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教廷为何家里蹲?【神奇组织12】
本篇为神奇组织之自由教皇国。 参考资料: 塞缪尔·哈尔佩林1968年出版《意大利和梵蒂冈的战争:研究从普法战争爆发到庇护九世去世期间他们的关系》 彼得·肯特1981年出版《教皇与领袖:拉特兰协议的国际影响》 查德威克·欧文1998年出版《教皇的历史:1830-1914》 弗朗西斯·桑顿1955年出版《十字架又十字架:教皇庇护九世的生平》 伯纳德·奥莱利1878年出版《庇护九世的一生》
引言:巴以冲突下的教廷立场
2023年10月,随着新一轮冲突的爆发,巴以问题又重新成为了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而围绕着巴以冲突,全球各国也开始了新一轮的站队。
在冲突之初,美国和欧洲多国公开表态支持以色列,而众多的伊斯兰国家则表示,以色列如今的境遇是咎由自取。
当然,在巴以冲突中也有很多国家实施中立态度的。当冲突发生后,有很多国家和组织并没有站队,而是劝双方尽快停火,防止人道主义危机等等。
但吊诡的是,哪怕面对这些中立者,以色列也开始了无差别AOE。他们开始谴责不谴责哈马斯的人。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因为说了一句,哈马斯的袭击并非凭空发生,就让以色列驻联合国代表直接要求秘书长辞职,之后更是直接宣布联合国已经不具备合法性。
除了联合国秘书长外,当罗马教皇方济各公开呼吁和平,并且担心加沙地区出现人道主义灾难时,以色列外长则是直接表示,以色列希望梵蒂冈能够明确和毫不含糊地谴责哈马斯的凶残行为。
其实,仅仅以2023年的表态而言,方济各的发言已经算是相当含蓄的了。
2009年,当前任教皇本笃十六世在位时,梵蒂冈的一位主教直接将加沙地区比喻为了大集中营,这个发言让以色列政府破防了,差点影响当年的教宗访问。
事实上,梵蒂冈当局对加沙局势的关切,除了朴素的宗教关怀外,多少还有一些感同身受的意思。
因为,对于被围困这件事,教廷是有着丰富经验的。毕竟在历史上,曾经有五任教皇被称为梵蒂冈之囚。
而教皇之所以被围困,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
意大利的民族觉醒与教皇国的崛起
当你了解过意大利的历史后,也许你就会明白,墨索里尼的墨加思想,能够在意大利诞生是有原因的。这纯粹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菜,思想逐渐要变态。
自西罗马帝国崩溃以来,亚平宁半岛上的人们就没过过好日子。在欧洲各国逐渐成形的时候,亚平宁半岛始终处于分裂状态。
神罗、法国、西班牙等列强轮流策抚着,有事没事来这刷刷经验,让亚平宁半岛始终处于外国的控制下。
时间进入19世纪,随着欧洲各国的民族意识觉醒,意大利也不例外。在亚平宁半岛上,民族主义组织烧炭党逐渐兴起。
众所周知,无论在东方西方,烧炭都是一项很有前途的工作,曾涌现出东王杨秀清等众多知名人物。
在烧炭党兴起后,亚平宁半岛上的民众起义层出不穷。虽然在列强绞杀下,这些起义都以失败告终,但思想的种子是无法根除的。
1848年,意大利境内爆发大规模起义,以反对外国控制为目标的意大利第一次独立战争打响,意大利南北皆有起义队伍。
然后在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之中,越来越多的革命者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横亘在亚平宁半岛上的地上天国——教皇国。
教皇国诞生于公元754年。简单的说,在西罗马灭亡后,由于拜占庭故于拉垮,原有的罗马教会的独立性越来越强。
为了自保,罗马教廷不得不在欧洲寻找新的大腿。在八世纪中期,在于法兰克王国的大相批评达成一系列PY交易后,批评将一大片土地献给了罗马教会,这就成为了教皇国的原型。
从批评献土以后,罗马教廷就从一个宗教组织变成了一个拥有实际领土的政权。在欧洲的诸多国家里,教皇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从面积上讲,教皇国面积超过4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大半个同僚。但是,由于在境内实行完全的政教合一体系,教皇国的战斗力远远无法与欧洲其他的大国相比,经常为欧洲大国武装干涉。
但教皇国武德虽然拉垮,思想却极其强大。虽然实力上是个地中地,但靠着教廷的宗教地位,教皇表态的重要性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大国的表态。
