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如何在海上建国?【神奇组织29】
本篇为神奇组织之玫瑰岛共和国。
缘起:意大利的领海扩张
1974年8月14日,意大利总理朱利奥·安德烈奥蒂在罗马宣布,经参众两院讨论决定,并提交总统审批,我国针对海洋法的第359号修正案已正式通过执行。
自今日起,意大利的领海范围从基线外6海里延伸至12海里,与南斯拉夫的边界划定问题也已提上日程。
消息传出后,各国媒体都心领神会。哦,冰岛去年又对带英完成了一次霸凌,意大利这肯定是心有戚戚焉,接着联合国刚开完海洋法会议,这是在抢跑呢。
也难怪他们搞这种偷袭,毕竟海对面的南斯拉夫也真不是软柿子。
然而,在意大利国内,广大民众却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拉倒吧,就我们这些废物政客,他们还能做什麽提前规划?他们这个法条确实是有针对性的,但不是针对南斯拉夫,而是防止再出一个效仿者。
你说效仿谁吗?就是那个亚得里亚海的自由领地、乔治·罗萨的主权国家、自由贸易的避税天堂、黄赌俱全的色情赌场、铁托元帅的前进基地、霍查同志的海上堡垒、苏联核潜艇的补给中心、美国中情局的长波电台、纯天然零添加的人工制造的海上国家——玫瑰岛共和国!
主角:乔治·罗萨
对于自己的家庭,出生于1925年的乔治·罗萨不愿聊太多。主要原因是,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在众多没溜的意大利人里,罗萨的父亲尤里西斯是个少数派,因为他是个坚定的墨家弟子。
从20年代开始,尤里西斯就是墨索里尼的死忠粉,全身心的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法家事业之中。跟着老墨,尤里西斯的足迹遍布整个意大利。哪怕在1943年老墨垮台后,尤里西斯还跟着去傀儡政权萨罗共和国里混了两年,可见政治站位之坚定。
有这样立场坚定的老爸,小罗萨的日子可想而知。他的整个童年都颠沛流离,十几岁时父亲将罗萨送入军校管理的高中,毕业后就立刻入伍,希望他能为墨家事业添砖加瓦。
然而,这种培养激起了罗萨强烈的逆反心理。相比于父亲这样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罗萨是个坚定的和平主义者。和平到了在参军以后,当他率领2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行军,碰见了三个人的游击队时,他毅然的选择给人家买路钱。
作为一个打了几年二战的老兵,罗萨在整个军旅生涯中只开过一枪,还是为了打一窝偷吃的披萨的死耗子。
据罗萨自己说,由于童年受法西斯压迫太深,导致成年后的他开始了报复性的享乐。他一生只爱三样东西:美食、美女和美元。
出于对法治国家的痛恨,长大后的罗萨成为了一个原教旨主义的意大利人。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永远不要有人来管自己,让自己在美酒和艺术中度过自由的一生。
1945年9月,二战结束后的意大利人生活重回正轨。罗萨为自己确定了一条清晰的通辽狠人之路——工程师。
他考入了博洛尼亚大学机械工程系。在校期间,罗萨浪的出奇,那是醉酒狂歌路边尿,不务正业把妞泡,挂科也必加敦级,成绩绩点没眼瞧。由于成绩较差,罗萨在1950年才毕业,成为了一名半吊子工程师。
然而,事实证明,凡事都需要看大环境。在50年代,意大利经历了一波强劲的战后复苏,到处都急缺工程师。连成绩不好的罗萨也被很多企业疯抢。毕业以后,罗萨先加入了杜卡迪公司,成为了摩托车工程师。继而又由于作风太浪过于缺钱,罗萨又干起了兼职,比如在大学里当讲师等等。
然而,这样的兼职生涯依然收入有限。终于在1954年,罗萨决心下海,决定跟着好大哥包点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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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转型。彼时的意大利重建工程到处都是,罗萨的工程队赚得人才辈出。
然而,在赚钱的过程中,罗萨却跟意大利政府结下了梁子。干过工程乙方的人基本都知道,这行挣的其实并不是手艺钱,而是窝囊费。那是天天受气心中憋,一听年检就全是爹。
在罗萨包工程的过程中,意大利政府天天来刷存在感。国土局、立项处、消防安全审批部、街道办、治安委、环保电力和供水,哪路神仙都得罪不起。而且,由于意大利政府一直以摸鱼不作为和官僚主义著称,导致罗萨干个工程要的手续比美国的性别都复杂,每天恨得直呲牙。同时也开始思考一个社会学的经典问题:为啥世界上一定要有政府这种东西存在呢?
