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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效人如何种棉花?【神奇组织42】

本篇为神奇组织特别篇之苏联大案调查:乌兹别克棉花案(二)。 参考资料: 格德良和尼古拉·伊万诺夫2001年出版《克里姆林宫案》 卡利尼琴科2002年出版《1400亿案,或者是调查员的7060天》 列昂尼德·米哈伊洛维奇·姆列钦2009年出版《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革命、改革和反革命》 《政治局腐败:红色乌兹别克斯坦案》 1988年苏联《农村青年》杂志文章《聋人的阴谋》 费多尔·拉扎科夫2019年出版《拯救拉希多夫:克格勃踢足球》 谢尔盖·霍罗多夫2021年出版《20世纪俄罗斯国家犯罪和经济犯罪史》 谢尔盖·普列汉诺夫1991年《格德良案》

识别到的语言为简体中文。

乌兹别克棉花案的背景

2007年1月,一家名为棉花运动的非营利组织在美国成立。作为一家典型的美式NGO,该组织成立后立刻剑指中亚国家乌兹别克斯坦。他们提出,乌兹别克斯坦政府在棉花种植的过程中,存在普遍的强迫劳动行为,其中还大量使用童工,这严重侵犯了乌兹别克斯坦公民的人权。

当这个控诉宣布后,乌兹别克斯坦政府压根没当他们放个屁。哎,哪里都有好人和美国人。小约翰,不花开水烫,听NGO叫还不摘棉花了。

然后,乌兹别克政府就傻眼了。很快,HM、乐购、宜家、阿迪达斯等企业纷纷跳出来支持棉花运动,宣布抵制乌兹别克斯坦生产的棉产品。然而,乌兹别克斯坦不是中国,他们一点反击手段都没有。眼看着棉花销量锐减,乌兹别克政府在焦急的同时还十分不解:美国佬是不是有病?我们找谁摘棉花爱你哪个金疼?再说了,9月份全民采棉花,那是我们的民族传统,跟人权有啥关系?你要问这规矩是谁定的,你得问问我们乌兹别克的卡汗,沙拉夫·拉希多夫同志啊。

棉花,一种被视为战略物资的农作物。由于棉花过于常见,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棉花重要的战略意义。实际上,棉花的作用远远不止于做衣服。在棉花采摘后,其中的纤维可以用来纺织、制作塑料和医用。棉籽可以榨油和生产涂料和燃料,连棉铃壳都可以生产高质量的耐热聚合物。除此之外,棉花的根茎叶也都各有用途,与维生素、抗生素、纸张、蜡、盐等多种物资的生产相关。据统计,棉花的产物共被用来生产1000多种不同的东西,因此有白色黄金之称。

除了以上用途之外,棉花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重要作用。它是重要的军用物资,用棉花制作的消化纤维是无烟火药的重要原料。因此,对于军事大国来说,棉花是事关生死的重要战略物资,对于苏联则尤其如此。

苏联的棉花困境

苏联之所以重视棉花的生产,原因在于苏联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俄罗斯经常面临敌国的海上封锁。一旦战争开始,苏联的棉花生产就只能靠自己自足。然而,苏联虽有世界第一的领土面积,但适合种棉花的地方却很少。因为棉花种植需要两个条件:日照和灌溉。放眼整个苏联,满足日照条件的只有中亚的五个斯坦,而考虑到水源,则只有哈萨克和乌兹别克满足条件。问题是,哈萨克是苏联的重要粮仓,主要负责生产粮食。那么,唯一能承载棉花生产的地方就只有乌兹别克了。

从沙俄征服中亚以来,乌兹别克就成为了重要的棉花种植地。苏联建立后,乌兹别克建立起了完善的棉花配套工业。然而,虽然乌兹别克棉花产业日趋完善,但本地人对此却高兴不起来。原因是,乌兹别克人不愿意种棉花。

在苏联的经济体制下,棉花虽然重要,但却不算啥高附加值商品。而且,这种人面兽心的产业,价值虽不高,风险却极大。因为国家对棉花的需求是刚性的。1940年,乌兹别克棉花产量达到138万吨。随着卫国战争爆发,劳动力锐减的乌兹别克,棉花产量迅速下降,到1943年仅剩50万吨。

然而,苏共中央却不愿体谅乌兹别克的艰难。他们将乌兹别克第一书记拉到莫斯科批斗,坚决要求乌兹别克顶住压力保证生产,并且严厉指责道:乌兹别克究竟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让棉花减产?难道你们想让前线的战士们没有冬装吗?难道你们想让战火中的红军没有武器吗?

