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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坚固堡垒”有多难打?【神奇组织26】

本篇为神奇组织之杜奥蒙堡。

引言

1940年6月15日清晨,德国国防军步兵71师211团奉命越过默兹河,开始追击败退的法军。

此时,211团的作战计划已经被法军拖延了数天,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然而,所谓怕出意外出意外,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在过河之后,之前被打退的法军被重新组织起来。法国外籍军团在过河后利用工事就地防御,211团在火力网中被压得抬不起头。

若再拖下去,211团面临的问题就不只是拖延,整个作战计划都有失败的可能。

在这个关键时刻,三营长克尔杜安站了出来。他身先士卒,带着大伙七扭八歪地前进,时而冲刺,时而匍匐,最后居然奇迹般地贴近了和对岸那座坚固的堡垒。

经过一通连环爆破后,克尔杜安成功攻破堡垒。凡尔登门户自此洞开,德军要开向巴黎了。

在战斗结束后,一大群士兵围了过来。大家纷纷询问克尔杜安为何如此牛逼。克尔杜安很有逼格地抚摸着身旁的混凝土:“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吗?这个地方我20年前来过呀,它就是……”

师长卡尔·维森莫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它就是杜奥蒙堡啊!”

凡尔登防御体系的诞生

1871年5月,输掉普法战争的法国被迫签订了法兰克福条约。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份条约深刻影响了欧洲大陆的形势。法国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打片领土被划给德国,两国间的梁子就此结下,从此开始了相爱相杀的历程。

然而,对于1871年的法国人来说,所谓复仇大计得先往后稍稍。对于法国而言,当时最破在眉睫的问题是解决一个很现实的危机:如果德国老再打来该怎么办?

由于边境重划,法国原有的边境防线全部作废,通往巴黎的道路一马平川。现在虽然条约签订了,但万一哪天德国老又想来搞团建,法国拿什么抵抗呢?总不能到时候再当练族屁,临死抱佛脚吧。

所以,在1872年初,法国就成立了一个新的国防委员会解决此事。此时刚刚战败的法国政府穷的只此呀,由于预算有限,法国根本没有国力去修筑后世马奇诺那样的长龙防线。

因此,工程兵出身的雷蒙·李维艾将军提出了一个构想:既然边境堵不住,可不可以把敌人放进来打?以消耗敌军为目的修筑工事。李维艾的建议是:法军应该在东部边境后40公里处组建新防线,放弃修筑长城式的连续工事,而是选择重点区域搞堡垒。堡垒之间又可以呼应配合,形成两层防御链。

在这样的体系中,德军在进攻时势必遭遇堡垒压制,今日割五成,明日割十成,日取习办,万事不竭。一旦德军进攻受阻,法军再派出精锐部队依托公路调动,则机野战。这样就能有效打击对方,多快好省啊!

经过委员会商讨后,大家最终勉强通过了这个方案。相较于后世御敌于国门之外的马奇诺防线,这种将敌人放进来打的战略实在观感不是很好。可是很多时候人都只能被迫变通。比如只有当上厕所没带纸的时候,你才知道厕所为什么叫洗手间。

终于,国防部认可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并且很快宣布:雷蒙·李维艾,你来修放线!

经过仔细考量后,李维艾选中了凡尔登、图尔、埃皮纳勒和贝尔福四个地区,依靠河流山谷等有利地形修建堡垒。在四大堡垒群中,最重要的是凡尔登,因为它位于交通要道,是整个防御体系的核心。而整个凡尔登防御的重点,被李维艾将军放在了当地杜奥蒙村的东南侧山顶。

在这块高近400米的高地上,法军建立了永固堡垒,可以四面射击。向东可以封锁公路,向西可以保护阿尔贡森林,那是通往巴黎的公路所在地,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即使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李维艾将军也为这座杜奥蒙堡下足了本钱,将其设计为东西400米,南北300米的不规则六边形。主体用1.5米厚的石灰岩垒砌,外覆3到5米厚的夯土。在堡垒外侧,还有一条宽14米、深6米的干壕沟,只有通过吊桥才能进入。

在堡垒各地,法军设置了大量拱形炮台、营房、生活区、医务室、弹药库等设施。各炮台全部以地道连接,地下设有水井,储备着可以让900名守军消耗三个月的物资,堪称致以境。

豆腐渣工程?

