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为了波多黎各独立去刺杀总统这件事【神奇组织40】
本篇为神奇组织之波多黎各民族党。
波多黎各的殖民历史与独立思潮
1979年9月,美国各大媒体收到了一则消息:美国总统卡特又要动用总统特赦权力了。对于特赦这件事情,大多数记者都比较麻木。在美国,特赦是总统的重要特权之一,而卡特则更爱特赦。相较于其他总统几百几千人的特赦数量,卡特的特赦记录几乎空前绝后。仅仅在1977年,卡特就特赦了20多万越战的逃役者。所以,在这次特赦后,记者们也就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这次又赦免谁了?”“奥斯卡·克拉佐。”“没听说过。行吧,就写个普通通报就得了。”
然而,记者们没想到的是,当特赦的消息传到加勒比海的一个岛屿时,当地的领导人疯了。“卡卡,您是怎么想的?赦免奥斯卡·克拉佐?他的事能赦免吗?要是连刺王杀驾都能赦免,那还有规矩吗?还有王法吗?我反对!”“很遗憾,反对无效。”几周以后,奥斯卡就回到了那座他已阔别了38年的小岛。下飞机时,奥斯卡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在机场,有记者问:“你是不是已经忏悔过了罪行,所以才获得了赦免?”此时,已经头发花白的奥斯卡·克拉佐平静地说:“我没有任何可忏悔的罪行,也从未申请过特赦。当年我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是为了我深爱的祖国——波多黎各。”
1493年9月,哥伦布带着17艘船和1500多名水手,开始了它的第二次远航。相较于第一次远航,哥伦布的这次远航的准备充足了很多。在路上,他们几经坎坷,终于在11月17日发现了一座大岛。很快,哥伦布船队在这座岛上成功登陆。在登陆的沙滩上,爱起名的哥伦布果断将该岛命名为圣胡安。当然,西班牙语里的胡安其实就是约翰的意思,所以也可以叫圣约翰。在大航海时代典型的殖民故事中,圣胡安没有任何特别。西班牙人上岛之后,原住民也就只能屈居亡二的。殖民者在岛上是烧杀淫掠放开享,人口断崖式增长,抓来土著当奴隶,却得冒严寒上金矿。1508年,殖民者在岛上居然找到了金矿,于是将小岛改名为波多黎各,意思是富裕的港湾。而圣胡安则变成了岛上最大港口的名字,成为了波多黎各的首府。
在加勒比海诸岛屿中,波多黎各的位置非常重要。它面积有9000平方公里,超过1/7个同僚。位置卡在加勒比海的最东端,是距离非洲最近的大岛,其战略价值不言而喻。因此,从殖民时代开始以来,列强就纷纷来此共享盛誉,英法荷兰轮流来抢。然而,西班牙人在此发扬了真正的工匠精神。在他们的精耕细作之下,波多黎各岛上到处都是堡垒炮台。因此,虽然各路豪杰下死力来抢,但波多黎各居然一直没丢。在被西班牙人统治了足足400年后,西班牙文化成功在波多黎各扎根。然而,西班牙人能抵御列强,并不代表他们的统治是成功的。作为殖民帝国里的过期网红,西班牙帝国的统治政策相当简单:无论你是黑人、白人、印第安人,都是可迟性的阶级敌人。在殖民当局的大权大德之下,波多黎各人很早就实现了种族大团结,各路百姓一起反抗殖民者,起义暴动层出不穷。美国独立后,其成功案例更是强烈地刺激了波多黎各人。
1897年,在又一次独立起义后,已经无力镇压的西班牙政府批准了自由宪法,宣布授予波多黎各政治和行政自治权,帝国只派一名象征性的总督,基本是准备放弃这里了。1898年2月,波多黎各新总督就职。3月,新自治政府开始选举。然后到了4月,美国和西班牙打起来了。7月17日,波多黎各自治政府开始运作。仅仅8天之后,美军就登陆了波多黎各。一个月后,美军占领全岛。当年12月,西班牙把波多黎各割让给美国了。面对着两大帝国眼花缭乱的互动,波多黎各人目瞪口呆。“不是,我们有自治政府,管着好几十万大活人呢,你们直接把房本换了,考虑过我们住户的感受吗?”当然了,不满归不满,如果让波多黎各人自己动手抵抗美军,那都不如直接让他们找个绳练练脖子。而且,美军上岛之后,波多黎各人很快就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美国统治下的波多黎各
相较于封建帝国主义虐生不杀生的垄断,资本主义显得是如此的温情脉脉。登岛之后,美国人迅速认清了波多黎各的价值。其一是战略位置,其二是岛上的特产——甘蔗。加工成蔗糖后,可以成为古巴糖的补充。然而,如果要是收割这两种价值,美国人必须要对岛上进行建设。战略转运需要修路架桥,甘蔗种植需要大量农民。因此,上岛之后,美国政府开始疯狂大撒币。他们将波多黎各的所有公路、桥梁翻新了一遍,铁路、港口大幅扩建,电报线路覆盖全岛。除此之外,由于岛上超高的婴儿死亡率,美国人一口气在岛上建了十几家医院,连医生都从本土派来。在之后的洪水飓风中,美国政府的救灾态度也相当积极,还将无家可归的波多黎各人送到了夏威夷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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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疯狂建设的同时,美国人也通过金融手段兼并了岛上所有种植园和甘蔗。但对于波多黎各的百姓来说,相较于跟着西班牙的三天饿九顿,跟着美国人的日子明显好过了很多。长久下来,一个巨大的困惑开始萦绕在波多黎各人心头:“你到底怎么看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再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最初,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确,就是殖民地。美国人在岛上搞军管,这不是殖民地是啥?