从这点上看,教皇国的地位又远非普通小国可比。
所以,当1848年民族独立的声响彻亚平宁时,很多意大利革命者开始期盼教皇国的表态。
按说作为欧洲大陆最保守的国家,连玄幻小说里的王八都不应该指望教皇国能支持什么革命。但当时的人们并不如此认为。
因为,时任教皇是有着自由教皇之称的特殊人物,庇护九世。
庇护九世的改革与挫折
在尘世中,庇护九世有一个比较复杂的名字,叫做:乔瓦尼·玛利亚·巴蒂斯塔·别德罗·费拉格里尼·伊西多罗·马泰·贝蒂。
作为一名大贵族家的孩子,从1792年出生后,乔瓦尼就展现出了他与上帝的不解之缘。五岁那年,小乔瓦尼从一个五米高的悬崖上滑落,大头朝地后又掉进了小溪里。
然而,经过这样的磕碰后,小乔瓦尼居然没死,除了偶尔癫痫外,居然没有任何后遗症。
1815年,作为贵族子弟的小乔瓦尼被选入了教皇荣誉卫队。虽然由于癫痫发作很快被迫退役,竟然来到了罗马,乔瓦尼还是跟着叔叔一起朝见了教皇。
面对着时任教皇庇护七世,年轻的乔瓦尼倾诉了疾病给自己带来的困扰。庇护七世听完后,手抚着乔瓦尼头顶说:“我相信,这个残酷的邪恶永远不会再折磨你。”
然后,乔瓦尼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先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在被庇护七世摸顶后,乔瓦尼的癫痫居然一次都没有再犯过。
从此以后,乔瓦尼不再迷信科学,而是一心一意的开始追随教宗。他在罗马创建了一座收容所,帮助孤儿和流浪汉接受教育,让他们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1819年,乔瓦尼正式成为神父,他决心要帮助穷人,在教廷中一路升迁。
1827年,乔瓦尼成为了斯波莱托大主教。在主教任上,乔瓦尼继续延续收容所的模式。为了慈善事业,他甚至典当了自己的家具,这位乔瓦尼赢得了穷人主教的美名。
也正因如此,在1831年意大利北部爆发烧炭党起义时,乔瓦尼凭借其良好的名声和信誉化解了本教区的流血冲突,制止了暴力任雅。
这让很多烧炭党人认为,乔瓦尼主教是一个有自由思想,还支持民族事业的好人。由于乔瓦尼挡住了奥地利军队,很多起义者在他的庇护下躲过了追杀。
其中就有一个小青年,叫做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后来一般被叫做拿破仑三世。
关于拿三儿为什么会参加意大利人的起义是个复杂的故事,但1831年的乔瓦尼并未觉得拯救一个小青年会有啥回报。
乔瓦尼的善举让他在教会中节节高升。1840年,乔瓦尼成为了红衣主教。1846年,教皇格里高利十六世去世。
经过四轮投票,乔瓦尼成功当选为教皇,成为了庇护九世。
对于庇护九世的当选,欧洲各方都寄予厚望。百姓们认为教皇素有善名,政治家们认为教皇谨慎老成,而众多的自由主义者则认为教皇认同自己的理念。
总之,庇护九世让各方都觉得,这是亲人王炸,一圈赚着赢啊。
1846年7月,庇护九世颁布了第一个政令:特赦。他将近千名政治犯统一特赦,让欧洲各国赞誉一片,为他带来了自由教皇的美誉。
在这之后,庇护九世开始了一系列改革。他建立国务院,将政教逐渐分离,与各国平等交往,允许报纸自由流通,规划铁路建设等等。
按照他的设想,意大利的统一最好不要通过战争,而是以和平的联邦形式来完成。
到1848年3月,庇护九世颁布了教会国家临时基本法,规定向普通民众开放全部的立法和行政机构。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教皇国应该很快完成从政教合一到君主力宪的体制转型。
然后,这个故事就不属于意外的,出意外了。
米兰起义与教皇的退缩
在庇护九世颁布基本法的同一个月,米兰闹起来了。
1848年3月,被奥地利控制的意大利北部城市米兰爆发了反奥地利的起义。这场起义的爆发原因与庇护九世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去年,教皇用一名意大利人取代了本地的奥地利主教。这本是一次正常的人事变动,但在米兰市民们却从中感受到了教皇与意大利民族间的羁绊。
众多市民们涌向街头,高唱赞美诗,引发了奥地利警察的镇压,打伤多人。
随后,骚乱烈度不断扩大,米兰街头也打起了巷战。此时,民族意识已经觉醒的意大利各邦国纷纷派兵入阵。
而作为煽动源头的教皇,则面临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原因很简单,米兰市民是受到教皇的鼓励才起义的。这事你不能撇手旁观吧?
