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库班之王”【神奇组织36】
本篇为神奇组织特别篇之苏联大案调查。 参考资料: 卡利尼琴科1998年出版《1400亿的案件,或调查员的7060天》 亚历山大·萨金采夫2018年出版《网与剑之下》 尤里·索洛维特斯基2019年出版《矛盾的正义》 戈尔巴乔夫回忆录《孤独相伴》
一、库班之王的崛起与背景
勋宗末年,苏联朝纲紊乱,法纪背驰,各级官员蝇营狗苟,尸位素餐,国是民心日益衰微。勋宗15年,渔业案发,苏联克格勃及检察院联手执法,兴起大狱,众多官员纷纷落马。然渔业大案,查至所契,所契有司却阳奉阴违,按下奸计,致使一时波谲云诡,调查组茫无头绪。
值此艰难时刻,检察官卡林琴科献上奇策,以引蛇出洞之计,又出靠山,洞察所契迷局,谁为魁首?调查组长齐鲁克一计奇谋,未几,果得真相。所契之局,皆由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党委书记谢尔盖·费奥多罗维奇·梅杜诺夫所制。梅杜诺夫,其人骄横跋扈,权势滔天,时人称之为“库班之王”。
(背景音乐)
当听到梅杜诺夫这个名字时,齐鲁克倒吸一口冷气。在苏联,梅杜诺夫这个名字的杀伤力确实太大了。
1931年,谢尔盖·费奥多罗维奇·梅杜诺夫出生于沙俄帝国杰列克特地区的一个小村。父母都是铁路电报员,在沙俄社会里,梅杜诺夫的出身算是不错的。他的父母跟另一户同事有通家之好,而那户人家刚巧也有个儿子,名字叫做尤里·安德罗波夫。不过,在梅杜诺夫漫长的宦海生涯中,他几乎从没借过光宗的名头,因为他有更好的选择。
1931年大学毕业的梅杜诺夫开始当老师。1939年应征入伍,在二战中,梅杜诺夫打满了全场,到1947年才退伍。退伍后,梅杜诺夫从区委书记做起,一步一个脚印。1959年,梅杜诺夫成为所契市委书记。在所契主政期间,梅杜诺夫让所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1969年,梅杜诺夫升为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省委书记,同时还成为了苏共中央委员。
梅杜诺夫之所以官运如此顺畅,除了他过人的政绩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在克拉斯诺达尔,梅杜诺夫有一项独一无二的优势。在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有一个叫新罗西斯克的城市。这里有一个临海的小沙地,是天然的登陆场。卫国战争期间,同盟军在这里打了一场惨烈且漫长的保卫战。在这场战斗中,有21名战士获得了苏联英雄的称号,可见战斗之惨烈。但是,在众多功勋赫赫的战争功臣之中,小弟战斗中也有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在战争期间,有一位政治部主任曾冒着两次生命危险来此执行党务工作。虽然在激烈的保卫战中根本没人注意这个政治部主任,但这次经历就成为了他终身难忘的记忆。他在之后直接写了一本名为《小弟》的回忆录,还被收录进了苏联课文。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文笔有多么优美,但只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勃列日涅夫。
在这种时候,梅杜诺夫的机会就来了。由于对小弟的特殊感情,勋宗上台后经常回到这里走走。而梅杜诺夫则直接在小弟立了个碑,上面详细记载了勋宗在此抱着机枪与敌血战的英雄事迹。同时让本地的每个学生都学习勋宗的英雄精神。勋宗当年蹲过的防空洞,被梅杜诺夫修复得如同原样一般,感动的老头潸然泪下,从此对梅杜诺夫格外青睐。
除了拍勋屁外,梅杜诺夫也有实实在在的政绩。在这片古称为库班的土地上,梅杜诺夫让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有了长足发展。在他接手之前,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是纯粹的农业区,而梅杜诺夫主政几年后,克拉斯诺达尔的城市化比例就从不到20%提升到50%。然而,剧烈的城市化却没有影响农业发展。1976年,梅杜诺夫答应中央,稻谷产量达到100万吨,当年就实现了计划。伴随着城市化进程,克拉斯诺达尔的工业也大踏步发展。汽车、机械、水泥厂一应俱全,装备制造能力全国文明。最牛的是,在工农业大发展的同时,梅杜诺夫还搞起了文旅。在他的手中,克拉斯诺达尔的文旅事业飞速发展。除了所契这种全国圣地外,还有格连吉克和阿纳帕这种新兴的旅游城市。每年上百万的游客让本地的经济迅速繁荣起来。
二、所契大案的调查与困境