然而,1900年的时候,美国人搞出了一份《福雷克法案》,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该法案不仅允许波多黎各组建文官政府和立法机构,还允许波多黎各人自由组建党派参选。但是,法案又同时声明:波多黎各是美国领土,总督由美国政府任命,行政委员会里必须有一定比例的美国人。这种好又不坏,坏又不坏,好中带点坏,坏中又带点好的好坏政策,让波多黎各人陷入了迷茫。波多黎各人感觉自己不像殖民地,但显然也不是美国本土。“那我们究竟算个啥呢?”
对于这个问题,一部分人认为:波多黎各人应该争取成为美国本土,直接成为联邦的一个州,这一派被称为“建州派”。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之前我们已经有了自治政府,只不过被美西战争搅和黄了。现在既然美国人不反对咱们自治,咱们就应该一鼓作气,直接争取独立建国,这派人叫做“独立派”。在波多黎各岛内,这两派人马激烈厮杀,誓不两立。至于美国人,他们压根无所谓,甚至不支持建州派。“你独不独立也不耽误我低买高卖,万一真成了联邦的一个州,我还没法接阶级敌人了呢?”
一战爆发后,美国人为了拉壮丁,又授予了波多黎各人部分公民权,规定波多黎各人可以去美国本土生活工作,没有选举权,但是却有被征兵的义务。这种拳头加甜枣,边打边消毒的政策,让岛上两派的争论更加激烈。很多百姓都无法适从,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多年以后,人们将尊称他为导师——唐·佩德罗。
佩德罗·阿尔比苏·坎波斯:独立运动的导师
佩德罗·阿尔比苏·坎波斯,波多黎各命最硬的人。按照官方记载,佩德罗出生于1893年,而他本人则坚称自己生于1891。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偏差,是因为佩德罗的出身比较特别。他是个私生子,从他出生以后,感到羞耻的母亲就要杀死他。由于某些原因,佩德罗的母亲多次试图把小佩德罗带到河边淹死。之所以说是多次,是因为这孩子命硬的堪比泰和金。在每次被慈母扔下水后,小佩德罗都能迅速得救,不是被邻居捞上来,就是被路人捡回来。四岁那年,佩德罗的母亲把自己都淹死了,都没能带走佩德罗,可谓传奇那啥娃。母亲死后,佩德罗的姨妈收养了他。相较于给他带来沉浸式体验的母亲,佩德罗的姨妈家非常正常。他的姨夫是著名教育家,对佩德罗也很好。
1912年,高中毕业的佩德罗拿到了佛蒙特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在校期间,他的勤奋刻苦给一位来访的哈佛教授留下了深刻印象,次年就转学进入了哈佛。在很多记载中,佩德罗从少年时期就坚定反美,这并非事实。在哈佛期间,佩德罗很喜欢美国。他学习了多门外语和理工学课,其强大的读音给哈佛师生留下了深刻影响。美国参加一战后,佩德罗甚至主动参军,在入伍后就受到了一位将军的提拔。然而,没过多久,佩德罗却退役了。原因是,在一处港口里,佩德罗目睹了美军对黑人的残酷待遇,思想顿时产生了动摇,决定退出军队。
1921年,佩德罗从哈佛毕业。作为哈佛的明星学生和知名演说家,佩德罗在美国有着灿烂的前景,包括联邦最高法院、美国国务院等各大机关企业纷纷给他发来了Offer。然而,面对着亮的堪比超新星爆炸的光辉前途,佩德罗却做出了一个相当惊人的选择。他回到了波多黎各,没有去任何政府和企业,而是在故乡庞塞当起了律师,专门为贫民窟的穷人打官司。在波多黎各,佩德罗在穷人中的名气迅速增长。替穷人打的官司越多,佩德罗就越愤怒。大公司的种种不公和剥削触目惊心,甚至连法律都是袒护他们的。“太黑暗了。”当然我说的是非人肤色啊。最终,佩德罗认为,当律师根本无法真正保护穷人的利益,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得从政,修改这些混蛋法律。
然而,开始从政后,佩德罗才真正体会到了波多黎各处境的尴尬。在波多黎各,法律的决定权在美国人手里,但美国政府又根本不在乎波多黎各人的感受。世界上只有挑食的孩子,哪有不会做饭的母亲?佩德罗的多次请愿全部被无视。到了这一步,佩德罗不得不思考:是不是只有摆脱美国,波多黎各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1924年春季,佩德罗加入了波多黎各的独立派政党——波多黎各民族党。凭借过人的能力,他很快当选副书记。其实,直到此时,佩德罗依然准备走传统的独立路线,准备通过和平选举争取自治权和独立权。然而,1932年,一件事的发生却改变了这一切。
1932年,时任波多黎各总督,美国人詹姆斯·贝弗利在一次演讲中说:“波多黎各的人口数量已经超出了土地承载极限,你们为啥不少生点呢?”其实,贝弗利说这话并非有多大的恶意。据时人记载,贝弗利平时就是一个话密活泼的人,属于三分钟不说话能憋死的那种大话痨。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年的人也不懂得啥叫计划生育。“你个美国佬凭啥让我们少生点?你咋不给自己家里剪剪丁呢?”本来,这也就是一场平常的口水战,大伙也没太在意。