1955年,在一次散步中,罗萨意外结识了一位短发美女。这个姑娘有着干练的身形和英俊的面容。虽然那个年代还没有中性美这个说法,但这位叫基耶里奇的哥们姐瞬间吸引了罗萨。
一番搭讪之后,罗萨了解到,基耶里奇是一名企业高管,社交能力极强。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且溺水。基耶里奇帮助罗萨做了很多GR工作,让罗萨的企业效率大大提高。
然而,富裕的生活很快压得罗萨喘不过气来。望着账户里冰冷的几千万,罗萨依然觉得不够自由。对于每天狂歌痛饮的他来说,罗萨始终还是渴望着能找到一个无人管理、绝对自由、不用理那些狗屁官僚的地方。这本是一个学员值得蛤蟆都不该有的非分之想。然而,当时间来到1958年的时候,命运还真的给了罗萨一次机会。
构想:公海上的自由之地
1958年2月,罗萨在结束一次在博洛尼亚大学的授课后,浑身轻松地走出教室。在校园里,他正好撞见个熟人。“午安,塞雷尼教授。”
安杰洛·皮耶罗·塞雷尼,世界法学界大拿。作为曾经的墨家子弟,塞雷尼和罗萨关系一直不错。两人很快决定一起吃个午餐。在餐桌上,罗萨又开始倾诉他的怨气:意大利政府不作为、尸位素餐、官僚主义等等,太压抑了!当然我指的是房管局价啊。
总之,老兄,你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绝对自由、不受任何约束的地方吗?
应该说,罗萨确实选对了时间。彼时塞雷尼刚接的邀请,要去参加第一次联合国海洋法大会。听了罗萨这句话,塞雷尼哈哈一笑:“当然有啊!公海!那里处于所有国家主权管辖之外,不受任何规则束缚。弄条船过去蹲着,干啥都没人管。”
罗萨讪笑:“您这是说笑了。一艘远洋轮船的价格,我这种身家怎么玩得起?”
塞雷尼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自由是免费的,但享受自由需要巨款,呵呵呵。”
两人一说一过,随心所欲的罗萨也没往心里去。几个月后,罗萨和女友出去度假,两人决定去110公里外的海滨城市里米尼冲浪。
1958年7月15日上午,罗萨站在海上劈波斩浪。可是还没冲多久,前方的牵引摩托艇就停了下来。罗萨很不爽地跟驾驶员喊:“接着开呀!”
驾驶员摆摆手:“出领海了,先停停。你们在这先潜个水,然后咱们再返航吧。”
罗萨回头扫了一眼,岸边硕大的灯塔还清晰可见。他十分疑惑地说:“领海才这么点?”
驾驶员说:“你以为多大呢?欧洲国家的领海主张只有6海里,就这还比过去大了一倍呢。”
罗萨看向岸边,确实距离也就十公里左右。他也没多想,很快背上氧气瓶准备潜水。然后他刚下去就发现,这地方也太浅了吧!十多米就到底了。
罗萨立刻上浮,怒冲冲地对驾驶员说:“你是不是在坑我?才十几米深,这也叫潜水?这不是趟河吗?”
驾驶员赶紧解释:“大哥,咱亚得里亚海就这样。别以为沾个海字就是深水,这里夹在两个半岛之间,水深很浅的。”
当驾驶员说完后,塞雷尼教授的话突然闪过罗萨的脑海:公海,浅水。欸?我好像找到办法了!
既然公海离海岸这么远,水又这么浅,那我是不是可以用吹沙的方法,在公海上吹填出一片陆地来?它的成本比购买远洋船只低很多,舒适性也更强啊!
更妙的是,一旦这片自由的土地建成,我完全有可能回本。岛建成后就能盖房子,盖了房子不就能干买卖?小一点当住宅出租,大一点当店铺招商,酒吧舞厅商店都可以安排上。里米尼是个旅游城市,每天有无数游客出海。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海上最无法无天的小岛,那不得起飞啊!
罗萨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上岸之后,罗萨买来了六分仪,次日中午又乘摩托艇来到那片海域。他很快在离海岸11.5公里的距离找到了一片土地。这里的深度不足14米,海床上的藻类锁住了沙子,完全可以作为地基,是一片天选之地啊!
欣喜若狂的罗萨上岸后立刻发动人脉,找来了几个著名的海事工程师咨询:在亚得里亚海上填个人工岛出来,技术上可不可行?
几位工程师研究了一会儿说:“可行倒是可行,但是海上工程不同于陆地,有两点要注意。首先是工期,亚得里亚海虽然水浅,但风浪比较大,沙子吹吹去去后流向不确定,工期的长短不一定能保证。其次是成本,水下作业的成本远高于陆地,哪怕只弄个千平左右的小陆地,费用也得至少数亿里拉。”
罗萨傻了:“这么贵?我以为几千万里拉足够了呢。这个价格我负担不起,有没有便宜点的办法?一两千万就能搞定的那种。”
工程师们又商量了一会儿说:“有倒是有,只不过完成后条件会差很多。那边海床不是特别浅嘛,其实不用吹填法,直接打桩。在露出水面的桩子上铺设钢板,焊接以后再次固定,这样就能得到一个海上平台。虽然跟填海造陆没法比,那好歹也能盖房子不是?”
罗萨一拍大腿:“我要的就是它!你们谁能接下这个活?”
