这一路上饿不着。
高度紧张后的疲惫很快让哥仨犯困。他们躺进车厢里好好睡了一觉。梦中的拜尔勒正在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我靠,车怎么在往西走?”拜尔勒瞬间清醒了,他赶紧把车厢推出一条缝,很快看到了路牌。好了,不用纠结向东还是向西了,咱们他妈到柏林了!
美军如何在苏军服役
后来拜尔勒才明白,在他们上火车时,火车确实是向东行驶,但那是为了去一个厂站换轨。在哥萨睡觉的时候,火车就一路把他们带到了伟大的第三帝国的首都。考虑到自己在柏林的处境可能不会太好,哥萨果断决定跳车跑路,找了个涵洞猫起来。可是柏林不是乡下,三个人几乎无处可去。游荡了三天之后,三人成功被盖世太保扔进了黑牢里。
在被捕的当晚,拜尔勒就重塑了世界观。跟盖世太保相比,之前国防军的审讯那都不叫虐待,只能算是爱的抚慰。盖世太保不指望在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只是为了折磨他而折磨他。在盖世太保的黑牢中,拜尔勒的双臂都被打得脱臼了,每天只能趴在地上吃一些黑面包的残渣。就在拜尔勒犹豫自己要不要求个痛快时,救世主来了。一名国防军上校把他和两个同伴领出了黑牢,送回了3C。
国防军之所以如此善心大发,是因为越狱三人组算是他们职权范围内的人物,盖世太保理论上无权处理。在回去的路上,德军上校跟他们说:“别再尝试越狱了,战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回家。”回到营地后,一下还算平和的舒尔茨暴打了拜尔勒一顿:“你们到底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种事?战争就要结束了,我们到时候都可以回家的,从现在开始,你得做个好孩子。”
拜尔勒有些疑惑,缺乏信息的他也没想到德军士气崩得这么厉害。但这一次他发现,自己在营地里居然被孤立了。因为当初你们哥仨一路跑,惩罚可是大伙一起背的呀。
总被人孤立是一种很难受的滋味。1945年1月,拜尔勒和布鲁尔、奎因又凑到了一起,要不咱们再跑一次吧,总比在这受气强。已经颇有经验的拜尔勒又拿出了一套方案。这次计划很简单,就是趁守卫不注意,钻进送菜马车上的木桶里,直接混出营地。这次出去连火车都不用扒,有消息说红军离这边可能就80公里了。
整个计划的前半部分执行得非常顺利,哥仨蹲木桶成功混出了营地。不过很快就又出了意外,马车没走出多远就不小心撞上了石头,直接就翻倒了,然后你猜怎么着?那三人从桶里被甩出来了!营地哨兵发现了三人的越狱行为,要说拜尔勒确实是经验丰富,他立刻大喊一声:“分头跑!”迈着大长腿绝尘而去。这一次他成功甩掉了追兵,听着炮声一路向东而去。
1945年1月的一个星期五,拜尔勒躺在了一个谷仓的阁楼里。这一次他很幸运,没有钻进德军的机枪巢。昨天白天,他看到了撤退的德军,拜尔勒有种预感,苏联人要来了。当太阳再次升起时,这种判断得到了证实。拜尔勒看到了不远处农舍边停着坦克,似乎其中一辆坦克还是美国产的谢尔曼。在坦克旁边,一群红军士兵正在吃早饭。
鉴于打扰别人吃饭很容易被打死,拜尔勒决定等他们吃完再出去。他掏出了最后一盒香烟,高高举起了双手,在迈出谷仓大门前还高喊了一声:“America Davai!”这声大喊把苏联人吓了一跳,几个吃早饭的士兵立刻分散开来。发现对面只有拜尔勒一个人后,红军谨慎地靠近搜身。看到外套和纽扣后,他们有点相信拜尔勒了。
已经懵逼的拜尔勒赶紧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地上的锅。红军明白了它的意思,分给他几大碗猪肉汤,拜尔勒总算活了过来。大约一个小时后,两名军官过来看他。其中一个懂一些英语的政委详细询问了拜尔勒的情况后,政委也比较蒙,表示自己还是头一次遇到美国士兵:“你先休息,我向上级汇报一下。”
一天以后,一个军官来看望拜尔勒。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军官居然是一名爽朗且健壮的女人。女军官不止带着政委,还带来了一个翻译。双方交流了几句之后,拜尔勒尴尬的发现,俄罗斯人的名字实在是太长了,自己根本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他只能称女军官为少校。
少校告诉拜尔勒:“总部让我派人重你过去,那会安排火车把你送到莫斯科,你直接去美国大使馆就行。”说完女军官拥抱了拜尔勒一下,用俄语跟他告别:“再见,同志。”对于这个结局,拜尔勒是不满的,因为他并不想回到后方。身手矫健的他想要重回战场。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跟自己一起越狱的两个兄弟,三个人一起越狱,那两个人的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所以,他对少校的安排表示了拒绝:“我不是一个被解放的战俘,而是自己跑出来的。我想我有资格跟你们一起去打纳粹,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后方?”