然而,没过多久,佩德罗收到了一封没寄出的信。收信人是纽约的一名医生,写信人是美国驻波多黎各的医生——尼利厄斯·罗兹博士。佩德罗打开信一看,信里写着:“亲爱的弗雷德,我不想这像任命,局也觉得恶心。波多黎各人是这个星球上最肮脏、最懒惰、最堕落、最擅长偷窃的种族。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岛上,让人感到恶心。他们甚至比意大利人还低贱。这岛需要的不是公共卫生,而是一场海啸之类的灾难,彻底消灭所有居民。我已经尽我所能,推进灭绝进程,已经弄死了八个,还把癌细胞转移到另外几个人身上。事实上,这里所有的医生都以虐待和折磨这些病人为乐。”
当看完这封信后,佩德罗的愤怒点燃了整个加勒比海。“这不纯纯的种族灭绝吗?希特勒跟你们一比都成了慈善家了!”暴怒之下,佩德罗连盖子都不搞,直接把这封信的原文公布了出去。“通报们,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事实上,这是个完全的误会。1931年,罗兹医生跟波多黎各的同事们喝完酒发现,自己的车让人给砸了,车里的东西全部丢失。回到办公室后,罗兹越想越气,于是写下了这封信。他平时就爱开这种恶趣味玩笑,因此酒后在信里狠狠地过了把嘴瘾。但他事后并未寄出这封信。后来第三方调查也证明,罗兹的所有治疗并无不当之处。然而,这封信却阴差阳错地到了佩德罗手里。当信的内容公布后,罗兹意识到闯大祸了,赶紧鞠躬道歉,解释自己从未做过这些事,但此时为时已晚,波多黎各人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他们完全相信了美国人对波多黎各人搞种族灭绝。独立派的呼声暴涨。
1933年夏季,佩德罗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暴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1934年,佩德罗代表甘蔗工人起诉美国制糖巨头,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同一年,美国总督府调来了著名警长弗朗西斯·里格斯来到波多黎各。至于这位警长的风格,只用一句话就能解释:他是索莫查最仰仗的超暴力沟通专家。在新警长上任后,波多黎各警察迅速开始了纯粹物理性批判。1935年,波多黎各大学叛乱,警察悍然开火,当场打死四个波多黎各民族党人。为了报复,波多黎各民族党的两名青年刺杀了里格斯警长。之后,两名青年被逮捕,在未经任何审判的情况下,在镜头前被警察就地处决。至此,波多黎各独立运动正式开刀见血,双方已经突破了一切底线。美国总督府正式下令逮捕审判佩德罗。在庭审期间,佩德罗辩倒了几乎所有法官和检察官,由此在波多黎各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声望,所有人都尊之为导师,但依然被判刑15年。
在佩德罗被宣判的当月,他的故乡庞塞发生了一场浩大的示威,抗议对佩德罗的审判。然而,即使事先已经取得许可,但警察依然直接开枪,17名平民被打死,200余人受伤。这场庞塞大屠杀让总督府与波多黎各人失去了任何缓解的可能。从这之后,波多黎各民族党不断派刺客刺杀总督,而总督府则出重拳围剿民族党。1947年,当蹲了十年大狱的佩德罗终于走出监狱时,他已经只剩下了了一个方针:冤冤相报何时了,斩草除根没烦恼,也要武装起义。
刺杀杜鲁门总统
对于佩德罗的出狱,当年的美国民众有什么看法呢?答:压根没有看法。啥?你说波多黎各独立运动?我美国人在地图上连芝加哥在哪都指不出来,你让我了解加勒比海上的一个岛?他死了谁,谁人儿子?至于美国总统杜鲁门,他倒是知道波多黎各的问题,但也没精力处理。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二代之后,整个世界的烂摊子要杜鲁门来收拾,哪顾得上管波多黎各的事?所以,当1948年有记者问他,对波多黎各问题的态度时,杜鲁门直接表示“I don't care.”“愿意自决就自决,愿意自治就自治,别烦我就行。至于并入美国,这得看美国人民的意愿,我没法做主。”实际上,杜鲁门的回答确实是真诚的。他根本不在乎波多黎各独立不独立,别给我找事就行。
1950年7月,杜鲁门颁布了《波多黎各联邦关系法》,允许波多黎各人自己起草宪法,建立政府,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只要你们提出独立,美国根本不拦着。为表诚意,他甚至破天荒地任命了一位叫皮涅罗的波多黎各人当总督。然而,这个决定最终改变了一切。在当年,杜鲁门肯定不知道啥叫皈依者狂热。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土生土长的波多黎各总督,居然在上任后比历代的美国总督都更忠诚于美国。在上任之后,皮涅罗直接颁布了纪念法,规定任何宣扬波多黎各独立的行为都是违法。本来,在听完杜鲁门的讲话后,佩德罗已经考虑放弃武装斗争。结果,这个新总督上任之后,佩德罗才发现:“哦,原来这是美国佬在这先君子后小人的是吧?好啊,那就别怪老子揭竿而起了!”
