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抽象界的天赋选手?【奇葩小国52】
本篇为奇葩小国之土库曼斯坦。
矛盾的排名
2024年1月,著名调查机构盖洛普国际公布了一项有趣的排名:世界各大城市步行安全指数排名。在这个榜单中,新加坡、东京、香港等国际大都市均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前茅。
但是,全球步行最安全城市的桂冠却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亚洲城市——阿什哈巴德。
阿什哈巴德,之前的通辽宇宙中也曾经沙窗擦屁股露过一小手。
就是约克西组修飞机的地方,是土库曼斯坦共和国的首都。根据盖洛普国际的介绍,在这个城市里,你几乎不可能跟罪犯打交道。
而就在这个榜单公布的一周之后,另一家国际组织透明国际也公布了他们的年度排名——全球清廉指数。
在根据腐败程度排名的180个国家中,土库曼斯坦高居第170名。而且已经在这个段位混了差不多20年。
全球腐败指数170名是什么概念呢?在这份榜单中,非洲哲人克雷库同志的贝宁排第70,被孔波雷统治多年的布基纳法索排83,弄丢了建国文件的苏里南排87,穷的直呲牙的乍得也不过排到162名。
而在土库曼斯坦这个段位里,基本只有海地、索马里等国际知名豪杰才能与之争锋。
一个如此腐败的国家,居然可以让首都成为世界最安全城市?这显然是不符合常识的。但是众所周知,通辽宇宙中的唯一常识就是我们这里没有常识。
实际上,区区的榜单排名只不过是土库曼斯坦魔幻色彩中的一个侧影。这个国家一切解释不通的事情,根本原因只是因为这里出过一个豪杰。
他就是:土库曼斯坦的国父、舵手、圣贤、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眼睛能瞪死苍蝇的土库曼巴希、与先知握手的居穆哈里发、永远面向太阳的人形向日葵、历法的改造者、文法的编辑者、呼风唤雨的天气指挥者、摸一下马腿就能原地治疗的最强兽医、头像无处不在的抠屁狂魔、驾照的必考题、企鹅的保护者、网吧的毁灭者、金牙的拔除者、文化界的马西埃主义者、抽象界的天赋奇迹、现实版的海岛大亨、旷世奇作《鲁赫纳玛》的唯一著笔、土库曼斯坦人民心中不落的太阳——萨帕尔穆拉特·尼亚佐夫!
大家好,我是新人阿婆主,通辽宽。
麻木的国度
位于中亚西南部、里海沿岸的土库曼斯坦共和国是苏联崩出的15个碎片之一。面积为49万平方公里,相当于足足八个通辽。人口约为700万,差不多两个半通辽。
之所以面积和人口差距如此之大,是因为土库曼斯坦的自然条件可以说是欧洲没了日耳曼——缺德呀。
虽然面积很大,但土库曼斯坦80%的国土被沙漠覆盖。剩下的部分以高原为主。偏偏这些缺德高原大多在南部,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被挡得严丝合缝,而北极来的冷空气则畅通无阻。
由于这样的地形,土库曼斯坦可谓冬凉夏暖,那是三蝶儿来了都说想回家。
除了气候糟糕外,土库曼斯坦的区位优势也比较明显。打开地图乍一看,这地儿挨着阿富汗,得不了好是肯定的了。
由于位于亚欧大陆正中央,从古到今,各路豪杰纷纷来此共襄盛举。从亚历山大开始,那是大汉、匈奴、阿拉伯、突厥、安息、建帝国、乌古斯人、塞尔柱、西辽和花剌子模。
在各路豪杰的精耕细作下,土库曼基本是转着圈挨的打。
一路打到19世纪,沙俄吞并了这里。1894年,沙俄将土库曼斯坦并入领土,成为了跨里海总督区的一部分。
其实,对于换领导这事,土库曼人是相当无所谓的。由于本地的自然条件,土库曼人基本以游牧部落为主,偶尔种种棉花。对于政治生活,本地人只有一个字:爱咋咋地。
普通百姓只认部落酋长,至于酋长上面还有谁,对于他们有点超纲了。因此,土库曼人根本没有国家概念。虽然历任的沙俄总督都捞得丧心病狂,但本地人连造反都懒得造,完全是一滩死水。
也正因如此,对于连国家是啥都不明白的土库曼人来说,指望他们有革命的觉悟就实在是鸭子睁眼——大可不必了。
十月革命爆发后,土库曼斯坦根本没有共产党,反而让此地成为了沙俄最后的反动堡垒。完全不关心政治的土库曼人就这样迎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红白拉盖。红白两军在此打得昏天黑地,成为了苏俄内战最晚结束的地方。
内战结束后,土库曼人又回到了之前的麻木状态。苏联对本地社会进行了一系列改造,比如把游牧变成了定居,广泛宣传无神论,进行俄国文化宣传等等。
对于这些措施,土库曼人不怎么支持也谈不上反对,还是那个字:麻。
你要搞定居生活,白给房子我为啥不要?你要宣传无神论,只要还没禁止伊斯兰教,爱咋宣传咋宣传。至于什么俄化教育,将波斯字母改成西里尔字母?开玩笑,爷连字都不认识,本地人文盲率接近90%,你爱咋改咋改,碍我哪根筋疼?