对于拜尔勒的申请,少校非常高兴,以至于下令发了一轮伏特加:“今天我们喝个通宵!”拜尔勒惊讶于少校如此痛快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让他怀疑他们是不是只想找个由头喝酒。在狂欢中,少校给拜尔勒安排了他的岗位:“你就当我坦克坐车的步兵,跟着我就行。”拜尔勒知道这算是一种优待,因为战斗中指挥官附近的人更安全一些。
拜尔勒请求得到武器,于是就有了一把波波沙。接着拜尔勒询问可不可以给个钢盔。政委说:“我们没有这玩意,全队只有坦克帽和编织帽,你不开坦克,我的编织帽送你吧。”于是拜尔勒穿着101师的外套,手拿波波沙,套个毛线编织帽,作为美籍苏军重新上阵了。
拜尔勒所在的部队约500人,是典型的步坦混合编制。这支部队已经熬战了两年,伤亡极其可怕,几乎很少有人能活过四个月。他们的战术在拜尔勒看来难以理解。开战之前,步兵会撒到前面探路,如果他们遭遇战斗或者没能回来,就大体确定那有敌人。这时少校才命令坦克冲过去攻击。如果搞不定,那就呼唤团部用炮火覆盖一遍,再去打。拜尔勒认为这些步兵的地位很低,否则决不会这么被消耗掉。他不理解,为啥明明可以用技术解决的事情,非要用人命去填。
政委说:“你的办法有用,但是不够快。我们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国家已经打烂了,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消耗。”在战斗中,苏联步兵总是把拜尔勒挤在中间。虽然这是一种照顾,但拜尔勒还是不喜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在行军中,拜尔勒也见识到了苏联的艰苦。气温实在太低,军粮永远是冻的,夜间坦克发动机不能停转,否则也会冻住等等。
而说起坦克,在这里就要给大家安利一下游戏,坦克世界。在游戏里你就是可以主宰战场的坦克指挥官,驾驶着来自世界各国不同坦克进行对战冒险。和你的队友穿过开阔的田野,爬上陡峭的山丘,潜入茂密的森林或者穿越荒芜的沙漠,在城市或者工业区中激战战斗。游戏中有足足600多种不同国家不同种类的坦克可以选择,随着对战的升级,自己还可以研发升级新坦克,创造属于你的,硬对任何挑战的钢铁野兽。游戏中的坦克也是根据历史做了最大程度的还原的,坦克模型和特征都有准确的体现,对战战场也有40余种,玩起来沉浸感非常强。在今年冬天的假日活动中,阿诺施瓦辛格将会回归,另一位坦克手们都很喜爱的明星米拉乔沃维奇也将登场。这对最佳拍档将组织车库中的庆典,享受游戏的同时还能领取海量的奖励。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通过评论区置顶链接下载游戏,激活后即可获得14天高级账号,还有M42Y型坦克、大量金币、银币、成员、车位等奖励。新手福利满满,而且不用担心游戏体验感。坦克世界拼的是技术,不管你是高端玩家还是新手小白,都能在游戏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在行军过程中,拜尔勒懂得如何迅速引爆反坦克地雷。在他的帮助下,部队可以快速拆除德国人的路障,行军速度加快了许多。在节节胜利之中,拜尔勒的部队终于杀回了3C营地附近。他请求女少校能够带着他杀回战俘营,他要回去解救那些还没逃出来的战友。少校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为什么不去?我们本来就是要清扫这一路上所有希特勒的爪牙。”方向一定,这支坦克部队开始猛冲猛打。