1949年1月,佩德罗将武装起义的总部设在了哈约亚镇,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制定起义计划。佩德罗认为,由于敌强我弱,起义军无法走常规的战略路线,而是应该将部队分散出去。到了约定时间,十几路人马一起发难,直接瘫痪岛上的统治,然后纠合总党,云集首府,一举铲平维总督府,完成独立大业。计划很完善,然后这故事就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也许是世界上大多数的密谋起义都免不了提前泄密。
1950年10月26日,佩德罗的一个保镖,因开车超速,在哈约亚被警方拦截。警察过去一检查:“好家伙,后备箱里全是军火。”这么多军火肯定不是打猎用的啊。警察立刻通报了总督府,很快包围了佩德罗的住所。冲进去后发现,佩德罗不在家。当天,佩德罗正好在外地开会,听说自己的住所被包围后,果断跑路,并且立刻宣布:起义提前发动,日期就定在10月30日。关于起义双方接下来的一切行为,充分体现了什么叫拉美大学优秀的疲惫机制。为了搜捕佩德罗,警察在10月27日袭击了一个车队,双方激烈交火,击毙四人,最后发现佩德罗根本不在车上。随后,警察又包围了一个理发店,据信有至少十名民族党武装分子在里面开会。警察动用了上百人包围,双方激烈交火足足三小时。最终,里面的武装分子弹尽粮绝。警察冲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理发师。
10月28日,警察全城大搜,抓捕无关人员若干,却完全没有佩德罗的影子。10月29日,一个叫艾里奥·托雷索拉的起义军记错了日子,把原定的起义时间提前了一天,在29日凌晨就带着几个人向本地的警察局发动了进攻。然后,这群人就真的攻陷了警察局,接着又烧毁了邮局。然而,他们却没有一股作气进攻市政厅,而是转进城市广场,在那里大搞行为艺术,又是升国旗,又是唱国歌,并庄严地跟每一个路人宣布:“波多黎各共和国成立了!”等这套马兰加班的花活整完,老杰瑞才想起来,该去攻打市政厅了。等赶到的时候,人家连机枪都架起来了。一轮冲锋过去,起义军团灭,艾里奥重伤被捕。
由于艾里奥的强跑行为,波多黎各的军警全都有了准备。然后,当30号起义发动时,比艾里奥更离谱的人出现了。是的,就是波多黎各的导师佩德罗。事实证明,佩德罗搞组织搞宣传也许是把好手,但搞军事完全是外行。也许是为了玩个灯下黑,他居然在30号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前几天被警察包围的住所,然后再次被包围。双方立刻爆发交火。在这场激战之中,双方将人体描边技术发挥到了极致。两边激战到深夜,只有佩德罗的文职秘书多莉丝·托雷索拉脖子上中了一枪。还是因为两方交火时,她站在门外被当成固定靶打。顺便说一下,多莉丝就是强跑的艾里奥的妹妹,满门忠烈说的就是。
双方一直打到次日中午,在枪林弹雨却毫发无损的战斗后,佩德罗实在有点累。看警方的枪法,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老头就让手下先顶一会儿,自己先回卧室眯一会儿。结果,佩德罗刚进去,警察就往里边扔了催泪弹。一阵烟熏火燎后,屋里甩着白毛巾投降。警察冲进去后,才看到佩德罗穿着睡衣走了出来,眼神迷茫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是的,投降命令并非来自佩德罗,而是被熏得受不了的手下们。就这样,这场波澜壮阔却一事无成的波多黎各民族党起义失败了。在火线之中大作大睡的佩德罗,更是可以让人乐一辈子。
然而,谁都没想到的事,没过多久,就会有另一个更重量级的人物,用自己的行为,来帮佩德罗挽回了他的名誉。
在波多黎各起义打响第一枪的1950年10月29日傍晚,在纽约的威利斯大桥上,一个身材不高的青年扒着栏杆,忧心忡忡地看着桥下的河水。格里塞利奥·托雷索拉·卢拉,1925年出生于波多黎各哈约亚。托雷索拉家总共有三个孩子,格里塞利奥排行老二。长兄叫艾里奥,妹妹叫多莉丝。是的,波多黎各起义中受重伤的俩人,就是他的亲哥和亲妹。在这场全程低能的起义中,他们家已经撒瓜拉枣了。
在老家,格里塞利奥有着幸福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个殷实的农场主,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将阅读的习惯传给了孩子们。在父亲的引导下,托雷索拉家族的孩子具有真正的贵族精神:正直、勇敢、坚强、善良。在学校里,格里塞利奥成为了优秀的棒球明星,大量的球队对他抛来了橄榄枝。在很多人看来,格里塞利奥这样优渥的家庭,似乎不应该投入到危险的独立运动之中。然而,这显然低估了青年人的热情和高尚。格瓦拉出身大地主家庭,一样成为了著名革命家。从1947年起,格里塞利奥三兄妹都成为了佩德罗的亲随。格里塞利奥本人更是成为了佩德罗的保镖。为了保护导师,格里塞利奥练成了一手好枪法,深得佩德罗的喜爱。
1948年8月,格里塞利奥来到了纽约。关于他来纽约的原因一直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为了民族党做卧底,有人说他是因为被殖民当局排挤来避难。总之,格里塞利奥在纽约的生活并不顺利,他只能打一点零工养活自己。青年也变得像我一样,沉默寡言,自闭内敛。然而,格里塞利奥的心却时刻惦记着家乡的亲人和独立运动。在那个注定让人们无眠的夜晚,在桥上站立良久后,格里塞利奥转身对身边的人说:“奥斯卡,我们不能再坐视下去了,必须行动起来。”