天兵呢天兵呢?天兵救一下呀!
在事情发生时,庇护九世没有多想,他下令组织志愿军帮助米兰人民。可是在部队出发后,庇护九世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作为亚平宁半岛上的一位政权领袖,自己为米兰人民出头没毛病。可是奥地利一直是一个尊奉教廷的天主教强国。
作为天主教皇,自己跟奥地利开兵见仗,那不是踩票擦屁股,因小失大吗?
回过味的庇护九世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个错误,赶快找来主教们商讨,最终大家一致认为,应该赶快把军队撤回来。
教皇听从了这个建议。4月29日,庇护九世发布讲话阐述自己的难处,强调自己这个身份实在特殊,既是教会领袖又是世俗元首,实在无法插足这场战争。
只能以一种本能的父爱之情拥抱所有国家、所有人民和所有民族。
按说教皇确实有苦衷,撤军也是万不得已,但问题是,当年的意大利人跟现在的以色列一样,不运行中立。你不支持就是反对。
而且,大家最开始是因为你才和奥地利人干起来的,你怎么好意思不管?
最终,这场米兰起义还是在奥地利的镇压下失败了。当年8月,米兰投降。相当多的意大利人把这场失败归咎于教皇。
果然呢,那些看上去闪闪发光的东西都不好用,因为都是不灵不灵的。
这场失败深深刺激了教皇国内的民族主义者。“娘希匹,教皇无德,看来我必须诛杀。”既然民族解放事业指望不上你,就别怪我们先桌子了。
1848年11月15日,教皇国重臣佩莱格里诺·罗西被刺杀。很快,罗马市民们开始游行,要求教皇国实行宪政改革,向奥地利宣战。
庇护九世不想接受条件,但敌人告诉他,如果不同意这个条件,那就必须开始镇压。
最终,庇护九世在A或B中选择了或。11月24日夜间,庇护九世化装成教师出城,连夜逃亡了南方,他润了。
从后世的角度推测,庇护九世的这场夜奔是一种傲娇派玩法。不同意我的思路就算了,反正这国家没我得散,难办就别办了。
实际上,在庇护九世夜奔后,罗马城的革命者很快就控制了众议院。12月6日,罗马众议院派了五名议员去请回庇护九世:“您回罗马吧,除了您教廷谁都不认呐。”
但是,庇护九世此时却开始端着了。“啥条件都没有就请我回去?别来这套,我家里有点急事,先睡了。”
庇护九世的底气来自于当年他救过的那个小伙,萨尔。
从教皇夜奔后,之人图报的拿破仑三世就给庇护九世写了信,邀请对方来法国。“陛下,您尽管放心,只要来到法国,有兄弟一口酱鹅肝就有您一口臭奶酪。当初活命之恩我永远铭记,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当然,除了报恩的心态外,拿三儿的另一个目的自然是插手亚平宁半岛的事物。所以,有了法国支持的庇护九世有恃无恐。
他认为罗马那群人姿态放的还是不够低,拒绝回到罗马。
但两手空空的代表团返回罗马后,罗马的众人都被庇护九世的幼稚给气跳了。真以为罗马离了你就没人管了?你不管有的是人管!
