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信息第297期】政府劝学医；回来送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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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高考成绩已经发布，马上就要填志愿了。6月24日，黑龙江友谊县卫健局向全县高考生和家长发出倡议，去学医，进可成为名医，退可做大夫，毕业后回当地工作，将统一调配安排岗位，县人民医院疾控中心妇幼服务中心都急需人才引进。

统一调配安排岗位的说法吸引高度关注，这是直接送编制吗？7月1日卫健局办公室回应称是正常的人才引进，也就是考生学医毕业后通过招聘考试再调配岗位，并非直接安排工作，不是给编制。负责人称，我也没法解释，到时候宣传部门会进行解释。不过宣传部门也没有解释，倒是删除了倡议书。

东北的人口流出由来已久，医学人才流失更加突出。医疗行业招聘平台丁香人才调查显示，2018年8月到2021年12月，通过该平台投递的东北三省医生简历25万份，意向职位在东北的仅占13%，其他87%都投向了东北以外。东北是我国最早实现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地区，医疗资源在建国后一直比其他地区要丰富。计划经济时期，东北医生支援全国建设，为各地输送了大量的骨干人才。睡前消息介绍过的屠通金将军就是带领团队从中国医科大学出去到西安建立了西京医院。黑吉辽各有一所全国一流的医学院校，分别是哈尔滨医科大学、吉林大学白求恩医学部和辽宁的中国医科大学。但随着90年代中期以后经济衰落、财政枯竭，东北的医疗卫生支出增速长期在四大区域中垫底。

近年来，东北多地医院招不到人，被迫缩减编制。去年黑龙江七家省卫健委所属医院招聘143人，但第一批仅招到75人，一些岗位取消或者减招，涉及五家三甲医院和一家二级医院。具体到友谊县，常住人口10万，2022年GDP44.6亿，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37亿，财政总收入12.78亿，基本靠转移支付。总支出中卫生健康有5461万，全县各类卫生机构55个，卫生技术人员252个，算下来平均每人每年经费21.67万。作为对比，上海的卫生技术人员25.64万，去年卫生健康支出881.7亿，平均每人每年的经费是34.39万。友谊县缺医务人员，有居民多次反映，县医院多年都没有眼科。而县人民医院实有人员356人，但在职仅有107人，249人是离退休人员。

今年3月，县人民医院招聘四名临床医生、一名影像医生和一名检验师，要求大专及以上，到6月由于无人报名或报名不够，临床医生及影像医生岗位取消了招聘。另一家中医院同样取消了影像医生的招聘。根据2021年度中国医院薪酬调研报告，上海医院的年薪平均35万，是全国平均水平19.7万的1.8倍，而东北省会城市的三甲医院，主任医生基本工资6200元，新入职医生只有基本工资3000元。相较而言，东北很多县市能拿出来吸引人的恐怕只有编制了。

人口小县机构改革继续扩大

6月29日，新疆伊犁新源县卫健委跟进劝考生学医，倡议更多学子把悬壶济世作为志愿的信念，把救死扶伤作为医生践行的诺言。今年新源县公费医学生计划招生37人，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招生计划也有37人。县卫健委表示要大力扶持培养用的上、留得住的医学人才，未来卫生健康领域发展空间广阔，有时可为。

去年6月，甘肃玛曲县卫健局也发出致全县高考生的一封倡议书，全县面临一方面大量毕业生待业在家，另一方面专业学科人才又奇缺，专业人才引进难、留住更难的两难境地。倡议广大考生能够考虑报考医学类院校。玛曲县也长期医学人才短缺，大量从外地招进来的医务人员留不住，甚至有人在通过招聘考试后，仅到医院逛了一圈，一天班都没有上就辞职离开了。受到关注之后，玛曲县通过定向医学本科生培养、农村订单定向免费本科医学生项目，招录到20多名医学生，他们未来将回到玛曲县在当地的医疗卫生机构至少服务一段时间。

