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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黑帮如何在美国逃税【神奇组织02】

本篇为神奇组织之美国俄裔黑帮。 参考资料: 罗伯特·弗里德曼2009年出版《红色黑手党:俄罗斯暴徒如何渗透美国》 卡尔·西法基斯2010年出版《黑手党百科全书》 2003年出版《小说中那些罪犯》(俄语) 詹姆斯·芬克瑙尔1998年出版《美国的俄裔黑手党:移民、文化和犯罪》 雷·布莱克2004年出版《歹徒和枪手》 马克·加莱奥迪2019年出版《律贼们,俄罗斯有组织犯罪历史》(俄语)

电影与现实的交织

如果说在通辽宇宙里有哪部电影是最有存在感的,那么非2005年上映的电影《战争之王》莫属。这部获得了7000万美元票房的电影在当年并不算多出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部电影的口碑一路走高,逐渐成为了影史的经典之作。

《战争之王》的口碑来自于其优秀的细节。这部电影力争做到人物故事都有原型,比如主角的故事结合了现实中的五个军火商人。其中的非洲总统的原型是利比里亚的查尔斯·泰勒,而事实上,电影中不仅仅这些重要角色有原型,连一些存在感为零的龙套角色,也是有现实原型的。

比如,还记得主角尤里为什么会萌生倒卖军火的念头吗?因为他作为乌克兰移民,住在纽约的布莱顿海滩。某一天,他目睹了两个俄罗斯枪手,拿着AK去找一个人激烈交流了一番,从此诞生了一个念头。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K,懂得什么事珍贵,那些未,被给,我想要快。

少年阿格隆的饥饿记忆

实际上,这些俄罗斯枪手并非导演凭空虚构,在当年的纽约布莱顿海滩,的确有一群苏联移民组成的黑帮,而这些红色黑手党的领袖,叫做耶夫塞·鲍里索维奇·阿格隆。

耶夫塞·鲍里索维奇·阿格隆,苏联犹太人,1932年出生于列宁格勒。父母的身份不详,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在这样的时间出生在这样的地点,谁都知道他将会经历什么。

九岁那年,纳粹德国对苏联发动了全面进攻,而惨绝人寰的列宁格勒围城战随之展开。整个阿格隆的少年时代,他唯一的感觉就是饥饿。1941年9月,列宁格勒的学校宣布延迟开学,随着纳粹的包围逐渐收紧,城市执行委员会开始严格限制粮食配给。在一开始,像阿格隆这样的儿童每天还可以获得300克面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供给量越来越少。进入11月寒冬,委员会就只能提供125克了。

漫长的饥饿让阿格隆一生都无法忘怀。文化水平并不高的他,用文学家的语言形容饥饿的感觉:开始是愤怒,继而是焦虑,几天以后走路开始变得艰难,进而连思考都变得十分吃力,情绪和感情变成了负担,思维和身体逐渐分离,死亡随时都会降临。

对于少年阿格隆来说,目睹死亡是每天生活的日常。他亲眼看到叔叔饿死在床上,也看过无数饿殍倒毙路旁。路人对于死亡熟视无睹,因为没人有多余的力气埋葬死者。由于饿的把晃工人挖不动冻土,城市委员会只能用炸药崩开一个大坑,来将尸体草草掩埋。与当年的列宁格勒相比,地狱都显得温和了一些。

十几岁的阿格隆无法理解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有一个梦想:找吃的,填饱肚子。为了找吃的,他先是盗窃同学的食物,继而开始盗窃食品配给多一些的家庭,大多数是前线的工人或者工程师。阿格隆每一次盗窃,都意味着一个人或者一家人将饿死。但饥饿中的人很难有道德感。除了盗窃外,诈骗、抢劫,任何能够获得食物的事情,阿格隆都会去做。对于阿格隆来说,犯罪意味着活下去,而高尚只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1944年1月27日,随着法西斯的全面溃退,列宁格勒围城战正式结束。但令阿格隆奇怪的是,虽然城市解围,饱餐一顿不再是奢侈,可是那种饥饿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强烈了起来。近900天的列宁格勒围城战给他的医生打上了无法磨灭的烙印。从此,阿格隆的人生只剩下了一个目标:要吃饱,要不惜一切代价过上富裕和满足的生活。应该说,阿格隆后来实现了这个梦想,只不过是通过一些比较特别的方式。