由于土库曼人这样的特性,在整个苏联时代,土库曼斯坦都号称是苏联最安静的加盟国。
苏联中央政府对土库曼的待遇就是全国平均水平,别人有的你都有,管好自己,别瞎瞅。苏联该有的基建,土库曼一样不缺,但各种产业都很普通。
除了出口点棉花外,土库曼基本毫无作用,常年靠中央补贴维持财政。没有新闻,甚至没有丑闻。每次去中央开会,土库曼的代表都坐小孩那桌。
当然,你要说土库曼斯坦没有一点新闻,那也是不对的。1947年10月6日凌晨1点,土库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连续爆发强烈地震,震中烈度甚至达到了10级。
整个城市瞬间荡为平地,死亡人数近10万人。
在地震后,当地通讯系统遭到毁灭性打击。当地驻军勉强发出了一个残缺不全的信号,被塔什干的苏军接收到。塔什干的苏军指挥官彼得霍夫将军立刻向莫斯科发报求援,然后开着卡车就冲向了灾区。
三天之后铁路通车,六天之后电力恢复。以40年代的救灾能力,苏联政府可谓是至矣尽矣了。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场惨烈的地震对土库曼斯坦却产生了远超地震本身的营养。
第一个影响是,在地震之后,苏联政府对土库曼进行了全方位的地址勘探,结果居然发现了大量的天然气资源。这像意外之财完全改变了土库曼斯坦的经济,成为了后来的支柱产业。
而第二个影响是,这次地震深刻地影响了一个土库曼斯坦人,他通过一己之力将这片没有新闻的土地送入了通辽宇宙。而这位力挽狂澜的豪杰,就是我们开头提到的主角——萨帕尔穆拉特·尼亚佐夫。
孤儿的逆袭
如果按照常规格式,在这里我们应该讲到:某年某月某日,某个豪杰出生于某地。但尼亚佐夫不是如此,关于他的身世基本是个谜案。
目前可以大概确定的是,1940年2月,萨帕尔穆拉特·阿塔耶维奇·尼亚佐夫出生于阿什哈巴德郊区的钦查村。
除此之外,尼亚佐夫的身世基本都让人捋着绿是六抬头——摸不着头脑。
关于尼亚佐夫的家族,能确定的是不穷,但有钱到啥程度,那就不好说了。流传的版本上至比尔盖茨下至乡村小资都有。但无论如何在30年代,尼亚佐夫的家族败落了。败落的原因,据说是因尼亚佐夫的爷爷因为盗窃水源被扔进了古拉格,流放到了西伯利亚。
除了贵爷外,更神秘的是权父。关于尼亚佐夫的爹,那真是福尔摩斯来了都得说声没线索。
尼亚佐夫的爹叫安纳·尼亚佐夫。按照官方说法,他是卫国战争中的烈士,作为红军班长牺牲于北高加索。
而按照尼亚佐夫自己说,他爹是在北奥塞梯被纳粹俘虏,在战俘营中因为给了俄罗斯战友半截烟头,被一个土库曼人举报,让纳粹给枪毙了。
而另一个说法是,尼亚佐夫他爹压根就没上过前线,在30年代末就因为刑事犯罪给枪毙了。不过,无论真相如何,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尼亚佐夫的爹被毙了。
由于毕业时间过早,尼亚佐夫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印象。他记忆里的家人只有母亲、哥哥和弟弟。八岁那年,那场毁天灭地的地震来临。
在那场灾难中,小尼亚佐夫幸运地活了下来,但不幸的是,除了他之外,他的母亲和兄弟全部遇难,尼亚佐夫一夜成为了孤儿。
当苏军救灾部队到达后,尼亚佐夫被送到了福利院。他在福利院一直念完了高中。据尼亚佐夫自己说,他在福利院中很有威望,因为自己成绩优异,大家都听他的。
然而,好在当年福利院的孩子们没死绝,一些胆大的同学说出了真相。尼亚佐夫学习成绩确实不错,但大伙愿意听他的纯属胡扯,不愿意惹他倒是真的。
原因是,尼亚佐夫可能在地震中伤了脑袋,只要情绪一激动,嘎一下就抽过去了,门口吐白沫,这谁敢惹他?
而且,这小子心眼比基本粒子都小,主打一个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曾经有个同学因为小事惹了他,从此被他盯上,一天跟老师告八百回状,生生把老师整到崩溃,把那个同学狠狠地批评一顿了事。
高中毕业后,尼亚佐夫考入莫斯科动力学院,主修电力工程。这是一所专门培养工程师的老通辽正规职业技术学校。
然而,尼亚佐夫在上大学后学立马露怯了。他在土库曼的做法在莫斯科完全不好使。一个土库曼的富家子弟?出风头?你爱抽不抽谁理你?臭外地的,来我们莫斯科要饭来了?
这种无人搭理的窘境让尼亚佐夫相当郁郁,一个学期就挂了四科,很快就被学校开除了。
面对出去几个月就被退货的尼亚佐夫,阿什哈巴德地区委员会也麻了。考虑到尼亚佐夫的身体,他们只能给他安排了一份极其清闲的差事:在探矿工会当培训讲师。工资确实低了点,但好歹也是个活儿。
由于工资太低,尼亚佐夫开始泡病号,在各大医院治疗癫痫,甚至还跑去列宁格勒的医院。咱得说,从某些方面讲,苏联体制确实养人。
探矿工会看尼亚佐夫在列宁格勒没啥事干,直接给了他一份奖学金:你去当地的地质学院挣个文凭吧,学能源,咱共和国发现天然气了,以后指定有用,顺便还能入党。
1962年8月,尼亚佐夫入了党,也进入了列宁格勒的理工学院。1967年毕业后,27岁的尼亚佐夫被分配到阿什哈巴德的一处火电站。然后,改变他一生的一天来了。
在厂里报到那天,尼亚佐夫正好碰见一个体格健硕的中年人在闲逛。也许是命运使然,尼亚佐夫鬼使神差地过去跟人家打了招呼。
那中年人也是个社牛,顺势就跟他聊了起来。所谓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面对着陌生人,尼亚佐夫开始抡圆了吹。
“大叔,你可不知道啊,我这辈子太坎坷了。我是父亲牺牲不流泪,母兄遇难不颓废,学有所成回家乡,立誓建设好热会。”
听完尼亚佐夫的身世,中年人十分伤感。他拍了拍尼亚佐夫的肩膀说:“我也是个卫国战争的老兵,两次重伤差点死了。那场大地震,我的妻子和长子也没了。孩子,别灰心,你想想年纪就年既轻轻,将来路还长,人生总有各种挫折在等待我们,强大的人才能扛过去。”
在报到处门前,两人拥抱分别。这场会见彻底改变了尼亚佐夫的人生轨迹。他于1967年入职,六个月后当组长,两年后当车间主任,随后节节高升,1972年就成为了土库曼能源部副部长。
你问他为啥升得这么快?因为跟尼亚佐夫聊天的那中年人叫穆罕默德纳扎尔·加普罗夫。在两人见面时,他还只是土库曼的能源委员会书记,但两年后就成为了土库曼斯坦的第一书记。作为共和国的一把手,提拔个看重的年轻人不是应该的吗?
在家普罗夫的扶持下,尼亚佐夫平步青云。为了培养尼亚佐夫,家普罗夫还亲自带领他工作。1980年,尼亚佐夫升任阿什哈巴德第一书记。此时他在40岁,升官速度堪比太空电梯。
然而,在担任第一书记后,尼亚佐夫却抑郁了。因为他发现,怎么从80年代开始,我就不升了呢?
为了解答这个疑问,尼亚佐夫总往莫斯科跑。一来二去就结识了个高人,叫利加乔夫。作为中央大佬,利加乔夫给出了答案:“你不晋升是因为加普罗夫同志,他还没退休,一个萝卜一个坑,土库曼斯坦已经没有合适你的位置了呀。”
本来利加乔夫的意思是,让你尼亚佐夫做出点成绩,想办法升到中央。但尼亚佐夫的理解完全是另一个意思:哦,姜还是老的辣眼睛,原来这老东西挡了自己的路了。
面对提拔自己的老领导,尼亚佐夫毫无心理负担。既然有人挡路,那就得想办法搬开。什么办法呢?尼亚佐夫又想起了福利院告老师那套。
1985年3月,契尔年科去世,苏勋宗戈尔巴乔夫接任。苏勋宗上台后主打改革,尤其准备拿几个中亚边疆区的软柿子开刀。尼亚佐夫一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1985年8月,尼亚佐夫在《真理报》上发表文章,上面细数土库曼斯坦棉花产业的种种缺陷,直接抨击一手提拔自己的加普罗夫:“腐败!无能!同志们,不能坐视下去了,土库曼需要一场改革!”