居民们的人际交往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家的个人形象可得多注意。这不,还有个好消息,卖电动牙刷的那品牌方来催更了。五月一次,二月一次,每季度必出现一次,笑容牙的兄弟能处,有更新才是真惦记。产品拆开讲那样,之前已经见过乐,打个招呼吧,笑容牙外303项刷,电刷界的超人,别人刷不到的死角他都能刷到,刷一次相当于普通刷四次,确实挺超人的。看我从五月刷到现在,先用AI智能识别死角,然后加强动力,超高效刷干净。牙龈沟用60度上下大扫横扫,黄子快速先杀子后抛光,大牙窝沟用专利精控系统,强震频大扫浮,把藏在凹凸位的残渣全部震出来。后槽牙用这个可以三折叠的内关节刷头,轻松拐进去把里面的脏东西都勾出来。这套AI增强死角刷牙法,清洁度比普通牙刷高2.1倍,刷七天就能变白2.4个色阶。如果还不放心,还有语音提示你哪里漏刷,屏幕同步显示补刷区域双重保障,跟女朋友一样贴心,让刷牙覆盖率达到100%。清洁力还有德国莱茵清洁力加美国ADA口腔协会双认证,十年连续销量第一,霸榜各大平台的大牌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点击评论区置顶链接,即可领取大额优惠,毕竟一个季度才来一次,小哥这优惠力度还是相当到位的。
总之,在苏联的一众地方大员中,梅杜诺夫属于是政绩十足、有能力、恭谦身来拍马屁、长袖善舞、手段很、勋勋感动日底细的实权派诸侯。在戈尔巴乔夫的回忆中,勋宗后期苏共内部存在一个秘密的快速反应集团。这个集团由各地的方大员组成,深受勋宗信任,是勋宗在党内地位的重要支撑。而梅杜诺夫就是这个集团的重要成员,是有资格给勋宗上密折的。
在地方上,作为勋宗心腹,梅杜诺夫也获得了绝对的权力。在他的经营下,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几乎成了半个独立王国。在苏联民间,这位库班之王有两个著名特点:其一是胆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如梅杜诺夫答应给中央上缴百万吨大米,实现手段就是把所有的小麦田全部毁掉改种水稻,完全不考虑之后的灌溉问题。第二个特点是跋扈。除了勋宗都有限忌惮,梅杜诺夫谁的面子都不给,对自己的手下动辄打骂。但是,梅杜诺夫对外却极其护短,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得染指克拉斯诺达尔的人事和权力。
所以,当齐鲁克知道梅杜诺夫就是莫兹利的保护伞时,他立刻意识到,这一次,检察院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当意识到梅杜诺夫是保护伞时,齐鲁克突然有了一个疑问。梅杜诺夫虽然护短,毕竟也是省委书记。莫兹利一个市委副书记,级别差这么多,凭什么能让梅杜诺夫替他出头呢?副总检察长纳伊德诺夫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是莫兹利的妻子瓦伦蒂娜。那女人本来是个厨娘,做的菜很合梅杜诺夫胃口,因此深得梅杜诺夫赏识。而莫兹利娶了她,自然也就搭上了梅杜诺夫这条线。
齐鲁克这才恍然大悟。然后,他低声询问纳伊德诺夫:“领导,那咱们还继续查吗?”纳伊德诺夫的声音显得十分困惑。他问齐鲁克:“莫兹利有没有触犯法律?”齐鲁克回答:“当然。”纳伊德诺夫又问:“所契干部是否存在大面积的贪污受贿、盗窃国有财产的现象呢?”齐鲁克说:“有。”纳伊德诺夫厉声说道:“那为什么不继续查?就因为对上了梅杜诺夫?检察院的职责是维护法律,他梅杜诺夫在法律面前算个屁!”
听着纳伊德诺夫坚定的声音,齐鲁克严肃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一查到底。”半小时后,齐鲁克将调查组再次召集起来宣布:“现在莫兹利背后的人现身了,是省委书记梅杜诺夫。我们追查莫兹利的申请被他驳回了。咱们这次可对上真正的大人物了。”会议是一片死寂,现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跟库班之王作对意味着什么。终于,还是齐鲁克打破了沉默。他指向了卡林琴科:“也来说说。”卡林琴科哭丧着脸说:“这回我也没招了。不能抓莫兹利,行动还得提前向联合委员会申报,这完全是死局啊!”
齐鲁克摇了摇头说:“如果长时间无法推进案情,咱们调查组肯定被解散。无论如何,咱们必须得有点动作。”卡林琴科沉默了好久后说:“我还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更外围的调查。我们不去碰干部,而是去找黑市商人。莫兹利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尤其跟三个黑市商人走得近。查他们,我们不需要向联合委员会申报。”齐鲁克点头:“可以,这条线我来跟。另一套思路是什么?”卡林琴科用手向上指了指:“更上级。莫兹利的朋友圈不只向下,边疆区领导也有不少关系的。只要我们逮住一个,就可以作为突破口。”齐鲁克十分无语:“你说什么胡话?人家连莫兹利都不让你抓,还想抓到省里?当库班之王不存在吗?”