由于设计过于变态,杜奥蒙堡的施工进度很慢。虽然1873年中西营区成形,但直到1884年才形成战斗力。1887年1月,法国战争部长乔治·布朗热终于得到好消息,在投资接近七亿法郎后,杜奥蒙堡完全竣工。李维艾设计的四大堡垒群全部形成战斗力。堡垒群从加莱海岸蔓延到阿尔卑斯山区,被称之为铁堡垒。

然而,正当法国人为完成了一项伟大工程而骄傲时,战争部工程委员会的调查报告递了上来。这几个堡垒修的,虽然不能说是固若金汤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屁用不顶。

这个如柏林机场般的调查报告震惊了法国战争部。然而,工程无用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质量问题,而是因为世界变化快。从19世纪末开始,欧洲的应用化学发展日新月异,各种炸药威力巨增。在新式炮弹面前,李维艾设计的那些夯土砖石堡垒根本就挡不住。

为了验证质量,法国战争部组织了一次测试。结果证明,只要几发新式的鱼雷炮弹就可以轻易击破堡垒防御。这个堡垒看起来是固若金汤,实际上是豆腐渣工程,战时只能起到除掩护以外的一切功能。

如此巨大的投资,盖出来个废品,法国战争部上上下下都麻了。事已至此,法国政府只能想方设法填补。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水泥。

从19世纪初水泥发明以来,经过数十年发展,彼时的建筑水泥已经和现代水泥差别不大,做出来的建筑更是极为坚固。因此,法国战争部的方案是,把覆盖的夯土剥离,用水泥和碎石搅拌起来的混凝土浇筑,干透后架铁丝网,然后再浇筑一层。如此几次后,最终形成约2.5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堡垒。它可以有效抵抗巨型炮弹,只有一个缺点:特别贵。

但贵总比没用强。因此,法国人只能咬牙开始改造。20世纪初,为了应对破冰革命,杜奥蒙堡再次升级,将大部分炮台分散出去,与多个岩体构成配合巢。一路折腾到1908年,才算彻底改造完毕。

如此高压的环境,对施工工人的体力也是一大挑战。一天辛苦工作后,如果要有妙界在身边,就能缓解不少身体劳累。这点我深有感触,以前我在电脑前还没码几行字肩就开始酸了。可惜身边的按摩产品怎么都按不透,还好妙界带着他的肩颈按摩仪及时出现,才让我的肩膀能一直镇痛通畅。回过2024一整年,我坚持每天都在使用妙界放松,按摩时间竟击败了B站99.98%的UP主。这一年一共解锁肩颈腰背腿部等多个部位,私信好评也经常爆满。其中靠垫用着最像人手的就占了50%。那么本年度小约翰杯最舒服按摩椅奖也将颁给这位热销回购好评三榜第一的妙师傅了。8D按摩头暗揉,劲测的每一次都跟人手一样有浅到深,夹揉斜方肌也是,慢慢的往里深入。每次播完干之后,脖子一动,连带着肩膀一起痛,戴上按个几分钟两边都会舒服很多。现在我每天都在低头看着电脑和手机,头越来越低,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短期的肌肉酸痛已经是身体给我们的警报了,再不注意缓解很容易出现颈椎问题影响生活。通常我们想要放松得靠两步,先是热敷软化,再是按摩强化,从而让肌肉重新恢复活力支撑颈椎。妙界的两档恒温热敷就能快速疏通气血,软化僵硬的肌肉群,再配合按摩揉开酸胀直击穴位。先是酸中带爽,按完是肩颈通透,按过更是念念不忘。我就超爱带身边随时扣上带着,工作打游戏都不影响。平时我们运动久坐后腰酸腿麻,它也能把腰腿伺候痛快。有了妙界,省下的按摩钱都能多买几个过年。走亲访友送一轮,吃的喝的家里不一定缺,但按摩仪是真用的上。而且妙界作为百万家销量的按摩仪类TOP ONE,买的放心,送出去也有面。老伙计还保证一年内有问免费换新,包邮到家大促送运费险,全年24小时发货不停歇。大家要是有需求记得领券入手,2025让我们携手妙界共同进步吧!