“律贼”组织的诞生与规则

随着战争的结束,苏联的社会生活也恢复了正常,可是对于阿格隆来说,尴尬的情况来了。由于过去半工半读的生活,战争后阿格隆的文化水平,马歇尔停留在幼儿园之前。找不到工作的他,基本只能出苦力,过着问心无愧的日子。对于他来说,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漫长的蹉跎。

面对如此情况,阿格隆果断选择了因地制宜。他发现自己虽然没有技能,但却有些“技”能。过去几年盗窃经验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发展副业方面小有天赋。如果人注定要出苦力,我希望我的回报是“皮”力。

可是,残酷的现实很快教育了阿格隆。在列宁格勒没偷几次,阿格隆就被送进农场了。列宁格勒毕竟不是敖德萨,没有安德烈·卡申的培训班。阿格隆的盗窃技能基本全靠自我领悟,除了技巧外拥有一切感情。当城市秩序恢复正常后,城里的人又不是小龙虾,阿格隆立刻就被逮了。

对于进监狱这件事,相信看了这么多集狠人故事,大家也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同样是监狱,普通人进去是改造,通辽狠人们进去是神造。在第一次农场教育后,阿格隆痛改前非,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没有盗窃的天赋,自己的未来应该在诈骗界。于是,没过多久,阿格隆又因为财务欺诈进了监狱了。

然后他开始了第二次悟道。三年后,他得出了结论是:诈骗也不适合我,但作为一个犹太人,我是不是有点经商天赋呢?要不我去黑市上倒卖非法物资吧。这次只要我小心谨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然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阿格隆就三次犯厂了,而且这次被判了十年。在农场中三进两出的阿格隆这次彻底颓了。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干一行来错一行”,这怎么想在世界上有点作为就这么难呢?该因为我是悬崖上的一朵花,难道到头来我只是人海中的一粒沙?

沮丧的阿格隆此时没有意识到,一个神奇的组织此时已经对他投向了赞许的目光,这群人就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苏俄律贼。

律贼组织,之前在通辽宇宙中也几次登场。作为纵横苏俄近百年的原教旨主义犯罪组织,律贼组织致力于网罗世界上最纯粹的罪犯。而正是这些苏俄老炮,深刻的影响了当代俄罗斯乃至整个世界的犯罪格局。

现代人对律贼这个身份是有一定误解的,总觉得只要在苏联犯过罪的老炮就是律贼。实际上由于门槛过高,真正的律贼极其稀少。2019年,全球大概也只有400多人,最低时总数不到200人,是真正的优中选优。实际上,为了确保每一名律贼都是坚定纯粹的社会渣滓,想要成为一名律贼是需要经历一套复杂的程序的。

首先,要有权威老贼对新人进行思想启蒙。这项启蒙运动大概要历时半年到一年。主要的内容是带新人熟悉律贼法,这是一套极其严格而且极难遵守的法律。比如几大基本原则: 一、律贼应弃绝包括父母、兄弟在内的所有亲人,并且不许结婚成家。 二、律贼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从事任何合法劳动,生活来源只能依靠犯罪、赌博和其他罪犯的供养。 三、律贼不得与政府发生任何形式的关系与合作,不得以任何形式为官方和军警提供任何服务,不得从事任何对社会有益的事业。 四、律贼应该向年轻罪犯教授自己的犯罪技术,并且对任何罪犯施予援手。

从这几条就可以看出来,律贼团体是真正的原教旨主义犯罪群体。拉穆跟他们一比,那算是遵纪守法,龙金在他们里头都算是老实巴交的。在律贼面前,教皇都算是信仰不坚定的。

当新人了解并发誓遵守律贼法后,当地律贼会召开全体会议,讨论是否接纳你。有半数以上的前辈同意后,你才可以通过。通过后的律贼会为你纹上律贼的纹身,以作为传承的象征,同时也作为将来警察抓你时的连坐证明。

那么,条件如此严苛,代价如此高昂,成为律贼有什么好处呢?实际上,成为律贼基本代表了一个人在黑道上的终极成功。除了黑道地位直线上涨外,律贼还可以获得大量的实际利益。比如,律贼中有共享的律贼基金,其核心原则是取之于贼,用之于贼,致力于为每个律贼提供犯罪事业的天使轮。同时,律贼还可以获得其他老贼们毫无保留的技术传授和事业帮助。大家共同进步,一起成长,分享先进经验。

一句话,对于致力于混黑道的人人志士来说,能加入律贼组织是许愿池里的王八都不敢有的非分之想。

除了入门门槛高外,律贼还执行严格的组织纪律,随时监控每个律贼的行为,以杜绝任何改邪归正的企图。不过,为了保证不冤枉任何一个坏人,组织还制定了严格的审判机制,杜绝冤假错案。当判断一个律贼是否违反了帮规时,需要由当地全体律贼出席,所有人都有平等发言权,共同讨论罪行及惩罚措施。曾经有一名律贼表示,国家的法庭只不过由几个法官定罪,而我们审判一个律贼却需要几十人共同讨论,究竟是谁在草菅人命?