看到有人应和,戈尔巴乔夫当时就不困了。这是什么呀?这是君子出边鄙,边鄙有一贤呐!这个小泥是个改革派!提拔!必须提拔!
1985年12月,没啥大错的加普罗夫被迫退休,尼亚佐夫被任命为土库曼斯坦第一书记兼部长会议主席。背刺成功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改革干将被撤走,戈尔巴乔夫给予了尼亚佐夫极大的权力。不仅党政一把抓,而且还命令中央部委不得干涉。靠着这样的特许,尼亚佐夫很快就把土库曼经营得风雨不透,基本成为了土皇帝。
对此,戈尔巴乔夫非常欣慰:“看看这速度,看看这手段,这就是未来的改革干将!”
写到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戈尔巴乔夫独到的眼光。同样是1985年12月,他不顾同僚的反对,毅然提拔了另一名改革干将,名叫鲍里斯·叶利钦。
土库曼巴希的诞生
很快,在勋宗的期待中,苏联进入了改革历程。在这个过程中,尼亚佐夫虽然称不上是冲锋陷阵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啥也没干。
在土库曼,戈尔巴乔夫所提倡的改革措施,尼亚佐夫一样没干。中央要求公司合营,尼亚佐夫压根不批准;中央搞禁酒运动,土库曼就葡萄酒增产;中央要求搞计件工资,土库曼就人人平等;中央要求包产到户,土库曼表示压根没有地,没法分包。
此时,戈尔巴乔夫终于也体会到了被背刺的感觉,天天在莫斯科狂喷尼亚佐夫,可是根本没用。
尼亚佐夫为什么如此抵制改革呢?这倒不是他有啥共产主义信仰,而是土库曼人就没法接受改革。说白了,这事交给我,算你白说了。
由于产业结构单一,土库曼斯坦能出口的无非是棉花和天然气,但需要的工业品却一样都不能缺。这种少出多进的经济状况全靠中央补贴维持。如果搞了市场经济,工业品必然涨价,到时候土库曼人怎么过日子?
所以,土库曼斯坦抗拒市场化改革并不是尼亚佐夫的个人意志,而是土库曼斯坦自上而下的共识。戈尔巴乔夫对于这种团结堡垒毫无办法。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土库曼了,因为苏联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如果说尼亚佐夫抵制戈尔巴乔夫的一切政令,那也是不对的。比如说1990年各地设立加盟共和国总统的时候,尼亚佐夫就非常积极。
但是,当选后的尼亚佐夫也没有多开心,因为他发现此时的苏联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
实际上,对于苏联解体,各地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对于经济发达的出血方,比如波罗的海三国和俄罗斯,他们摆脱苏联的意愿非常强烈。
但对于土库曼斯坦这种靠转移支付过日子的地区来说,老大哥不能倒啊,苏联倒了我吃谁呀?
为了维护苏联,尼亚佐夫上蹿下跳,还搞过全民公投,宣布有98%的土库曼人愿意继续做光荣的苏联公民。
然而,这种努力根本无法影响大局。1991年8月,戈尔巴乔夫辞去苏共总书记,并且建议苏共自行解散,各加盟共和国自找出路。
很快,乌克兰、白俄罗斯、摩尔多瓦和阿塞拜疆纷纷独立。加上早已独立的波三小,联盟解体已成定局。
当那群有夫同享、有难互删的加盟国纷纷独立时,尼亚佐夫整个人都不好了。由于之前一直在为留在苏联而努力,土库曼斯坦压根就没准备独立的事。
眼看兄弟们纷纷抢跑,别最后其他加盟国都独立了,搞成了苏维埃正统在我这吧?
咬着后槽牙,尼亚佐夫开启了独立流程。于是,一个经济奇迹诞生了:几个月前还98%赞成要留在苏联的土库曼人,现在有95%强烈主张独立了。
1991年10月27日,尼亚佐夫总统顺利成为新国家领导人,土库曼斯坦正式独立了!
就这样,土库曼斯坦不清不愿地完成了独立。此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新国家的未来。
首先,由于独立太过仓促,土库曼斯坦连国体都没确定。未来到底该采取什么制度?苏联的路走不通了,难道要学习美国吗?
而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还会为你放出一高狗。除了内政外,外交也是个问题。苏联时代,土库曼斯坦不需要考虑什么地缘政治,但独立之后,过去转着圈挨揍的记忆被激活,新国家要如何保证国家安全呢?
在内政和外交困局外,经济问题更是令人痛苦。在苏联计划经济体制下,土库曼斯坦的产业结构极其单一,只能靠能源换商品。可问题是,在失去了苏联统一调配后,周边邻居都不缺能源,土库曼的天然气卖给谁呀?
事实上,从独立开始,土库曼斯坦的经济就迅速崩溃,从小到中富转为大到暴穷。1992年,土库曼斯坦GDP下降20%,通货膨胀率4000%。93年情况好了不少,GDP才跌10%,通货膨胀率也只有3100亿。所以,所谓高考不是人生的终点,出分才是。
虽然尼亚佐夫接手了一个国家,但实在是个烂摊子。
面对如此多的问题,尼亚佐夫只能一个个解决。
首先要解决的是权力问题。他以美国宪法为蓝本,制定了土库曼斯坦宪法。但是,相较于美国宪法,土库曼宪法的总统权力扩大了许多。至于总统选举嘛,1997年,当土库曼斯坦应该举行第一次大选时,街上很快出现了群众请愿,大家哭着喊着敦促土库曼斯坦的国父、舵手、圣贤尼亚佐夫总统取消大选:“你要是不能继续领导土库曼斯坦,俺们全体百姓就不活了!”
面对人民以性命相要挟,仁慈的尼亚佐夫总统只能勉为其难:“唉,你们何苦这样逼我呀?当总统很累的,我身体又不好,我多希望能回归田园,养养鸡种种菜,享受安逸的时光啊。唉,没办法,为了土库曼人民,我也只好牺牲个人幸福了。天地为证,我是真不想当这个总统啊!”