卡林琴科邪魅一笑:“谁说我们要在边疆区动手呢?”说罢,卡林琴科从笔记本中拿出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省委常委,阿纳托利·塔拉达。他一生都在库班地区工作,先搞经济后搞党务,号称梅杜诺夫的钱包,跟莫兹利关系也不错。根据人事信息,塔拉达要高升了,他即将调往莫斯科,出任联盟肉奶工业部副部长。调任就得搬家,搬家就得带钱。莫斯科可是咱们的主场,只要他有问题,我们就能把他拿下。”
齐鲁克一拍桌子:“就这么办了!我这就去给纳伊德诺夫同志打电话,咱们集中精力对付那几个商人。”
三、突破与反击
随后的几个月里,调查组四处出击,逮捕了数名在所契活跃的黑市商人。根据这些商人的交代,又有一大批餐饮和贸易部门的官员落马。然而,虽然调查组十分努力,却始终找不到直接关联莫兹利的犯罪证据。与此同时,库班之王也频频出招,不停地指责和投诉调查组越权。在双方的热烈交流中,1980年过去了。找不到硬证据的调查组压力越来越大。
直到1981年1月7日夜,躺在床上失眠的齐鲁克突然接到电话。拿起听筒,纳伊德诺夫的声音响起:“尽快派个人回来,参与的塔拉达的审问。”齐鲁克大喜:“人抓住了,有证据了!”纳伊德诺夫呵呵一笑:“抓住了。接到你们的提示后,我一直派人跟着。上个月,塔拉达开始往莫斯科搬家,居然调动了边疆区的卡车。我请内务部帮忙以超载为名拦停了卡车,来了次突击检查。好家伙,满满一大车的珠宝、金条等奢侈品,连家具都是沙俄宫廷古董。没啥可说的,人物已经批捕,你赶快派人来审吧!”
次日早上,齐鲁克派来审讯的检察官康斯坦丁·迈丹纽克就抵达了莫斯科。在居住所里,迈丹纽克见到了气宇轩昂的塔拉达。塔拉达的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完全不像犯人,仿佛是来开会的。见到人的迈丹纽克直入主题:“对卡车上的东西,你如何解释?”塔拉达坦然一笑:“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是腐败的违法所得。”迈丹纽克没想到对方如此坦率:“你承认了?”塔拉达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不只承认,差不多每一笔我都有记录。这些年的事,该有个了结了。”
望着惊讶的迈丹纽克,塔拉达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你知道,我就出生在库班地区,一辈子都在那里耕耘。早年那个地方穷啊,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上学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让家乡富裕起来,所有人都能吃饱饭。并一直为此努力,因此走上仕途。梅杜诺夫同志到来之后,我们看到了希望。他很博学,也很有活力,从第一天就给大家规划了未来——旅游业。我们有很好的自然条件。发展旅游业要先搞好服务,而服务贵宾和一般群众,心态比显然不同。我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所有的服务慢慢都开始变味。大家想方设法的给贵宾们提供超值服务。当他们走到疗养院和招待所的房间,会一眼看到鲜花和水果,香槟与鱼子酱一应俱全,还有宴会、演出、桑拿、舞厅等等。而这一切都是免费的。接待一次高级贵宾要花上万卢布。对于原本贫穷的库班来说,花钱如流水啊。”
迈丹纽克说:“那你们肯定有所求咯?”塔拉达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库班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豪华的招待,可以让贵宾们对库班留下良好的印象。当我们申请经费、建材等各种资源时,贵宾们难道不会予以倾斜吗?虽说分配资源是领导的份内的事情,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如果你没点意思,那恐怕就没意思了。”
迈丹纽克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收钱的?”塔拉达清楚地说:“1970年5月1日,在参加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后。72卢布50戈比,一笔微不足道的小钱,以找零的名义给我的。刚开始我甚至没意识到那是受贿。从那以后,就一直有人送,我也一直收。”迈丹纽克问:“送钱的人很多吗?”塔拉达笑了:“成百上千。有时候我睡不着觉的时候自己也在想,一个连吃饭都很满足的穷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我终于不用再想了。”
迈丹纽克沉吟片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位库班之王呢?他也收吗?”塔拉达摇头:“不知道,反正没收过我的。”迈丹纽克追问:“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塔拉达摇头:“没有。而且我认为他并不需要搞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梅杜诺夫有远大的政治前途在,没必要也没兴趣捞钱。”
迈丹纽克点了点头:“说说莫兹利吧,据说你跟他关系不错。”塔拉达冷笑:“一个人渣而已,要不是看梅杜诺夫的面子,我早就收拾他了。”迈丹纽克问:“莫兹利给你送过钱吗?”塔拉达点头:“并期送,一直送。我给你存款账户,莫兹利一直往那里打钱,不过我从来没取。”
得到关键线索的迈丹纽克很高兴:“那就奇怪了,人人都说莫兹利是个渣,为啥梅杜诺夫要这么护着他?难道他不清楚莫兹利的作为吗?”塔拉达哈哈大笑:“老领导是否清楚莫兹利的作为很难说,但我感觉,你们好像至今都没弄清楚这一系列冲突的本质。”
迈丹纽克被问懵了:“本质?”塔拉达说:“莫兹利死不死根本没人在意,但这关系到梅杜诺夫同志的权威。您应该知道,我这位老领导工作风格非常强硬。你们检察院从莫斯科派人到他的地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搞事情,还跟所契侦探搅在一起,想干什么?不觉得对他是种冒犯吗?”