所谓工作上让你顾全大局的人,保证你不在这个大局里面。在战争压力下,乌兹别克人只能穷尽办法,男女老少齐上阵。二战结束后,乌兹别克百姓本以为可以松口气。没想到的是,计划委员会居然把定额进一步调高了。

在棉花问题上,苏联中央计划委员会的做法,可以让资本家看了都摇头。他们的原则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今天最好的表现是明天最低的要求。只要你敢创纪录,明年这就是底裤。在设定目标时,计划委员会总将乌兹别克人民穷尽手段获得的产量作为明年的增长基线,回回说减负,回回都搁。

进入50年代,没吃到和平红利,只吸了冷战尾气的乌兹别克人终于忍无可忍。此时的棉花种植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用水安全。1955年,时任共和国第一书记穆西特诺夫向中央进言:我们的棉花亩产已经比美国高2%,种植面积也已经几乎跟耕地总面积相当。真的已经竭泽而渔了,指标不能再涨了。

要说穗宗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深知乌兹别克的困境,可是他也知道,棉花生产是关乎国家安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减负是不可能的,但中央愿意贴钱。我们可以出钱多修水利设施。另外,收购价格可以调高一些,虽然不能改变客观条件,但提高点人民积极性总可以吧。

事实证明,穗宗这些措施有效果,但不多。1956年,本已经随心所欲的乌兹别克,在物质激励下创纪录的交付了285万吨棉花。但之后三年就连年欠收。共和国第一书记穆西特诺夫也因此下台。也因为这个原因,当拉希多夫成为一把手后,他已经完全明白:棉花生产就是乌兹别克第一书记的生死线。中央的要求是不产棉花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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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希多夫的治棉之路

在拉希多夫的极限操作下,乌兹别克总算完成了1959年的配额。然后,中央指标又涨了。

1959年苏共21大,会议上做出决定:1959年到1965年,乌兹别克的棉花年产量要达到340万到370万吨。他们的依据是1959年的年产量是316万吨,你们绝对还有潜力。

当听到这个数字,拉希多夫都傻了。1959年是我第一书记的开门红,靠着历年储备加上极限操作才总算交出这个数字的。结果你们拿超神发挥当基线,中央纪委还讲不讲科学精神?这个指标早就超过了耕地的上限,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啊。

果然,第二年,乌兹别克斯坦大旱。棉花产量落回到283万吨。当拉希多夫去莫斯科开会时,穗宗的脸难看得跟斯大林复活了似的。在中央的压力下,无可奈何的拉希多夫最终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开发饥饿草原。

在乌兹别克境内存在着一些面积不大,星罗棋布的小草原。这些小草原里存在着一些小河和小湖。在引水灌溉并大量使用化肥的情况下,勉强可以种植棉花。但是,开发这些草原需要大笔的技术设施投资。这种投入种棉花哪怕祖宗十八代都赚不回来,投产比可谓相当之低。

然而,苏联在棉花问题上显然不算经济账。在穗宗的支持下,苏联再次对乌兹别克进行巨额投入。靠着中央的资金,拉希多夫开辟出30多万公顷的耕地,配备了大量棉花加工设备,总算又把产量提了上去。靠着极限操作的手段,拉希多夫重新坐稳了第一书记的位置。曾经对他言辞厉色的政治局也重新和善了起来。此时的拉希多夫已经完全明白,中央对乌兹别克的唯一要求只有棉花,谁能保证乌兹别克的棉花生产,谁就是乌兹别克的主人。

靠着开发草原,1965年,乌兹别克的棉花产量达到了390万吨,完成了1959年的目标。1966年的产量更是突破了400万吨。按照拉希多夫的设想,自己已经完成了中央的目标,现在就等着解套。按照穗宗当年的规划,苏联将在中亚大修水利设施,将来中亚各国一起种棉花,乌兹别克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然而,事实证明,拉希多夫天真了。在当年,苏联的国内基建速度与后世戴英的HS2都堪称一时瑜亮。几年时间过去,穗宗当年承诺的水利工程连个影儿都没见到。棉花生产的任务还是压在了乌兹别克身上。

而且,中央纪委的老爷们完全不顾物理世界的现实。他们充分证明了什么叫只要肯吃苦就吃不完的苦。1968年,乌兹别克上交了401万吨棉花后,立刻迎来了中央的不满,要求整个共和国的领导层必须深刻反思,尽快整改。

可是,这一次,乌兹别克已经再无可挖的潜力土地了。无奈之下,拉希多夫只能求助于科学家。在耕地已经竭泽而渔的情况下,如何还能大幅度提高产量?很快,苏联农学家们给了他答案:不地福。

所谓不地福是一种人工催熟棉花,缩短成长周期的落叶剂。这种化学药剂虽然可以快速增产,却特别伤害土地。但是,拉希多夫此时顾不上这么多了。在超级化肥的加持下,1970年,乌兹别克的棉花产量增长到470万吨。

狂喜的勋宗亲自来到塔什干给拉希多夫授勋,并且在授勋后提出比线:沙拉夫,棉花的产量就不能突破500万吨吗?拉希多夫实在不敢推辞。想想这几年增长速度还算稳定,似乎还有潜力可挖。于是就硬承了下来,乌兹别克人民会加倍努力,争取在1975年前实现。