当然了,除了公开场合的三劝三让外,尼亚佐夫的私下工作也没少做。苏联解体后,尼亚佐夫接收了全套的地区克格勃,成立了新的土库曼斯坦国家安全局。
对于克格勃的业务水平,相信大家也都了解,那是经验丰富,战绩可查。在此基础上,尼亚佐夫又对组织进行了大肆扩招,并且充分吸收了东德斯塔西等优秀友商的先进经验,很快铺开了遍布全国的特务网。
这种做法除了稳固政权外,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首都阿什哈巴德的治安极好。毕竟你走在街上,遇到警察和密探的概率远大于遇到罪犯,这才让阿什哈巴德成为了全球最安全的城市。
内政问题搞定,面对全新的外部环境,尼亚佐夫想一个奇招。他跑到了联合国,拿出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文件——《土库曼斯坦永久中立》。
关于永久中立国,相信大家都不陌生,比如瑞士就是著名的中立国。可是在1995年以前,世界上所有的中立国都是自称中立,属于单方面宣称,别国认不认都不违反国际法。但尼亚佐夫则不同,他破天荒地找到了联合国,上面写好了自己的权利义务:
我们土库曼斯坦不惹事,但是我们也确实怕事。我们承诺不加入任何集体安全组织,不主动挑起战争,战时不负担任何协助义务等等。请联合国确认土库曼斯坦的中立。
对于这份文件,联合国看得莫名其妙。但是五大善人都觉得没啥不好。由于身居内陆,土库曼斯坦和各国都没啥利益冲突。因此,在尼亚佐夫的上下游说下,1995年12月,联合国居然正式承认了尼亚佐夫的文件,让土库曼斯坦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由联合国承认的永久中立国。
内政外交都解决了,尼亚佐夫终于要解决最大的问题——经济问题。对此,他有两种手段:一是换赛道,二是卡bug。
所谓换赛道,是尼亚佐夫发现,周边的邻居虽然不太缺天然气,却缺电力。由于苏联的统一建设,土库曼斯坦的火力发电设施明显多于邻国。虽然中亚兄弟们不买自己的天然气,但却可以向他们出口电力。
很快,中亚邻国就成为了土库曼斯坦的电力进口大户,让土库曼获得了宝贵的的外汇。
而卡bug,是尼亚佐夫发现,虽然俄罗斯自己不缺天然气,但苏联却留下了一条从土库曼斯坦直通乌克兰的天然气管道。虽然这条管道过境俄罗斯,俄罗斯完全可以掐断,但当时的俄罗斯一心想和西方媾和,做事特别注意国际观瞻。
所以,尼亚佐夫借此机会来找叶利钦谈判,内容很简单:“反正你们也要往乌克兰卖天然气,不如打包一下,帮兄弟我也卖点,我可以少赚点,大哥你当二道贩子,从中赚点差价也行啊。”
作为前同事,叶利钦并不愿意把尼亚佐夫往绝路上逼。反正土库曼要的也不多,俄罗斯并不介意分他一口汤喝。就这样,尼亚佐夫成功找回了创汇渠道,很快恢复了工业品进口,通货膨胀率也下来了。
短短几年时间,土库曼斯坦的内政、外交和经济问题都解决了。
终于安静了!但解决了独立初的困境后,尼亚佐夫踌躇满志。回望来时路,自己居然从一个地方大员变成了开国领袖。现在,自己已经掌握土库曼斯坦的一切权力,是时候开始新生活了。
如果按照通辽宇宙的一般剧本,当剧情推进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任君们就该是骄奢淫逸搞享受,残暴凶狠把人揍,敲骨吸髓榨百姓,贪污腐败名声臭。
然而,事实证明,尼亚佐夫先生,他的志趣完全不在于此。
相较于一般脱离了高级趣味的通辽人君,尼亚佐夫对凡人类行为毫无兴趣。执掌了最高权力的他,只有一个理想——搞抽象!
抽象界的“天赋选手”
在独立之后,土库曼人对尼亚佐夫基本只有一种称呼——土库曼巴希。
和世界上的其他通辽人君一样,在独立之后,尼亚佐夫也和特鲁希略一样有了一长串的尊号。
但尼亚佐夫对这些尊号兴趣寥寥,他只钟情于一个名字——土库曼巴希。这个词的意思是所有土库曼人的领袖,更深的含义是这国家没我得散。
这个听起来平平无奇的封号,在尼亚佐夫手里玩出了花。
从这个封号横空出世开始,再叫尼亚佐夫的姓氏可就算大不敬了,你只能叫萨帕尔穆拉特·土库曼巴希阁下。这个称号还有一个Pro Plus版本,叫土库曼巴希·塞哈。按突厥文化理解,就是土库曼巴希可汗。但考虑到通辽宇宙中只能有一个可汗,所以我宣布他这个称号不算数。
有了心爱的雅号后,巴希先生极其满意。他急于向全国人民分享自己获得新ID的喜悦,所以他想了一个好办法——改名。
一段时间后,外国游客就开始在土库曼斯坦集体鬼打墙。“请问,土库曼斯坦土库曼巴希市土库曼巴希大街22号土库曼巴希纺织厂的三号土库曼巴希车间怎么走?”这怎么所有地名都是土库曼巴希?咋的呢?起名的时候键盘压着Ctrl+V了吗?
是的,被敬上尊号后,尼亚佐夫开始了大概名运动,土库曼斯坦处处有以巴希命名的地名,别说外国人,本地人看来都蒙圈。
既然尊号遍地开花,那雕像自然也不能少。据2007年的统计,在彼时只有500万人的土库曼斯坦,手办狂魔尼亚佐夫居然竖立了足足14000多座自己的雕像。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阿什哈巴德市中心的巴希尊像。这个雕像高14米,用的是白色大理石镀黄金。雕像脚底下自带电机,电机可以根据不同时间转向,确保金光闪闪的巴希永远面朝太阳,到了晚上再从西转到东,跟向日葵似的。
由于这样的复杂功能,光这一个雕像造价就高达1400万美元。
除了雕像外,巴希本人的照片则已经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能贴的地方全部贴满。机关单位要贴,车站机场要贴,食物包装、快递箱子要贴,最绝的是,连珠穆朗玛峰顶也要贴。哪怕让脸接纳腚,也要空间全占境。
某段时间里,土库曼斯坦开始流传各种巴希的超能力小故事。什么瞪一眼就能吓死苍蝇,一声令下就能降雨,再一声令下就出太阳,摸一下断腿的马,马就能安然无恙等等。
能力五花八门且每天更新,搞得尼亚佐夫跟马丁路德早晨似的,每天发掘一项新能力。
其实直到此时,尼亚佐夫的个人IP塑造依然没有脱离常规的通辽人君范围。但他那不同之处在于,巴希在拥有如此多的美好品质的同时,他还一定要再拥有一项美德——谦逊。
想拍尼亚佐夫的马屁,难度是相当大的。别的人君你给它立雕像上尊号他会很高兴,但尼亚佐夫不同。1995年初,巴希阁下发表电视讲话:
“亲爱的土库曼斯坦人民,我的雕像和海报实在太多了。除了沙漠,在城市、工厂、河里、海上,走哪都能看到,这让我很惭愧,我害臊啊,脸热得跟找火了一样。我知道你们爱我,衷心的喜欢我,我是你们最崇拜的人,但这样做确实太过分了。我宣布,从此刻起,关于我的任何冠名、海报及雕像的发布,都必须先经过我本人同意。我是个谦虚的正派人,即使群众爱戴也要保持低调。”
能在巴希的手下混,土库曼的官员哪有读不懂空气的?一个年轻官员很快就心领神会的找上来了:“敬爱的巴希阁下,如您所知,我国广袤的沙漠还没能沐浴您的光辉,沙子都集体抗议了。我坚决反对厚此薄彼,请允许我在那边立上几十个雕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人民的热情啊!”
听了这个话,尼亚佐夫勃然大怒:“胡闹!你也跟我几年了,还不了解我谦逊的为人?我昨天才发表讲话,呼吁别立雕像,你今天你就来上眼药?给我滚出去!”