虽然审核非常严谨,但律贼界的惩罚却非常简单,只有三种。第一种是对于轻微犯罪,刑罚是公开打一个大嘴巴子,受刑人不能躲闪,这一下会导致受刑者的黑道权威大大降低。第二种是违反律贼法但未涉及重大原则的罪行,具体方法是公开被锤耳朵。虽然并没有多痛苦,但这象征着一个律贼被剥夺了黑道权力,相当于被降级成了贼外人。第三种刑罚适用于与政府合作、贪污公共基金、未经会议允许杀死其他律贼等原则性犯罪。具体刑罚手段那就没法说了,至今似相与,莫在是棱中。无论手段如何,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死。

讲述了这么多背景,你就会知道,阿格隆能被律贼们盯上,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说来比较幽默,虽然阿格隆经历了残酷的围城战,但当地的律贼组织几乎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理由是,这群大哥早在战前基本就在蹲监狱了。而他们不当兵的传统又让他们不会参军减刑,因此反而活过了战争。

当列宁格勒的老贼们发现有个小青年在通辽农场里反复畅游之后,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好苗子,这样的进狱系人才如今不多见了,因此对他发出了邀请:“小兄弟,跟我们一起混黑道吧!”

进军美国:机遇与挑战

对于律贼们伸出的友谊之手,阿格隆极度震惊。对于俄罗斯的流氓来说,律贼组织就像圣殿骑士团一样的传说组织。他早就意识到,就自己这个犯罪水平,上幼儿园立棍都得被人撅了。因此,他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大哥们的怀抱。1957年,阿格隆在监狱里完成了加冕,正式成为了一名律贼。

当成为一名律贼后,阿格隆很快就震惊了。他朴素的理解了理论对现实的指导意义。没有理论的指导,一切的实践都是徒劳啊。作为苏联的第二大城市,列宁格勒的监狱中可谓群英荟萃,大量的老律贼为阿格隆传授了来自各行各业的先进经验,让这个新人大开眼界。认识到自己不足后的阿格隆开始刻苦攻读,好死不死啊,他所在的监狱拥有全苏联最大的监狱图书馆,而且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囚犯们自己创作的。前有书籍的理论指导,后有老贼的言传身教,阿格隆的腹分这还小得了嘛?

很快,他就成为了黑道界的技能大师。1965年,阿格隆正式出狱,也有形了。

1965年2月,阿格隆开始重新上路。他一上来就选择了当年失态过的财务欺诈。不同的是,这次经过了老贼们的提点,阿格隆迅速获得了成功,成为了列宁格勒首屈一指的金融犯罪专家。不仅如此,在其他犯罪上,阿格隆也捷报频传。阿格隆成为了艺术品造假界的巨擘,靠着卖假画很快积累了大量财富。

可是,正当阿格隆的犯罪事业一路涨停的时候,律贼组织却对他提出了异议。按道理说,对于一个如此能干的成员,列宁格勒的律贼们应该很欣慰,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大家发现,阿格隆越来越不像一个律贼,甚至都不像一个流氓了。

在大部分时间里,阿格隆都穿着精致的西装,系好各种花色的领带,打扮的跟特鲁希略一样,然后才出门。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罪犯,反而像个商人或者教授。更重要的是,相较于物理交流,阿格隆居然有了精神追求。他经常带着妻子出席音乐会,这简直是公然挑战律贼法!