只不过,当真正落到实施阶段时,拉希多夫才意识到难度有多大。在种植面积上,乌兹别克已经没有任何扩充空间了。农业专家确实说过,在理论上,也许可以年产500万吨。但这个理论上是指一切客观条件最优,而这在现实中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由于超强化肥对土壤伤害太大,种植棉花的耕地必须轮耕。强行增产,除了引发生态灾难外,所需的灌溉水源也不够。除了自然条件外,乌兹别克的人力也是个瓶颈。高品质的长绒棉只能靠手工采摘,而且采摘窗口很短。但乌兹别克人口总共就那么多,眼下的人力根本就不够用。

面对着这惨烈的现实,为了实现500万吨的目标,终于,拉希多夫决定使出绝招:挖掘胡坟,踹寡妇门,也不顾了。

首先,原定的土壤轮耕计划完全放弃,把所有的耕地全都给我种满棉花。什么?你说土壤板结沙漠化?地力不够就给老子拿化肥顶,加量分配。反正咱多放少,放在手来下猛料。

至于灌溉问题也好办,把所有的内河通通截流,全部用来灌溉庄稼。一切生产生活用水全部优先保障棉花,最好连洗澡水都省下来。你说生态灾难?中央的命令完不成才是最大的灾难。

至于人手不够,更简单。除了农场农民外,机关单位、工长车间、大中小学,通通给我拉出去。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们也动员动员,通通下地去摘棉花。什么?你说9月采摘季正好跟开学撞车?学业可以延毕,棉花只收一次啊。把开学日期给我拖到11月,所有单位全部摊派采棉花指标,谁爱跟我死,谁就死到地里。

在这套“钝子巨孙拳”下来后,乌兹别克果然发生了连锁生态灾难。咸海因淡水注入不足而干涸,周边的渔业厂则彻底崩溃。而在极限操作下,乌兹别克的棉花产量确实又冲了起来。这也就是拉希多夫敢在1974年的政治局会议上发难的底气,因为500万吨的产量只有我能做到。

在这次发难后,塔什干派被清洗,拉希多夫一统江湖。终于没有了对手的拉希多夫放松了下来,棉花生产的模式已经被他确定下来。现在他可以利用闲暇时间搞点别的了。

应该说,虽然一系列行为颇有通辽人均之风,但拉希多夫跟通辽宇宙中诸多脱离了高级趣味的豪杰们还是有所区别的。在统治稳固后,拉希多夫把精力集中在了文化上面。在他的领导下,塔什干成为了中亚的影视中心。除了产出大量影视剧外,诗歌舞蹈绘画也蓬勃发展。考古事业也屡有惊喜。而在这背景下,拉希多夫干了一件影响深远的事情。

在大量的考古和编辑工作后,拉希多夫发表了俄语和乌兹别克语的《乌兹别克斯坦通史》和只有乌兹别克语的《乌兹别克百科全书》。除了这两部巨著外,拉希多夫还发表了上千种乌兹别克语的书籍,总销量超过了2000万本。整个乌兹别克的地方文化事业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此时的拉希多夫还不明白,当他迈出这一步时,他真的就离死不远了。

作为苏联的边缘地带,中亚地区的文化根植于穆斯林文明,与东正教文化有巨大差异。而拉希多夫的文化政策让乌兹别克的民族主义迅速抬头。在宗教方面,为表示宗教宽容,拉希多夫允许召开国际宗教研讨会。随着各国穆斯林代表进入乌兹别克,很多乌兹别克青年瞬间感觉找到了组织。而这种变化将在未来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在政治方面,一统江湖的拉希多夫真正做到了“无欲无求”。由于文化人的出身,比较要脸的拉希多夫没有给自己上太多封号。乌兹别克的各级官员也深知拉希多夫的性格。他们不会给拉希多夫多少物质贿赂,而是经常去请教问题。很多官员常虚心向拉希多夫请教他擅长的历史和文学问题。一旦撞到拉希多夫可以装逼的领域,就立刻恭敬地叫上一声老师,从此就成为了“可汗门生”。

除了自己的学生外,拉希多夫也比较顾家。老婆孩子,儿媳女婿,整个大家族拉希多夫都要照顾。在他的安排下,14位拉希多夫的亲属进入了乌兹别克高层。由于拉希多夫的家族垄断,加上乌兹别克根深蒂固的部落习气,整个乌兹别克的政治生态急剧恶化。由于远离统治核心,在天高皇帝远的乌兹别克,拉希多夫的手下们真正做到了“百无禁忌”。

比如,在乌兹别克的干部关系中,索贿摊派早已是平平无奇,殴打下属才是真正的本土特色。比如,布哈拉市工业贸易局局长库德拉托夫就是个动辄殴打能力很强的官员。在他1982年的日记中记载,1月17日,痛殴迟到的仓库经理。1月22日,再次痛殴没参加市场交易的仓库经理。2月8日,第三次殴打管理混乱的仓库经理。3月14日,第四次殴打跟着聊天的仓库经理。4月的时候,库德拉托夫已经懒得再记,反正这个月又打了仓库经理七次。