很遗憾,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我们比较擅长土木,这种平台用的金属模块更多一些,你得去找造船厂。”
作为通辽狠人,罗萨自然不缺执行力。他很快找到了里米尼造船厂,跟负责人咨询了这件事。在听完他的描述后,对方愣了好一会儿才表示:“从理论上讲,这个计划是可行的,不过你需要拿出详细设计来。毕竟在海里的东西要考虑各种因素,我们只能管制作和安装部分。”
对此罗萨早有准备:“没问题!我就是工程师,设计不用你们操心,我弄好了就下单。”
有生意上门,造船厂老板当然很开心。他亲自送罗萨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叮嘱:“别忘了去港务办公室办批文,不然可开不了工。”
罗萨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施工的地点不在意大利领海内,没必要办批文。”
负责人瞠目结舌:“那怎么行?没批文我们开不了工的!”
罗萨不解地说:“都说了,不在意大利领海内施工,他们管不着我们,为什么需要批文?”
这回负责人终于确定他是真不懂了,只能耐心解释:“哪怕你在大西洋中间施工,批文也必须有。这个工程需要运输大量材料出港,没有批文谁知道你用这些材料去干什么?之所以需要港务局批文,是为了防止贩毒和走私。”
这下罗萨傻眼了,就他这个计划,意大利政府再没溜也不会批准的。想到宏大计划即将搁浅,罗萨十分郁闷。
这时候,女友基耶里奇想出了个主意:“亲爱的,其实想要获得批文,办法是有很多的。”
建造:从蓝图到平台
过完假期后,罗萨推掉了大部分工作,跑到了里米尼注册了一家名为“混凝土集成灌注公司”的新企业,由女友基耶里奇出任总裁,自己当技术总监。在之后的一年里,他俩开始认真地经营这家企业。
在这一年里,罗萨的行为空前的拟人。他一改以前的浪人形象,每天西装革履,从不找政府机构的麻烦。在当地的官僚圈名声颇为不错。
1960年4月,罗萨走进了里米尼港务办公室,向负责人马里奥·安杰卢奇递交了一份申请:“我司正在进行一项专利研究,内容是海水环境下的全新模块混凝土浇筑安装系统,特来申请海上实验。”
安杰卢奇根本没心思详细阅读厚厚的一摞文件,扫几眼就放在一边:“需要在哪搞?别离海岸太近,万一有人抗议很麻烦的。”
罗萨微微一笑:“放心,都出了咱领海范围了,肯定没啥影响。就是材料比较多,货运码头的仓库可能要多租一段时间。”
安杰卢奇大手一挥,一边盖戳一边说:“行!你说了我也不懂,咱哥们有啥信不过的,只要不是走私就行。整吧!”
就这样,在没进行任何考证的情况下,罗萨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港务局批文。
他很快去隔壁城市的一家私人造船厂,以建造海上收音塔的名义定制了一批金属组件。
搞定了组件后,罗萨又找来了几家海上施工单位,依然以海上收音塔的名义进行工程发包。看了罗萨的设计图纸,几家施工单位也没产生怀疑。
1960年夏季,罗萨顺利开工了。
事实证明,当初给罗萨建议的工程师们的警告非常正确。开工以后罗萨发现,自己可能像莱特兄弟一样属于海的仇人。
开工以后,由于海风过大,自己的建筑材料损失相当严重,人工成本也迅速飙升。折腾到1962年7月,九个承重柱虽然全部安装完毕,但罗萨手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所谓先帝创业未半,蹦迪花光预算。
由于资金告急,罗萨只能暂时停工,回到老家博洛尼亚卖了几处房产。直到10月份,他刚回到公司就收到了港务办公室的公函。公函的内容很简单:“你的破实验到底还做不做?不做就赶紧把柱子拆掉!不少水手来投诉,说你那玩意有点影响航道。”
其实,但凡港务办公室能去看一眼就知道,罗萨那九根柱子岂止是影响航道,而是对齐了灯塔,正卡在航道上。
罗萨生怕露馅,赶紧去找港务办的安杰卢奇解释:“做做做,实验肯定要做,只不过最近储存物资的仓库紧张了才耽误的。放心,我们一定能克服。”
这话把安杰卢奇感动坏了,咱意大利有个静下心来做研究的人不容易,罗萨这小伙子也是稳重可靠。安杰卢奇立刻表示:“不要紧,仓库的问题我来协调,你安心做研究吧!”
几周以后,罗萨拿到了港务办的批文,批给了他额外的几个港口。同时港务办也发出了公告,提醒过往船只避让,别给人家工地碰坏了,耽误人家做实验的正事。
在港务办的大力支持下,1965年初,罗萨的平台终于盖出点模样了。预制钢板铺设后,整个平台成长方形,面积为400平方米。在罗萨的设计里,它可以以此为基础继续起高,理论上可以盖五层,得到2000平米的空间。
按理说都到这一步了,罗萨的计划绝对是曹操醉马,瞒不住了。但在平台周边,几个城市的港务办公室、附近的数百海警全都对此无动于衷。
由于平台已经初具规模,很多好奇的游客都会过去参观。罗萨毫不避讳地给游客们讲述了自己的未来图景,以至于里米尼满城上下都知道有个人要在海上盖个法外之地,但意大利政府还是无动于衷。
1966年10月21日,意大利埃尼集团的一艘海洋勘探船为躲避暴风雨,驶入亚得里亚海。在寻找靠岸地点时,船长意外发现:“欸?这怎么对齐灯塔的地方建了个平台呢?都阻碍航道啊,咱们公司是怎么办事啊?”