奥斯卡·克拉佐·洛佩斯,1911年出生于波多黎各,比格里塞利奥大14岁。与格里塞利奥一样,奥斯卡也出身于富裕的农场主家庭。然而,5岁那年,一场飓风毁掉了一切。曾经富裕的家庭瞬间陷入了贫穷。其实,在青年时代,忙于生存的奥斯卡根本顾不上关心政治问题。直到1932年,当他演讲中听到美国人正在拿波多黎各人做人体实验时,奥斯卡才真正意识到,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在等待着自己。没过多久,奥斯卡也加入了波多黎各民族党。之后的他来到纽约打工。在纽约,奥斯卡工作得勤奋认真,终于在1940年成为了一名冶金工人,很快迎娶了妻子罗莎·克鲁兹。靠着辛劳工作,俩人过上了美国普通工人的生活。对于一个波多黎各人来说,这种命运似乎已经算是成功。
然而,1943年的某天,下班购物的奥斯卡却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佩德罗。几次揉眼,确定没看错后,奥斯卡赶紧上前:“导师,是您吗?天呐,我居然会在这里看见您!”佩德罗被吓了一跳,知道对方是波多黎各人后,他放下心来:“是我。在监狱里心脏病犯了,现在算保外就医,住院实在太贵了,刚在这租了房子。”就这样,命运让奥斯卡和佩德罗成为了邻居。俩人很快变成好友。直到1947年,佩德罗出狱回波多黎各,依然有书信往来。在结识了佩德罗之后,奥斯卡开始为初到美国的同胞充当翻译和向导。虽然自己的生活也不宽裕,但奥斯卡却总愿意拿出钱来,接济一些困难的同胞。
1948年,在纽约机场,奥斯卡又结识了一位家乡来的新青年:格里塞利奥。在那个忧心忡忡的夜晚,得知波多黎各的起义已经发动,俩人沉默着散步了很久。直到在威利斯大桥上,格里塞利奥说出:“我们该做点什么。”听了这句话,奥斯卡说:“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格里塞利奥想了一会儿:“或许,我们回去参加战斗?”奥斯卡点点头:“那样的话,我可能需要武器。”格里塞利奥说:“这事能解决。去年我就发现了一家黑枪店,买过一把鲁格手枪。但是我手里没多少钱,可能不够再买枪。”奥斯卡点点头:“我来出钱,放心吧。”几分钟后,奥斯卡从自己的银行账户中将全部的1000多美元都提了出来,这本是他和妻子买房子的经费。他将一张50美元的纸币递给格里塞利奥:“够吗?”格里塞利奥连连点头:“够了。明天傍晚七点,还在桥上,我把枪和找零给你,然后咱们再讨论如何回去。”
第二天,俩人准时在桥上碰头。格里塞利奥递给他一把德国瓦尔特P38半自动手枪。这枪结构紧凑,操作比鲁格简单不少。“嗯,这是找零。”奥斯卡接了过来,忧心忡忡地开口:“看新闻报道了吧,好像来不及了。起义军全都撞上铁板,导师也被围困,我们失败了。”格里塞利奥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我知道的更多,我哥哥和妹妹都受了重伤,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呀!”奥斯卡叹气:“远隔千里,能做些什么呢?白天我打听了一下,航班取消了,回去得坐船,至少三天。”格里塞利奥恶狠狠地说道:“看了今天的新闻报道吗?杜鲁门说,起义是波多黎各人自相残杀,他不发表意见。这个混蛋,这真是莫大的羞辱!”奥斯卡说:“其实,绝大多数美国人对波多黎各根本不关心,他们甚至不知道波多黎各在哪。我们的死活无关紧要,对总统来说也不例外。”
这时,奥斯卡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暂时回不去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去一次华盛顿,组织一次游行示威,起码让他们正视波多黎各的问题。”格里塞利奥沉默了几秒,突然冷笑一声:“我有个办法,比游行更能让美国人正视,不正视都不行。”奥斯卡挑眉:“什么?”格里塞利奥指了指华盛顿方向:“既然要去那边,我们何不干脆杀了他们的总统?没有什么比这更引人关注了吧?如果能够获得全世界的关注,我们的诉求就会被正视。”奥斯卡沉默了很久:“那样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死。”格里塞利奥一字一句地说:“死就死,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奥斯卡沉默很久后,抬起头说:“今天我们就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中午,火车站集合,咱们一起去华盛顿。”
血溅布莱尔宫