1848年12月12日,罗马众议院任命了一个临时最高国务委员会,把所有政府权力交给该委员会。“从今起,我们不需要教皇了。”
听说罗马开始君主力宪之后,庇护九世这才惊觉大事不好,赶紧发声明,表示罗马当局是一群篡夺主权的逆贼,要对他们施以绝罚,开除教籍。
而听说教皇谴责后,罗马众议院则干脆一步到位。1849年2月,在经过新的制宪会议后,罗马新议院颁布了罗马共和国基本法案,宣布剥夺教皇的世俗权利,已共和了。
眼看着自己成为了共和之父的庇护九世彻底傻眼,只能派出使者请求境外势力的援助。“你跪下,把球扔给我萨尔。”
很快,在教皇的召唤下,1849年2月,奥地利派兵南下。两个月后,7000多名法军直扑罗马。紧接着是9000人的西班牙远征军。
罗马公民们拼死保卫刚刚成立的共和国,但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罗马共和国最终还是没有撑过这场干涉。
1849年7月,法军进入罗马,昙花一现的罗马共和国结束了。
也许是觉得心虚,庇护九世直到次年4月才回到罗马。此时的庇护九世已经深知自己失去了革命者的支持。
在入城后,庇护九世没有选择住在奎里纳尔宫殿,而是直奔梵蒂冈山。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高地,有诸多教会设施。庇护九世在这里重新开始了它的统治。
首先,他恢复了被革命者废除的死刑,也废除了共和国宗教自由的政策。面对窘迫的财政,庇护九世在税收方面进行了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比如,他开始收起了人头税,搞得百姓们怨声载道。但是,庇护九世终究不是那些同僚人君,他在财政情况好转后很快就降低税率,开始进行公共建设。
他排干了沼泽,翻新了港口,修建了现代化的道路和桥梁,铺设了供水系统,还建设了不少铁路。
同时,庇护九世新建了大量残疾人关怀机构,帮助他们自食其力。他增加教育投资,在大学里开设科学课程,还修复了古罗马文物等等。
种种努力证明了庇护九世虽然不算是优秀的政治家,但确实对得起自己的信仰。
在财政改革后,庇护九世对教皇国一系列的投资,大大加大了教皇国的幸福度。
庇护九世的政策让教廷重新站稳了脚跟,教皇国似乎暂时脱离了危机。但就在这时候,教皇国迎来了新的挑战。因为,庇护九世把他跟萨尔的关系搞崩了。
梵蒂冈之囚的由来
1852年12月,拿破仑三世称帝,法兰西第二帝国正式成立。这时候跟教皇的交情就该用上了。拿破仑三世发来他邀请,希望庇护九世能来到巴黎为自己加冕。
然而,对于拿三儿的要求,庇护九世居然拒绝了。庇护九世找了很多理由,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萨尔啊,我也是要面子的,你要是想让我加冕,可以来罗马吧。”
这话传回法国,萨尔的面子挂不住了。这才刚复国几天就不认账?我出兵帮你复国的时候你打不是这态度呢?三哥给你做样子的,你拿三哥当傻子是吧?
庇护九世的拒绝让拿三儿破防了。就在他感到自己真心错付时,意大利的民族主义者也在抓紧合纵。
在亚平宁半岛上,主导意大利统一运动的是撒丁王国首相加富尔伯爵。加富尔伯爵已经认识到,不争取良好的外部环境,意大利统一不可能成功。
因此,撒丁王国开始有意跟英法靠拢,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还跟随英法出兵。
1858年1月,一伙烧炭党人在巴黎街头试图刺杀拿破仑三世。虽然刺杀并未成功,但凶手却在审讯中讲诉了自己的目的。
“法国人民大多支持意大利独立,是拿破仑三世在阻挠我们的事业。为了祖国独立,宁可牺牲我的生命,拿三儿也必须死。”
虽然刺杀的对象是自己,但烧炭党的精神还是打动了拿破仑三世。拿破仑三世恍然想起,在20多年前自己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此时,撒丁王国的加富尔伯爵趁热打铁,他对法国高层表示:“意大利一定会独立,谁先帮忙谁就是我们的朋友,请法国帮助我们。”
1858年7月,普隆比埃尔协议签订,法国正式和撒丁王国结盟,约定共同驱逐奥地利势力。
第二年,意大利第二次独立战争开始,拿破仑三世亲帅打军参战。虽然拿三儿在战争中途又跳反与奥地利议和,但意大利的统一之路已经开启。
在法国的默许下,撒丁王国开始逐步吞并其他邦国。
1861年2月,第一届意大利代表会议在都灵召开,会议宣布正式成立意大利王国,撒丁王国国王伊曼纽尔二世成为了意大利国王。
国号有了,国王也有了。此时的意大利只剩下一个小瑕疵,罗马不在他们手里。
作为欧洲的精神圣殿,没有罗马的意大利是不完整的。不过,此时的意大利王国对于收回罗马依然感到乐观。国家统一大势不可逆转,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进入罗马吧。
事实证明,收回罗马的过程确实不太顺利。因为,三哥确实是个讲究人。虽然拿破仑三世对教皇有些不满,但意大利王国成立后,拿三儿还是向意大利表了态。