按照律贼法,律贼是不可以结婚的,而阿格隆居然还跟不少官员、警察,甚至克格勃亲近。按照律贼法,这已经够判死刑的了。很快,一场针对阿格隆的律贼大会召开了。阿格隆被耗到一个小板凳上,听从审讯。出于保障贼权的原则,大会允许阿格隆进行自我申辩。第一项指控很快就被拿了出来:结婚这一行为严重违背了铁律,需要实施耳光之刑。

面对完全实锤的铁证,阿格隆辩解道:“各位兄弟,请问我从事的主业是什么呀?艺术品诈骗呀!这个活必须赢得冤大头的信任才能成事。一个连家庭都没有的光棍儿谁能信任?他们不信任我怎么卖假画?卖不出假画怎么能犯罪呢?所以,本人的婚姻完全是为了事业牺牲个人生活,绝不是追求过稳定日子,没有一丝一毫改邪归正的想法,绝不可能误入正途。而且,本着律贼不承认任何社会规范的铁律,苏联政府发的结婚证在我看来就是擦屁股纸,这怎么能算是结婚呢?兄弟们,你们居然认为政府的结婚证有效,那是不是你们才是违反律贼法的人呢?”

面对这种以状攻势,列宁格勒的老贼们懵了。相较于这种POA,他们更擅长用ICU的方式说服别人。几个老贼们一合计,阿格隆说的没毛病,指着弓这回。

除了结婚问题,还有第二项更严重的罪名:跟执法人员关系亲近。律贼法对于条子的态度只有一个:弹手比耶成为你爹,双手合十成为你爷。你你一句画都算我输。而你居然在警察交朋友,这你怎么办解释?

对这像指控,阿格隆表现的非常愤怒。他表示:“诸位的格局实在不太行,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配合讨好执法人员呢?我明明是在拉他们下水啊!我认为我们对官方的态度绝不能像过去一样继续非暴力不合作,而是应该主动出击,拉更多的军警宪特下水啊!”

至此,阿格隆的狡辩没有得到普遍认可。大家觉得这个解释有道理,但不“多”。一部分律贼认为铁律就是铁律,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而另一些律贼则认为,组织要发展必须药适应新形势,开发新打法,通过深度串联行业生态才能形成新的引爆点。人家阿格隆做的不仅没错,而且还找到了我们未来发展的新方向呀!

由于两边谁也没说服谁,最终大家决定各信你,不对阿格隆进行处罚,但他必须停掉那些看起来像正经人一样的体面的生意,改做抢劫、偷盗这些传统买卖。

在沙俄和苏联,抢劫盗窃绝对算得上是红海行业。苏俄刚建立的时候,街头的人来列宁都敢抢。各路的黑帮尖匪在苏联大地上精耕细作数十年。对于没什么暴力犯罪经验的阿格隆来说,想要加入这种红海行动并不容易。不过,此时的阿格隆再次展现出了他的优势。他虽然身材矮小,武德不彰,却很有格局。

面对卷的爆棚的行业生态,阿格隆仍然决定在红海中寻找蓝海。他开辟了一个新的盗窃群体:贪官。阿格隆认为,贪官是所有犯罪对象中最理想的,这群人又有钱又不敢报警,抵抗意愿也不强,实在是入市抢劫上门偷盗的绝佳群体。在实施抢劫的过程中,阿格隆也展示了自己不逊于拉姆的计划能力。他从来不直接参与抢劫,他会让手下到外地雇打手干活。

几年下来,阿格隆的事业再次起飞。苏联的很多官员都被他光顾过,阿格隆的事业也逐渐延伸到倒卖外汇、洗钱、海外赌场等诸多的领域。列宁格勒的警察和克格勃都只到这小豆有问题,可就是抓不到他的把柄。直到七十年代中期,阿格隆的事业迎来了一个重大转折,而这项转折来自于美国人。

杰克逊-瓦尼克修正案与移民潮

在七十年代中期,阿格隆的黑道事业进入了发展瓶颈。由于没有证据,警察和克格勃固然没法抓他,但阿格隆的事业也无法再次扩张了。因此,只要他稍有不慎,苏联的铁拳就可能把他彻底毁灭。此时,来自少年的饥饿感重新涌现出来,阿格隆迫切地想要扩张自己的犯罪帝国。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它的名字叫做杰克逊·瓦尼克修正案。

事情的起因是1967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纳赛尔率领的阿拉伯联军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里,被以色列打得落花流水。战后,苏联境内的犹太人感到扬眉吐气,纷纷要求移民回到以色列。

对于这件事,苏联最初的处理还算大器,经过审核后陆陆续续放行。然后,他们就得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结果。一方面,大量西方媒体开始痛斥共产主义国家进行反犹惊喜,都是你们赶走了犹太人。另一方面,又有大量西方媒体痛斥苏联侵犯人权,你们的移民审核是对犹太人移民设置障碍,你们居然不让犹太人走。