官员被他骂得蒙头转向。不对呀,难道巴希是真心不想修了?只能灰溜溜而去。可是尼亚佐夫依然不放过他,逮着机会就骂,搞得他心理压力极大。
无奈之下,这名官员只能去找党内大佬穆萨耶夫求救。作为跟了巴希几十年的老班底,穆萨耶夫微微一笑:“你再去请求立雕像,巴希骂你你就听着,喊你出来你就走,然后再去,要一次比一次诚恳,最好能哭出来,表示不让立了雕像老百姓不答应,实在没法开展工作。”
这名官员这才醍醐灌顶,果断回去跪求。在足足三劝三让后,尼亚佐夫终于答应了:“你们这样逼我,我还能怎么办呢?立就立吧,都是人民太爱戴我了。”
果然,在立完雕像后,这名官员官升一级,赶紧去感谢穆萨耶夫。穆萨耶夫依然微微一笑:“这才哪到哪啊?当年给巴希第五次上土库曼斯坦英雄称号的时候,哥们足足求了五次,一边跪下一边抱着大腿痛哭,巴希这才答应下来的。”
很快,这名官员又亲眼见证了穆萨耶夫的马屁功力。在一次聚会上,穆萨耶夫的马屁太过肉麻,引起了巴希的不适,照着他屁股就踹了一脚。穆萨耶夫被踹趴下后当场道歉:“天哪,刚才我卑微的屁股居然撞了您尊贵的腿,我罪该万死,巴希阁下!”
即使巴希的脸皮厚如凯夫拉纤维,面对这种级别的马屁也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不久之后,尼亚佐夫在首都举办了一场“谁最少赞美巴希”的大型活动,表示:“没首诗都在赞扬我的,这实在让我无地自容。我要求创作者不要再赞美我,不要抬举我,我很难承受,太痛苦了,帮帮我吧,如果你不夸我,那就是莫大的帮助,如果能加以批评,那我简直感恩戴德。”
当然了,大家对这种行为的目的都心知肚明。所谓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才能知道谁对你有意见嘛。很快,一场批评巴希的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有人批评巴希说:“我就严肃批评巴希,您太不注意休息了,为了爱您的土库曼人民,别再如此加班加点工作了,请您早点休息!”
还有人批评巴希说:“我也要批评巴希,为什么要让我们照顾得这么好?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们的爱戴?里海上的雕像必须立,不然我们不答应!您的伟大谦逊不能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上,看不到您的雕像,我身上如同有蚂蚁在爬,我实在太难过了!”
在这群语言学家的簇拥下,尼亚佐夫感到了空前的孤独。如今的土库曼斯坦,哪怕穷尽了文学的极限,也不能再给巴希的荣誉增添任何亮色了。群众的呼声是雪亮的,巴希要如何才能在群众的期待中,率领伟大的土库曼斯坦更上一层楼呢?想来想去,巴希决定:要不然,我还是搞搞制度建设吧。
相较于历史上的所有改革家,尼亚佐夫的改革是很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并非是出于对某种危机的临场反应,而完全是看巴希心情的临床反应。如果以政策的随机性和极端性而言,巴希基本可以被认为是P社玩家。
首先在宗教方面,在苏联时期,土库曼斯坦的伊斯兰教色彩是很淡的。身为苏共党员的尼亚佐夫更是无神论者。在苏联刚解体时,尼亚佐夫还对记者表示:“我国向来是世俗国家,不会走宗教路线。”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尼亚佐夫回过味儿了。不对呀,原来的共产主义信仰随着苏联解体而消亡,除了宗教,土库曼人已经没啥共性,不搞点共同信仰,大家还怎么团结在巴希周围呀?
很快,巴希就一夜皈依。1994年,巴希发表电视讲话,宣称本人一直是虔诚的穆斯林,清真寺修起来!尤其我的老家钦查,那边的清真寺规模必须大,至少要容纳一万人!
就这样,耗资一亿美元的中亚最大的清真寺于2004年在巴希的家乡落成,名字叫土库曼巴希鲁基。你问为啥多个鲁基?原因是巴希在现场视察工地后,觉得这工程规模实在宏大,光用来做清真寺浪费了。于是,大私无公的巴希把自己的家族陵墓也给迁了进去,把一个寺庙变成自家祖坟了。
除了爆改宗教场所外,巴希还擅长解经。由于巴希本人的演讲欲特别强,因此经常给群众们解读经文。这些解读跟正统宗教差距很大,但在土库曼,能巴希说的话,那就是小约翰说周更,一言九鼎了,根本没人敢说巴希解读的不对。面对这个现实先知,大家只能和总路线一起动摇。
严肃的宗教问题都这样对待,其他方面就更不用提了。尤其在文化领域,巴希更是进行了荡气回肠的改造。
比如在独立之后,土库曼斯坦规范了土库曼语。这个过程自然少不了巴希的深度参与。他会让自己喜欢的词发喜欢的音,把不喜欢的词删掉。如果只是改几个词也还好,但可怕的是,某一天,巴希突然研究起了历法。
在发现土库曼历法与西历不同后,巴希很有魄力地认为:自己是时候为土库曼人民创造一套自己的历法了。当然了,如果新历法只是使用简单的数字,那肯定是无法体现巴希渊博的知识水平的。按照尼亚佐夫的设计,土库曼斯坦拥有了世界上最独特的历法。
首先,一年之始的第一个月,那肯定得归留给伟大领袖,叫土库曼巴希月。二月用来纪念国旗被设计出来,称旗帜月。三月用来庆祝他们的新年,叫诺鲁兹月。四月在上万群众的血书下,巴希不得不以土库曼最伟大的母亲、自己的皇妣库尔班索尔坦·埃杰来命名。五月给了巴希最喜欢的诗人马赫图姆库里。六七八月分别给了神话人物。九月咱们先卖个关子。十月是独立月。十一月是桑贾尔月。十二月是为了纪念联合国通过提案,叫中立月。
命名完毕后,尼亚佐夫立刻开始推广:“为了我们的民族自豪感,以后不许再印刷数字历法,不许以数字称月,以后只能用咱土库曼人自己的、真正的历法!要是不听,那可是跟巴希过不去喽!”
在这么一套蹩脚的称呼下,土库曼人根本搞不清日期。然而,巴希依然觉得土库曼历法过于简单。除了月份外,他把星期也改了。
周一叫主要日,周二叫青年日,周三叫吉祥日,周四叫正义日。周五实在没创意了,就叫安拉吉日。周六叫精神日,周日则叫休息日。
值得庆幸的是,幸亏土库曼历史不算长,名人有限,要不然巴希非得把365天都得命名一遍。到时候查立法估计都能成为一种职业。
然而,上面这些命名好歹还算有系统的,但巴希的命名工作实际上是十分随机的。
比如,1996年某天,在吃饭的时候,厨师给巴希上了一块传统的乔列克面包。巴希一口下去,顿时泪就流了下来,立刻把厨师叫来了。
厨师看到自己的面包把巴希吃哭了,吓得魂飞魄散。尼亚佐夫问:“你这乔列克面包的做法在哪学的?”厨师哆哆嗦嗦的说:“没特意学过,就是家里常做,看着看着就会了。如果一定要有个认教,应该是我妈妈吧。”听完这个话,巴希哭得更伤心了:“那就没错了,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做的乔列克就是这个味道,几十年了再没品尝到,我真的太怀念了,呜呜呜呜……”
巴石有泪不轻弹,只是味道伤心处。哭过之后,巴石立刻传令:“为了纪念我妈,从今以后,这种面包不许叫乔列克面包,改名叫库尔班索尔坦·埃杰吧!”