迈丹纽克愤怒地说:“那也至于弄死个人诬陷我们吧?”塔拉达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洛贡佐夫的死不是边疆区或所契市任何人安排的。我们只是利用他的自杀借题发挥,比如有人听到临终供述等等。”迈丹纽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洛贡佐夫死前没有写控诉状。原来连那所谓的临终供述都可能是假的。”
在塔拉达被捕后,梅杜诺夫真破防了:“他娘的检察院!你们居然偷鸡!”他立刻向中央投诉,理由是检察院凭什么不通报边疆区就对干部采取措施。这回纳伊德诺夫可不怵了:“塔拉达已经到莫斯科履职,跟你还有啥关系?凭什么通报你呀?凭你仗恩在人载害人的脸皮够大?”
就在两边激情互动的时候,根据塔拉达提供的线索,调查组再次发动突袭。在边疆区的一个司机的住所,调查组发现了大量金币、首饰和现金。当然,这些东西并不属于这位司机,而是属于边疆区党委第二书记西林。听说西林翻车后,梅杜诺夫怒不可遏,连连向中央投诉:“塔拉达还可以说组织关系在莫斯科,西林呢?为什么不通知?调查组的行为连联合委员会都没通知,他们想干什么?栽赃吗?”
纳伊德诺夫没给梅杜诺夫任何回应,直接向边疆区发出了公函,要求同意追究西林的刑事责任:“我这边证据确凿,你没有任何理由驳回。”此时,梅杜诺夫的跋扈体现得淋漓尽致。面对铁证如山,他居然驳回了调查院动议。理由:“西林身体不好,他病了。在医院治疗,无法配合调查。”
这样毫不掩饰的跋扈终于彻底激怒了纳伊德诺夫。在他的命令下,苏联最高检察院直接派出了人马,乘飞机到医院逮捕了西林,又空运回莫斯科审问。后知后觉的梅杜诺夫气得发疯。几天以后,梅杜诺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收到了一封信。拆开信封,西林的党员证掉了出来。信纸上是纳伊德诺夫手写的文字:“仅此呈上西林的党员证。他因受贿而被逮捕,并追究刑事责任,并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面对这极致的挑衅,梅杜诺夫没有再暴躁。他沉默地在桌前坐了许久:“纳伊德诺夫,你还不懂得力量的可怕?不要逼我出王牌,把你们全都送上天!”
四、权力的斡旋与失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收到西林的党员证后,梅杜诺夫并未开始行动。局势平稳地度过了两个多月,双方都没有大动作。1981年6月下旬,所契又一次忙碌了起来。卡林琴科一打听,原来又要有大型招待活动了。此时在所契,苏联内务部第一副部长尤里·切尔巴诺夫正准备举行干部大会,全国的执法机构的高官们云集。当然,切尔巴诺夫的号召力之所以如此之强,并不只是因为他是内务部副部长,而是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大驸马加林娜的老公,勋宗的女婿。
7月初,大会热烈召开。切尔巴诺夫和梅杜诺夫在会场前谈笑风生。在会场里,还有众多执法系统的高官,其中也包括苏联副总检察长纳伊德诺夫。是的,切尔巴诺夫组织这场宏大活动,主要目的只有一个:劝和。无论是梅杜诺夫还是纳伊德诺夫,他们与大驸马的关系都不错。在切尔巴诺夫看来,梅杜诺夫和检察院压根就没啥你死我活的矛盾,一个公事上的纠纷,你们俩至于吗?切尔巴诺夫认为,梅杜诺夫不可能是腐败分子,只是风格强硬又好面子。纳伊德诺夫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是对事不对人。两人根本没啥私仇,都是我老丈人的好宗亲嘛,见面聊聊,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从梅杜诺夫的角度看,他是愿意讲和的。虽然脾气暴躁又死要面子,但梅杜诺夫还算是个政治家。梅杜诺夫明白,任凭他怎么胡搅蛮缠也无法改变一点:边疆区干部中有大量的腐败分子,死保他们就是与法律对抗,自己在道义上站不住。而从纳伊德诺夫的角度看,他也不反对和解。虽然副检察长刚正不阿,但也不是愣头青。谁都知道库班之王是勋宗的底细,其中还有大驸马说和。你就算要坚持原则,也得考虑一下原则本人的面子吧。所以,纳伊德诺夫接受了邀请,准备跟梅杜诺夫谈一下,让两边都能下个台阶。
在大会开始后,切尔巴诺夫按程序致辞。主要流程结束后,前来参会的高官们集体前往一个度假小镇,这才是真正开会交流的地方。我们不知道切尔巴诺夫是如何调和的,总之,在到达小镇后,梅杜诺夫就一直端着,感觉在等纳伊德诺夫向他道歉。在酒会上提了速五杯后,才把话题引到跟检察院的冲突上,表示自己历来对执法人员很尊重。铺垫半天后,梅杜诺夫在悻悻地说:“现在请那个固执的家伙来到我们面前吧!”
然后现场的人环顾四周:“纳伊德诺夫呢?”发现人不在,懵逼的梅杜诺夫赶紧让人去找。几分钟后,下属过来汇报:“纳伊德诺夫压根没来度假小镇!”这下库班之王的脸可真挂不住了:“大驸马,你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不给面子,是对方拿我这张老脸当鞋底子呀!”
