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信息第260期】幼儿园变养老院；屠龙苹果成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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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年，我国幼儿园减少了2.04万所，其中一部分转型了。澎湃新闻上月报道，山东济宁一家招不到学生的幼儿园，转型做养老。旗下11家幼儿园，三家关停，改成托老所，一些幼教老师也转行加入。
之所以转型，是因为错估了形势，以为二孩放开之后生育高峰将持续，带着赌的成分贸进扩张。现实却是一波二孩生育高峰之后，新生儿继续下行，首当其冲的就是幼儿园。严格来说，这家幼儿园爆改转型的方向并不是养老院，而是托老所，并不提供养老院常规的住宿服务，主要是饮食照料加兴趣拓展，比如刺绣、乒乓球等兴趣类课程，更像是老年大学的Plus版，同一时段可接触更多的课程，上课频率更高，有更多的社交时间，是养老产业的新业态。同样在济宁，另一名经营者从2015年起开了四家幼儿园，2020年在其中一所旁建了一家养老院。一开始是幼儿园维持着养老院，现在是养老院维持着幼儿园。以前最多一年净利润200多万，疫情期间赔光了，还贷了600多万。去年暑期幼儿园大班毕业，全员700多个孩子瞬间减少到200多个。养老院的收入则很稳定，今年2月他又新开了一家老幼融合机构，以养老院为主体，辅以托育和幼儿园。
面对一老一小照护难题，不少地方都在试点老幼共托一体化模式，让老幼两代人共享服务。全国目前有老幼共托相关企业36.2万多家，其中去年新增注册9.2万多家，比上年同期增长20.3%。老幼共托模式有助于资源共享，实现养老托育在居住空间、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人力资源等方面有机结合。老年人有更多的养老选择，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的后顾之忧也将大为缓解。但也有难点，老幼群体生活方式、生活习惯差异大，能同时照顾老人和儿童的复合型专业人才不足，国家层面也没有相应的规划、保障、监管政策法规。
当然，这也是别人趟过的路。截至2015年，美国超过500家养老院与幼儿园进行了空间复合。欧洲和亚洲一些国家也进行了不同形态的老幼设施复合。最多见的是将托儿所、幼儿园与老年日托服务结合，设置老幼看护中心或老幼活动中心。2015年好莱坞纪录片《成长的季节》就是持续跟拍这样一家机构，引起了各国广泛讨论。韩国首尔4712所幼儿园，2022年停业421所，每11所就有一所关门，一些也转型成养老院。去年6163所小学，有1587所新生人数低于10人，超过了四分之一。145所一个新生都没有招到。低生育率、老龄化加上不结婚，过去五年26.8%的结婚礼堂关门，有一些转型成为殡仪馆，反而生意越来越好了。
日本空置房屋问题
继续看领先的一个版本。日本近日公布，截至去年10月，全国控制房激增至900万套，占房屋总数的13.8%。其中358万套已成废弃住宅，占总数的5.9%，比2018年增加了36万套，比20年前增加了80%。公寓型住宅空置502万套，占公寓总数的16.7%，其中85万户废弃，较20年前增加了60%。
47个都道府县，山梨县、和歌山县、德岛县空置率最高，超过20%。东京11%，其周边的埼玉县、千叶县是9.4%和12.3%。900万空置房中一半没有屋主，就是屋主去世之后无人接手。老宅的继承人多住在城市，老宅卖不出去，维护费用高。民调显示，普遍认为家有老宅不是资产，而是负担。相比拆除并清理土地的费用，空置房的税费更低。不过2015年日本颁布《空置房屋特别措施法》，准许地方政府对有可能倒塌毁坏的空置房发出警告，如果未改善可以公权力拆除，已有近4万套被列管处置。去年修法，扩大问题房屋的范围，从安全、卫生和外观评估房屋受损或恶化的程度，判定为管理不善的空置房将被取消税收减免资格。今年4月起强制后人接手老宅，所有者去世之后，后代必须变更屋主登记，否则罚款1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4600元。不过相比修缮老宅的麻烦和费用，不少人认为交罚款更划算。