这个小趣闻只是乌兹别克政治生态的一个缩影。在这种游牧部落般的生态下,什么提干、升职、入学、分配、荣辱、奖励,乃至判刑、特赦等等组织行为,全都可以明码标价。各级干部群众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

而当所有行为都被放任,法律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的时候,乌兹别克的各级官员就自然会把手伸向那块乌兹别克最大的肥肉:棉花采购款。

乌兹别克棉花案

在苏联,棉花的采购模式是由农场完成采摘后,自行去采购中心。由采购中心验级称重后,交给农场一张收据,上面写明收购重量及货款总额。农场拿着收据去银行提款。而乌兹别克的官员们很快发现了华点。银行只管见票打钱,具体收了多少棉花,该给多少钱,完全是采购中心说了算。

当然,采购中心除了负责收购外,也负责给轧棉厂和纺织厂供货。如果交不上足够的棉花,也是不行的。但是,如果轧棉厂和纺织厂也和采购中心串通起来呢?

在苏联,计划经济的生产主打一个“无奖无法”。生产中损耗多少,往往在公章的一念之间。而如果采购中心多报一些收成,再有轧棉厂和纺织厂在生产中将这些收成损耗掉,那么多出来的货款岂不就是大苏联的赠予了?

从1976年开始,小规模的虚报骗款就已经在乌兹别克的边缘地带出现。而这些黑暗中的小动作,终于在1979年完成了质变。

1979年,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再显神威,一口气将当年乌兹别克的棉花交付指标定在了550万吨。550万吨是个什么概念呢?中国新疆,面积几乎等于四个乌兹别克斯坦,在21世纪现代农业技术的加持下,在2024年,棉花产量才突破了550万吨。而拉希多夫想在1979年实现这个目标,没有三体科技是不可能的。

勋宗也知道这事办的不地道,所以他又一次来到塔什干。拉希多夫同志啊,那棉花就不能年产550万吨吗?拉希多夫很想说不能,这个数字已经完全超越了物理极限。但他也不知道,此时去拒绝勋宗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除了关乎苏联主理人的面子外,也是国家的客观需求。

从1978年开始,阿富汗局势骤然恶化,苏联开始内部讨论出兵阿富汗的可能性,要打仗了。拉希多夫是个有大局观的人,不愿意也不敢在这时候给国家拖后腿。不种棉无异平扣,不交数无异想兵。只好勉从庭议,再累五年一年了。想来阿富汗就是个小邦,苏军收拾大肉同砍瓜切菜,最多也就忍一年呗。

在内外压力下,拉希多夫咬着牙把这个数字硬承了下来。可是在分摊指标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哪怕把之前所有的“钝子巨孙拳”的招数全部超级加倍,大自然的极限也就都在那里,550万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成的。

当政治的刚性已经无视现实规律,人的灵活性就必须发挥作用了。在注定无法完成的指标面前,拉希多夫也只能在管住嘴、迈开腿间选择重新定义美了。

从1979年开始,乌兹别克的棉花虚报终于在中央的逼迫、共和国的默许下,开始全面开花。整个乌兹别克几乎没有一家农场不在虚报产量。其中质朴一点的农场会在棉花里掺沙子和杂物来增加克重。大胆一点的农场则直接虚报压空间棉花,然后再串通棉花厂凭空消耗掉。这年底,由于各大农场的主观能动性,乌兹别克的棉花产量居然达到了576万吨,还超额完成了任务了。

本来,拉希多夫认为,就算是虚报,好歹也只是对付过了一年的事。然而,苏阿战争的长期化很快让拉希多夫傻眼了。1980年,勋宗在亲自为拉希多夫授勋后,说出了上一集末尾的话:拉希多夫同志,那棉花就不能年产600万吨吗?

拉希多夫此时已经颇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反正棉花产量如今已经变成了数字游戏,我们乌兹别克的棉花要增长有虚报,要产量有特效的。既然你非要涨,那无非就多使点手段呗。

1980年,乌兹别克棉花产量达到了624万吨,超过去年全中国的产量。形势大好之下,勋宗要求拉希多夫保持年产在600万吨以上。为防中央继续加码,拉希多夫在1981年仅慎的交付了602万吨,第三次靠他的小花招糊弄了过去。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好奇,棉花产业并不是一个小产业,它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工作生产。乌兹别克这么大规模的造假,难道苏共中央就不知道吗?答案是知道,但是不点破。

种种证据表明,苏共中央对于乌兹别克的小棉花招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们选择了“装不知道”。苏联出兵阿富汗后,其国际形象一落千丈,受到西方阵营的全面制裁。然而,棉花事关战争前途和国家安全,此时苏联的进口渠道又非常受限。所以,苏联绝不能让国际社会看穿自己的虚弱。其内在原因跟1977战略大空运是一样的,老大哥绝不能说不行。

从另一方面讲,乌兹别克是进军阿富汗的桥头堡,是最重要的指挥所和后勤基地。哪怕出于安全考虑,也不能搞乱乌兹别克局势。如果因为棉花产量有点水分就搞乱乌兹别克,那危险的可是驻阿苏军了。