那么,纳伊德诺夫为啥没出现呢?实际上,在会议结束后,纳伊德诺夫坐上了汽车,也准备出发去那个小镇。此时,所契内务部的一名副局长突然走了过来,低声说:“我不建议您去那个小镇,那是陷阱。”纳伊德诺夫大惊:“什么?”那人继续低语:“本地交警已经得到指示,会在您夜宴后的必经之路设卡拦截,以醉驾的罪名拘捕。这个丑闻会被大肆宣扬,到时候您百口莫辩。”纳伊德诺夫震惊不已,他无法确信这个说法的真伪,但哪怕存在这个可能,小镇也不能再去了。于是他果断乘车人,直接溜回了莫斯科。
那么,梅杜诺夫是不是真的给纳伊德诺夫准备了一个陷阱呢?答案是否定的。直到很久之后,这场拦驾的真相才被揭开。所契的另一名市委副书记特罗诺夫,一心想要搬倒莫兹利。而如果检察院中途而废,特罗诺夫就没有了打击对手的机会。所以,作为特罗诺夫的铁杆,这名内务部副局长直接搅黄了两大巨头的和解会议。但他当时没有想到,这次搅局会给之后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总之,由于这次搅局,切尔巴诺夫的调停没能成功。双方也都觉得自己被欺骗。到了这一步,别说切尔巴诺夫,就算是我拎俩上好奶酪,恐怕都无济于事了。回到莫斯科后,纳伊德诺夫立刻向边疆区发出了第二份针对莫兹利的动议,并附呈了大量证据,要求追究对方刑事责任。在另一边,梅杜诺夫更加怒不可遏。此时,苏联最高检察院的老检察长鲁坚科刚刚去世,新任的总检察长列孔科夫胆小谨慎,这更让梅杜诺夫有恃无恐。在所契,梅杜诺夫召开干部大会,大骂检察院。激烈的态度激怒了列孔科夫。于是他给梅杜诺夫打了电话,想探探口风。
梅杜诺夫有所不知,其实检察院内部也有矛盾。新任的总检察长列孔科夫和副总检察长纳伊德诺夫不太对付。但他此时已经对检察院有了应激反应。因此当秘书汇报说总检察长来电时,梅杜诺夫发出了尖锐的咆哮:“让他去死啊!”不过,在冷静之后,梅杜诺夫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稍微打听了一下检察院内部的矛盾,梅杜诺夫发现,列孔科夫也许是个可以谈判的对象。因此,库班之王做出了让步:莫兹利是不能抓的,他已经关乎我的老脸。但是,这个王八蛋也确实不能啥事没有。我可以把他的市委副书记撸了,让他去学校干个闲职。
在梅杜诺夫看来,自己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检察院该知足了。然而并没有。他发现,齐鲁克的调查组依然每天忙里忙外地在调查。纳伊德诺夫每隔几天就发函要求逮捕莫兹利,自己的让步让出了个寂寞。屡次三番之后,梅杜诺夫终于狂笑起来:“老子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们还要得理不饶人?兄弟给你面子,你揪兄弟辫子?行,是你们逼我出王牌的!”
1981年9月,梅杜诺夫亲自去雅尔塔,拜见了勃列日涅夫。在简单汇报了一下地方生产情况后,梅杜诺夫话锋一转:“您知道,列昂尼达伊迪奇,我们一切都很好,但检察院却在折磨我们。人们被恐吓,以至于无法安心工作。纳伊德诺夫根本不把党的机关放在眼里,他甚至敢无视中央委员会的决定,他什么都不在乎!”勋宗的回答如他所料:“好的,等我休完假回莫斯科,就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好。你过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在回去的路上,梅杜诺夫心情十分舒畅。他不停地咒骂纳伊德诺夫,还信誓旦旦地跟随行人员表示:“那家伙完蛋了!老领导要把他赶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拉屎,这是注定的命运,没人能改变!”
仅仅两天之后,梅杜诺夫的王牌就显示了威力。苏联副总检察长纳伊德诺夫被解职。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解释,反正苏联检察院从次以后没你这号人了,滚蛋吧!当接到通知时,一向情绪稳定的纳伊德诺夫气得心脏病发作,差点当场去世。有趣的是,就在所有人都对纳伊德诺夫避之不及,大驸马切尔巴诺夫就伸出援手,将他安排进内务部当了个副处长。虽然从正部降为了副处,但好歹比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拉屎大王强。
五、库班之王的陨落与案件的终结
失去纳伊德诺夫的支持后,齐鲁克调查组立刻陷入绝境。首先,在居住所里提供大量线索的塔拉达死了。其次,已经认罪的西林翻案了。理由还是那套:声称自己被刑讯逼供,还要反诉检察院。考虑到总检察长列孔科夫与纳伊德诺夫一直不对付,且总检察长向来以不惹事还怕事闻名,连齐鲁克自己都认为,这件案子肯定没希望了。调查组离解散不远,这场所契的案,必将以虎头蛇尾告终。
然而,在这个近乎绝望的治案时刻,一个无私的好人却出面拯救了调查组。而这个人,就是我们尊贵的库班之王,谢尔盖·梅杜诺夫。
在打出勋宗这张王牌后,梅杜诺夫已经完全确信了优势在握,没必要对检察院做任何妥协了。在他的指示下,所契市委直接给苏联总检察长列孔科夫回了一封公函:“所契市人民代表会议审查了前副总检察长纳伊德诺夫关于莫兹利的呈件,认为没有理由同意追究其刑事责任。如贵处掌握了关于莫兹利的新材料,欢迎继续提交审议。”当看完这封回函,列孔科夫脸都绿了:“老子也是卫国战争的刀枪里滚出来的,这么多年只是脾气好不惹事而已。现在检察院已经退了这么大一步,你们连个莫兹利都不交,眼里还有法律吗?真以为老子好欺负的吗?”