埃尼集团原名意大利国家钢铁公司,是意大利的国营实业巨头,业务涉及石油化工等多领域。意大利东海岸是埃尼集团的特许经营范围,所以船长非常奇怪,以埃尼集团的业务体量怎么会弄出这么个小平台呢?
带着疑惑,船长赶紧上岸打听了一下,然后他立刻拨通了公司的电话:“不好了!有人在海上盖违建了!”
对峙:与意大利政府的冲突
1966年11月15日,埃尼集团法律专员闯进了里米尼港务长办公室:“你们搞什么?东海岸是我们公司的经营范围,怎么突然多出一个平台来?谁建的?谁允许建的?”
安杰卢奇十分不解:“平台?什么平台?哪里有平台?”
法务专员都疯了:“你在望远镜拿个办公室就能看见的,你眼睛聋了吗?”
安杰卢奇大惊,赶紧借个望远镜。看完之后他反而平静了:“哦,你说的那个呀,那是本地一家工程公司搞的,老板叫乔治·罗萨。人家是为了研究专利搞海上实验,临时搭建,用完就拆走,走过正规审批的。”
法务专员哐哐捶桌子:“谁家临时搭建上九根支撑柱还做防腐处理的?这明显是永备工程!你这计划跟实践根本不是一回事,咋跟马斯克似的生而预语的呢?你这就算政府违约你知道吗?”
安杰卢奇赶紧来圆:“别别别,不至于,都是小事情,我来解决,我来解决。”
那么,安杰卢奇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一周以后,安杰卢奇又给罗萨发了一封公函,表示你的工程整太大了,已经超出了授权范围,赶紧停工,别再盖了。
是的,没有限期拆除,没有取消授权,更没有禁止工人和材料出港。这样的公函效果可想而知,罗萨全当没看见。在意大利混了大半辈子,我还不知道那帮官员的尿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管事。公函?我说白了你白说了。
果然,无视公函后,罗萨也没有被任何人找麻烦,平台继续施工。
直到1967年1月23日,在过往船只的反复投诉下,四个海警终于乘船而至。此时,整个一层平台已经完全完工,都开始在二楼盖客房了。
在参观了一大圈后,四个海警啧啧称奇。领头的大哥问:“你这个平台有港务办批文吗?”
这话问得罗萨差点哭出来。六年了!老子诈骗港务办公室足足六年了!这个破批文终于派上用场了!他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批文,海警拿过来看。“好家伙,六年前?没有期限吗?”“还真没有。”“海上实验?”“话说海上实验为啥盖房了呀?”
罗萨眼珠一转:“实验嘛,还是需要稳定一点的环境,遮沙避风啥的。”
海警追问:“那为啥还要起二层?”
罗萨说:“单层面积不够啊,还有好多材料呢,得有临时仓库。”
海警点头表示认同:“没毛病,非常合理。回头你给海警办公室发个证明,证明你这海上实验就是实验,省得总有人投诉。你别说还整挺好,以后拆掉怪可惜的。”
海警走后,罗萨果断地无视了这件事,没有上交任何证明。海警果然也没有再来找他任何麻烦。
到了7月中旬,平台一层的设备房、商铺、二层的别墅、客房、水边的船屋都已竣工。罗萨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拼命跟围观的游客表示:“很快就能开放使用了!”
其实,按照原计划,罗萨应该把五层都盖好再开业的。可是几年的工程下来已经让他的家产告罄,只能提前开业回回血。最终,他把开业时间定在了1967年8月20日。在平台一层,罗萨建造了商店和酒吧,其他的空间准备用作舞厅和招商。而在平台二层,他为自己一家人盖了住宅,还设置了不少客房以供租用。
1967年8月18日夜,罗萨望着灯火通明的平台心潮澎湃。在足足花费七年光阴、耗资近四千万里拉后,自己儿时的梦想终于要实现,我要有一块真正的自由空间了!
实际上,虽然罗萨建平台的过程有点不太体面,但他的创意是非常厉害的。他的平台卡在航道上,又离旅游区非常近,完全不用发愁客源。
所以,从开放之日起,罗萨的平台就宾客盈门,往来的参观者几乎挤爆了这里。而罗萨也不停地向大伙宣传:“在这里,大家拥有绝对的自由,只要不影响他人,你们无论是基友遛鸟拼刺刀、社会团体搞传销、吸毒酗酒飞叶子、裸奔跳水海上漂,都无所谓!这是真正的Freedom Country啊!”