去年7月，江苏太仓卫健委介绍，太仓级的优秀高中毕业生报考江苏省或全省重点高校的医学类专业，并在本科批次以上录取，有机会享受5万到10万的政府资助。资助专业包括临床医学、包括精神卫生、麻醉学、医学影像学、口腔医学和中医学。比起送编制，政府资助学医更现实一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给毕业生创造一个有吸引力的环境。

人口小县机构改革名单继续扩大

关于地方财政我们长期关注的议题，人口小县机构改革继续扩大。2019年这项改革始于山西，现在山西启动了第三批试点，有五个县。已公开的有大同市左云县、朔州市右玉县，最新一个是忻州市苛岚县，6月13日公布改革方案。左云县的面积是1293.6平方公里，常住人口11.79万；右玉县1969平方公里，8.7万；苛岚县1984平方公里，6.9万。

在四川甘孜州，乡城县6月7日召开会议，要求不断提升人口小县机构改革工作实效。乡城县的面积是5016平方公里，有三镇七乡，共57个行政村、三个社区，常住人口3.04万，以藏族为主，彝、羌、苗、回等16个民族聚居。去年的GDP是18.27亿，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一个亿，其中税收6120万。而一般公共预算支出11.82亿，基本上靠上级补助。

在西藏，阿里地区的改则县、革吉县，昌都市的八宿县，6月24日同一天召开机构改革动员部署会议，并明确提及在进行机构改革。这三个县加起来不到10万人，改则位于藏北高原腹地，面积是13.56万平方公里，比福建大比安徽小，是西藏最大也是全国第二大县，产业上是纯牧业县，常住人口7505户，2.55万人。革吉在改则的西边，4.61万平方公里，两万人，其中17408人是牧民。八宿在西藏的东部，1.233万平方公里，4.35万人。

另外，福建也在5月27日披露落实人口小县机构改革，但还不知道试点花落谁家。福建有14个县人口少于20万，三明市民西县和宁德市柘荣县常住人口不到10万。人口小县机构改革目前已覆盖山西、青海、湖南、安徽、甘肃、江西、陕西等地。主要通过大部制来解决财政供养入不敷出、财政供养人员比例不合理的问题，降低行政成本和财政负担。不过青海玛多县称不是为了缓解财政压力，而是优化机构设置和职能配置，提升行政效能。

龙港市的机构改革经验

还有一个县不是人口小县，但它的机构改革经验最近上了学习时报。在浙江温州，2019年龙港镇从苍南县分离出来改设为县级市，成为首个镇改市，也是到目前唯一的一个。龙港市的面积只有183.99平方公里，常住人口47.16万，目前是全国唯一实行大部制扁平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县级市。共设立党政机构15个，其中党委机构六个，政府机构九个，再加六个直属事业单位。与改革前相比，机构数量减少近60%，比同类县市压缩60%。全市的行政编制862人，机关事业单位编制1001人，合计1863人，还不到同类县市的四分之一。

这些机构实现模块化的架构，比如经济发展局统筹设置11个模块、43个业务组，细化对应温州市10个局102个处室，一个模块对应多个部门。龙港市是镇改成的，市以下就不设街道了，全域社区化网格化，撤并原有的199个村居，设立102个社区，再精准化分网格，在全国首创市社区网格的治理新模式。龙港打了各样，治理50万人的县市需要不到2000人。而山西人口小县改革试点临汾市浮山县，9万多人，县直事业单位编制改革前有1944名，精简后是970名。

“军中茅台”“特供”迎来新一轮整治

真假茅台最近都流年不利。此前茅台批发参考价跌破2100元，引发股价急跌，年内贵州茅台已累计跌超16%。之前提过多地的典当行给飞天茅台开出的价格已经低于市场的指导价。近日广东多位典当行负责人更是表示，鉴于茅台价格不稳定，二手市场价一直在跌，不再接受茅台典当业务。以前贵州人怀茅台农商行曾推出基酒抵押贷款、酿酒乐国酒乐等金融产品。贵阳新里百货曾以16万平茅台质押，从贵阳银行贷款2.3亿。以后这类白酒金融可能淡出市场。

