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信息第144期】逐利执法；消失的课间

大家好，我是小戴，欢迎来到144期参考信息。

关注几起案子，首先是持续两年之久的张庭涉传销案。12月26日，媒体刷屏，石家庄裕华区法院撤销了张庭达尔威一案，解除查封的96套房产和银行账户，张庭夫妇应该是没事儿了。本案涉及多重问题，我们来一层层分析。首先是重复执法、逐利执法。2021年底，石家庄裕华区市场监管局公布当年6月对上海达尔威发起传销调查，但到了2022年4月，曝出湖北襄阳保康县市监局罚过达尔威，认定传销，罚没2097.99万。立案时间是2021年5月25日，比石家庄裕华区早了10天。

诉讼上一案不能两立。2022年5月，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著名行政诉讼法律师何兵表示已代理达尔威案，寻求法律救济，起诉石家庄裕华区市监局和法院重复执法、逐利执法。之后石家庄法院解除了部分账户的冻结。国家市监总局回复，石家庄查达尔威不是总局的授权。

第二重是地域管辖权的问题。2022年8月，裕华区市监局透露要举行听证会。达尔威官微回应，从未接到听证会的通知，不理解为何要先向社会披露，而不是先给当事方发法律通知，这是误导大众未审先判。

听证会上，裕华区市监局称案件是辖区内的群众举报，而张庭律师团提供的证据显示，两名举报人的户籍地、工作单位、收件地址和实际经营单位都不在石家庄裕华区，而在保定市。异地执法多少都有些逐利取向，公安部多次出台禁令。

但电信诈骗往往跨省，这几年允许跨省冻结账户挽救公民财产。结果2020年，义乌外贸公司超过1万个账户被跨省冻结。义乌警方无奈向全国同行发公开信，拒绝过度执法、选择性执法。

现在市场监管部门是否允许跨省立案，或许是个问题。

案件的争议除了逐利重复执法和管辖权的问题，第三点还涉及两种传销的定义。2013年，两高和公安部出台意见区分经营型传销和诈骗型传销。经营型传销突出一个“销”，以销售商品为目的，以销售业绩为计酬的依据，单纯是团队计酬式传销活动，不作为犯罪处理。而诈骗型传销突出一个“传”，形式上采取团队计酬方式，实质上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的依据，以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定罪。TST属于经营型传销，真的在卖东西，不是没有实物的诈骗型传销，违法但不犯罪，整改后可以照常经营。

以微商社交电商和直销为主的新零售行业，政风环境比较敏感。而直销管理条例是18年前立法的，不适应社会环境的新变化。8月市场监管总局透露，已经启动修订立法调研。

张庭涉传销案的第四重争议是地方税源。TST主打护肤品化妆品，因为明星效应很快发展成微商的第一品牌，但产品质量一直饱受争议，鼓吹的活酵母也被质疑是智商税。但另一方面，TST号称年纳税额超过20亿。2018年，达尔威纳税12.6亿，是上海青浦区的纳税冠军，中通申通韵达也只能排在后面。这多少也折射了一个地方潜规则，我的羊毛只许我来薅。

12月18日，市场监管总局通报天津纠正本地的行政垄断处罚案例，我们来学习一下。2018年以来，天津道路运输管理局持续发布当地网约车车载专用设备产品名单，并下发了相关的技术标准及供应商资质要求的通知。截止2022年8月，天津市场监管委员会调查前，相关文件仍在执行。

天津市场监管委员会认为，网约车车载专用设备市场属于竞争性市场。道路运输管理局的做法限定了网约车经营者购买使用其指定的供应商设备，也排除了名单之外设备供应商进入市场，限制网络预约出租车车载专用设备市场的竞争。反垄断法规定行政机关和法律法规授权的具有管理公共事务职能的组织，不得滥用行政权力，制定含有排除限制竞争内容的规定。

不过，我用各省市的名称加上网约车车载专用设备作为关键词查询，能查到多个地方都有类似的清单，而各地运管局的职能都有准入制度和技术标准的相关表述。网约车的车载设备似乎不需要一个地方一个政策。期待这次天津纠正本地的行政垄断处罚会起个好头，而不是仅仅成为个例。每一个案子都可以说是一场普法教育。前面这两条想起前总理的话，让市场主体法无禁止即可为，让政府部门法无授权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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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湖南省怀化市生态环境局给贵州省铜仁市生态环境局发函，要求迅速查明舞水河跨区域河段砷超标源头的排污主体。舞水河穿越贵州和湖南11个县市，全长444公里，流域面积1万多平方公里。10月13日，怀化水厂发现进水口的砷指标远高于历年的数值。怀化环境局还到舞水河上游的贵州铜仁车坝河等地采样检测，发现砷浓度严重超标，最高的地方超标2079倍。怀化方面确定污染的源头是铜仁大龙经济开发区车坝河10千非地产业园的外排废水，但没有锁定排污的主体，严重威胁下游上百万人的饮水安全，所以给铜仁发函。10月27日，铜仁环境局回应称，该局多部门正联合处置，并按相关的要求进行排查整治。目前已回函怀化市生态环境局，建议两地学一学国内其他地区的做法，签一个生态对赌协议。最早的是新安江模式，2012年我国首个跨省流域水环境补偿试点启动，安贵和浙江各自准备一亿，水质达标钱归上游的安徽，不达标钱归下游的浙江，10年来两省都是赢家。现在生态对赌协议推广到全国18个省份，在13个流域实施。还有省内对赌的，比如浙江各县市陆续签订了42份对赌协议。

最后关注一下消失的课间。现在不少中小学校限制学生在课间10分钟的活动，要求都待在教室或限制在教室门口活动，连楼道都不可以去。山西晋中一名老师发视频吐槽课间圈养现象，称七成学生课间不出教室，即使是20分钟的大课间。新疆伊宁、山西太原、广西南宁、河南郑州，多地官方近日回应。有的学校召开全体班主任会议，再次强调课间让学生在操场上自由活动。有的地方则表示课间10分钟时间比较短，学生主要用于喝水、上洗手间、调整状态，不建议进行跑步等剧烈运动。

但是课间10分钟的消失不能完全归咎到老师身上，是家校合谋作用的结果。毕竟孩子稍有磕碰，一些家长就高度紧张，怪罪老师和学校。有的老师在家校群里发孩子们课间热烈讨论功课的照片，也会得到家长的接力点赞。最近还有一起悲剧，郑州一名女教师留下一遗书后自杀去世。23岁的吕某去年大学毕业，今年8月进入小学任教并担任班主任。遗书上说，除教室工作外，应对上级检查、拟写材料等课外行政工作压力大。河南当地的顶端新闻发评论，别再作孽了。文章说导致她自杀的真正原因，我们不敢妄下断语，但不容否认的是遗书中提到的问题并非个例，而是普遍现象。长期以来一线教师面对沉重的课外负担，大会小会连轴转，各种APP账号注册，各种摸底排查填表格。试问教师们被大量行政类工作折腾得筋疲力尽，哪有精力专注于教学？这两个问题有很大的相关性。

好的，本期参考信息就是这些，我们周六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