在意大利这样的国家,如此的自由圣土怎能不让人向往?罗萨立刻赚得盆满钵满。有个德国冲浪者甚至一次性支付了一年的房费,留在这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罗萨和乘客们纷纷为这个自由国度的建立而狂欢时,在意大利海岸上,一群人破防了。
建国:玫瑰岛共和国的诞生
首先破防的,自然是一直宽宏大量的港务长安杰卢奇先生。“罗萨!你这个两面三刀、卑鄙小人!说好的海上实验呢?说好的用完就拆呢?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1967年10月18日,安杰卢奇亲自带人冲上平台。看到诈骗分子罗萨,港务长二话不说,一摞禁令糊脸上:“立刻停止一切运营,拆除全部设施!孙贼!你摊上大事了!”
众所周知,意大利人不要突然上门,对四个人都不好。安杰卢奇满以为自己的偷袭必将让罗萨束手来降,没想到罗萨却微微一笑:“对不起,您无权在此下达任何命令。”
安杰卢奇勃然大怒:“老子是港务长,有权处理一切沿岸相关事宜!”
罗萨继续微笑:“但此地距海岸线11.5公里,并非意大利领海范围。请问贵国政府有什么权力对我下命令呢?”
安杰卢奇懵了:“可是你建这地方的批文是在我手里获得的呀!”
罗萨还是微笑:“但是这地方已经不属于意大利主权管辖了呀!”
安杰卢奇说:“你建平台的材料是从意大利港口运来的呀!”
罗萨笑得愈发猖狂:“可它们用在了意大利管辖范围之外呀!”
最终,罗萨成功说晕了港务长。安杰卢奇哭着上岸找帮手去了。罗萨由此更加确认自己的平台属于法外之地,准备进一步扩大建设。
而且,听说此地是法外之地后,里米尼的游客们更加来了精神,乌央乌央的前去消费。罗萨甚至不得不雇佣一对夫妇分别管理酒吧和商店。
时间很快来到1968年1月。某一天,罗萨正在自己房间里画图纸,新雇的酒吧小妹敲开了房门:“老板,里米尼的税务官找您,在酒吧等着呢。”
“税务官?爷爷连港务局都不怕,我避他锋芒?”罗萨大摇大摆地走下去:“请问有何贵干?”
税务官嘿嘿一笑:“没什么,找你核实一下税款,得尽快交哦。”
罗萨心说又一个找嘴的,他挑衅般地说:“不好意思,您的恶意我心领了,可我这地方不在意大利领海内,没有交税义务。”
税务官笑嘻嘻地说:“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因为你真的需要交税。既然你跟塞雷尼教授很熟,应该听说过毗连区吧?”
罗萨:“啊?”
是的,由于当年没有互联网,加上罗萨也没有系统的了解海洋法,导致他误以为领海之外就是公海,但这完全是错的。
实际上,按照1964年生效的《领海及毗连区公约》,各国在沿海基线的6海里内为领海,但在领海向外的12海里内,各国虽然没有主权,却拥有四个领域的执法权,分别是:海关、移民、污染以及税收。
由于海洋法实在太过小众,以至于港务局当初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被糊弄走。现在,意大利税务局可是合理合法的过来收税。他把税收催缴单交给了罗萨,并且悠悠地说了一句:“安杰卢奇港务长向您问候。”
罗萨低头一看上面的数额:“啥玩意?咋这么贵?”他赶紧叫住税务官:“你这数字不对吧?都跟我营业额相等了!”
税务官微笑着说:“多长时间没回地上了?我们里米尼的税收是按月度缴纳的,你总滞不交,都跨年了,自然会产生不少滞纳金和罚金的。放心吧,全都合法合规哦。”
这话收完,罗萨的汗都下来了。税务官赶紧再补一刀:“对了,海关部门正在调查你走私货物出境的问题,应该很快就来。内政那边需要调查的比较多,分别是毗连区污染和非法经营问题,他们不如我这样好说话,应该会让法院下传票。”
罗萨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税务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个人非常欣赏你的勇气,敢跟市政厅这么玩。安杰卢奇港务长哭着找到了市长,大伙研究好几个月了。我们也不是为难你,而是难为你。总之,你多保重吧。”
此刻,罗萨终于知道啥叫软柿子急了也要人了。他满以为找到了漏洞,却被人家随手碾压。但问题是,如果自己现在收手,那不就老太太离婚——前功尽弃了吗?
罗萨赶紧上岸找媳妇商量,两人商量了几天毫无办法。2月份,海关稽查上岛,直接给罗萨来了个两头堵:“你这平台归不归意大利管辖?”“你说不归?好,那日常经营的酒水饮料花生毛嗑就是走私,我们会查扣。”“你说归意大利管辖?好,那你就是无证经营,处以巨额罚款。想清楚了认哪个,来海关办公室找我们哦。”
3月,内政部环境办公室上岛,表示罗萨因大量违规使用建筑材料,严重污染环境,限期罚款50万里拉。
4月,埃尼集团将罗萨告上法庭,表示罗萨侵占我司特许经营地区财产,造成重大损失,要求拆除侵权建筑并巨额索赔。
比较讽刺的是,虽然针对罗萨的投诉一个接一个,但却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来查封罗萨的平台,平台依然正常营业。
终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罗萨恶向胆边生:“行!不是拿法律针对我吗?也让你知道啥叫只要真心不想管,额度就是我存款!既然违法,我就违法到底好了!”