日本空置房的定义是长期没有人居住，且连续五年没有使用过自来水和电。美国会把度假房、周末房、移动住房纳入空置的统计范围。加拿大温哥华的定义是每个月有25天没有人居住，或者一年中有四个月无人居住。我国香港把正在出租中的住房也纳入空置统计。
我国没有空置率的官方数据，究竟有多少房子，又有多少空置，一直讨论不休。2017年中金公司报告称，城镇广义和狭义住房空置率分别是16.9%和12.1%，其中城区是14.7%和9.7%。西南财经大学报告称，2017年城镇住房空置率为21.4%。2022年3月，贝壳研究院调研报告称，28个大中城市平均住房空置率为12%，南昌、廊坊、佛山排前三，在15%以上，南昌达到20%。引发社会热议后，贝壳研究院又道歉，称部分问卷数据采集有误，以及房屋是否存在连续三个月无人居住的判断指标，不能充分反映真实的情况。
去年人口与发展杂志发文《人口负增长、城市收缩与国家抉择》。截至2018年底，全国设立3846个新城新区，规划建设用地7.259万平方公里，预计居住人口4.292亿万，人均城市建设用地面积170平方米，远超国家标准。新城新区空间扩张的同时，人口密度极低，容易变成鬼城。去年9月，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贺铿表示，现在房地产供应过剩，空置房屋究竟有多少，各个专家估出来的数字相差很大，14亿人可能住不完。这么多空置房子，再要大力发展房地产是不明智的，所以房企必须转型，早转型早主动。也想起另一位统计局原副局长的话，可以把闲置的房子租出去。
高校毕业生就业趋势
今年的招聘季临近尾声，智联招聘近日发布2024年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截至4月中旬，有求职计划的应届毕业生中47.8%已获得录用，比去年50.4%略有下降。今年高校毕业生预计有1179万，继续创历史新高。本届毕业生就业选择有几个新趋势。下沉趋势初显，选择慢就业、自由职业、小微企业、三线以下城市就业的比例较往年生高。求稳心态持续加重，近半数希望进国企。普本院校的硕博毕业生录用获得率大幅下降。单位就业依然是主要去向，占55.5%，较去年下降两个百分点。慢就业、自由职业比重从去年的18.9%、13.2%增长到今年的19.1%和13.7%。
这届毕业生开始找工作的时间更早、更积极，60.3%去年就开始找工作，比上届提高了10个百分点。39.2%的人从求职以来已投递50份以上简历。32.7%的应届生有过两次及以上实习经历，45.7%有过一次，共计78.4%，高于去年。有51%认为稳定最重要，比去年提高了10个百分点，比例仅次于薪酬福利，位列第二。就业偏好上，47.7%希望进入国企工作，在各类性质企业之首，比例连续五年上升。相应的希望进入民企的比例连续五年下降。IT互联网依然是应届生最向往的行业，占比26.4%。政府非盈利机构排在第二，占9.4%。文化传媒娱乐体育行业第三，占8.9%。希望在汽车生产加工制造行业就业的有8.2%，高于往年。报告认为，随着制造业转型升级及国家对高端制造业的重视，越来越多大学生希望进入制造业。
掌握一技之长的专科生就业势头相对较好，获得录用的比例最高，有56.6%，且高于去年。本科、硕博学历应届生录用获得率分别是45.4%和44.4%，均低于去年。硕博录用获得率下降，主要是普本院校带来的。今年普本院校硕博毕业生录用获得率33.2%，较去年下降17个百分点，也低于普本院校本科毕业生的43.9%。可见对于考研学生来说，院校选择尤为重要，之前很火的逆向考研可能降低求职的成功率。
近年来，大学毕业生回炉职校又成为新趋势。已获得本科学位的在职人士选择到职业学校接受技能培训，希望能获得本科学历和实用技能的双重优势，拓宽求职之路。
云南白药高管被查
年初，因为炒股两年亏20亿决定戒股的云南白药再次成为热门。5月8日，经济观察网报道，云南白药爆发窝案，原董事长王明辉、原首席销售官兼高级副总裁王锦、原首席运营官兼高级副总裁尹品耀等五位高管从去年初到今年初先后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去年3月，在云南白药工作20多年的王明辉突然辞职，之后几名高管相继离职，均称系个人原因。云南白药股权结构特殊，高管之间派系分明，62岁的王明辉被评价为云南白药的灵魂人物，王锦、尹品耀都是他的老部下。每日经济新闻采访的知情人士透露，被查可能是因为收购万隆控股，涉嫌转移国有资产，造成国资流失。