随着欧洲局势的恶化,法国人越来越觉得这次改造必要而及时。于是,在1913年的一战前夜,再一次下血本对堡垒进行升级,加装了伸缩炮台。

然而,工程刚刚结束时,一战就开始了。

凡尔登战役与杜奥蒙堡的失守

1914年8月2日,德军出兵吕宋堡。吕宋堡二话不说,一马投降。

此时,法国战争委员会主席霞飞已经提前进行动员。7月末,法军主力开始接守阵地。然后,德军却干比利时去了。

对于德军进攻比利时,霞飞非常有信心。比利时的防御体系完全仿造法国建立,即使不能获胜,拖延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比利时人确实拖了德军一段时间,德军的进攻速度略慢于原计划。而那个坏消息,将彻底影响杜奥蒙堡的命运。

在德国干挺比利时时,正面战场终于开始。德法两军直接对阵,双方血战了一年,却都没占到大便宜。

这时有德军将领提出建议:我们应该选一个法国人不得不守的地方全力打击,迫使敌人投入所有兵力决战,彻底将其耗光。那么,选哪个地方呢?答案显而易见:凡尔登。这里是德国进入法国核心区的必经之路,法国不得不守,是绝佳的决战场所。

1916年2月,20多万德军对凡尔登方向发动猛攻。法军总帅部立刻调集部队死守。经过十几天激战后,德军攻破第一道防线,法军被迫退守。德国人终于迎头撞上了法国苦心经营的欧洲最坚固的堡垒——杜奥蒙堡。

奇葩的攻防战

1916年2月25日下午4点,德军第六师第二四步兵团先锋副军士长菲利克斯·孔泽心里充满了卧槽。面对着50米外的庞然大物,孔泽军士心里有了三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我是谁?我要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孔泽时年24岁,来自德国萨克森州。入伍前是个相当纯朴的农夫,没有接受过很多军事训练。但是,孔泽军士有他自己的优点:宝宝可能不聪明,但宝宝劲儿大。作为典型的一和团员,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孔泽军士都有十足的钝感力,在执行任务从来不打折扣,又有一身蛮力。因此,军队很快找到了适合孔泽的岗位:清道夫。他被划归为工程兵,主要任务就是在步兵前扛着大斧子清扫道路,属于最基层的炮灰。

入伍之后,由于执行任务时如同一头脱缰的野狗,孔泽很快被提拔为副军士长。然而,此时让他感到懵逼的并不是眼前的任务的艰难,而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在这一天,孔泽带着手下的九个工程兵接到命令:清扫平整进攻路线,支援第12掷弹兵团进攻两公里外的杜奥蒙堡,炮兵会为大伙开路。接到命令后,孔泽军士和手下于2月24日夜出发了。他们在一片树林里收着,等待天亮后回去报告。

然而,午时十分,一场莫名其妙的风雪降临,严重扰乱了各部队之间的通讯。孔泽和战友们很快与其他部队丧失了联系。天亮以后,德军炮击开始,两军开始共享盛举。好不容易熬到上午10点,大雾刚刚消散,孔泽刚准备回去复命,德军炮兵的徐进炮击又开始了。

是的,由于通讯问题,德军炮兵丝毫不知道这里还有自己人。徐进弹幕不断靠近,眼看着就奔他们藏身的树林来了。无语的孔泽顾不上其他,只得开始四处乱窜躲炮击。然而,偏偏那天德军的炮击极其慢炸,还一直在追他们。傍晚到下午,孔泽和士兵们又迷路了。

傍晚,孔泽看到了本应是第12掷弹兵团的目标——杜奥蒙堡。所谓一个攻击要下蛋,不是他的活硬要干。在大部队到来之前,孔泽一个大斧助的先到了。

正当孔泽进退两难时,贴心的德军炮兵很快帮他做出了选择。他们的炮弹又追了上来。一枚炮弹扬起了气浪,直接把孔泽掀进了干涸的护城河里。在孔泽入坑后,手下的兄弟们纷纷跑进来躲炮弹。孔泽只得下令:“沿着护城河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出去。”

就这样,十个工程兵开始在护城河里溜达。走着走着,他们突然在一个峭壁边上发现了一个射击孔。这个射击孔还被炮弹给炸开了,可以直接通向堡垒内部。公元1453年,在君士坦丁堡保卫战中,一座忘了关闭的凯尔卡门为后世留下了惊人的落泪结局。现在,孔泽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凯尔卡门。

虽然太监伊艾的孔泽不一定知道这个典故,但看到这个洞后,孔泽本能地有了个想法:进去看看。

孔泽把想法和手下一说,这几个头摇的跟电风扇一样:“大哥,你想死不要连累我们。这是啥地方?杜奥蒙堡!世界上最坚固的工事,诺斯堡跟这儿一比都算是纸糊的。没几个师谁敢出这个霉头?明知山有虎,咱就不能去明知山了呀?就咱们这十个人去打杜奥蒙堡,这不赵光义穿婚纱,白送吗?”