勋宗是个好面子的人,此时正在地缘争霸关键期的他,对于西方媒体这种行为极其不满。欺负老实人是吧?这次我让你明明白白,什么叫做设置障碍。1972年,苏联政府发布了一条命令:犹太人可以移民,但走之前必须偿还欠人民的债务。所谓欠人民的债务,其实就是接受高等教育的费用。在苏联,上大学算半免费,国家会给予不少补贴,这些补贴自然算是来自于人民。勋宗表示:苏维埃是讲道理的,义务教育不收学费,可是高等教育有成本。你们既然要去成为以色列人了,那么先把苏联培养你们的大学学费交回来先,这不算我利欲熏心吧。

如勋宗所料,政策一出,21个欧美诺贝尔获奖者集体发表声明,痛斥苏联收移民离境税,这是邪恶帝国侵犯人权。除了诺奖获得者外,其他豪杰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美国两名议员联手向国会提出了一项议案,内容大概是:为了确保美利坚地区致力于保障基本人权,如果苏联继续限制移民自由,美国将拒绝给苏联贸易最惠国待遇。坦率地说,这是一个十分无厘头的法案,因为苏联和美国之间本来就谈不上什么正常贸易,什么最惠国待遇更是扯淡。但美国人向来有贫穷造牌的基础,自己在国内搞一套法案,居然可以拿到谈判桌上当外交筹码了。

其实,这件事情就其本质相当无聊,因为苏联本来也没有真心想阻挠犹太人移民,而美国也并没有真的关心苏联移民的利益。最终,经过一系列口枪舌战,双方达成了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苏联同意经过核实后放行犹太人移民,并且每年直接向美国移民5000人。协议达成后,美国宣布自己赢了,因为我们成功让苏联放开了移民。苏联也宣布自己赢了,因为我方继续保留了移民审核权,美帝的阴谋毫无用处。双方的态度,这真是亲善王赵建的,双赢呀!但是,如果美国未来知道了这项法案会造成什么后果的话,可能他们会把两个提案的切尔的议员给薅出来,一顿拍死。

达成了协议后,美苏两国携手走向新明天。苏联向国内宣布:有犹太血统的人可以考虑移民美国了。而阿格隆立刻捕捉到了这个机会。阿格隆认为,他在苏联所遇到的障碍和瓶颈,在美国绝对不是问题。现在是时候换条赛道了。他立刻向苏联政府发出了移民申请。然后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申请毫无阻力的迅速批下来了。

在当时的苏联移民部门,如果学者、工程师、艺术家等人递交了移民申请,那么大多数都不会通过。然而,当官员们发现阿格隆这样与人为善的豪杰准备移民时,他们迸发出了惊人的效率,以最快的速度批准了他的移民申请。

但令阿格隆没想到的是,在移民的路上,最大的阻力居然不是苏联政府,而是律贼协会。在当时的世界,美国和苏联的民间交流的确比较有限,阿格隆一走就基本算是由诺斯伯勒的密艾,诺斯伯勒的佑了。本机的律贼倒是同意放行,但跟勋宗一样,他们也有个条件:走可以,但你得把钱还清。

所谓还钱的性质,其实跟勋宗那个高等教育补偿一样。律贼组织也是有基金的,当年你小子贷款高抢劫,创立的天使轮是组织上投的,你现在要走得给组织回报。一句话:拿200万卢布来。拿得出200万,兄弟们跟你心连心,拿不出200万,兄弟们跟你玩脑筋。

面对律贼大队的玩脑筋邀请,阿格隆不敢不认,但他表示自己眼下凑不出这么大一笔钱。自己能不能搞下抵押贷款,以国内的不动产做抵押,推迟一年还债呢?对于这个提议,列宁格勒的律贼们也犯了难。最终大家决定邀请场外支援,由莫斯科的律贼代表来定夺。最终他们请来的仲裁员叫做维亚切斯拉夫·基里洛维奇·伊万科夫。

伊万科夫,莫斯科著名脑残。请注意,他的脑残不是贬义词,而是形容词。由于年轻时的一次高空坠落,伊万科夫的颅骨严重损伤,被鉴定为精神疾病患者。1974年,他因杀人而入狱,但很快就因为精神疾病被释放。在苏联解体后,成为了俄罗斯黑帮的顶级大佬。这种优秀青年简直是为律贼而生的。所以,德高望重的伊万科夫被邀请来定夺阿格隆是否可以移民。