对于勋宗来说,他心里清楚,在苏联,产量造假也属于海量个例了。反正钱也没进美国佬兜里,多发一点也就发一点吧。对于强压乌兹别克增产,勋宗甚至还心怀歉意,每次见拉希多夫都好言好语的。

1982年,勋宗再次亲自前往塔什干为拉希多夫授勋。在授勋结束后,勋宗再次满怀期待的询问:拉希多夫同志,今年的棉花还能600万吨以上吗?拉希多夫哪敢说个不字。得到承诺后,虚魂大悦的勃列日涅夫明显兴奋了很多。

3月23日的行程中,由于前面的行程超时,总书记也累了。因此,勋宗原定下午参观飞机场的行程取消。然而,当回到临时官邸之后,勋宗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于是他说:午饭前还有点时间,我们之前也答应参观飞机制造厂了。人家准备了好久,如果我不去,工人们会觉得我言而无信的,还是走吧。

勋宗觉得临时出动无所谓,可安保人员疯了。总书记,您不能去,那边的安保人员已经撤出,再布置需要时间。勋宗毫不在意:给你15分钟,把安保再派过去不就得了。

实际上,对于正愁急领导来说,15分钟的安保时间是远远不够的。果然,当勋宗到达时,全场的工人们乌泱泱的靠了过来,现场一片混乱。而勋宗又根本不管安保尚未就位就径直往里走。果然,意外发生了。

当进入飞机车间时,一群看热闹的工人涌上了勋宗头顶的脚手架,完全没注意到上面有人的勋宗还在兴奋的跟工人谈话。突然,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木质的脚手架直接被压塌,连带着工人们一起掉了下来。勋宗和拉希多夫陷入沉言了。

几秒钟后,警卫们疯狂的冲了上去。四个人硬是把木头架子举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勋宗仰面躺在地上,已经半昏迷了。身边的保镖索巴琴科满头鲜血。如果不是他顶了一下,勋宗肯定消号。

拉希多夫的肩膀也被狠砸了一下,但他此时完全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而是在想:如果勋宗真的被砸死在这,中央不得让自己殉葬啊。

经过事后检查,这次意外导致勋宗右锁骨骨折,几根肋骨也被砸裂了。如果这事发生在斯大林身上,那对于乌兹别克人来说无疑是恐怖片。然而,受伤后的勋宗绑着绷带坚持参加了剩余活动,直接回了莫斯科,没有处理任何人。人就抱怨他则外都。

对于勋宗的大度,拉希多夫感激涕零,立刻着手安排棉花生产的事。此时,下面的农场和企业对于此项业务已经驾轻就熟。他们根本不在琢磨如何增产,而是直接研究要掺多少沙子,放多少水,以及怎么分钱等等。这几年下来,乌兹别克的不少官员已经靠着棉花虚报成为了富翁,干部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对于民众的欺凌和贫富差距也越发显眼。

几年了,乌兹别克百姓的举报信雪片般飞往莫斯科,但结果大家也猜得到,跟索契一样,中央按程序发回地方复核,最后变成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然而,跟库班地区不同的是,乌兹别克的官员们始终保留着“不足一风”。这里的打击要比索契直接的多。本地的干部对举报者非打即骂,甚至直接抓进监狱。长此以往,其效果终于显现,乌兹别克的人民开始跟党离心离德,法律的尊严荡然无存。

而到了这一步,那个男人就要出手了。

安德罗波夫的调查

其实,安德罗波夫和拉希多夫之间并无私怨。勋宗在世时,甚至关系还不错,时常私下通心,每逢年节还会寄贺卡祝福。双方一直处于默契的和平之中。

实际上,对于乌兹别克的乱象,安德罗波夫是完全清楚的。克格勃多年来早已向他提供了各种证据。然而,至于之前讲过的几种原因,安德罗波夫选择了无视。克格勃的各种反馈都被他压了下来。

然而,进入80年代之后,安德罗波夫对乌兹别克的忍耐逐渐接近了极限。原因是,他发现乌兹别克的乱象已经发生了质变。原本的腐败案件已经脱离了单纯的经济问题。由于本地官员贪腐成风,鱼肉百姓,党在乌兹别克的群众基础近乎瓦解。也因此原因,宗教力量和地方民族主义迅速抬头。苏阿战争爆发后,很多乌兹别克人公开反对苏联出兵阿富汗,甚至连拉希多夫本人都多次的隐晦表示,要注意阿富汗民族矛盾的性质。这更是安德罗波夫完全不能容忍的。

1982年末,勋宗驾崩,安德罗波夫登基兼座,立刻着手敲打拉希多夫。1983年1月,在莫斯科的会议上,戈尔巴乔夫开始对拉希多夫开炮。他对拉希多夫说:联盟的棉花需求激增,乌兹别克斯坦的交付量还得进一步提升啊,650万吨怎么样?