1945年1月31日,部队杀到了3C营地。营地里的德军严阵以待,但在坦克面前他们的抵抗是如此的脆弱。激战数分钟后,坦克撞开了战俘营的大门,3C营地解放了。拜尔勒赶紧冲进营地,来到了原来居住的院门前,隔着篱笆向里面的战俘打招呼。拜尔勒顾不上战友们的惊讶,赶快询问他们:“布鲁尔和奎因吗?他们俩在吗?”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拜尔勒得到了回答:“他俩就埋在了院子里,你们越狱的时候他们很快就被捉住,被德国人追上杀了。”
拜尔勒默默地走开了,他来到了参谋办公室,少校需要他帮忙。德军看守舒尔茨的脑袋开了花。拜尔勒泪流满面,从某种意义上说,舒尔茨算是他的朋友。至少两个人都希望战争结束能和家人团聚。少校不解的看着他,对于德国人,少校是没有任何同情的。
在两人战俘营的部队清理了现场,近万名战俘被拯救后,收尾工作留给了后续部队,继续向西进军。随着战线逐渐靠近柏林,德军的抵抗越来越激烈,甚至斯图卡也出现在了战场上。2月份的某个清晨,拜尔勒的睡梦中听到了斯图卡特有的尖啸。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炸弹的眼前越来越大,然后自己就飞了出去。
拜尔勒很幸运,他摔进路边的水坑保住了性命。但炸弹炸伤了他的屁股和腿。女少校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被拉走。军医很快拿出了结论:“美国同志死不了,但必须送回后方医院休养,他没法继续战斗了。”少校有些难过,她轻轻拥抱了拜尔勒,说出了德军也曾经说过的话:“美国同志,战争就要结束了,现在你也该回家和亲人团聚了。”说罢,少校转身跳上坦克,部队再次出发。每一个苏军士兵在路过拜尔勒的担架时,都会对他高声大喊:“柏林!”
被送到后方医院的拜尔勒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他还遇到了另一位元帅,朱可夫。朱可夫知道他的经历后相当震惊,开了玩笑说:“从诺曼底飘到这确实远的过分了。”朱可夫给拜尔勒办理了特别身份证明,让他可以一路到达莫斯科。
抵达美国大使馆后,外交官通知了拜尔勒一个有点意外的消息:“亲爱的约瑟夫·拜尔勒先生,您已经死了。”说来比较搞笑,但在那次跟着战俘一起抢土豆时,由于狗牌被甩丢,加之场面过于混乱,德国人把一具尸体结合狗牌当成了拜尔勒,通知了红十字会。红十字会通知了美国方面,陆军给拜尔勒的家人送去了勋章,民政部门给他家发了抚恤金,甚至社区教堂连葬礼弥撒都做完了。按照我们的记录,您可不就是死了吗?好在拜尔勒入伍时部队记录了他的指纹,靠着指纹识别,拜尔勒成功证明了自己是个活人。
1945年4月11日,约瑟夫·拜尔勒乘坐飞机回到了波士顿。经历了从西线到东线的战争后,拜尔勒活着回家了。1946年,在当年主持他葬礼的牧师的见证下,拜尔勒结婚了。之后的拜尔勒平静的工作了一生,作为航运总监在一家公司工作了28年。但是,余生的他一直被一个谜团困扰。当年红军那位女装甲指挥官到底是谁?她是否在战争中幸存下来了?
拜尔勒的谜团影响了他的儿子。小拜尔勒从小就对东方国家充满兴趣,所以参加了1975年的那个交流项目。2008年5月,拜尔勒的儿子约翰·拜尔勒被任命为美国驻俄罗斯大使。对于父亲当年的疑惑,小拜尔勒后来找到了一个可能性很高的答案。目前普遍认为,拜尔勒加入的是红军传奇女坦克手亚历山德拉·格里格里耶夫娜·萨姆森科的队伍。萨姆森科于1922年出生,12岁即参加红军,在苏芬战争中展露头角。卫国战争开始后,她加入了装甲部队,参与了库尔斯克战役,攻入波兰后解放了3C战俘营等等。
虽然有些细节不能匹配上拜尔勒的回忆,但萨姆森科很可能就是那位拜尔勒记不住名字的女少校。遗憾的是,萨姆森科没能抵达柏林。1945年3月3日,她在一个小镇因伤牺牲,年仅23岁。而为她解救的约瑟夫·拜尔勒于2004年在睡梦中离世。
然而,这段关于勇气和传奇的故事,在时隔60年后,在大洋的两岸各自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