除了让全国人民啃他妈外,巴希对其他食物也情有独钟。比如,尼亚佐夫特别喜欢吃哈密瓜,所以直接设立了一个哈密瓜节,地位跟国庆节一样。当然,这只是土库曼若干节日之一。在尼亚佐夫治下,自己的爹生日、娘生日、自己的生日都是节,确保全国人民天天有节过。
喜欢的事全国沾光,讨厌的事可就倒霉了。巴石深知,自己之所以淋过雨,就是为了更好地掀翻别人的伞。比如,由于巴石年轻的时候曾经因为看不懂芭蕾舞被别人嘲笑,巴石一直记仇到现在。下令:全国禁演芭蕾舞。一同被禁止的还有歌剧、马戏和流行音乐,巴石看不懂的通通禁了!
某一天,他在家里看电视,随手指着一个播音员说:“这姑娘长得好丑。”结果被儿子嘲笑:“人家是男的,只是留了长发、化了妆而已。”巴石一听,火就上来了。男扮女装那让巴石分不清,这不倒反天罡吗?他立刻下令:全国男人不许留长发,所有的女人上电视也不许再化妆!
某一次,一个官员陪他吃午餐,这个官员的长胡子上沾上了菜汤,看得巴石十分反胃。因此巴石下令:全土库曼斯坦的男人不许留胡子,有胡子的外国人入境也要登记。
又有一次,一个官员在吃饭上,金牙上沾上了菜叶,被恶心到的巴石立刻下令:全国禁止种金牙!
这种随稽的命令在尼亚佐夫时代比比皆是,搞得土库曼斯坦法律跟规则怪谈一样。
比如,他因为孙女儿打游戏不理他而下令禁绝全国电子游戏;因为坐儿子的汽车嫌电台太吵,下令全国的汽车不许装收音机;至于什么宠物只能养一只、不能养鹅、和外国人结婚要交5万美元押金等等,类似的规定有几百条,很好的体现了尼亚佐夫不同时间的精神状态。
而且,巴石在制定法律时,有一个基本原则是“冻醒了给舍友掀被子,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1995年,由于跟母校莫斯科动力学院索要荣誉博士头衔未果,巴石下令:土库曼斯坦所有留学生取得的外国文凭全部无效!巴石没有,你们也别想要!至于那些没留学的,你们也别得意。巴石进行了教育改革,要求全国高中生毕业后禁止立刻上大学,而是必须工作两年。至于你们的大学,读个两年也就够了。“什么?你说这样没人搞科研了?反正咱也没啥科技,理工科专业通通取消!”
1999年,由于呼吸道出了问题,巴石在一生的建议下被迫戒烟。戒烟的痛苦让巴石十分郁郁,很快下令全国禁售香烟,让全国烟民陪着自己一起戒。由于得了糖尿病,医生要求他加强运动,巴石于是下令,全国的官员每个月必须跑次马拉松,自己生病,别人锻炼,你们跑了就是我跑了。
除了法律规定外,巴石对物理世界也有自己的看法。比如,巴石喜欢白色,于是要求首都阿什哈巴德所有建筑必须使用白色大理石当外墙,塑造了全球独一无二的白色城市。巴石喜欢水,就在各地修建了大量巨型喷泉。巴石喜欢看人办喜事,就在首都修建了一座巨大的礼堂,命名为幸福宫,经常来这给婚礼当嘉宾。
当然,除了这种小工程外,咱巴石也素来不缺战天斗地的豪情。只要巴石敢想,那么两横一竖就是干,两点一立就是办,巴石的任何梦想都要达成。
1999年,尼亚佐夫惊闻全球变暖的噩耗。看多了动物世界的巴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南极那些可怜的企鹅,深深地对企鹅的前途感到忧虑。于是巴石下令:修个动物园,尽可能的把动物,尤其是企鹅收养起来,尽快让南极的动物感受到巴石的光辉!
几周之后,建设部长就哭着找来了:“您这个设计太不宏伟,咱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啊!”听了这个话,巴石大怒:“我国幅员辽阔,怎么可能没地方?那里不是很空吗?”
顺着巴石的手指,建设部长往地图上一看——卡拉库姆沙漠!好家伙,这地方夏天将近50度,您要在这养企鹅?但是,巴石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只能表示可以修,但是贵点,差不多得1400万美元。巴石毫不犹豫:“修!”
自从这个沙漠动物园落成后,巴石突然有了灵感。他意识到卡拉库姆沙漠是个良好的奇观试验场。于是,巴石开始今天引入人工湖,明天修个滑冰场,后天又决定把海水抽进去,整天在沙漠里活泥玩。
2002年,巴石突然直接给阿什哈巴德皮鞋厂下达了命令:造一双全世界最大的鞋子,尽快!
接到命令后,厂长不敢怠慢,很快鼓捣出一双快两层楼高的皮靴。然后,巴石就指着它对来访的外国记者说:“这就是我国飞速发展的证明!”
记者都懵了,这靴子确实够大,但这跟飞速发展有什么关系?最后还是巴石阁下揭开了谜底:“鞋大就代表脚大,脚大则腿长,腿长男人利于跨越。世界上最大的鞋子就寓意着我国最跨越的发展!”
1997年,伟大的巴石在人类学上又有了新创造。他将一生以12年为标准,划分为了若干个时代,然后详细的规定每个时代应该做什么。当写到这一步时,巴石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伟大决策,却一直没有一个系统的专著来收录这些理论,这让迷途中的土库曼人民如何学习自己的思想?想到这里,巴石认为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于是,土库曼人民终于迎来了旷世巨著——《鲁赫纳玛》!