拉希多夫也是身经百战,见的多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两头堵的死局。众所周知,课堂是可以吃东西,但不能做饭。650万吨,如果自己敢答应,别说往棉花里掺沙子,就是掺正土都不可能完成。而如果不答应,就会被扣上个不顾大局的帽子。所以,拉希多夫果断在A或B中选择了“或”。他说:最近我们那风雪交加,到处都冻僵了。就算把棉铃捡起来也湿的,得晒干六个月才行。

戈尔巴乔夫被“东方功夫”的“画质”打蒙了,只能悻悻表示:总之,都收敛点吧。

拉希多夫回到宾馆,还没来得及思索一下,光宗就打来了电话。光宗同志,你也知道最近联盟的棉花缺口较大,能不能给我个准话,定额能完成吗?

拉希多夫实在摸不清光宗的目的,他只能模糊的回答说:总体情况还是乐观的,乌兹别克人民愿意为苏维埃祖国贡献力量,采摘也在有序进行,我相信在党的领导下。安德罗波夫粗暴的打断说:你就实话告诉我,那些数字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被夸大的?

拉希多夫傻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安德罗波夫也懒得再绕圈子:想好了再告诉我。

这下,拉希多夫有点明白了。按照苏共的潜规则,安德罗波夫的电话可以被视为一种暗示:中央对你不满意,不过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主动辞职体面退休。可是让我辞职,为啥要拿棉花说事呢?如果把棉花生产的盖子揭了,那可是在国际社会上自报其短的。还是说光宗只是想把棉花产量的水分挤一挤,那自己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几天以后,利加乔夫召见拉希多夫。在会议室里,利加乔夫摆出了如小山一样高的举报信,并且表示:这都是乌兹别克人民的抱怨,一些暴行已经令人发指。莫然还补上一句话:我是代表总书记跟你谈话。

拉希多夫瞬间明白了,光宗的政治版图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怎么会是这样?利加乔夫照本宣科的说:中央会派一个权威委员会去乌兹别克斯坦。拉希多夫摆摆手:不必了,我会递交辞呈。

本来,事情到此似乎就可以平稳落地了。但也许是没有细致沟通,又或者是拉希多夫心存侥幸。总之,双方对于辞职产生了不同的理解。光宗认为拉希多夫会在2月的政治局会议上提交辞呈,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所以,在会议的最后一天,通过了一项决议:总检察院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调查乌兹别克斯坦在棉花生产中存在的虐待行为。

拉希多夫大惊,赶紧跟政治局沟通,称自己认为回乌兹别克斯坦安排好交接事宜再递交辞职比较文妥。但调查委员会已经成立,不好出尔反尔。当年4月,乌兹别克共和国与拉希多夫在人事问题上又一次发生冲突。中央认为这是拉希多夫“给脸不要”,调查委员会因此全无顾忌了。

1983年6月,苏联内务部中央科学研究室发出一份报告,其中罗列了乌兹别克的耕地总面积和棉花亩产,最终做出了一个科学判断:乌兹别克在棉花种植和收购中存在严重的造假。

报告一经发布,苏联举国震惊。因为根据这份报告,乌兹别克的虚报数量太过恐怖,涉案金额可能高达几十亿卢布,这是苏联在任何领域都没有过的超级大案。

1983年7月,安德罗波夫召集总检察长列坤科夫和克格勃主席切布里科夫到克里姆林宫开会,决定效仿“鱼宴”模式,由检察院牵头,克格勃配合,成立联合调查组前往乌兹别克,将棉花造假问题与官员贪腐问题全部查清。对于带队人员,总检察长列坤科夫建议由我们的老熟人卡林金哥带队。

但安德罗波夫认为卡林金哥做事太过细致,进度太慢,本案需要“抡起巨锤,快刀斩乱麻”。最终,列坤科夫选择了另一个他认为能“速办此案”的调查员,也就是上一集中刚刚崭露头角的调查员:泰尔曼·霍伦诺维奇·格德良。

为了达成光宗关于“快”的指示,克格勃几乎提供了无限的支持。卢比扬卡特工与调查组随行,技术运营部提供全套装备,必要时连直升机装甲车都可以提供。当年8月,在格德良的带领下,上百名检察官组成的庞大调查组浩浩荡荡地冲进了乌兹别克。

在这种阵势下,拉希多夫慌了。土皇帝当的再久,拉希多夫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对抗中央。他赶紧向莫斯科求饶:我真的会辞职,只不过现在已经进入棉花采摘季,乌兹别克斯坦需要稳定,10月,10月我肯定给中央个交代。

很遗憾,现在拉希多夫说什么都没人信了。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信话?会不会是看光宗身体不好以拖待变呢?格德良调查组于9月正式入驻,大张旗鼓地开始了工作。

然后,1983年10月31日,拉希多夫死了。

关于拉希多夫的死,至今仍是苏联的著名谜案。根据行程记载,10月26日,苏共政治局委员阿利耶夫途经乌兹别克斯坦,跟拉希多夫长谈了一次。有人说阿利耶夫对拉希多夫说:总书记打算对你采取法律措施。