建国:玫瑰岛共和国的诞生
1968年5月1日,意大利的旅游季再次来临。不少游客娴熟地爬上罗萨的平台,打算喝上一杯。但这一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在一层的室外公共区域,罗萨摆了一条长桌,麦克风音响等设备一应俱全。这把整的不像娱乐活动,像新闻发布会呢。
一小时后,看到游客上满,罗萨带着几个人走出来,在长桌后就坐。
罗萨拍了拍麦克风:“喂喂?大家安静一下,我有重大消息宣布!”
游客们安静了下来。罗萨继续说:“本人乔治·罗萨,有幸建立了这个自由的美丽岛屿,也很荣幸能与诸位共享自由。但是,为了获取更纯粹、更完全的自由,就必须确保这片土地永远属于我们。那么,如何才能让它不被侵占呢?我查遍文献资料,只有一个办法——拥有自己的主权!所以,今天在此我宣布:玫瑰岛共和国今天正式成立!我们独立于任何国家之外,拥有真正的主权!大家快乐吗?”
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游客们哪管许多,纷纷跟着起哄:“快乐!快乐!”
罗萨接着说:“大伙要不要独立?”
游客们:“要!要!”
罗萨说:“好!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期望!下面将为大家展示我们的国旗!往那看!”
顺着罗萨的手指,一块围布被拉了下来。一面橘黄色三色旗出现在眼前,旗上绘着一面盾牌和三枝红玫瑰。望着这个绝世好活,游客们越发兴奋:“国旗!国旗!”
罗萨此时终于体会到了当年老墨的感觉。他拎着麦克风继续吼道:“既然独立建国,那自然就得有人领导。在下不才,愿为第一任总统,大伙同意吗?”
游客们山呼海啸:“同意!同意!”
(此处有迪斯科舞曲)
独立宣言后,罗萨说:“下面我将为大伙介绍我们的内阁成员:总理安东尼·马洛西阁下、财政部长阿尔维尼亚女士、内政部长卡洛·基耶里奇先生、外交部长梅基尼女士。”
大风群臣后,罗萨又宣布:“玫瑰岛是世界人民的自由之地,我们绝不以民族人种区别对待。我们的官方语言是世界语,货币叫米拉,汇率与意大利里拉一比一。”
“邮局也已经建立,就在二层西北角,由工业和商业部长卢西亚诺·马尔凯蒂暂管。邮票也已印发完毕,只不过由于部长大人的裤兜容量有限,因此本国邮局暂不接受体积大于裤兜、重量超过20公斤的业务。”
“国家广播电台也在积极筹备中,会用世界语进行播报。如果某天你们听到歌剧《漂泊的荷兰人》,那就是对的频率,因为它已经被定为玫瑰岛共和国国歌了。”
“总之……”在这一天,罗萨是一句口号定乾坤,二竖先祖盖宗庙,三计设计用学母,四乘国瓦披龙袍。
那么,对于这样裂土建号的反王,意大利政府会是什么反应呢?答:根本没有反应。
这是非常正常的。虽然罗萨的登基仪式观众不少,但每个观众都以为罗萨在整活。拿一个面积相当于0.00000000007T的平台成立国家,但凡是人谁能干出这事来呀?
但是,罗萨自己可不这么认为。他之后在面对海关税警等人催税时就明确声明:“玫瑰岛共和国是主权国家,国体上与意大利是平等的,不存在纳税义务,争端需要通过外交谈判来解决。”
几回合下来,连里米尼的政府官员都开始有了负罪感:“唉,这老罗虽然做事没溜,但并不是个坏人。都怪咱们下手太狠,把一个好好的人给整疯了。”
自觉理亏之后,里米尼当局放缓了节奏,生怕逼得罗萨走极端。然而没想到的是,几天以后,罗萨居然郑重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重申了玫瑰岛共和国的主权合法性,并打算向意大利政府递交国书。
这把热闹可真大了。面对如此劲爆的新闻,意大利媒体倾巢出动,铺天盖地的报道把玫瑰岛共和国推成了顶流。法学专家们则开始对玫瑰岛共和国的主权合法性展开激烈辩论。而更多的意大利人就开始猜测:罗萨为什么要这么干?
普通群众不理解罗萨的自由情结,他们只看到的是:罗萨一个年过四旬的富豪,花费这么多金钱和时间搞这事,他究竟图啥呀?这种行为离神不算很近,但离人确实很远了。你说为了赚钱吧,他的酒吧舞厅什么的确实能赚点钱,但是很难覆盖建设成本啊。更何况开酒吧哪不能开呀?为啥非要在海上开呢?
或者是他想模仿安道尔做个免税天堂?可是这地方太小了呀。
随着更多群众下场参与,事情变得越发离谱起来。有人认为,以玫瑰岛的体量,开小店肯定是赚不回成本。罗萨想要挣钱,只有一个可能:这王八蛋想开赌场!要不他怎么总提自由呢?