听到这个话,孔泽摇头:“我觉得里面的法军应该不多,或许压根就没人。这都炮击多长时间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走,咱们去看看。”

手下依然摇头:“不去!”

“那射击孔挺老高的,看着都有四米,咱们也爬不上去啊。”

孔泽表示:“没关系,咱们搭人梯踩肩膀,总能送进去几个。”

这下兄弟们真绝望了。“大哥,一共十个人你还要分兵。德军总参谋部跟你一比都算是保守稳重的。想死你自己去,咱不能光屁股进苇圈,顾前不顾后。我们哥几个在外面放风就行,您的恶意我们心领了,我们在这等你坏消息。”

最终,孔泽也没说动手下。他把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外面,自己拿着步枪进入了杜奥蒙堡。

钻过岔路丛生的隧道,孔泽终于彻底迷路了。然而就在孔泽晕头转向时,法国人开始开炮还击了。顺着炮声,孔泽很快找到了一处腰粗50毫米的炮台。四个法国兵正在给火炮装弹,完全没看到身后有敌人。在如此场景下,孔泽不发点东西就说不过去了。他端着步枪就跳了出来:“喂!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着苍蝇找厕所。你们开炮我摸哨,速速投降,听我发落!”

面对着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投降戏,四个法国兵不得不投降。被孔泽胁迫着离开了炮台。然而,此时孔泽又回到了刚才的困境,他还是迷路了,根本不知道往哪走。在来回转了七八圈后,四个法国俘虏果然看出了孔泽的窘境。“哦,搞了半天你是李德胜推门闯进来的呀。”在一个拐角里,几个法军对视一眼,然后分开方向,撒腿就跑,留下孔泽在风中凌乱。

在黑暗的走廊里不知道又走了多远后,孔泽突然看到前面有光,于是他大喜过望的冲了过去。透过虚掩的门,孔泽看到一个法国士官正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大门,用生硬的法语大喊:“狙击手来!”

那个法国士官先是一惊,在扭头看到孔泽只有一个然后,用一种复杂且怜悯的目光打量起了孔泽。这时孔泽发现,原来这屋里除了那个士官还有20多个士兵。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拿着枪在做实弹训练。

所谓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发现。此时的孔泽很想说一句“打扰了”,但估计对方恐怕不会听。在这个关键时刻,一直在帮倒忙的德国炮兵终于做了一件好事。随着一声巨响,屋子里的灯泡被震碎,瞬间一片漆黑。

在这个关键时刻,孔泽灵机一动。他一个左正蹬闪出房间,带上门。门外面有锁门的横栓,孔泽把门栓一放,把这20多个法军锁屋里了。

逃出生天的孔泽又在漆黑的走廊里寻摸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他又听到脚步声。此时孔泽已经有了丰富的抓捕经验。他大喝一声就扑了上去,直接将对方撂倒,成功又抓了一个俘虏。

孔泽又带着俘虏在走廊里晃了一会儿,依然毫不意外地迷路了。此时孔泽已经对自己的导航能力彻底绝望。他绝望地问自己的俘虏:“说,怎么出去?”

那俘虏一脸懵逼:“Sorry, sorry, I don't understand German, I am British.”

这下彻底没法聊了。由于语言不通,两人在经过复杂的手语表达后,这位英国俘虏好像终于理解了孔泽的意思。示意他跟自己来。5分钟后,跟着俘虏,孔泽终于来到了食堂。

是的,在这位英国俘虏眼里,孔泽上蹿下跳,比比划划,肯定是饿了呀。他又没有生在我们英国这种美食天堂,想必肯定没吃过啥好东西,赶紧带他去长长见识吧。

放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食,饿了一天的孔泽瞬间原谅了俘虏误解自己的问题。事已至此,先吃饭吧。识食物者为俊杰,孔泽立刻开始暴露出绝顶般的干饭范。

然而,正当孔泽在餐桌前把腮帮子闪出残影时,他的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句德语:“你就是孔泽?”

