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信息第208期】“以刑化债”；债圈隐形大哥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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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常会部署稳外资和化解地方债
首先看看2月23日龙年的第一次国常会，有三个主要议题，听取2023年国务院部门办理代表委员建议和提案的工作汇报，研究更大力度吸引和利用外资，部署进一步做好防范化解地方债。会议指出，外商投资是推动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共同繁荣发展的重要力量，要把稳外资作为做好今年经济工作的重要发力点。
22日到23日，商务部召开2024年全国外资工作会议暨重点外资项目工作专班会议。连续开会稳外资是因为实际的利用外资下降。23日，商务部公布1月实际使用外资1127.1亿，同比下降11.7%，环比增长20.4%。此前公布去年使用外资11339.1亿，同比下降8%。当然规模仍处于历史高位。
国家外汇管理局18日公布去年中国国际收支平衡表，集中反映外资净流入的直接投资负债增加330亿美元。虽然新增投资仍超过业务缩小等资本撤出项，但比2022年大减82%，是1993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彭博社认为，这反映了疫情封控和去年经济复苏疲弱的影响。去年第三季度，该数字自1998年以来首度转为负数，第四季度恢复正增长。
外资减少的原因是地缘政治风险和其他国家利率上升。美国调查公司荣鼎咨询数据显示，受到美国对华管制严格化的影响，半导体领域的直接投资对象，2018年中国还占48%，但2022年降至1%。美国同期从0%上升到37%。印度、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合计从10%上升到38%。
今年1月，我国放宽了反垄断法规定的合并审查对象企业的营业收入标准，希望通过促进包括外资在内的国内并购，提高中国市场的吸引力。国家发改委推出第七批重大外资项目，11个外资项目入选，涉及多个重要领域，计划总投资超过150亿美元。各地也落实一系列稳外资举措。
这次国常会上也提出要加强扩大市场准入，优化公平竞争环境，畅通创新要素流动，巩固外资在华发展信心，预计将出台更大力度的举措。去年7月，国务院出台了外资24条，商务部近期评估了半年多来的措施落实情况，将于2月28日召开外资企业圆桌会详细解读，邀请在华外国商协会以及外企参加。
独山县“天下第一水司楼”与六盘水“以刑化债”
说到地方化债，老朋友独山县1月底开两会，2月23日公布政府工作报告，在2024年的重点工作部分，提出从盘活思路和运营路径上破题，年内净心谷酒店建成投用，净心谷景区实现运营。
净心谷酒店就是天下第一水司楼。根据贵州省招投标公共服务平台信息，黔南州交通建设有限责任公司、华成博远工程技术集团有限公司，去年10月中标了净心谷酒店提升改造项目，合同估算价1.5亿，计划工期213天。2019年独山书记潘志力被查后，中国纪检监察报披露他为了政绩打造天下第一水司楼，盲目举债近2亿。
过年回家，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政府拖欠企业工程款的事儿吧。中国经营报26日报道，贵州少数民族女企业家马艺珈伊，为六盘水市水城区承建易地扶贫搬迁工程、幼儿园、小学等10个政府项目，里面就包括我们说过地边妥小镇、世界边妥文化博物馆。之后她持续讨要工程款8年。
去年底，贵州省高院开庭听证会当天，她被公安机关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刑事拘留。之前，为她代理债务执行的律师、律师助理等十余人已备刑事拘留，均涉嫌寻衅滋事罪。具体是他们曾在微博、抖音发布相关债务诉讼信息，有一名律师还将举报水城区政府某官员的信邮寄给了这位官员本人。
企业统计认为区政府共欠企业约2.2亿，而地方政府一份汇报文件则承认有9000多万欠款。生效的判决、执行裁定等材料显示，至少有四笔经诉讼确定的债务总额为6954.63万。水城区政府和平台公司拒绝支付的理由是部分项目未审计。不过执行代理律师查询发现，两家平台公司涉嫌骗取贷款。
此前马艺珈伊公司承建的海平千户寨在2016年移交后，被评为贵州省脱贫标杆。不过由于被拖欠工程款等原因，2020年1月，她名下两家企业彻底退出，并移交资料请求审计结算。然而等待一年后，马艺珈伊突然被抓到水城区公安局，以涉嫌拒不支付农民工工资为由被刑拘。2021年3月，警方以侦查失误解除了嫌疑。
多方证实，马艺珈伊等人这回被抓前，区政府一度提出以1200万元化解所有的债务，被她和代理律师拒绝，随即案发。她认为自己并未寻衅滋事，而是有些人想要以刑化债。
“债圈隐形大哥”余雷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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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圈最近还有一条流传多日的大消息得到证实。2月16日正月初心七，被称为债圈隐形大哥的余雷意外身故，有消息称是跳楼自尽，也有说法是自缢。
80后的余雷今年刚满40岁，本硕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曾在国泰君安期货工作多年，2018年左右进入中远期货担任资管部投资经理。公开身份看似平平无奇，但在本职工作之外，余雷大干私活，结成一张结构化发债的大网。
所谓结构化发债，是指发行人借助关联方、过桥方、中介机构等市场主体，通过资管产品间接认购自己发行的债券，并利用资管产品对债券进行质押回购融资，最终实现发行融资的行为。