然而,据拉希多夫的保镖说,那天送走阿利耶夫后,拉希多夫心情不错,完全不像是听到坏消息的样子。10月29日,拉希多夫向光宗汇报了哈拉子模州的棉花生产情况,并保证产量可靠,光宗未置可否。

当天下午,拉希多夫又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晚饭后还去散了会儿步。然而,刚走出家门不到10分钟,他就脸色苍白,全身无力。医生过来抢救,10月31日凌晨,这位执掌乌兹别克超20年的可汗被宣布因心脏病死亡,享年65岁。

由于拉希多夫在战争中就落下了严重的心脏病,这个死因并不让人意外。但是,当年的人群普遍认为,拉希多夫是眼看着光宗要收治自己而畏罪开枪自杀,甚至有人说他是被光宗活活吓死的。

总之,由于拉希多夫的意外死亡,案件调查不得不陷入停滞。调查组在等一个指示:是否继续查,查到哪一步?很遗憾,此时的光宗也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力量给出指示了。

不过,从一些迹象上表明,中央似乎对拉希多夫还留有余地。他的葬礼规格很高,遗体埋葬在塔什干市中心工人瞻仰。后续的纪念活动也并未被阻止。我们无法知道安德罗波夫究竟想多大程度上清算拉希多夫。因为在1984年2月,这位老人就带着无限的不甘去世了。苏联进入短暂的“苏代宗”契尔年科时代。

契尔年科时代的延续

在苏联历史上,在位时间极短的契尔年科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大家都认为契尔年科就是勋宗的影子,却普遍忘了,契尔年科本身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官员。在勋宗末年,契尔年科几乎是苏共运转的唯一核心。

在乌兹别克,格德良率领的调查组规模虽大,但工作却开展的很不利。在调查开始后,格德良执迷于查官员腐败,对棉花虚报的事全不上心,这与苏联民众的关注点完全不同。原因是,苏联百姓早就对官员腐败无感了。从加里宁格勒到库页岛,苏联哪里没有腐败官员?倒是棉花虚报的事关注度极高,这可是数十亿卢布的惊天大案,大家都很期待下文。

结果,格德良调查组就这么磨磨蹭蹭地折腾了一年,下文就是没有下文。这谁能满意?因此,苏联百姓合理推测,这肯定是上面的人又想“大石化小”,想要装死当没发生吧?尤其是契尔年科,他本就是第涅伯帮的一员。

面对巨大的舆论压力,契尔年科很快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安德罗波夫对乌兹别克的处理思路是不对的。安德罗波夫处理乌兹别克,主要原因是因为乌兹别克当局贪酷虐民,导致地方宗教民族势力抬头。而整顿的最终目的是恢复党对乌兹别克的控制力。棉花虚报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现在调查组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查,反而拖慢了进度。

既然如此,为了回应舆论,不如把这个案子拆开。格德良不是喜欢查干部吗?那就让他去专门查贪官。另外成立一个调查组,专门查棉花虚报的事。这个人必须政治过硬,能力杰出。那么,谁来领队呢?

1984年6月,卡林金哥接到了命令。命令他挑选人员成立调查组,前往乌兹别克查清棉花虚报问题。当接到命令时,卡林金哥无奈的说了一句:到底还是没躲过去。

对于乌兹别克案,卡林金哥早有了解,但他一直避免涉足此案。原因很简单,乌兹别克案背后有复杂的政治问题。这对自己这种单纯的办案人员绝不是好事。然而,自己最终还是没躲过去,只能带着上坟的心情前往了乌兹别克。

在乌兹别克进行了初步侦查后,卡林金哥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原因很简单,从查案的角度讲,棉花虚报案几乎毫无难度。因为这件是在乌兹别克几乎全员参与,证据多得都看不过来,想抓谁都行。可真正的难度也就在于,这件是真的是全员参与的。

在苏联后期,苏联法制越发完善。检察院对经济犯罪起诉有严格的要求。检察官被要求将涉案金额精确到每个戈比。而以乌兹别克涉案人员之多,调查组哪怕有1万人也是不可能查完的。更重要的是,关于棉花虚报问题,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因为造假手段五花八门,有伪劣质棉花提级的,有掺品货箱掺沙子的,有贿赂车队报损耗的,有串通工厂虚报数字的,有收买仓库假装火灾的。

几年以来,乌兹别克的棉花虚报手段花样翻新,而且数量极为庞大,其早已没有物证了。而且,整条利益链上涉及了乌兹别克生产、行政、金融、执法、党委、法院的几乎所有部门。想查清究竟虚报了多少,责任该归谁,智者来了也得干宕机了。

面对着完全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量,卡林金哥只得向莫斯科求援。在讨论中,其鲁克提出一个思路:反正查清全部是不可能的,不如先找一家农场来查,最后将此案值乘以农场总数,估计一个总规模出来。这种做法与苏联检察院的工作风格是完全相悖的。但面对这个大到无法处理的案件,卡林金哥也只得同意。

最终,在总检察长列坤科夫的特批下,卡林金哥被允许查案时不用精确到每个戈比,先挑一家农场来查。于是,卡林金哥挑选择了吉扎赫地区的一家农场作为起点,开始一步步向上查,不管官员腐败,只查棉花虚报问题。

即使这样,乌兹别克的腐败程度也让他叹为观止。从农场开始,卡林金哥很快锁定了一家棉纺厂。在厂长和副厂长在办公室分赃款时将他们当场逮捕。接着又通过他们的口供,锁定了棉纺协会的会长。接着又追踪到了乌兹别克轧棉部长。而且,他还得到了一条并不让人意外的传闻:哪怕乌兹别克轧棉部部长也要向上行贿。而到了这个层级的高官的上级会是谁呢?