德国人的懵逼

1916年2月25日下午5点,德军第六师第二四步兵团中尉欧根·拉特克望着几个工程兵,心里面充满了卧槽。回过过去一天的经历,拉特克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昨天晚上,拉特克接到命令,带领手下推进到杜奥蒙堡400米范围内,准备配合第12掷弹兵团进攻。拉特克带着手下天不亮就出发,结果没走出多远,后方炮击就开始了,居然是朝他们打的。被自己人炸的拉特克欲哭无泪。由于徐进弹幕的战术,拉特克等人只能向前逃命。

然而,在逃命过程中,拉特克惊奇地发现,向前逃的人不只他们一伙,还有其他部队。仔细一看,也是24团的人,是汉斯·豪普特带的队伍。所谓领导面前总不空,同事面前反正中。在求生欲和胜负欲的加持下,两只兄弟部队就这样在旷野竞速。

在竞速之中,拉特克很快注意到,前方的队伍里有个风姿绰约、走位风骚的混蛋,居然还用枪托砸挡路的有军,那不就是豪普特本人吗?

拉特克一个箭步追了上去:“豪普特,你大爷!这时候还要袭击友军,你比炮兵还缺德,快停手!”

豪普特边跑边说:“停个屁!不想死就闪开,别耽误老子去杜奥蒙堡!”

拉特克疑惑地问:“你们也接到攻击那里的命令?”

豪普特边跑边骂:“攻击个屁!那地方能躲炮弹,老子宁可当俘虏也不死在这!”

豪普特现实的生存观深深地震撼了拉特克。事实证明,也许人逢绝路精神爽。秉承着宁当俘虏不当炮灰的精神,豪普特连飙出了惊人的速度。拉特克的队伍很快被落下。

过了许久后,拉特克才带着剩下的20多人躲进了杜奥蒙堡外的干护城河里。他们转头找了一圈,居然意外看到了友军。拉特克大喜,抓过一个友军就问:“是24团八连的吗?你们连长呢?”那人摇头:“不是。”拉特克又大怒:“是七连的?你们连长呢?”那人还是摇头:“也不是。”

这下拉特克懵了:“不是24团的?”对方说:“是24团的,不过我们是工兵,跟你们不在一个系统。”

拉特克很好奇:“工兵跑这边干什么来?”

对面的老哥叹口气:“别提了,我们跟着那个缺心眼的队长。那家伙是个路痴,被自己人炮击后迷了路,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结果看到一个地方能爬进去,别人临场反应,他来个临床反应,说啥非要进去看看。”

沿着工兵的指向,拉特克看到了孔泽爬进去的大洞。他惊愕地问:“你们,十个人,准备占领杜奥蒙堡?”

工兵摇头:“呃呃,准确地说只有他一个人,我们是正常人类。”

拉特克叹息:“现在的自杀手段,真是花样百出啊。”

对面的工兵掏出了怀表看了看:“他已经进去快一小时了,估计已经凉了。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们别过来,我们先回去了啊,一起走吗?”

这回轮到拉特克摇头了:“不行啊,我们接到的是进攻命令,这么回去没法交差。你们帮帮忙,望个风,我带人进去看看,万一能救回来呢?咱们得策头里看表,有始有终啊。”

就这样,拉特克带人钻进了堡垒,然后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拉特克战战兢兢地摸进地下室,终于看到了一个穿德国军服的大汉在食堂里大吃大喝。

“孔泽!你还活着?”

拉特克跟孔泽短暂交流了一番,两人都不明白杜奥蒙堡的防守为何如此松懈。这堡垒怎么远看市场上大虾,近看市场上大巴?但两人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于是,进入城堡的德军立刻分散开去各处抓俘虏。到了夜晚6点,两人得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我部已占领了杜奥蒙堡,没费一枪一弹。唯一受伤的是孔泽手下的一个士兵,他在搭人梯时腿上划了个口子。

面对着这惊人的战果,拉特克十分迷茫:“这不是号称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吗?”孔泽同样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啊。”

好在拉特克懂法语。在审问过俘虏的法军军官后,拉特克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法国佬,真不愧是你啊!”

悲惨的结局与和平的希望

事情还得从德军入侵比利时说起。比利时战役是一场双方都不满意的仗。德军认为自己的进展比计划慢,而法国人认为战斗没有给德军造成大量杀伤。而造成两边都不满意的,就是比利时人的防御堡垒。在战斗中,德军低估了比利时堡垒的坚固程度,最后动用了重炮才解决掉他们。而法国则高估了堡垒的坚固程度,比利时堡垒被摧毁的时间比他们估计的早很多。

所谓人生无限好,只要不比较。由于比利时堡垒采用的是法国工艺,所以在战役一开始,霞飞就立刻派人去现场观摩。然而,战斗的结果让霞飞当场抑郁。修堡垒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结果被德国佬几炮就轰掉了。这他妈不是白修了吗?