跟格里塞利奥分开后,奥斯卡步行来到了一家百货商店。既然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那总要走的体面些。他给自己挑了一件蓝色西装,还搭配了三件新衬衫:一件出行,一件赴死,一件下葬。想着家里还缺些什么,奥斯卡开始集中采购,在走之前将家里缺的杂物买齐。“哦,也不能全花光,妻子还要继续生活。除了必要的盘缠,其他的钱都交给她吧。”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中,奥斯卡决定跟妻子罗莎坦白。罗莎也是支持独立的波多黎各人,没必要隐瞒。避开女儿后,奥斯卡悄悄告诉妻子:“我要去华盛顿做一件事,可能回不来了。”罗莎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含泪拥抱了奥斯卡后说:“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一夜过后,奥斯卡拎着行李箱走出房门,罗莎在身边默默陪伴。在上车之前,奥斯卡转身拥抱妻子:“再见,为我祈祷。”在另一边,格里塞利奥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西装,打好领带,跟奥斯卡同时抵达了火车站。在炽热的阳光下,两个人相视一笑,买下了两张前往华盛顿的单程车票。为了国家独立,两人决定共同赴死。然而,壮烈的剧情就此结束,接下来你会知道,魔幻现实主义诞生在拉美,确实是有原因的。
1950年10月31日晚上7点半,两个人从华盛顿车站下了火车。此时天已经黑了,当年也没什么线上预订,俩人只能拉着行李箱去找住所。在足足走了一公里多后,哥俩才找到了一家小酒店。进门以后,面对着前台接待员,出于谨慎考虑,奥斯卡决定:和格里塞利奥装作不认识,各自办理入住,防止引人怀疑。几分钟后,奥斯卡拿到了房间的钥匙,提着箱子走进了电梯厅。送走奥斯卡后,前台继续用看傻子的眼神招呼格里塞利奥。没办法,俩人穿得跟哼哈二将似的,明明一起进门还偏要装不认识,实在装得太不像了。上楼之后,俩人赶紧开始研究,如何弄死杜鲁门。格里塞利奥觉得,这事其实不难。美国总统不都在白宫工作吗?咱们明天白天就冲进白宫,突突是个人。按理说,但凡是公读过幼儿园的人,都不会认为这个计划可行。因为经常刺杀总统的朋友都知道,白宫是有安保的。只要有人在附近掏枪,立刻就得被打成筛子。然而,面对如此没溜的计划,奥斯卡却并没有提出反对,只是讲了一个小插曲。他说:“那个,其实我不太会使枪。”
听完这句话,格里塞利奥感觉天都塌了。“大哥,人都到华盛顿,明天要去杀总统了,你告诉我你不会使枪?千户杨跟你一比都算是专业团队啊!”好在还剩一点时间,格里塞利奥赶紧对奥斯卡展开突击训练,手把手教对方使用手枪,足足教到后半夜。
1950年11月1日早上9点,刺杀小组终于走出了酒店。俩人又溜达了一会儿后,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白宫。大体每个国家首都的出租车司机都是话痨。在那天的出租车上,司机一看哥俩一关禽兽的样子,立刻得出结论:这肯定是霍乱门口卖榴莲臭爱地的,估计是来华盛顿旅游的。于是,司机开始没话找话:“瞅这意思,您不是美国人吧?来旅游?说实话,华盛顿这地儿没什么好玩的,死气沉沉。想长见识,您得去纽约。”格里塞利奥听完笑笑,顺着话茬说:“好容易来美国一趟,想逛逛白宫啊,也想看看总统长啥样。”司机听后,立刻来了精神:“嘿,多亏您今天坐了我的车,不然就白跑一趟嘛,您说说。咱们那位总统啊,今儿不在白宫。”奥斯卡大惊:“啊?”司机嘿嘿一笑:“您不知道,白宫那破房子都100多年了,总得大修。这段时间正好在施工,总统搬出去了。”格里塞利奥赶紧问司机:“师傅,您知道现在总统在哪儿吗?我俩想看看去。”司机点头:“嘿,您算问着了。如果不是老华盛顿,谁都不知道。总统现在住在国宾馆,就是白宫西北的布莱尔宫,要我带您直接去?”格里塞利奥毫不迟疑:“去,就去布莱尔宫。”
顺一下,作为一个老华盛顿,这名司机虽然说对了一部分,但不全对。白宫确实在大修,但杜鲁门只是把住所搬到了布莱尔宫,白天依然在白宫里工作。所以,哥俩大白天如果去布莱尔宫,大概率还是见不到杜鲁门的。很快,在那辆帮助作孽的司机带领下,哥俩抵达了布莱尔宫。俩人下车后,决定先侦查一圈,然后他俩就笑出了声来。所谓的布莱尔宫,其实只是一座四层小楼。正门朝南,仅仅挨着大道,基本谈不上什么外围防护。至于建筑内部,由于总体的面积不大,一楼又被工作人员使用,基本可以判断,总统只会住在二三楼,加起来也就是十几个房间,不难找。虽然硬件有些简陋,但布莱尔宫的软件还是十分的寒酸的。在大门外,特勤局在东西各布置了一个相向而视的固定岗亭,岗亭里各有一名警察守卫。在岗亭之外,还有两组流动哨,当时是一组两人,一组一人。格里塞利奥怀疑,本来应该是每组两人,当天应该是有人请假了。这个猜测非常准确,当天外围的警卫里有个人去给布莱尔宫买菜了,临时脱岗了一阵子。反正总统白天也不在,也没必要太紧张。
围绕着布莱尔宫侦查完毕后,格里塞利奥表示:“既然计划有变,那咱们就先回酒店,商量好战术,再过来杀杜鲁门。”奥斯卡连连点头:“好。”就这样,哥俩又打车回到了酒店。此时时间接近中午,哥俩碰见了一个真正的难题:快到退房时间了。一般来说,酒店都是中午12点退房。但由于哥俩压根没打算活着回去,因此预算卡得非常死,钱根本不够续住。此时哥俩也顾不上装不认识,走到前台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延迟退房两小时的福利。时间紧迫,俩人冲进房间就开始研究。格里塞利奥很快拿出了一个方案:“目前已知,外围警卫为五人,两个固定哨,三个巡逻哨。硬拼胜算很低,想要成功,只能发动偷袭。好在两个固定哨相向而立,这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可以在布莱尔宫后面集合,从东西方向分头靠近固定哨。到时候,咱也用不着摔杯为号,看他警卫合适,就直接发动偷袭。两个固定哨被解决后,不管谁先开枪,三个流动哨必然被吸引,那就给另一个人打黑枪的机会,同样不难解决。门外所有警卫被搞定后,咱俩再大门口集合,到时候咱俩直接进门,挨屋搜索,找到杜鲁门就乱枪打死。”