实际上,由于列孔科夫与纳伊德诺夫关系不好,所以列孔科夫本来无意再深挖所契案。但梅杜诺夫的猖狂傲慢态度已经完全突破了检察院的底线。因此,被激怒的列孔科夫立刻向所契发出了新的要求逮捕莫兹利的公函,并且附上了全部证据。同时,列孔科夫又拨通了齐鲁克的电话:“不要撤,继续查!我给你们所有授权,不只针对所契,整个边疆区都给我查起来!援兵马上到!”
很快,来自莫斯科的大批检察官在列孔科夫的指示下,来到了克拉斯诺达尔,并且在边疆区各处全面开花。1981年10月,重振士气的齐鲁克又一次召开了调查组会议,讨论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在会上,卡林琴科指出:“过去我们的斗争焦点都在莫兹利身上。我们手里的证据足够抓他,之所以没法逮捕,已经不是刑人法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既然政治问题暂时解决不了,那我们索性就先放放,换个调查方向。”齐鲁克点头:“你的意思是换其他人侦查?比如所契市委书记乌龙科夫?”卡林琴科摇头:“我的建议是,离开所契。我们都待了一年多了,能查到的早就查到了。面对整个地方当局的敌意,咱们很难再有施展空间。”齐鲁克问:“所以你的建议是?”卡林琴科把手指点向地图中所契上方:“这里,格连吉克。”齐鲁克皱眉:“为什么不去克拉斯诺达尔市?那里是边疆区首府,价值更大呀!”
卡林琴科说:“不要小看库班之王,经营十几年,人家连所契都能做局,首府肯定是更坚固的信息堡垒,还不如向外摸,先展羽翼,再捣核心。”齐鲁克追问:“为什么是格连吉克?”卡林琴科笑笑:“因为比较容易。格连吉克也是联盟级度假圣地,但不像所契那么致命,往来的权贵也比较少,当地的干部肯定更加肆无忌惮,肯定比这里好抓的多。”
几天以后,调查组来到了格连吉克。在这里简单查了查后,齐鲁克等人热泪盈眶:“太顺了!跟所契一比,这里简直是天堂!”此时,梅杜诺夫那封傲慢无比的回函的效果已经全面发酵。整个检察院体系已经被猫坑里面拍砖头,激起了公愤了。同时,在纳伊德诺夫被解职后,原本中立的安德罗波夫也被激怒。本来,由于与勋宗派系关系敏感,安德罗波夫并没有过多介入所契案。但眼看着梅杜诺夫无法无天的包庇行为,安德罗波夫忍无可忍。克格勃的各级特工都被动员起来,为检察院提供情报。
由于检察院已经发起了针对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总攻行动,顾此失彼的库班之王根本没注意到齐鲁克的调查组溜到了格连吉克。很快,卡林琴科就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标:公共餐厅信托公司经理,维拉·博勒德金娜。直到今天,关于这位铁贝拉的传说依然在俄罗斯广为流传。在格连吉克,本地人号称铁贝拉的岗位,给个第二书记都不换。作为餐饮部门的领导,这位女士拥有远超自己收入的消费水平,以及远超自己岗位的影响力,在本地极位显眼。
经过调查组侦查,铁贝拉令人叹为观止的腐败链条清晰地展示出来。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财没有礼貌。在捞钱方面,这位大姐可谓细大不捐。除了手下的各店长经理以外,连格连吉克的厨师和服务员们也定期向她上供。由于线索实在太多,调查组直到1982年都没有把证据整理完。
直到当年5月,所契那边突然传来了好消息:所契市委副书记莫兹利,终于被捕了。虽然苏联检察院的逮捕公函被梅杜诺夫屡屡地驳回或无视,但这位库班之王此时却忽略了一股关键的力量:克格勃。检察院抓人需要行文地方当局,克格勃可不需要,先抓后审,安总特许。克格勃根据自己收集的证据,直接逮捕了莫兹利,然后将其移交给了检察院。