无奈之下,霞飞只能调整战术。他降低了堡垒的战略地位,大量防线被降级为设防区,只在中央炮台驻扎精锐部队,其他地方也就维持个人驻扎的状态,用的也是地方武装。

随着1915年西线僵局的到来,霞飞越来越觉得堡垒没个屁用。于是下令将包括杜奥蒙堡的全部堡垒弹药集中运往前线,各堡垒只保持最低程度的武装即可。所以,杜奥蒙堡在1915年8月就被清空了军火和驻军,炮拆的就剩下三门,弹药数量少的可怜。至于驻军,几乎只剩下象征意义的,最少的时候驻军只有56人。

如此稀薄的兵力当然填不满诺大的堡垒,只能勉强维持个日常巡逻。在凡尔登战役开始后,法军甚至还动过将杜奥蒙堡炸毁的念头。然而,德军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他们十分重视杜奥蒙堡。经过猛烈的炮击,堡垒里的守军与外界的联系很快被切断,导致里面的法军完全没有接到撤退或自毁的命令。每天依然日常出去巡逻一圈,用主炮还击两下,让德军以为堡垒戒备依然森严,所谓因噎废食,整出了拖拉机的动静。

其实,25日这天,守军已经看到了孔泽和那伙工兵的接近。但由于地方部队没见过德军,法军又包含大量的殖民地部队,五花八门啥军装都有,所以看到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接近堡垒,还以为是友军,还认真讨论了一下要不要接进来招待一番。而直到孔泽潜入进来,法军也依然没有任何警觉性,对人随便抓俘虏关禁闭,坚决不开一枪。投降的极其顺滑,堪称二战法军的测试先想版。

1916年2月25日晚间,在孔泽和拉特克完全占领堡垒后,第二四团的其他部队才赶到。根据最高军衔指挥员原则,之前的逃命先锋豪普特上位接守了指挥。此时,堡垒残敌已基本肃清。24团第八连在科特·冯·布兰迪斯中尉的率领下也赶到了。但是,为了避免这个后来者抢功,豪普特上位特别安排冯·布兰迪斯在外围警戒。在他的思维中,你都没进堡垒核心区,军功肯定没你的份啊。

事实证明,豪普特显然没意识到老冯家在德国的势力。众所周知,中法战争法军为何失败?因为法国打不过任何名字里带冯的人。攻克杜奥蒙堡这么大的功劳,能落到你腿子手里?不能够啊!这一定得是老冯家的功劳。

很快,营部巨像柏林汇报。在冯·布兰迪斯中尉的英明指挥下,号称天下第一堡垒的杜奥蒙堡被我军一日而下,帝国无运昌隆,胜利指日可待呀!

很快,毫无战功的布兰迪斯就被德国塑造为了国民英雄,是真正的德意志队长、日耳曼超人,是德意志英雄主义的灯塔。夺取堡垒的战斗过程被写得极其虚格。布兰迪斯被授予了一大堆高级奖章。而至于真正立功的孔泽和拉特克,抱歉,谁让你们没骑吉呢?

战报里几个富家子弟的贡献一句都没提。对于这种离谱的处理,几名当事人都愤怒可想而知。更离谱的是,布兰迪斯的脸皮明显比杜奥蒙堡的城墙厚。面对完全虚假的表彰,布兰迪斯坦然受之。他管住腿迈开嘴,在毫无战功的情况下时不时就回国做报告,还出了回忆录。气得很多参加战的士兵们在他做报告时去现场拉横幅:“你根本就不在那!”

然而,虽然夺堡后的德国统帅部有赏罚不明之嫌,但在这场事件里,最痛苦的肯定不是德军。得知杜奥蒙堡陷落,法国举国哗然。修了几十年的堡垒一日沦陷,这个结果实在难以向国民交代。无论你怎么说各有利益,这看起来也是他有他的利益,咱有咱的利益。

但是,作为主要负责人的霞飞总司令很快就不在乎国民的意见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更加痛苦的事实:他在战争初期得出的结论是错的。被他主动放弃的杜奥蒙堡其实非常坚固。之所以比利时人表现糟糕,是因为他们偷工减料了。