其实直到今天,依然有很多人好奇,人做事总得有动机,尼亚佐夫不是马西埃那种生理意义上的精神病,他这么折腾是图什么?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大家都只能认为巴希阁下就是天然的抽象圣体,属于天赋型选手,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的那种。
但如果你仔细研究尼亚佐夫的行为,其实可以从中看到一些条理的。尼亚佐夫的终极目的是重新塑造土库曼民族,包括历史、文化、思维等多个方面。他希望将这个松散的国家聚集在一起。而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尼亚佐夫的这本巨著——《鲁赫纳玛》。
2001年9月12日,土库曼斯坦国家出版局突然发行了一本巨书,并宣称这本书是巴希阁下呕心沥血五年才完成的巨著,内容包罗万象,看一看神清气爽,闻一闻心旷神怡,哪怕稍微碰一下,都不会再长脚气。对于巴希的一切称赞,我们都可以无视,但出版方的介绍确实有一个词是真实的——包罗万象。
所谓《鲁赫纳玛》是土库曼语音译,含义类似于灵魂交流。至于具体内容,确实堪称一部巨著。
首先,《鲁赫纳玛》是一部史诗,是尼亚佐夫自创的民族史。他从神话时代一直写到21世纪,把土库曼人的祖先说成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车轮和冶金的民族,在全世界总共建立了70多个国家,与亚欧大陆上的所有强大帝国都有关系。
其次,《鲁赫纳玛》还是一部尼亚佐夫的回忆录。他在书里深情回忆自己的父亲如何因为一根烟头惨遭枪毙,母亲如何含辛茹苦地养育儿女,自己又如何从12岁开始就准备带领人民走向复兴之路等等。
然而,《鲁赫纳玛》最重要的部分是其中的大量寓言故事。尼亚佐夫通过寓言故事讲述了很多道理。这些寓言大多借鉴了中国、欧洲和阿拉伯故事,对其进行了土库曼的本土化改编。只要稍微读过点书的人,就能轻易看出其中的洗稿痕迹。
但是,巴希对此早有准备。早在《鲁赫纳玛》发行的一年前,政府就关闭了土库曼全国的互联网。在《鲁赫纳玛》发行的半年前,尼亚佐夫下令关闭除阿什哈巴德以外的所有图书馆,连苏联时代的乡村扫盲阅览室都没放过。
在这场土库曼版的焚书坑儒发生时,大家一开始还没在意,毕竟巴希一直也算半个马西埃主义者。但《鲁赫纳玛》发布后大家才明白,原来这是为了防止比对,在这提前搞信息隔离呢。
除了寓言故事外,《鲁赫纳玛》里还有巴希对人民的殷切期望,包括训诫、指示等等。还有巴希创作的诗歌以及大段呼吁,还有莫名其妙的论述等等,可谓想到哪写到哪。但整体上讲,只是一本内容极为丰富,又对人生有指导意义的书。
想到这里,相信大家已经猜到,巴希这本书想对标的是什么了。对,没错,他想对标《古兰经》。一个穆斯林,自己写了本书,想要对标《古兰经》,这个行为放在炸裂界都是十分炸裂的,不得不说是非常的不不得不说的。
在《鲁赫纳玛》出版后,这本书立刻被土库曼斯坦政府定位为道德宪法。全国上下人人都得读,还要写心得体会。医生不用说希波克拉底誓词了,摸着它发誓就行。囚犯出狱前不用写什么保证书,摸着它痛改前非就行。
很快,土库曼斯坦全国开始了《鲁赫纳玛》的学习竞赛。交通部发布通告:凡考驾照者,必须熟知巴希的教诲。驾照考题中,《鲁赫纳玛》的试题比例不低于六成。其他题你错了就错了,这部分敢错一道,直接不合格!
很快,土库曼斯坦考科一的难度直逼科举,驾照发放量断崖式下降。
在交通部之后,工业部也不遑多让。土库曼斯坦工业部不久发表命令:全国所有工厂,每十天对所有工人进行一次《鲁赫纳玛》知识考核,全程录音录像。别说答错,你写的卷子不公正都可以直接丢工作。
看到友商如此竟争,教育部当然不甘示弱。很快,教育部在全国所有大中小学设立《鲁赫纳玛》必修课。所有学生上课时必须手抚圣书向巴希发誓:“如果我对祖国不忠,就让我顿去手脚;如果我对巴希说谎,就让我舌头枯萎”等等。即使到了如此程度,教育部犹恐力度不足,他们很快开设鲁赫纳玛大学,从各学科、各角度全面研究,让《鲁赫纳玛》的解经成为了一种职业。
说到这里,之前9月叫什么的谜底就能揭开了。在无穷无词后,巴希终于同意,9月叫鲁赫纳玛月。9月12日也成为了鲁赫纳玛月的鲁赫纳玛日。
在教育部后,文化部也不落人后。他们将《鲁赫纳玛》翻译成50多种文字,在全世界80多个国家出版,其中也包括中文,现在网上还能买到,而且卖得还挺贵。
然而,相较于以上部门,外交部才真正的行动派。他们直接找到了俄罗斯航天局,在花掉一笔巨款后,2005年,俄罗斯的卫星携带的土库曼斯坦国旗、巴希圣像和《鲁赫纳玛》抵达了外太空,力求让三体人也感受一下巴希的光辉。
看到群众对自己的著作如此热情,尼亚佐夫被感任奋,心潮澎湃的他果断发表电视讲话:“人民的支持让我感激不尽,为了满足群众的期望,我决定燃尽自己,再写一部!”
这下土库曼人真哭了:“爹呀,一部都快把大伙折腾死了,再来一部还了得?将让我,难道我今生注定与你无缘了吗?”
可惜,没人敢把这些话对巴希说。于是,第二部《鲁赫纳玛》终归还是出版了。相较于第一部,这一部的《鲁赫纳玛》更加抽象,里面连故事都没有,光讲不同礼仪就写了21章,纯凑字数凑一本,他半年都不用买纸。
在第二部出版后,土库曼各界自然还是好评如潮。此时,我们的巴希阁下也图穷匕见,要求国内的清真寺将《鲁赫纳玛》跟《古兰经》并列摆放,同时内容也要像《古兰经》一样刻在墙壁上面。
这下土库曼斯坦的大穆夫提真哭了:“你平时让大家拍你的马屁,我可以装瞎看不见,可是跟《古兰经》并列?你不怕下火狱,我还怕呢!不行,绝对不行!”
敢跟我们巴希说不行?那巴适可不开心了。很快,大穆夫提直接被判了22年。继任者上台后毫不犹豫:“摆!巴希就是现实先知,别说跟《古兰经》并列,取而代之有何不可?反正我命由你不由天!我建议,将穆斯林的问安词直接改成鲁赫纳玛,平时也别祷告了,大家一起祝巴希身体健康吧!”
巴希连连表示:“过了过了,我是个谦逊的人,怎么能有如此非分之想呢?不要这样搞嘛,让我很羞愧,很为难的。”
“什么?全国宗教团体的共同意愿?不同意他们就绝食?唉呀,这事整的,你们就逼我吧!随他们去吧,我不管了!”
就这样,《鲁赫纳玛》彻底成为了圣书。它是必修课,是宪法,是宗教指南,是驾照伴侣,是发誓对象,是巴希肉身成圣的象征,也让土库曼斯坦以外的众多穆斯林直接把巴希放在了教敌的地位,天天诅咒他下火狱。
落幕与回响
当历史走到这一步时,尼亚佐夫已经彻底无敌,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制裁他了。除了一件他无法突破的事——自然法则。
看到前面的内容,你可能会好奇:尼亚佐夫如此抽象,国内外就没人反对他吗?