至于假茅台日子也不好过，军中茅台在市场上风行多年，因为标榜特供军供让不少人信以为真。近年多次在监管部门打假特供酒时被点名。2012年原工商总局等10部门联合清理整顿网售滥用特供专供等标识商品。2013年多部门共同通知严禁中央和国家机关使用特供专供等标识。2022年军委后勤保障部公安部等六部门通告严禁线上线下销售军字号烟酒，称部分经营者公开或变相冒用军队的名义产销军中茅台、军队专供等假冒伪劣商品，严重损害了军队的声誉形象。

今年4月，公安部开启净风专项，严打冒用党政机关军队等名义生产销售所谓特供专供等假酒犯罪。6月7日公安部食药犯罪侦查局负责人表示，目前市场上凡宣称特供酒专供酒的都是假酒，不仅酒质低劣、过度包装，而且傍名牌、傍产地，甚至假冒商品标识，不法分子进行话术营销欺诈销售的套路多，迷惑性强。12日还公布了六起典型案例，非法制售的特供酒名目包括军中王、军中五粮、军中茅台、某部队基地纪念酒，八成以上是食用酒精勾兑，基酒多在每斤10元左右，包装材料占制假成本的80%以上。有的还挺认真，非法灌装生产地设在茅台镇所在的贵州仁怀。

多地市场监管部门近期发出消费提示，明确指出酒类商品的标签说明书包装广告宣传物品上不得印刷和宣称特供专供内供党政机关和军队。打着特供旗号的商品曾层出不穷，造就了一个供需两旺的无序市场。上海市委党校主办的党政论坛2013年曾发文特权思想要不得，文章说值得反思的是为什么一提到特供人们就会下意识的认为质量更好，为什么一看到主人拿出了特供酒特供烟，客人就会觉得被有面子被感荣幸呢？

科普“人大特定问题调查委员会”

6月的落马高官中有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洪礼和。如果没落马他或许会以更正面的形象被记入中国人大历史。他曾经在省级人大层面首次成立特定问题调查委员会。特定问题调查是国家权力机关行使监督权的非常措施。近现代立宪国家普遍承认国会拥有国政调查权。在西方国家原则上由议会直接行使，中国是专门委员会与特定问题调查委员会两者并用。

一般性的问题原则上由专门委员会调查，有些还可以由常委会工作机构调查。特别重大有关专门委员会或者常委会工作机构承担不了的问题，可以组织特定问题调查委员会调查。1950年代人大制度建立的初期，特定问题调查权被宪法赋予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宪法和法律还赋予县级以上地方各级人大及其常委会特定问题的调查权。特定问题调查委员会临时设立，一问题一设立，问题调查结束就自行解散。

食品安全是社会非常关注的话题。2016年江西人大常委会将食品生产加工小作坊和食品摊贩问题督察列入工作日程，成立调查委员会。时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洪礼和担任特调委主任委员。特调委就食品小作坊小餐饮小食杂店小摊贩食品安全问题，开展拉网式调查，实际入户3万余人次，面对面听取意见1500人次，抽检采样近300批次。

市县一级人大也有过实践。1993年江苏南通海安县中秋节减外流严重，农村基层群众意见很大。县人大常委会响应呼声，决定由分管财经工作的副主任和五位委员组成中秋节减收购情况调查委员会进行专题调查。时任海安县人大财经工委副主任刘厚红在中国人大网撰文回忆，后续的人大监督程序虽未进行，但那次特定问题调查监督效果明显，分管副县长在调查询问时流下痛苦悔恨自责的眼泪，主要负责人在人大常委会会议上检讨发言，县委调整县政府领导班子。新的分管副县长到任后迅速采纳调查报告的建议。

刘厚红说人大制度是中国的根本政治制度，这句话没有错，但仅有这句话是远远不够的。2017年浙江嘉兴人大常委会在全省社区市率先开展国有资产特定问题调查。宁波鄞州慈溪龙游云和等部分县区市人大常委会也针对同一问题开展了特定问题调查。2022年的江苏丰县铁链女事件中，有呼声认为应激活特定问题调查条款，但最终并未启动。观察人士认为特定问题调查条款实际上已成为了沉睡条款。

好的，本期参考信息就是这些，我们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