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出号小日本的伊万科夫只说了一个字:不行。伊万科夫说,律贼最重要的传统就是欠债还钱,阿格隆必须准时还债,否则就按规矩办。伊万科夫的定夺让阿格隆走上绝路,他必须在出国前还清欠款。冲冠一怒出苏联,花呗被他花了三十年。我们无从得知他的具体手段,但最终阿格隆还是在1975年10月前凑起了200万卢布。

1975年10月8日,阿格隆冲冲走出了纽约肯尼迪机场。妈的,俄罗斯又来了。

阿格隆之所以选择在纽约降落,是因为美国政府的一个小花招。美国政府当时故意在除纽约之外的所有地方收取入境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把苏联移民尽量在纽约集中,方便日后管理。事实证明,美国政府的判断是准的,苏联移民确实被集中到了纽约,只不过他们的集中可能并不会方便管理。

但过美国海关的时候,作为一个律贼的阿格隆,第一次对苏联政府有了感激之情。对于自己多年来罄竹难书的亮眼表现,苏联政府居然在他的移民文件上一个字都没写,他的身份证明上白璧无瑕,美国人完全没有怀疑过他自称的商人身份,礼貌地把他送入了国境。

进入纽约后,阿格隆居住在布鲁克林区的布莱顿海滩。然后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地方不仅全都是俄裔移民,而且在这些移民中,还有不少自己的老熟人。在布莱顿海滩,阿格隆每天都经历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哎呀,这不是敖德萨的伊万吗?什么?你说纽约适合偷包?太好了,美国人有钱呀!”“哎呦,这不是罗斯托夫的尤里吗?你来这继续干抢劫呀?你说这边珠宝店挺多的?太好了,咱有空一起研究研究呀!”

在纽约晃荡了几天后,阿格隆深深地爱上了这片热土。他发现自己在苏联有太多老朋友都来到了这里。大家初见高山,其流或缓,再见三高,地中海,终于还是一起来到了这边热土共襄盛举。自己丝毫没有异国他乡的孤独,反而有种宾至如归的归属感。

正当他感慨美国是一片犯罪天堂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了他的脑海。苏联对美国的移民不过每年5000人,可是在这区区5000人中,怎么会有这么多豪杰?联想到自己被洗的清清白白的身份证明,阿格隆好像突然明白了苏联政府的审核标准。他妈的,不会是犯罪记录越多,越能移民美国吧?

纽约的“燃油税”骗局

事实上,跟阿格隆推测的一样,苏联政府对美国的移民审核标准基本是:犯罪越狠,通过越稳,老底做出来送入海关。在这种思维的指导下,纽约的布莱顿海滩迅速云集了一群安居乐业的豪杰,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勃勃生机、万物景发的乐土。

身处这样一片福地,阿格隆并没有着急创业,反而决定先进行一些市场调研。从1975年10月开始,阿格隆就一直流连在酒吧,打听纽约黑道的形势。经过一段时间的市场调研后,阿格隆泄气了:他妈的,来错地方了。纽约五大家族多年的精耕细作已经把黑道的份额基本吃完了,百姓穷得穷鬼了,没有油水可榨了。

彼时的布莱顿海滩是克伦堡家族的势力范围,具体的管理人叫迈克尔·弗兰泽西,这是个美欧黑道监狱帮的传奇人物。阿格隆不敢挑战克伦堡家族,因此决定猥琐发育,重头再来。1976年末,阿格隆买了一块地,建了个俱乐部,名叫加勒比俱乐部。这个名字跟内容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吧,只少也可以说是毫无相关。因为在加勒比俱乐部里,阿格隆提供的是最正宗的俄罗斯音乐和最纯正的伏特加酒,连舞娘都是乌克兰人。相较于加勒比俱乐部这个名字,这里叫古拉格大酒店可能更合适一些。

阿格隆开这加俱乐部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笼络一群同样来自苏联的亡命徒。比如本杰明·奈费尔德,苏联奥运举重队成员,因为在停车场跟人发生口角,用匕首把对方一刀毙命。如果在苏联,本杰明基本死定了,但阿格隆为他找来了18个目击者,以证明本杰明是正当防卫,最终本杰明无罪释放。比如艾米尔·普泽里斯基,苏联特种兵出身,被苏联警察评价为毫无犹豫杀人的疯子。阿格隆帮他伪造了犹太裔身份,让他顺利跑路美国,成为自己手下的头号打手。