当方案完成后,时间已经接近两点。哥俩赶紧卡着最后时限离开了酒店。此时已经是2点10分,他俩根本不知道,杜鲁门此时大概率是不会在布莱尔宫的。然而,在通辽宇宙里,大概率的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11月1日这天,杜鲁门如常来到白宫工作。这天上午的事情特别多,又是开会,又是受勋。下午1点半,杜鲁门也累坏了。看看还有一些时间,他决定回到布莱尔宫,延街的卧室里,睡一个午觉。1点50分,总统回到了卧室。跟佩德罗一样,杜鲁门也准备大作大睡。他把裤衩都脱了,换上了睡衣。当刺杀二人组下车时,总统睡的正香。下车以后,奥斯卡和格里塞利奥绕着大门走了一圈,确定情况没变化后,俩人对视一眼:“分头行动,杜鲁门,你死定了。”
下午2点20分左右,东侧的奥斯卡已经接近了目标岗亭。固定哨背对着自己,两人的流动哨虽然面向自己,但并未认真巡视,而是在笑着聊天。此时,奥斯卡并不紧张,也没有丝毫犹豫。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枪,按格里塞利奥教的,瞄准了固定哨后直接一枪。伴随着一声巨响,奥斯卡傻眼了:子弹没有打出去。时至今日,这声没打出子弹的枪响依然是个谜团。据一些专家猜测,应该是P38手枪的结构设计问题,导致击锤没击中子弹底火。总之,奥斯卡惊动了警卫,却没有打出子弹。
枪响之后,固定哨下意识地转身回头,两名移动哨也咆哮着扑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奥斯卡也来不及想太多,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试一试。他用右手握住手枪,左手一拳砸向枪支,“啪!”又一声枪响,这次子弹肯定打了出去。因为那个刚转过身的固定哨,哀声,暴毙,又西,躺了下来。多年以后,白宫警卫唐纳德·波泽尔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倒霉午后的每个细节。他说第一声枪响,自己其实根本没听到,只是看到流动哨神色大变才转身的。结果自己刚一回头,膝盖就中了一枪。中弹之后,波泽尔的反应也堪称神奇。他居然径直向大街对面扑去,试图寻找掩体,然后钻进街角,缩头缩脑地打黑枪。
这时,奥斯卡也回过神来。他迈开脚步向前冲,朝波泽尔和两个移动哨连连开枪。而对面的三个警察也早已掏出武器,四个人在不足十米的地方激烈的进行人体描边比赛,彼此都没有一枪命中。在交战中,靠着射速优势,奥斯卡打得几个特工连连后退。特勤局特工的子弹擦破了奥斯卡的头皮和左臂。但由于肾上腺素的作用,奥斯卡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在枪林弹雨中,奥斯卡完全察觉不到,楼内有个特工正钻出来,试图打自己的黑枪。一路杀到正门台阶前,他才听到了击锤的空音。“哦,没子弹了。”然后,站着的所有特工都傻了。在枪林弹雨中,奥斯卡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开始旁若无人的换弹夹。
此时,从楼里钻出来的特工温森特甚至忘记了开枪。“不是,他就这么坐下了?莫非有啥阴谋?身上有炸弹?”好在温森特终于还是扣下了扳机。伴随着一声巨响,奥斯卡胸前中了一弹,瞬间休克了过去。东路冲击历史31秒后,失败。作为一个缺乏训练的新手,奥斯卡的记忆虽差,却从未缺乏勇气。
相较新手奥斯卡,格里塞利奥非常沉着。在奥斯卡开火后的几秒,格里塞利奥也来到了自己的位置。西侧岗亭的固定哨同样背对着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格里塞利奥从兜里掏出手枪,没有丝毫犹豫,扣下扳机。片刻之后,固定哨的胸口中弹。格里塞利奥毫不犹豫,继续补上两枪,一枪打中胸口,一枪打中腹部,让这名白宫警察直接瘫在了椅子上。解决了固定哨后,格里塞利奥没有半分停顿。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滑稽的家伙,那个去买菜的移动哨,正推着一个装着蔬菜的板车狂奔。格里塞利奥毫不犹豫,他一枪打中了那人的屁股。接下来两枪也全都命中。然而,这名买菜的特工显然是学后方高,在连中三枪后,依然钻进了正门,还顺手把里面的铁闸栏锁上了。
此时,格里塞利奥看见了正在被围攻的奥斯卡。他放弃了直接冲进建筑的想法,转身去帮奥斯卡。格里塞利奥调转枪口,瞄准了在街角打黑枪的波泽尔。几秒钟后,击中右膝中弹后,波泽尔的左膝也中了一弹。由于两膝受伤,波泽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在一瞬间,两发子弹从他的头顶擦过。此时,格里塞利奥也打光了子弹。他后退几步,利用岗亭作为掩体,开始换弹夹。在这电光火石的几秒里,奥斯卡已经中枪休克。战场呈现出片刻诡异的宁静。此时,格里塞利奥没注意到,他头顶二楼的窗户已经被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大脑袋探了出来:杜鲁门。