“你们想吞并教皇国的土地,可以,但是可不干碰罗马呀。罗马一斤,教廷就不保了呀。”
为了保护罗马的安全,拿三儿甚至在罗马留下了一支法军。由于法国的态度,新成立的意大利王国虽然发兵吞并了绝大多数的教皇国土地,却始终不敢进军罗马。
反而开始了与庇护九世谈判,商讨罗马的归属问题。
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教皇国被人连锅端走,庇护九世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庇护九世发现,原来法军的存在让意大利王国根本不敢强攻罗马。“那我就没啥可怕的了。”
因此,教皇陛下重新支棱了起来,对着新兴的意大利王国开始了口嗨。
“我尤其喜欢那种你看我不爽,还不敢打我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九年,教廷在罗马日夜开麦,意大利的收复计划遥遥无期。
然而,九年以后,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了。在和普鲁士开战后,前线吃紧的拿三儿调回了驻罗马的法军。
法军前脚刚走,意大利国内就开始了游行,要求政府进军罗马,解决祖国统一的最后问题。
不过,此时的意大利政府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他们一直等到普法战争结束,法兰西第二帝国已经死透了之后,国王伊曼纽尔二世才给庇护九世写了一封信。
由于意大利文大家看着费劲,因此我用比较浅显的话简单翻译一下这封信的意思。
“臣国王伊曼纽尔二世,谨致书罗马圣父教皇陛下。臣以赤子之愚孝,门徒之虔诚,一人之微愿,臣下之匍匐,再拜。
臣闻休戈息战,人君之大德,安养黎庶,上帝之所愿。自欧事变易,纲维弛绝,意图穷乱,已逾余年。革命以来,远近骚然,兵戈纷扰,天荒长受风刃,蒙利横行,今子难免倒悬。
时变势易,上下惶惶,前有绿林,纠结山林,暗窥罗马。后有豪强,啸聚江湖,民犯米兰。散民色路,增教冲突,狂徒所指,臣不敢言。
为我圣父,德厚福深,推诚四海,胜利之内,万民首煦,神京城中,九庙安然。
然智者明察既往,知天数之护佑,毕竟有限。深推将来,知圣座之幸运,岂为无穷?
望圣利之域外,党人已多,察邻国之法纪,纲常日坏。强贼捷逆在侧,谁免殿宇之灰难?群鲁叩头之中,怎忍车驾之波迁?
愚臣身微国主,治安社稷,独意大利于欧陆,死亚平宁于混一。诸鲁千百,搅动亚得里亚。甲胄万源,生镇阿尔卑斯。
人臣自利革命,日夜分心,教徒垂泪,恐宗厝于危难,赤子难免虑圣父之不安。
今特遣铁骑,直上神京,保罗马于乱世,护教廷于万全。臣维心自成,非为他故,责任所致,舍此谁何?
今日致书,理故当然,我圣父英明睿智,天禀雄才,必能金敏于臣,不以为意。夫因机而变化,往哲是语,顺势而应命,先典幽高。
唯愿大军到时,神京上下,不以为意,教廷内外,一体如旧。则臣涕泗垂拜,再无憾意。臣伊曼纽尔二世,泣首再拜。”
总之,伊曼纽尔二世的信中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听说法军走了,现在局势很乱,我很担心教皇您的安全。不如让在下派兵进入罗马,保护您的安危如何?
在看完信后,庇护九世愤怒地把信扔在了桌子上。“忠诚呢?你们都是一群毒蛇,毫无信仰可言。”
平复了一下情绪后,他对使者说:“转告你的国王,他永远进不了罗马。”
既然教皇不想体面,意大利人也没啥可说的。1870年9月11日,意大利军队正式开拔,但行军极其缓慢。因为他们依然寄希望于教皇能够主动逃路。
遗憾的是,已经润过一次的庇护九世这次打死也不逃了。但他也不打算投降。
这下伊曼纽尔二世处于绝望后,教皇宣布罗马全城戒严,要求自己的部队上城抵抗。
当然了,教皇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几百号卫队,如果与意大利的两个师交战的话,确实也胜算不大。所以,他要求的也只是象征性抵抗,可以在第一声炮响后就进行谈判。
但即使是象征性的抵抗,也必须要走这个流程。“我们可以不打,但一定要写个杰。”
9月18日,姗姗来迟的意大利军队抵达了罗马城外。在墨迹了足足两天后,终于在20日开始攻城。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激战,在双方阵亡60多人后,意军成功破城,占领罗马。
10月2日,罗马举行全城公投,民众高票同意加入意大利王国。
看起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但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教皇咋办?
在意大利政府的盘算里,在军队破城后,教皇肯定该跑路了。现在抵抗的也抵抗了,投降的也投降了,再也没封锁交通,都到这步了,他该跑了吧?