网罗了这样一批生化部队,阿格隆觉得是时候做点事了。在美国,由于行业生态完善,又有巨头垄断,偷抢骗这种传统行业他是干插手了。因此,阿格隆准备从事一个更传统的领域:收保护费。而且他也不敢去其他街区去收,只在布莱顿海滩本地收,专门炸同胞的油水。对于欺压同胞这件事,阿格隆没有任何心理障碍。而且,与意大利黑手党十一税的保护费不同,阿格隆在布莱顿海滩的收费相当随意,基本就是有多少要多少,老乡见老乡,裤兜掏光光。

而且,他跟意大利人的保护方式也不同。你给意大利人交钱,只要不是太麻烦的事,遇到问题可以去找他们帮忙。但你给阿格隆叫保护费,换来的只是他短时间内不收你而已。相比较收保护费,阿格隆的商业模式属于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比如1979年,一个杂货铺老板喝多了,跟酒馆里的人吹牛,说自己攒了1.5万美元给女儿当嫁妆等等。结果第二天早晨他就接到了阿格隆手下的电话:要么拿出1.5万美元,要么你女儿的婚礼变葬礼,选一个吧。

杂货铺老板涕泗横流地表示自己真是喝多了吹牛,根本没多少钱。但阿格隆完全不听,最终在饱受酷刑之后,杂货铺老板倾家荡产,终于凑起了这笔钱,为一个无意的吹牛行为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在同胞的血泪中,阿格隆在美国实现了原始积累。团队规模逐渐扩大,他开始把业务拓展到赌博、抢劫、贩毒和打手服务的多项业务线。但是即使如此,阿格隆仍不满足,他依然十分饥渴。

而就在他的业务蓬勃发展时,意大利人也注意到了他。在出道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里,这群苏联移民的暴力程度让克伦堡家族瞠目结舌。意大利黑手党号称黑道贵族,虽然都是恶人,但他们的规矩不少,在暴力运用上稍有底线。而这群苏联移民,杀人连人家的宠物狗都不放过,实在是可怕的紧。

在阿格隆团队崛起时,克伦堡家族正在内讧。1979年,家族话事人迈克尔·弗兰泽西终于开始收拢力量,准备收拾这群苏联黑帮。双方立刻打成一片,各自动员了超过300人参战,火拼规模盛况空前。最终在另一个黑道家族吉诺维斯家族的调停下,双方握手言和。克伦堡家族承认阿格隆的江湖地位,而阿格隆的势力不再向外扩张。同时,三方一起同力合作,属于纽约苏联黑帮的黄金时代就要来了。

辉煌与陨落

从1980年代中段开始,阿格隆帮的业务疯狂扩张。他开始满纽约的抢劫珠宝店、奢侈品店的运货车。同时,他的根据地加勒比俱乐部开始具备收赃洗钱的功能。苏联黑帮的势力也迅速向其他城市扩张。到1982年,阿格隆已经在美国的七个城市中扎下了根,每天的净收入超过5万美元。应该说,阿格隆此时有资格享受一下生活了。然而,对金钱的贪婪毫无止境的阿格隆,在花钱方面却毫无天赋。这并不是他吝啬,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样享受。

虽然已经成为纽约一流的黑道大佬,但阿格隆看起来依然像个土鳖俄罗斯移民。他没有豪华别墅,住在一个跟赫鲁晓夫楼很像的三居室中。他说这栋公寓的风格让他安心。他没有夸张的服饰,每天只穿美国人看起来很廉价的西装,连衬衫的扣子也被他系紧。加上矮小的身材和粗糙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像个黑道大佬。

与此同时,阿格隆的生活习惯也很别扭。他千方百计地跑到了美国,却很少享受美式生活,一直保留苏联人的习惯。每周末都去泡澡,工作日晚上阅读俄文诗歌,经常公开朗诵,有时候去卡人的时候都要整两句。他依然喜欢音乐,保留了苏联人听音乐会的习惯,甚至还跟一个女歌手结了婚。

但是,婚姻没满,家资巨亿的阿格隆却依然不满足,而那种饥饿感始终围绕着他。1982年年末,阿格隆联系了克伦堡家族和吉诺维斯家族。“哥们儿筹划了一个绝对暴力的买卖,你们有兴趣一起参与吗?我保证,在他的前景面前,贩毒都算本小利微的。”

面对如此说法,两大加族的人光速杀到。在加勒比俱乐部里,阿格隆公布了自己的企划书。阿格隆说,我手下的一个财务专家告诉我,他发现美国的税收制度特别蠢,同样是柴油,用途不同,征收的税也不同。如果你拿它当汽车燃料,就要收重税,但如果你拿它当家庭取暖燃料,就可以免税。这种情况还可以部分扩展到汽油和天然气。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做点手脚,把这部分税款吃进来呢?比如我们以取暖燃料的名义进口柴油,然后再以汽车燃料的价格卖出去呢?