实际上是有的。在国内,由于严加管制,反对派自然是不成气候的。而至于国外,很多国外用来指责尼亚佐夫的罪名,人家压根就不觉得是在骂,反而觉得是在夸。
2004年5月,有个德国记者向巴希提问:“据说您是土库曼斯坦最富有、存款最多的人,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个说法无非是指数尼亚佐夫的严重腐败,然而巴希对此却非常高兴:“没错呀,我在你们德国的银行里有30亿美元存款。这方面我啊,真就不信任瑞士,还是德国人比较严谨。”
记者当时就懵了:你这都不背着人吗?你这肚脐眼放屁,你怎么想的?于是继续追问:“也就是说,您承认自己是全国首富?”巴希频频点头:“承认啊,有什么不承认的?我还是土库曼斯坦最大的商人呢。”
记者难以置信的问:“能请教一下您的商业模式吗?具体有什么企业呢?”巴希当时就来了精神:“首先,做买卖不能自己出钱知道吗?赔了心疼。所以我跟银行申请了一笔贷款,然后我就在阿什哈巴德郊区划了片地,买来两万只公鸡两万只母鸡,我饲养的那叫个精心啊,原生态的小麦,这叫有机食品,嗷嗷高端,首都餐馆每公斤出八美元收购呢。”
就到这儿说下来,把记者说得哑口无言。由于槽点太多以至于无处下口。尼亚佐夫的国际形象大概如此,无论你骂我啥,我都一概承认,然后呢?咋样?打我?
归根结底,尼亚佐夫根本有恃无恐。土库曼斯坦身处大陆中心,大国根本懒得干涉它。而巴希对国内的掌控网友达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政权稳得堪比三峡中立坝,怕啥?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早晚成为别人的裤衩,别人放什么屁你都得兜着。
2002年11月,我们敬爱的巴希阁下居然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刺杀。这次刺杀的详情是如此的神秘:谁刺杀的?多少人刺杀的?怎么刺杀的?外界都一无所知。唯一确定的结果是:巴希阁下安然无恙。
在刺杀之后,巴希依然发动大清洗,数千人被捕,却没找到凶手。最后无可奈何的巴希只能随便抓了个名义上的反对派定罪。法院判处顶格25年判罚,但在民间强烈的死刑请愿下,巴希最后勉为其难地改成了无期,就这样吧。
由于这事实在干得太糙,各国记者纷纷前来报道。巴希也不客气,派出属下特工大批抓人。哦不,是各国记者纷纷失踪,不是巴希不帮忙找,实在是找不到啊。
也正由于这种态度,尼亚佐夫把各大国际调查组织得罪得死死的。比如开头的透明国际就坚决地把土库曼斯坦排到跟海地一个水平。其实土库曼斯坦远不是海地这种失败国家能比的,但巴希上分实在太狠,大家也只能这样出口气了。
面对国际谴责,巴希丝毫不虚:“有种你来这骂我呀!”尼亚佐夫特意在成交建起了一座超大监狱,人家就在那虚位以待。每年都有百十个外国人在土库曼斯坦失踪,主打一个众生平等。
在双方你来我往的争端中,时间来到2006年末。然后,这场争端居然结束了。2006年12月21日,土库曼斯坦国家电视台发布消息:我们敬爱的总统、永远伟大的土库曼巴希,于今日凌晨突发心脏病,死了!
对于尼亚佐夫的死,土库曼斯坦国内外都很震惊。巴希阁下前两天还神采奕奕地出来讲话,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不会有康复的风险吧?
实际上,尼亚佐夫的死非常正常。他本来身体素质就一般,加上生活习惯极差,抽烟酗酒暴食的他早就一身病了。在12月20日晚上,尼亚佐夫是睡得晚喝得嗨,阎王直接上门来。心脏骤停导致他直接猝死。66岁的寿命也算对得起他播出球门半的生活习惯了。
尼亚佐夫死后,各国媒体大喜:这老王八蛋终于死了!没有他镇压,土库曼斯坦肯定大乱!咱们赶紧清点一下他的海外资产,给他来一波总攻!
然而,各国媒体的调查记者查来查去,结果却目瞪口呆:这老东西太能藏了!怎么查来查去才没有多少钱呢?
按照尼亚佐夫自己的说法,他的存款都至少有30亿美元,可是媒体们发现,无论怎么查,能直接与尼亚佐夫相关的海外资产都不到两亿美元。所以,大家最后只能很没成就感的报道:尼亚佐夫的海外存款为1.8到31亿。
在资产调查后,各国把目光转向土库曼斯坦国内,开始坐等天下大乱了。然后,什么都没发生。
经过尼亚佐夫盛大的葬礼后,土库曼斯坦的政权交接相当平稳。副总理库尔班古力·别尔德穆哈梅多夫接受了权力,啥也没发生。
按照通辽宇宙的一般规律,如尼亚佐夫这种人君的去世,往往会导致剧烈的政治动荡。然而土库曼斯坦之所以平稳过渡,根本原因在于,尼亚佐夫的身上还有一些勋宗的特质: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相较于一般的通辽人君,除了搞抽象外,尼亚佐夫并没有干太多伤天害理的事。他没有什么血债,也没搞什么公有制经济。作为资源型国家,尼亚佐夫帮助土库曼斯坦的国企牢牢把握了天然气收益,并没有出卖国家。
在经济恢复后,尼亚佐夫加强了原有的福利措施,对众多的日用品给予补贴,水电燃气都免费。对于穷人还提供免费的面粉,燃料成本也极其低廉。总的来说,虽然尼亚佐夫一直在持之以恒地搞抽象,但普通百姓的生活其实还算过得去。
所以,在尼亚佐夫死后,土库曼斯坦并未迎来动乱。巴希阁下的接班人库尔班古力总统也是个妙人。相较于尼亚佐夫,牙医出身的库尔班古力总统的特点只有一个字:正常。
除了早年在网上上传原唱歌曲、带着孙子在电视上唱rap、偶尔客串DJ,以及日常参加赛车、马术比赛并让自己强行得奖外,库尔班古力整体上是一个相当逆人的总统。
他取消了尼亚佐夫时代的诸多规格外谈,放开了各种禁令,连《鲁赫纳玛》都不用必修了。2022年初,库尔班古力总统决定提前大选。如果当选的新总统不是他儿子的话,这本可以成为一段佳话。
但是,从总体上讲,土库曼斯坦已经摆脱了那段魔幻的岁月。《鲁赫纳玛》已经被人遗忘,尼亚佐夫的名字也不再闪耀着圣光。
人们手中的钞票没有了总统的画像,清真寺的墙壁上也除掉了巴希的训章。在如今的阿什哈巴德,尼亚佐夫的巨大雕像被从市中心移到了角落。他依然存在于土库曼斯坦的土地上,如同太阳依然会每天照耀这个国家。历史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巨大的幽默感。
土库曼巴希金光灿灿的雕像依然会每天面对太阳,象征着尼亚佐夫旧日的存在。而在雕像下,寥寥无几的游客印证人们证明,这个雕像的主人,在今日却忽已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