随着莫兹利被捕,所契的多米诺骨牌被正式推倒。根据莫兹利的交代,所契市委书记乌龙科夫很快被锁定,大量的所契干部纷纷被捕。眼看着所契的局势剧变,齐鲁克召开了调查组会议:“所契的动作太大,肯定会提醒其他城市。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不给各地的腐败分子们丝毫的时间。”
1982年6月1日,在克格勃的陪同下,卡林琴科突袭了铁贝拉的住所。在进入后,包括卡林琴科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这确定不是个博物馆?”在铁贝拉的住宅里,有一个堪称壮观的储藏室,里头堆满了各种精美首饰、大块的切割钻石、挂满衣柜的皮草,还有琳琅满目的文物艺术品,以及足足56万卢布的现金。一句话,跟铁贝拉的储藏室一比,伊梅尔达的家都算是家徒四壁的。
在铁证如山面前,大肆诬供的铁贝拉,辩无可辩。很快交代,自己曾经给格连吉克市委书记波克金行贿1.5万卢布。锁定了一个又一个市委书记后,1982年6月15日,卡林琴科正式向上级请求,申请对格连吉克市委书记波克金采取措施。然而,此时的齐鲁克却一脸苦笑:“我们晚了一步,波克金失踪了。”
卡林琴科怀疑自己听错了:“失踪?堂堂市委书记,每天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失踪?”齐鲁克说:“据波克金的司机回忆,昨天早上他乘公务车前往克拉斯诺达尔市,在省委大楼拜会了梅杜诺夫。一个小时后,从大楼里出来的波克金脸色惨白。上车之后,波克金让司机送自己回格连吉克市委大楼。在自己的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左右,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然后他就走出市委,司机问他打算去哪儿,但波克金挥了挥手,示意司机离开,步行着向西北走了,从此再没出现。今天上午他的家人报警,市委那边已经炸锅了。”
卡林琴科摸了摸下巴:“很明显,梅杜诺夫在波克金的失踪中绝对是关键人物。咱们可以介入失踪案的调查吗?”齐鲁克摇头:“不行。这事已经通天了。内务部和克格勃已经调集了几百人,拉网式搜索,连潜水员都上了。咱们不可能比人家手段更高,等结果吧。”卡林琴科冷笑一声:“呵呵,只怕是不会有结果了。咱们尊贵的库班之王,又可以安心睡觉咯。”齐鲁克说:“别抱怨,想想别的办法。”
卡林琴科有点委屈:“我也不是万能的呀,真没招了。调查市一级的问题不难,但每次牵连到能直接关联到梅杜诺夫的人都会出意外。人家连人间蒸发这种招都能想得出来,还有啥办法呀?”齐鲁克想了好一会:“其实我们还有一条线索。在格连吉克之前,我在所契听到一个传闻。既然眼下没什么线索,不妨去那里不妨查一查。”卡林琴科一下来了精神:“什么传闻?”齐鲁克笑笑:“据说,70年代的时候,所契最好的海滨位置,修建了一座极度豪华的别墅。所契市委副书记特罗诺夫以为是他的政敌莫兹利的,因此就查了一下,结果很快就被警告,不要多管闲事。据说别墅主人的地位非常的高。我觉得,既然咱们没线索,不妨去那里直接抓人,带上克格勃一起,抓到是谁,就算开盲盒了。”
1982年6月21日深夜,从莫斯科赶来的克格勃特工跟调查组汇合。双方一起步行来到那座豪华别墅。两名身手过人的特工翻墙进去侦察。很快,两个人面红耳赤的出来了,连声谴责道:“他娘的,太堕落了,他们居然……”
由于看我们视频的观众中,有不少小朋友,所以我们就不详细描述里面发生了什么了。总之,在听完特工的描述后,带队的克格勃大哥大怒:“他娘的,我都没那么干过!这群同志们居然如此堕落!给我冲进去抓人!”一顿鸡飞狗跳之后,别墅里的人都被特工们按住。调查组跟了进去,齐鲁克一眼就看到了个光溜溜的熟人:“哎,卡尔纳霍夫!”