听了阿格隆这个天才的计划,会议室内没有任何喝彩,反而一片死寂。沉默了很久之后,克伦堡家族的迈克尔先说话了:“你是不是有点大病?你是不是不知道美国最强的势力是谁?你哪怕刺杀总统,家里有钱都能给你免罪。可是你要是敢逃税,你知不知道阿尔·卡彭是谁?你这么牛逼你画个正方形的圆得了呗。”

对于痛斥的质疑,阿格隆解释说:“各位放心,国税局的凶残我早有耳闻,也早做了万全准备。我们用来销售汽车燃料的皮包公司,是用我手下移民的名义注册的,只要国税局敢查税,我立刻就破产,再注册一个就是了。只要我们操作的谨慎,国税局不会发现的。”

经过反复斟酌后,最终三方达成一致:值此天下大乱,国家兴亡之际,我们很有义务捞上一笔。在黑帮的运作下,换牌的燃油在纽约正式开卖,很快就占据了纽约市三分之一以上的份额。随着生意的铺开,据克伦堡家族的一名头目说,在80年代,克伦堡家族每周就能从这项业务里获利上百万美元。

巨大的利益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在阿格隆的逃税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时,其他的黑道家族也注意到了这块蛋糕。一时间,整个纽约黑道风起云涌。三家联盟面对着无数挑战,而就在这个时候,克伦堡家族再次爆发内讧,实力大减。阿格隆已经守不住这么大的蛋糕了。为了挽救自己的危机,他甚至不得不收买报社在市民中宣传,以挽救自己那已经臭不可闻的名声。

在作为一个自己晚上冻醒了,都不忘了给别人先辈子的好人,阿格隆最终决定,我赚不到的钱,谁也别想赚。他认下了偷税的罪名,同时把燃料的漏洞公之于众,绝了后来者的路,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气。虽然我没吃到,但毕竟也没便宜别人。

此时的阿格隆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并且被警察高度关注。但他依然丝毫没有金盆洗手的意思,那种饥饿的感觉始终围绕着他,驱动着他在黑道上不停吸金、前进。

对于赌博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一句话,叫“久赌必输”。实际上,久赌必输并不是心灵鸡汤,而是数学规律。只要赌博的行为持续下去,那么输光的概率一定是百分之百。而对于从不知收手的阿格隆来说,属于他的输光时刻也要来了。

1985年5月4日早晨,司机兼保镖鲍里斯·奈费尔德,照例把林肯轿车开到了阿格隆的公寓门前。奈费尔德下车,倚着门抽着烟。那天是星期六,按照惯例,他需要拉着阿格隆到曼哈顿的一家土耳其浴场,很多黑道大佬都喜欢去那消遣。对于阿格隆来说,这更是他一直保持的习惯。

那天早晨,阿格隆早早起床,穿上了保守的细纹西装,戴上棕色软帽,他走出了家门。8点35分,阿格隆来到了电梯厅,向电梯门走去,同时把手伸下了按钮。这时,一名穿着运动服,戴着太阳镜的男子,从走廊的一个角落走出来,似乎刚刚晨练回家。阿格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男子在靠近他的一瞬间,突然掏出了手枪,近距离连开两枪,全部打中太阳穴。阿格隆应声仰面倒在了地上,鲜血慢慢晕开。

这个一生饥渴的男人,就这样停止了呼吸,倒在了一国他乡的土地上。上帝赐给了他精明的头脑,社会也锻炼了他过人的胆识,可是他的一生却从未真正的活过。当一个人选择出卖自己的灵魂时,终其一生,他都只是一个被欲望役使的可悲的奴隶。

Where the road is dark and the seed is sown Where the gun is cocked as a bullet's cold Where the miles are marked in the blood and the gold I'll meet you further on up the road Got on my dead man's suit and my smiling skull ring My lucky graveyard boots and a song to sing I got a song to sing it keeps me out of the cold And I'll meet you further on up the road Further on up the road Further on up the road Where the way is dark and the night is cold One sunny morning we'll rise I know And I'll meet you further on up the 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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