在这一天,裸睡的杜鲁门睡的正香时,突然被一连串的巨响惊醒。醒来之后,杜鲁门立刻意识到这是枪声。如果换一般人,闭着眼睛也知道这肯定是要杀你的。然而,杜鲁门此时强烈的求知欲胜过了求生欲。他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戴上眼镜,打开了窗户:“哪儿打枪?让我看看咋回事?”看到杜鲁门探出头来,敌方的几个特工血都凉了。此时,杜鲁门的窗户就在格里塞利奥头顶。以格里塞利奥的枪法,只要他发现杜鲁门,基本露头就秒。但是,特工们又不敢提醒总统,因为那同样是在提醒刺客。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又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格里塞利奥的头部瞬间中弹,侧身倒在了地上。在格里塞利奥倒下的时候,最初被他击倒的西岗亭的固定哨莱斯利·科费尔特收回了枪口。在生命的最后几秒,科费尔特挣扎着站了起来,射出了子弹,然后永久地倒下了。在白宫警察中,科费尔特是公认的好人。他性格沉稳,乐于助人,有很多朋友。在11月1日这天,科费尔特本该休息的,但当天要排班的同事要装修自己的房子,科费尔特于是很仗义地来顶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科费尔特和格里塞利奥很相似,俩人都阳光开朗,勇猛无畏。也许在某一个时空里,他们俩本可以成为朋友。而在这1950年的这个燥热的午后,命运让这俩个优秀的年轻人,在美国总统面前同归于尽。
刺杀事件的余波与独立运动的未来
在一片混乱中,奥斯卡渐渐地恢复了意识。他恍惚听到有人在喊:“不要碰科费尔特,快去叫救护车!总统,延着,退回去!唐斯呢?你他妈死哪儿去了?快带总统去安全屋!”好吧,听起来格里塞利奥应该也失败了,我应该也要死了吧。没关系,这就是革命者的宿命。奥斯卡不再试图站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从某种意义上说,奥斯卡和格里塞利奥其实已经成功了。在这一天,这场特勤局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枪战,瞬间引爆了全球舆论。美国人民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啥叫波多黎各独立分子,更不知道谁是唐·佩德罗。在FBI的全力抢救下,重伤的奥斯卡生生被救了回来。FBI局长胡佛努力想让奥斯卡指认唐·佩德罗,但奥斯卡坚称这完全是个人行为。虽然毫无证据,但这场刺杀最终还是导致了波多黎各3000多人被捕,其中大部分人都被判刑。然而,这场事故中最破防的人莫过于杜鲁门。在奥斯卡清醒过来后,杜鲁门不止一次地派人过来追问:“你有病吗?我他妈支持波多黎各自决,知道啥意思吗?只要你们公投就能建国,你非得杀我干啥呀?”听了这些话,奥斯卡只是笑笑:“我对总统本人并无怨恨,但他是体制的象征,我们攻击的不是杜鲁门本人,而是体制。”面对记者,他坦然承认:“波多黎各的境遇无人关心,只要能让波多黎各问题得到重视,我和格里塞利奥就没有白死。”
是的,对于刺王杀驾这样的罪过,奥斯卡早就接受了死刑的结局。也果然在1952年2月被判死刑。在这期间,他的妻子罗莎为他求来了10万人的免死签名。有趣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美国人。大家纷纷表示:“杜鲁门这狗贼早就该死了,我都想干掉他,何况波多黎各人,饶他条活路吧。”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杜鲁门也不得不妥协。从政治上考虑,处决奥斯卡搞不好会在波多黎各引来更大的风波。于是,美国当局将奥斯卡改判为终身监禁。实际上,杜鲁门私下表示:“如果只是杀我的话,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但特勤局留了太多血,我无法替他们原谅。”
从结果上看,这场总统刺杀案成功引起了美国人对波多黎各问题的重视。在奥斯卡受审的当月,波多黎各通过了新宪法。禁言法基本被废除,独立运动可以公开活动。然而,奥斯卡等人没想到的是,当自己用生命为波多黎各人挣来这分权力时,他们却不想独立了。随着二战后美国的愈发富贵,波多黎各独立派迅速走向衰微。本地百姓纷纷表示:“抱歉长官,当年没有认出您。”眼看着美国成为世界霸主,越来越多的波多黎各人开始追求成为美国的一个州。随着美国允许波多黎各商品免税进入美国,加上古巴革命后的糖价飙升,波多黎各经济迅速繁荣起来。在之后的日子里,佩德罗继续领导着波多黎各独立运动,但支持者却日渐稀少。
1965年4月,独立领袖佩德罗病逝,超过7万人参加了他的葬礼。独立运动从此更加衰落。70年代后,建州派开始成为波多黎各的绝对主流。本岛居民三天两头搞公投,要求并入美国,但美国不同意。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卡特总统才会特赦奥斯卡。此时联邦已经根本不在乎这群独立分子:“人家都嫌怀了你还没释怀,随他们折腾去吧。”1979年,奥斯卡回到了他已经物是人非的家乡。回到波多黎各后,奥斯卡继续为独立运动奔走,最终于1994年去世,享年80岁。此时,波多黎各独立运动已经几乎无人问津了。多年以后,当年大场面震惊世界的总统刺杀案,其热度早已被历史的风吹得烟消云散。在如今的波多黎各,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理解奥斯卡和格里塞利奥当年的牺牲。只有沉重的历史,还永恒地记载着那两名热血的年轻人,在一个燥热的午后所创造的,那份独属于1950年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