结构化产品本来只是一个中性的风险分层工具，在中国却变成了有欺诈发行与市场操纵嫌疑的违规操作。核心是发行人以非市场化手段干预发债过程，以不透明的操纵手法降低市场资金参与度，使债券具有低于市场公允水平的票面利率，释放错误的价量信号，以图改善自身融资环境。对发行方而言，会导致实际的融资金额低于发行额，同时为吸引投资者而做出的各种收益承诺、额外收费等，实际融资成本并不低。
最早是一些急于融资的问题民企和部分地方国企用违规的结构化发债。爆雷之后，余雷们把这种模式推广到城投。由于是灰色地带，监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与当地城投公司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中介公司都干这行，只要有关系能搞定城投公司。
余雷以期货公司为通道，一头通过中间人对接城投平台，一头对接资金方，通过各种机构分销到全国各地。这张隐秘的结构化发债大网，累计涉及机构130多家，大部分都是做通道代销分仓等等。
余雷通过这个网络，累计发行城投资管产品300亿，仅2022年就发了大约200个城投结构化产品，个人也积累了十多亿财富。具体可参见财新特稿：余雷们搭建的城投债灰色网络。
2022年下半年，湖南湘潭，也就是曹炯芳当过书记的地方，拉开了融资化债领域反腐，余雷案发，至少退了几千万换自己出来。2023年4月，余雷又被河南有关部门调查，并在10月前后进入司法程序，他被转入看守所。约两个月后被取保候审，出来后发现赚来的几亿财富已被合伙人卷走，并腾挪到境外。
面对司法调查压力和退赃负担，余雷患上重度抑郁症。或许因此悲剧发生。余雷案对中远期货打击不小，原董事长谢雪竹辞职下课。资管大佬合合手创时控人林强是余雷主要的代销渠道，去年9月也被曝失联。
宗庆后逝世背后：私营企业家入党往事
最后看看另一个大佬离世。2月25日娃哈哈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宗庆后逝世，享年79岁。已经有很多他的事迹报道，我们来谈谈他讣告的前四个头衔：中国共产党党员、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优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
背后依然是深厚的改革往事。1989年全国组织部会议讨论后出台关于加强党的建设的通知，称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私营企业主的正当经营和合法权益应当受到保护。我们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私营企业主同工人之间实际上存在着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不能吸收私营企业主入党。
不过到90年代中期，一些地区开始出现吸收私营企业主入党。如1994年沿海发达地区某市组织部干部说，这种现象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农村社区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还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1999年话题搅动到省一级，这就不提浙江原省长柴松岳。他2002年进京出任国家电监会首任主席，也拉开了浙江政坛变动的序幕。柴松岳1988年起就担任浙江副省长，留下不少著名的改革事迹，比如打喷嚏，崩断温州假皮带。
1999年已任省长的柴松岳，看到报送来的省籍劳模评选名单，发现没有民营企业老总，于是请分管副省长考虑一下。因为浙江民营经济占了那么大比例，对国家做出的贡献，无论是上缴国家的税金还是安置社会就业，民营企业都功不可没。
浙江省总工会请示全国总工会，说全国都没有的，所以不能评。主要是对民营企业家的性质有不同意见。多数人认为他们的性质是资本所有者，资本所有者就是资本家，资本家怎么可以评劳模？这是混淆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本质和道德线。
但柴松岳坚持，并向时任省委书记张德江汇报。张德江也很重视，并召开省委书记办公会议专题讨论。就这样，浙江出现了民企老板当省籍劳模，打破了禁区。后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浙江省省政府决定评民营企业家劳模，说是柴松岳省长批准的，全国轰动。北京一本老左派杂志说，没有想到一个省委副书记、省长理论水平这么低，把资本家算进劳动者，而且还评了劳模，混淆黑白。这样的人还能当省长？这样的人还能当省委副书记？这样的人在省一级领导里还不变颜色？
当时人民日报理论部说可以帮柴松岳申辩，不过他说我对这些攻击人的话不在乎，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确实我工作也很忙，没时间没精力跟他们玩这一套。
另据江苏省政协时任秘书长回忆，他90年代陪同老领导去浙江考察也问张德江，报刊文摘近日头版头条批评你们私营老板怎么能当全国劳模，您有何看法？张说，是吗？我没有看。不过前两天我还真收到北京的来信，责问此文，并要我一周内回复，落款还签名盖章。那您怎么答复？张说，他郑重其事，我若无其事，置之不理，我行我素。
后来关于三个代表的七一讲话发表后，柴松岳就解放了。之后新时期爱国统一战线也增加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除了私营企业主，还包括个体户、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等社会阶层。
好的，本期参考信息就是这些，我们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