只要教皇跑了,这教皇国就算彻底灭亡。接下来他去法国,去奥匈,哪怕他去同僚都跟咱没关系了。
然而,进城的意大利军队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成祸国王的庇护九世选择了一条未曾想象的道路。也就一个字:不走!
梵蒂冈之囚与拉特兰条约
在罗马城破后,庇护九世并没有准备北狩,而是带着全套班子躲进了梵蒂冈山。也就在这不动了。“牛周你过来宰了我,只要我不走,教皇国就没有王。”
这下意大利人傻了。你要说占领了罗马,顶多被教皇开教籍。可要是杀死了教皇,那可就要被天主教徒们开人籍了。
除了不能打外,去抓也不可能,物理宗座也相当于自开人籍。一个不敢打,一个不愿走,意大利政府和教廷就这么僵在了这里。双方开始了漫长的对峙。
不过,对于意大利来说,一直把教皇放在这也不是事。毕竟只要教廷一天不走,自己对罗马的占领就还没有完成。
因此,为了解决这个罗马问题,意大利王国开始了激烈的头脑风暴。
比如,在进城伊始,意军就给庇护九世带来了国王的口信:“听说您老喜欢看台伯河的风景,不如移驾去利奥内城,那边设施更健全一些。我们为您和随员保留所有权利,保证您的进出自由。”
庇护九世笑了:“你当我傻?我接受你的安排,我前脚一走,后脚让你抄我家?不用费心,我这设施齐全,想看啥风景我让人给我画。我就要蹲在这,当你们意大利王国的囚犯,让全世界天主教徒看看你们是如何迫害生国的。你们意大利人全国都被开除教籍了!”
对于顽强的庇护九世,伊曼纽尔二世也懵了。就凭教皇这碰瓷的本事,这在天津还不得财富自由啊?别人朝你扔泥巴,你讹人家18000。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1871年,意大利王国单方面通过一部担保法,在法律中保证了教廷的权利和地位,包括派遣及接代大使的权利。
同时,王国政府也一再保障教廷的通信自由。话里话外其实只有一个意思:您过去不是总出访吗?这都一年了,您不憋得慌?出去逛逛啊。
“走两步。”
“没病走两步。”
对于意大利人的心态,庇护九世嗤之以鼻。“别来这套,我这人没朋友,不用出访。有朋友他们都主动来见我。”
为表决心,教皇的护卫骑兵后来连马都不要了,反正梵蒂冈那个出行也用不着马,也就步走了。
就这样,直到1878年2月,教皇庇护九世驾崩,他也再没离开过梵蒂冈一步。在去世之前,庇护九世遗命:之后的历任教皇都不许离开梵蒂冈。我们一定要跟意大利的逆贼们熬到底。
于是,庇护九世之后,罗马教皇开始了接力式蹲守。在长达近60年的时间里,前后的五代教皇生生没有走出过梵蒂冈一步。
教皇们甘愿将自己的余生放在这片没有故宫大的土地里。对于教皇们的坚持,意大利政府目瞪口呆。
就为了这么个事,上一任的精神领袖就甘心蹲了了几十年?气性太大了吧?
在这个过程中,意大利政府不止一次找教皇商量:“咱们保证您来去自由,您不用当囚徒,想去哪去哪,我们绝不干涉一点。”
奈何在庇护九世的调教下,教皇们已经对意大利政府完全失去了信任。“别劝了,我是不会给你抄我家的机会的。”
于是,双方的对峙继续了下去。从1870年意军入城开始,教皇在梵蒂冈城一直呆到了一战结束,直到20年代老墨上台了。
平心而论,虽然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同属于法西斯法家系列,但相比于希特勒,老墨这人有时候还是能处的。
此时蹲了60年的教廷也意识到,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告诉老墨:“我想出门了。”
为了解决罗马问题,上台后的墨索里尼开始跟教廷代表秘密会晤。对于教廷的顾虑,老墨相当敞亮。“不就是怕抄家要主权嘛,总共屁大点地方,不要就不要了,给你们没有如何?”
终于,1929年2月11日,意大利王国政府正式与教廷签订了拉特兰条约。条约宣布了教皇国正式结束,意大利政府补偿给教廷一大笔钱。
同时,意大利正式承认教廷在梵蒂冈城中0.44平方公里的主权。罗马教廷建立新的城国。从此以后,教皇国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现代社会最小的国家,梵蒂冈,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