但这种观点很快就遭到了反驳:“开赌场?先不说政府啊,咱意大利最大的特产是啥?黑手党啊!没有黑道支持敢开赌场?是你罗萨心态飘了,还是教父拿不动刀了?”
“开赌场不靠谱。”又有人说:“是不是罗萨想开妓院呢?黄赌不分家呀。”“那开妓院为啥要在海上呢?他是不是想整点未成年?甚至是小男孩?”“对了!梵蒂冈!破案了!破案了!罗萨想要赚主教老爷们的钱呐!”
然而,相比于这几个猜测,更多的人认为,罗萨联盟带骗顶着风险盖的这个平台,肯定不是为了区区挣几个钱,他绝对有更大的阴谋!
说来也巧,此时与意大利隔海相望的通辽元老霍查同志正在闹腾得紧。因此有人猜测,会不会是碉堡狂魔霍查同志在岸上盖碉堡还不过瘾,想把碉堡修在海上?这样就能西控亚平宁,东震巴尔干,非常符合霍查同志的风格啊!
这种猜测被好几家报纸刊登后,瞬间激活了大家的思路。很快有人说:“说霍查纯属扯淡,阿尔巴尼亚没那个能力知道吧?看看新闻吧,你们没发现最近捷克斯洛伐克乱起来了吗?”
此时正值布拉格之春期间,世界各国普遍认为,捷克斯洛伐克这么改革下去,苏联早晚得干他。怎么干?坦克平推飞机炸,海上潜艇导弹吓呗。苏联核潜艇这么多,想要炸布拉格从哪发射最近?亚得里亚海呀!所以玫瑰岛看起来是整活,其实是苏联核潜艇的补给基地!指不定哪天“嗖”一声导弹就出去了!
这种对于兵事地理极度无知的说法,虽然听着可笑,却让很多意大利人信以为真。进而有人发现:“不好!苏联人的阴谋不止这么简单!那玫瑰岛贴着我们领海,一旦飞出去个导弹,咱意大利可就说不清楚了!他们可能要借机栽赃意大利!苏联人要打过来了!”
就在意大利人开始热议苏联阴谋论的时候,又有人提出:“列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玫瑰岛上的超长天线?记不记得罗萨说过要搞电台?大家想想,世界上谁最爱玩宣传战?谁最喜欢架设非法电台?美国之音呐!咱亚得里亚海对面一堆华约国家,靠着这个平台搞广播宣传战,这不纯纯美国人的心灵控制塔吗?”
罗萨万万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开了个发布会,就在几天之内成为了走私犯、逃税者、黑手党、赌场妓院老板、阿尔巴尼亚苏联美国三重间谍。
终于,当事情闹到这一步,意大利高层不得不关了。
覆灭与回响
当看到玫瑰岛共和国的消息时,刚上任的意大利总理乔瓦尼·利昂纳震惊不已:“怎么着?我身边多了个主权国家?”
然而,他和内阁还不好直接出手,连回应都不行。原因很简单,如果随便一个人盖个破平台宣称主权,中央政府就予以回应,那就太给他脸了,很可能会引来群起效仿。因此,总理希望,能让里米尼地方当局赶紧把罗萨收拾了了事。
乔瓦尼等啊等等啊,足足等了一个月还没动静。派人一打听,好家伙,里米尼政府内讧了。
在里米尼市政厅,围绕着玫瑰岛问题,两派开始激烈辩论。一派认为,罗萨的玫瑰岛共和国既没有违反国际法,还能提升旅游收入,应该保留。而另一方则认为,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建国,将来天下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对于里米尼政府的辩论,乔瓦尼总理十分心累。他只能让手下暗示一下市政厅:怎么处理那破岛是将来的事,你们能不能先把罗萨按住了?先把那破岛封锁起来呀?先让岸上那些物资进明镜开封,别送来了呀?
于是,1968年6月25日,在罗萨发表独立宣言的足足55天后,意大利执法部门终于有了动作。海警、税警、海关稽查队倾巢出动,乘坐十几条船将玫瑰岛团团围住,宣布封锁此海域,禁止任何人登岛。
比较搞笑的是,由于这帮大哥是半夜出发的,此时玫瑰岛上只有两个值班的,连罗萨都没在上面。
次日清晨,精通文书起草与设计的罗萨以玫瑰岛共和国政府的名义,向意大利总统发出国书抗议:“贵国的军事封锁严重侵犯我国主权,并对我国的旅游经济造成严重损害!你们必须立刻停止野蛮行径,否则我方保留进一步索赔的权利!”
目前尚不清楚这封国书是否被送达总统办公室,总之它被无视了。
愤怒的罗萨于是决定诉诸武力。在那位损失半年房费的德国冲浪者的帮助下,罗萨决定御驾亲征,乘坐快艇偷偷上岛。可遗憾的是,罗萨的龙舟一出发,就因为误触翻转沉默了。
然而,正当玫瑰岛共和国军民离心离德之时,意大利中央也在进行激烈辩论。
1968年7月,议会中有议员质询:“政府为什么能允许意大利境内出现一个新的国家?为何至今没有剿灭?咱境内已经有梵蒂冈和圣马力诺俩袖珍国家了,咱对这事真就李世民上床——躺平了呗?”