在霞飞的判断中,比利时和法国的堡垒参数一模一样。既然比利时的堡垒顶不住德军重炮,法国的肯定也顶不住。然而,霞飞不知道的是,由于成本问题,比利时人干了个豆腐渣工程。在修筑混凝土墙壁时,比利时人没有加金属层,而只有单纯的混凝土,其坚固程度跟法国堡垒根本没法比。

所以明卷易挡,暗牌难防。霞飞完全不知道比利时有黑心包工头。德军知道,但也不可能告诉他。所以,霞飞是拿着错误的参数得出了错误的结论,把一座钢铁城堡拱手让给了德国人。

占领杜奥蒙堡后,德军立刻进行修缮,把所有炮台全部补充起来。很快,城堡就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那些杀不死我的都将杀死别人。杜奥蒙堡很快成为了钉在法军阵地里的一颗钉子。

法军调来了大量火炮,从4月28日开始轮流炮击。然而,经过密集炮击后,堡垒安然无恙。

5月初,法军开始步兵冲击。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法军一个师就被报销了建制。师长下来只跟统帅部说了一句话:“没有10万条人命,我们拿不下这座堡垒。但拿不下这座堡垒,我们要损失的就不止10万人。”从那天开始,德法两军就围绕着这座城堡展开了血腥的攻防战,让杜奥蒙堡争夺战成为了整个一战中最惨烈的战斗之一。

然而,令法军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这座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堡垒居然被他们拿下了。

5月8日夜间,法军照例开始炮击。杜奥蒙堡如常陷入火光之中。5月10分,突击队在军官谢诺的率领下战战兢兢地发起了冲锋。在抵近200米左右时,谢诺和手下的士兵们集体怯懦了。根据几天来的了解,德军要开始扫射了。

然而奇怪的是,那天堡垒里除了火光和爆炸声外,还响起了连绵的枪声,但是却没有一发子弹打向自己这边。突击队连滚带爬地越过壕沟,依然没有一发子弹飞来。“不对吧,好歹也得打几枪吧?难道有什么阴谋?”

在满腹狐疑中,突击队战战兢兢地接近入口,没人开枪。用炸药爆破,没人开枪。走进城堡,依然没人开枪,连个德国兵都看不见。谢诺紧张地下令:“后续部队不要跟进,保持警惕。我带人先探路,德国老一定有阴谋!”

那么,德军有什么阴谋呢?答:压根没有阴谋。

经过几天的拉锯,德军也基本适应了法国人的进攻,无非就是大炮轰完步兵冲,冲完继续拿炮轰。所以,当法军开始炮击时,德军士兵完全不紧张。反正这城堡也打不破,大家躲进地下室该干啥干啥,坚守住了,就有办法。

在一战中,前线士兵的生活条件极差,但杜奥蒙堡中的德军则要好很多。因为他们在室内,不仅安全有保障,而且还能煮咖啡。在战场上,煮咖啡这种事自然没什么专用场所。因此,作为严谨的德国人,城堡内的德军果断把煮咖啡的地点放在了弹药库旁边。

之所以放在这里,是因为煮咖啡需要用火焰喷射器的燃料,放在这煮,取燃料比较方便。在这种消防意识下,那不出点意外简直没有天理。

在5月8日的进攻中,德军观察哨报告法军攻上来了。正在喝咖啡的哥几个撂下杯子就走,却没有一个人记得要熄火。几分钟之后,失火了。火焰喷射器的燃料很快把火焰带到了弹药库,引发了连环爆炸,把附近的所有德军全都炸上了天。

谢诺等人看到的爆炸其实并非炮击的结果,而是弹药库爆炸。在一片火海中死里逃生的德军自然谈不上组织什么防御了。被炸的满脸漆黑的德军指挥官赶紧组织士兵逃命:“先逃出地堡再说!”

然而,万幸中的不幸是,当这群逃出生天的德军终于跑到地面时,他们的援军到了。当看到堡垒被攻击时,驻扎在杜奥蒙堡外围的德军赶过来增援。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一群满脸漆黑的黑叔叔们跑了出来,居然还穿着德军军服。“哎?咱们德军里有黑人吗?没有啊!不好,是乔装打扮的法国外籍军团,给老子打!”

于是,死里逃生的德军刚一露头就遭到了友军的扫射,当场报销了一大半。而剩下的德军则根本搞不清状况,不管对面是谁,先还击再说。就这样,两伙德军打了起来,白白便宜了摸进去的法国人。两帮人一直打到凌晨才发现:“哎?对面怎么是自己人?”