这是云南白药混改后第一起收购案例，称是为了提升国际化水平进军工业大麻业务。但实际上万隆控股一直以放债为主营业务之一，近年来出现借款人债务违约，2022年给云南白药造成大额减值损失。财新报道则披露，被调查原因与他们在改制期间获得激励，个人投资云南白药无锡药业有限公司获利有关。近年来，中药老字号成为医药反腐的风暴中心。之前另一家拥有绝密级配方的中药龙头片仔癀也有多位前高管落马，包括原党委书记、董事长刘建顺，原董事长潘杰以及原副总经理刘从盛等。医药反腐还在持续发力。从企业端来看，今年以来通报被查的医药企业高管至少有14位，最近一个月就有五名，多人涉嫌行贿犯罪。
医药反腐已有成效显现。A股493家医药生物企业中492家已披露年报，其中223家药企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比例下降。不少药企着力转型改变营销模式，对销售费用率进行管控。不过也有业内人士指出，医药反腐对销售费用率下降起到的作用可能是一时的，真正促使药企降费还需要加强研发能力，提升内功。
苹果的广告与垄断争议
最后看看苹果。5月7日，广告片《Crush》亮相，宣传号称史上最宝产品13英寸的iPad Pro。本意是告诉用户可以拿来干什么，比如编辑电影或创作数字艺术作品。片中一台液压机将钢琴、吉他、书籍、颜料罐、相机和雕塑等通通压扁。大屠杀结束之后，压机升起，露出一台iPad Pro。广告激起了不小的争议。今年正好是苹果最著名的广告之一《1984》发布40周年。广告描述了一个反乌托邦社会，电影院里几百名剃光头的观众无精打采的听Big Brother洗脑。一名身穿白色苹果T恤的女子冲进来，用铁锤砸碎了大屏幕。有人说，《1984》解释了苹果公司的哲学和目标，就是平民百姓才拥有掌控科技的权利，而不是政府和大公司。40年后，《Crush》呈现了相反的信息。被压扁的小号和雕塑的残骸是一种隐喻，大型科技和生成式AI正在对创意产业构成威胁。有人批评，广告缺乏对创意设备的尊重，还嘲笑创作者。苹果公司粉碎了所有创造力的输出，他们自己成了自己所抨击的机器。
美国五分之一的消费者认为《Crush》可能会引起反感，但年轻人认为令人满意，将其比作YouTube和TikTok上的热门系列，就是在液压机下挤压随机物品。在监管机构可能拆分App Store的情况下，这样的广告可能对苹果的形象不利。美国司法部和15个州3月指控苹果滥用其在智能手机市场上的市场支配地位。在司法部诉状里，苹果就是从被恶龙微软压制的少年成长为新一代恶龙。2001年，苹果推出革命性的iPod，但起初只兼容Mac电脑。因为微软为维持垄断，破坏跨平台技术。苹果的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还出庭演示作证。2002年，法院要求微软向第三方提供各种应用程序接口，苹果才得以接入庞大的Windows用户群体。微软垄断的案件即使和苹果现在案件没有关联，但司法部这种表述实际上是为了唤起法院关注苹果生态设计故意不兼容跨平台技术。
双方的攻防推荐界面新闻文章《从被恶龙压制到成为恶龙：美国司法部起诉苹果垄断案的攻防看点》。我只介绍其中一点：美国监管机构的反垄断理论变迁。消费者损害是本案的难点。美国最高法院之前偏向芝加哥学派的观点，主张在反垄断执法中采取更加被动的态度，强调以经济指标如价格、产量等作为依据，进行精准执法。苹果的辩护声明中，称自己被指垄断的行为是为了保护隐私和安全，增强用户体验，软硬件一体的平台统一性，并威胁诉讼可能会让苹果的产品变差。但是大公司凭借先发优势老这么霸占市场，民众和政府都受够了，所以到了换一种理论收拾大公司的时候了。近年来，最高法院一定程度向新布兰代斯学派转向，现任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莉娜·汗就是支持者，主张消费者的长远利益，包括产品质量、品种和创新，最好通过强有力的竞争过程和开放的市场来促进。如果苹果败诉，重则被拆分，轻则将被迫修改封闭的设计。如果苹果胜诉，可能就要看大西洋另一边的欧盟了。他们的《数字市场法》同样超越了传统反垄断理论，扮演了屠龙者的角色。
好的，本期参考信息就是这些，我们下周一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