有人逼政府下手剿灭,就有人为玫瑰岛共和国辩解。进而双方又统一战线,一致认为必须问责意大利政府:罗萨那王八蛋批文是骗的,施工队是糊弄的,溜溜在港务局眼皮子底下干了七个年。你们政府但凡能干一点人事,他也玩不了工啊!
由于吵得过于热闹,从1968年7月下旬开始,各路好杰纷纷开始登岛,开始为自己的观点找论据。罗萨也被允许重新登岛。关于议员们上岛后的盛况,通辽韩国日报社报道道:
这边是上天入地,翻箱倒柜寻罗力;那边是御空排气,上下搜索寻人机。一个是搜查潜艇,谴责苏联极左翼;一个是侦测广播,声声来把美帝批。这个说颜值糟糕,临近客源开赌场;那个讲信誓旦旦,瞅准教廷爱搞基。前人说污染生态,使得海岸无净土;后人讲搅乱市场,破坏税源扰经济。借机发挥,执政党只顾捞金币;因小见大,伪政府已把国民弃。
总之,在老爷们搜完后,意大利商船部、警务总局、检察官办公室等各部门纷纷起诉罗萨,要赔钱的、要强拆的、要判刑的。虽然诉求不一,但有一件事的态度是明确的,就是拆!罗萨的建国行为是不能容忍的!
1968年11月8日,意大利政府派出大批工程师上岛,开始进行现场评估,准备拆除。很快,工程师们表示,罗萨盖这玩意太结实了,没有大型机械根本拆不动。但海上作业的成本太高,不行上炸药吧。
听了这个结论,罗萨大喜:“那就别拆了,留着多好,还能当个旅游景点。大不了我交税还不行吗?”但坚定拆除的国务委员会表示:“当然不行!这是大是大非的立场问题!伪朝领土绝不能留!炸!”
1969年1月22日,意大利海军的蛙人出动,在每个承重柱上安装了75公斤炸药,总共675公斤。就是这么专业!意大利海军,永不负人民所托!
2月11日凌晨2点,起爆!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现场人员发现,在爆炸后,玫瑰岛的平台一层被炸出个洞,但柱子岿然无恙。
现场的海军指挥官目瞪口呆:“这玩意咋这么结实?”事已至此,退缩也不可能了。“给老子加大药量!”
两天以后,每个柱子上120公斤,总共1080公斤炸药安装完毕。“别废话了!起爆!意大利海军,不负所托!”
随着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平台被毁了半边,柱子有些变形,但整体结构还是安然无恙。
这下海军大哥真哭了:“咱意大利啥时候有过这种工匠精神呢?”“行!继续加大药量!意大利海军!不负……”这时候,边上潜水兵也哭了:“长官,带来的炸药用光了……”
就这样,海军灰溜溜地返航。不久后,意大利海军三征玫瑰岛,在对方毫无抵抗的情况下惨败而归的消息传遍了全球。
目睹了自己十年心血毁于一旦,罗萨心痛不已。他立刻上法庭状告意大利海军,要求对方赔偿自己的全部损失。而海军则反诉罗萨,要求他赔偿炸药钱。
就在两边唇枪舌剑的时候,1969年2月26日,一场暴风雨席卷了亚得里亚海。雨过天晴后,一艘途经的货轮发来了报告:玫瑰岛已经彻底坍塌,毁灭于暴风雨之中。
覆灭与回响
关于玫瑰岛共和国的故事至此就告一段落了。它于1967年5月1日独立,于1969年2月26日亡国,国祚共302天。
在玫瑰岛亡国后,意大利政府终于对罗萨网开一面。虽然理论上面临着叛国大罪和间谍嫌疑,但罗萨并未被抓。虽然诉讼使得他背上了沉重的债务,但在之后的日子里,妻子基耶里奇也依然不离不弃。两人通过辛勤经营还清了债务,甚至重新富裕起来。
在余生中,罗萨一直痛惜玫瑰岛的毁灭,对意大利政府疯狂吐槽。晚年的罗萨住在一所宽大的别墅中,经常有人去采访他。玫瑰岛共和国的故事也被不停地写成小说、拍成影视作品。主题无一例外都是关于乌托邦、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之类。
但实际上,现实中的玫瑰岛并没有一个浪漫的结局,它反而用一种壮烈的方式来证明,哪怕是在意大利这样的国家,超脱飞扬的思想也同样会怦然坠地,现实的引力在这里也依然沉重。
2017年3月2日,玫瑰岛共和国前总统乔治·罗萨病逝,享年92岁。两年后,他的妻子也蒙主召唤。在离开玫瑰岛之后的人生里,罗萨家庭完满,事业有成。但他从始至终从未放弃过自由的理想。对于罗萨来说,在那场暴风雨中消失的,只是玫瑰岛现实中的投影,但在他的灵魂里,他永远记得,至少在他人生中的某个时刻,他曾经真正的拥有那片由他自己创立的自由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