这回轮到德国人破防了。柏林方面表示:“我好好一个杜奥蒙堡怎么没了?我刚编的歌剧还打算跟国民吹牛逼的,你怎么看把堡垒丢了?”

然后,一天以后,1916年5月10日,德军又把杜奥蒙堡给抢回去了。是的,作为天下第一堡垒,杜奥蒙堡的每次易手都跟闹着玩似的。由于对于如此轻易的占领堡垒毫无准备,谢诺带进堡垒的只是一支小部队。又由于堡垒内的弹药库已经爆炸,没有弹药的法军小队很难防守。因此,德军只用了三个连就轻易夺回了杜奥蒙堡。

然而,由于弹药库爆炸破坏了城堡结构,杜奥蒙堡的防御力大不如前。5月16日,法军再次占领堡垒。17日德军反击,又把堡垒抢回来。双方一直拉锯到5月22日,德军工兵才算勉强完成了修复,守住了阵地。这一次,德军再也不敢大意,开始重兵把守杜奥蒙堡。

双方围绕着堡垒展开血战,直到1916年10月。由于长期激战,杜奥蒙堡的结构已经明显被破坏。法军终于决心拿下杜奥蒙堡。法军统帅部调来了用海岸炮改造的重炮。在10月21日至26日之间,向杜奥蒙堡倾泻了共80万发各口径炮弹。在付出了近6万人的伤亡后,法军终于重新攻进了堡垒。两军在每一个房间里反复争夺,双方的血战让杜奥蒙堡成为了全球著名的炼狱。最终,咬碎牙关的法军更胜一筹,终于成功夺下了杜奥蒙堡。

在控制堡垒后,法国工兵立刻进行了紧急修复。他们一直坚守到了冬季,德军输掉了凡尔登战役,最终也输掉了整场战争。

当战争结束后,整个杜奥蒙堡已经被炸得如同月球表面。护城河被炸得无法辨认,外侧的炮台报废,混凝土松软得跟沙子一样。至于附近的那座杜奥蒙村,它已经从地表消失,只留下无数深深的弹坑。

后世历史学家认为,凡尔登战役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伤亡发生在这里。为了争夺这里,德法两军各自付出了约10万人的伤亡。

一战结束后,杜奥蒙堡成为了德法两国共同的痛苦记忆。两军的将士们每年都来此纪念。直到1936年二战前夜,德法两国的老兵依然会在堡垒附近举行悼念仪式,并且拥抱着表示要和平不要战争。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明白和平的可贵。

一战结束后不久,有法国设计师给政府提议:杜奥蒙堡的战斗太过惨烈,这里遍地骸骨,应该改成纪念碑。但贝当元帅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他认为这里依然是军事设施,以后可能还有用。

贝当不幸言中了。20年后,德军卷土重来。只是,这座饱经沧桑的堡垒已经无法再保护任何人。如同20年前的战争工程贝当一样,杜奥蒙堡已经被时代抛弃了。德军轻易攻占了这里,完全没有了当年血战的艰难。不过,由于杜奥蒙堡给德国人的印象太深,在攻克此地后,很多德军军官来此拍照留念。

几年以后,当盟军反攻至附近时,为了掩盖罪证,德军彻底炸毁了杜奥蒙堡,让这里从此彻底失去了军事价值。

时间来到了1970年夏季,一个名叫克尔杜安的德国人故地重游,惊讶于此地的残破。临回国前,他给了法国政府一个建议:这里流尽了两国青年的鲜血,应该作为历史遗迹保护起来呀。杜奥蒙堡之前见证了仇恨、战争和死亡,现在应该让它见证和解、和平和团结了。

1970年11月25日,法国政府颁布法令,正式将杜奥蒙堡列为历史古迹。经过多年修复之后,它真成了一处旅游胜地,每年都能吸引十余万游客参观。

2009年11月11日,在德法两国政府共同举行过慰灵仪式后,两国国旗在杜奥蒙堡上升起。这座昔日的战争利器终于变成了和平象征。曾经的硝烟早已散去,只留下了布满弹痕的水泥和钢铁,记录着当年的惨烈。

在参观路线的尽头,有一座新修的教堂。游客可以在此欣赏一些与战争无关的壁画,那是早已消失的杜奥蒙村在战前平静的乡村生活。它提醒着人们,没有战争的世界本来是什么样子,也用着墙壁上和平的景象与安然参观的游客们相称,共同告慰那数十万本不该死于此处的无辜战士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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