在这条利益链上,几乎每一层都要向上进贡,而每一层也都要向下索取。而所有这些利益的来源,大多处在虚报的棉花产量上。这腐败系统已经覆盖了整个乌兹别克,成为了几乎公开的规则。如果清查这个案子,几乎需要换掉乌兹别克的所有官员。

最终,经过清查和估算,结合科学家的研究,卡林金哥给出了一份报告。早在1979年前,乌兹别克就以及出现了棉花虚报问题。五年多以来,累计虚报的产量最低也有500万吨,超过乌兹别克一年的棉花产量。国家为这些不存在的棉花支付了超过30亿卢布。其中40%的经费已经以工人奖金、农具、基金等方式花出去了,而至少有14亿卢布被各级官员用于瓜分和行贿。

目前世界上关于棉花案案值的说法,基本都来自这份报告。但卡林金哥自己都承认,这个数字是经不住推敲的,因为他来自于估算。在卡林金哥之后的人生中,他极少提起乌兹别克棉花案。因为对于一个重视证据的调查员来说,这场大到无法统计的案件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耻辱。

戈尔巴乔夫时代的最终清算

在卡林金哥和格德良各自为战的时候,中央也在着手处理乌兹别克问题。拉希多夫死了,大位不可空悬,封疆不可无主。因此,1984年8月,契尔年科派了一个工作组抵达塔什干,目的只有一个:帮助选举新一任乌兹别克第一书记。

经过充分沟通后,乌共16大正式召开。在几个月前还是乌兹别克滚滚珠们一致的老实,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拥有伟大灵魂的拉希多夫同志,在会上变成了人人都唾弃的暴君、腐败分子、受贿一个亿的丧心病狂的大贪官。就是他的破坏下,乌兹别克人民承受了无法挽回的损失。总之,一切都是拉希多夫的错。全体同志一致表示与拉希多夫划清界限。拉希多夫只不过是一小撮极个别的坏分子,其他人都是好同志啊。

实际上,拉希多夫确实不算个好干部。他排除异己,任人唯亲,为了政绩无所不用其极,绝对堪称乌兹别克乱局的罪魁祸首。然而,在另一方面,拉希多夫也不能算是通辽人均的独夫民贼。他博学多识,本人也还算比较清廉。在内政文化建设上都颇有成就。但是,为了乌兹别克其他还活着的同志们的安全,拉希多夫同志,你就背了这个锅吧。

在团结一致的氛围中,大会形成决议:狗贼拉希多夫不配葬在市中心供万民瞻仰,要立刻将他的骨灰挖出来,改葬公墓。表态到这种程度,中央基本是满意的。既然乌兹别克剩下的都是跟党走的“好同志”,那么其他的事就好办了。太出格的干部抓一抓,歪风邪气杀一杀,其他的一切照旧嘛。

于是,数月前还以拉希多夫最重视的学生自居的伊纳姆琼·乌斯曼·霍贾耶夫当选为第一书记。最高苏维埃主席的位置则由拉希多夫的另一个重视学生阿吉尔·萨利莫夫接收。一片云淡风轻,生活还是要继续啊。

就这样,契尔年科完成了他高明的应对策略。他通过卡林金哥的查案,揭开了棉花案的盖子,回应了群众的质疑。通过甩锅拉希多夫,安抚了乌兹别克官员们疑虑。通过并未撤回的格德良调查组,让乌兹别克各级干部依然心存敬畏,等到格德良继续将乌兹别克的干部清洗一批后,恢复了治理能力的乌兹别克也就重新回到正轨。问题也得到完美解决了。

然而,就在乌共大会上的干部们团结一致怒批拉希多夫的丑恶行径时,在距离塔什干列宁广场不远的一个小院里,一名中年男子正用颤抖的双手奋笔疾书:我是个穷困人家的孩子,从来没有任何靠山,是拉希多夫、梅尔库莫夫、克格勃、亚西亚耶夫等团伙的牺牲品。他们不断阻止诽谤我,花费巨资污蔑陷害我,很多人都做了。

就这样,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死了。苏联共产党万岁,马斯列宁主义万岁,苏联人民万岁。

一分钟后,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乌兹别克内务部长库德拉特·叶尔加舍夫自杀。

第二天,民间舆论再次被引爆。这场契尔年科本以为已经“烟开雾散”的大案,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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