格利安·卡尔纳霍夫,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纪委书记。作为梅杜诺夫的铁杆亲信,他是齐鲁克在联合委员会里的主要对手,结果今天居然在这碰见了。按住了卡尔纳霍夫,调查组成员大受鼓舞。此时,卡林琴科悄悄地找到了齐鲁克:“组长,咱们能不能跟总检察长请示一下,立刻授权调查梅杜诺夫?”齐鲁克大惊:“你疯了?这事总检察长根本拍不了板,得中央同意。而且我们眼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卡林琴科着急地说:“贪腐受贿没有证据,包庇滥用职权肯定够了。再不行,波克金失踪案跟他绝对有关。”齐鲁克摇头:“这些事我们无法做决定,依然要中央定夺。”
说到此,两人也只能长叹一声。随着事件的发展,果然没说卡林琴科意料。得知卡尔纳霍夫被控制后,梅杜诺夫开始慌了。此时,整个边疆区被捕干部已经达到了数百人。顾此失彼的他已经完全无法掩盖。1982年7月,双方都开始争分夺秒。检察院疯狂攻掠卡尔纳霍夫,希望他指认梅杜诺夫。而梅杜诺夫则疯狂运作进莫斯科。1978年,中央委员会书记库拉克夫去世,苏共中央曾经考虑让梅杜诺夫递补。梅杜诺夫没去,便宜了另一个叫戈尔巴乔夫的家伙。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的梅杜诺夫可没有了当年讨价还价的好心情了。
据说,安德罗波夫曾经拿着文件找到勋宗,要求追究梅杜诺夫的刑事责任,但生命末期的勋宗没有同意。认为整个边疆区从一把手到基层都查掉,会影响党的威信,调个闲职也就算了。1982年7月23日,梅杜诺夫前往莫斯科,出任苏联谷物工业部副部长。对于曾经的库班之王而言,这不啻于一场彻底的政治羞辱。但对于现在的梅杜诺夫来说,别说当什么副部长,哪怕让他去当拉屎大王,他也求之不得了。
梅杜诺夫离任的同日,调查组接到通知:针对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其他不法官员的调查继续,但对于已经卸任的官员则不必追查。梅杜诺夫被保住了。对于职业生涯的又一桩没有结果的糊涂案,齐鲁克和卡林琴科依然愤怒。齐鲁克:“行,不让调查,但我请你出庭作证没问题吧?这不犯纪律吧?”卡林琴科:“当然不犯,尤其是在勋宗已经于1982年去世的情况下,就更不犯了。”
勃列日涅夫死后,梅杜诺夫再也没有了保护伞。每次公诉他曾经的下手,检察院都会要求他在证人席上见证。这位曾经的库班之王只能战战兢兢地听着那些宣判词。有次离开法庭时,库班之王甚至直接向公诉席,颤颤巍巍地询问:“我会怎样?”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将困扰他终生,成为一把永远惩罚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场被称为所契克拉斯诺达尔案的大案一直持续到1984年。最终有5000多名官员被牵连,其影响和传说也绵延至今。整起案子中,只有一个被判处死刑:格连吉克的那位铁贝拉。按说作为经济犯罪,铁贝拉似乎罪不至死,但法院还是判处了她死刑。但是,关于铁贝拉的死刑是否被执行则是一个谜案,几乎成为了俄罗斯的都市传说。不过所契案中的都市传说不止一件,那位失踪的市委书记波克金,同样下落成谜。有人说他被灭口,有人说2003年在土耳其还见过他。至于上一级自杀的区委书记洛贡佐夫,他的死因则永远无人知晓了。
所契方面:市委副书记莫兹利和老婆瓦伦蒂娜双双被判15年。出狱后的两人依然回到所契定居,据说生活得还不错。于是民间有人说他俩藏钱了。所契市委书记乌龙科夫被判刑13年。实际上,乌龙科夫不算什么大贪官,只不过遵守了陋规而已。出狱后的乌龙科夫回到了所契,依然受到当地人的尊重,最终于2009年去世,享年84岁。
至于另一位市委书记特罗诺夫,因为有力功表现,因此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1991年,眼看着苏共已经不行,特罗诺夫毅然退党,成为了所契的一名出租车司机。
检察院方面:在所契案结束后,纳伊德诺夫于1984年官复原职,继续担任苏联最高检察院副总检察长。但是,多年操劳和心理压力已经击垮了他的身体。1987年,纳伊德诺夫因心脏病去世,年仅55岁,至今依然为人民所怀念。对于冤枉的罗森塔尔,调查组也被平反。罗森塔尔在复职后依然担任检察官。在苏联解体后成为了律师。2020年去世时已经是著名法学家。而下属艾芬巴赫则没那么幸运,多年来的劳累和被免职的屈辱同样击垮了他的身体。1983年,艾芬巴赫因劳累过度而脑出血去世,年仅57岁。
与他们同样被平反的,还有所契侦探。所契案全面曝光后,所契侦探们集体无罪释放,还获得了一笔补偿金,并作为勇于跟邪恶势力斗争的英雄,上了几次电视。
至于我们的最终Boss,库班之王梅杜诺夫同志:勋宗驾崩后,每个人都说安德罗波夫一定会收拾他,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但结果是,在位时间极短的戈尔巴乔夫根本没顾得上这件事。总之,梅杜诺夫于1985年退休,长居于莫斯科,最终1999年去世。随着他的死,所契案中的许多谜团永远都无法解开了。
所契案结束后,居功至伟的卡林琴科没有任何满足感。两起没有抓到真凶的大案,让他如鲠在喉。报纸上总说,这些大案是集团式犯罪,但卡林琴科自己明白,这些大案并非有一个完整的犯罪集团,而是由一个个小案件组成,是自上而下的窝案。计划经济系统的规章看似严谨,但其中的问题多到难以想象。整个系统几乎全靠bug运行。苏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卡林琴科不敢多想。但他知道,哪怕在勃列日涅夫的回忆录里,这位苏联最高领导人的勃列日涅夫都毫不避讳地讲述自己当庄稼汉,功劳四囊的故事。国家元首上行如此,又怎样让全国的干部们克己之守呢?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对于勃列日涅夫,卡林琴科有着复杂的情绪。这位领导人无数次的干预司法,让执法者永远抓不到真凶。但是,在勋宗活着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现在斯人已作古,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又有什么可做的呢?
1982年12月,正当卡林琴科胡思乱想时,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克格勃在莫斯科查到一起严重的职务犯罪,已经牵连到勃列日涅夫同志的直系心腹。我们必须在内务部介入前拿到铁证,你赶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