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派阀与剧场（上）：世纪之交日本自民党的内讧与自救
简要回顾安倍时代之前，自民党如何从派阀共和转向混乱，小泉剧场又是如何延续了自民党的政治生命，安倍第一次内阁为何仓促结束。
上个世纪90年代，日本迎来了泡沫破裂的梦醒时刻。从股市到楼市都出现了世纪拐点，经济陷入长期低谷。起初是失落的十年，之后是失落的30年。这30年，自民党靠21世纪剧场政治延续了长期执政党地位，其中核心演员就是安倍。
但与此同时，自民党内外矛盾持续积累，已经出现从量变到质变的征兆。安倍死后，自民党内部已经没有人能在实质上统合各大派阀。
想要讲清楚安倍剧场的历史地位作用，必须回顾安倍之前的自民党历史。接下来，我会用两期节目，分别介绍安倍剧场之前的自民党，以及自民党的安倍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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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日本梦醒，对自民党来说，这也是个多灾多难彻底颠覆的年代。我们先把视角放到90年代之前。自民党自1955年成立以来，一直派阀林立。几个党内大佬带着各自势力，彼此间既合作又内斗，共同掌控着自民党乃至整个日本的走向。在70年代，自民党形成了三小大福中五大派阀体系，也就是三木武夫、田中角荣、大平正芳、福田赳夫、中曾根康弘五大派阀。其中，田中角荣一派因为拥有最多的腐败黑金，所以成为了最大派阀。田中角荣虽然只当了两年首相，而且因为洛克希德案不得不退出自民党，但是他依靠自身派阀势力，依旧在幕后像幕后师一样操控着自民党，打压异己。80年代中前期的几届内阁，都被认为有他在幕后操控。
不过到了1985年，田中角荣因为中风瘫痪，不得不从政坛隐退。随后田中派内讧分裂，他的亲信竹下登自立门户，吸收了田中派的主要势力，成为当时日本最大的派阀领袖。竹下登上台后，自民党进入了安竹公三大派阀时代，也就是安倍晋太郎、竹下登与宫泽喜一。其中竹下登一派势力最强，占据了主导地位。而1985年代表日本签订广场协议，开启了泡沫时代狂潮的人也正是竹下登。当时他是中曾根内阁的财政大臣。
在泡沫年代，自民党靠做大蛋糕的政绩，获得了长期执政的合法性，却也让党内派阀腐败起来更加肆无忌惮。无论是田中角荣还是竹下登，都曾被腐败丑闻缠身。田中角荣因为洛克希德案被迫退党，竹下登则因为利库路特案被迫辞去首相之位。但由于70到80年代，日本处于经济高速发展阶段，所以当时日本普通人对政客腐败容忍度很高。在他们看来，只要政客把国家治理好，就算有点污点，那也不算大事。所以不论是田中角荣还是竹下登，又或者是其他牵涉到腐败的政客，都没有因为丑闻断送政治生命。
然而到了90年代，随着泡沫经济破裂，情况就发生了转变。由于经济环境不好，蛋糕变小，日本民众对自民党腐败的容忍度下降，普遍对自民党的执政能力产生了怀疑。因此，逐渐流行起推翻自民党长期统治的想法，导致自民党议会席位不断减少。同时，泡沫经济破裂也让统治阶层内部矛盾进一步激化。于是，自民党派阀内讧在90年代也迎来了高峰期。经过几年内斗，原本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田中角荣、竹下登派系内讧分裂，其统治地位被其他派系取代。包括羽田孜、小泽一郎、细川护熙在内的一大批议员被迫退党。这些退党议员为了报复，决定和在野党合作，共同推翻自民党政权。
于是，1993年，在野党提出不信任案，理由是执政的自民党无法提出可靠的改革方案。同时，一些新兴政党开始活跃，比如细川护熙领导的日本新党。这些政党主张改革，吸引了不少选民的支持，分化了票仓。不信任案通过之后，时任首相宫泽喜一被迫解散众议院重新大选。由于大量议员退党，自民党在这一次选举中只获得了223个席位，没有过半。而七个在野党派加起来有243个席位。在野党为了拿到执政权，组成了非自民非共产联盟。联盟包括众议院七个党派与参议院一个议员党团，所以也叫八党联盟。八党联盟推举的首相是之前从自民党内退党另组新党的细川护熙。于是，自从1955年以来，日本时隔接近半个世纪，终于出现了一位非自民党首相。
不过，八党联盟在结构上天然不稳固，更何况联盟中也没有一个主导党派。众议院席位最多的社会党也只有70个席位。八党联盟实质上是放大版的自民党派阀共和。所以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联合政权不可能长久。很快，执政联盟破裂，连续出现了细川护熙、羽田孜和村山富市几个非自民党的短命首相。原本自民党90年代派系内讧激化，接下来应该是分裂成几个党派，之后再轮流坐庄。然而因为在野势力不弱，退党政客操作无能，自民党不仅没有解体，反而在一个人的带领下，迎来了中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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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领自民党逆转了历史潮流的人，就是小泉纯一郎。小泉纯一郎的姓氏小泉源自他的外祖父小泉又次郎。小泉又次郎是贯穿了大正到昭和时代的政客。小泉纯一郎的父亲小岛纯也之所以改姓小泉，一方面是因为赘婿身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选民有熟悉感。到了小泉纯一郎在政坛亮相时，小泉家族已经是三代政治世家。小泉纯一郎进入政界之后，加入到了福田赳夫与安倍晋太郎的派阀当中，这一派阀也就是清和会。90年代，小泉纯一郎紧跟清和会首领森喜朗，在自民党内排斥异己。在森喜朗与小泉共同努力下，经过激烈的党内斗争，田中角荣和竹下登一派的统治地位被推翻。清和会夺取了自民党领导权，并主宰了自民党和日本政坛21世纪前20年的历史。2000年森喜朗出任首相，2001年小泉纯一郎接替森喜朗成为首相，组建了第一次小泉内阁。
小泉上任之初，面对的是个烂摊子。此时日本经过长期的政治混乱，已经出现了多位短命首相，任期最短的甚至不到两个月。日本民众已经对政界失望透顶，而且90年代泡沫经济破裂也给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面对危局，小泉纯一郎下定决心，准备学习里根和撒切尔夫人，对日本经济进行大规模自由化改革。在小泉看来，日本经济的核心问题是既得利益团体势力过于庞大，导致他们可以靠着自身财力跟选票来影响政治。这些集团和官僚机构勾结，干涉行政决策。一方面通过安插国会议员来为自身谋求庇护，另一方面还套取国家资金来养肥自己。几十年下来，日本政商关系盘根错节，这使得任何打破既得利益的改革都变得异常艰难。所以从小泉的视角来看，最容易落地的执政方案，首先是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其次是打造个人政治形象。
经济方面，小泉着手改变过去以终身雇佣制、年功序列制为核心的日本企业文化，进行大规模自由化，给经济注入活力。个人形象方面，小泉纯一郎学习里根和撒切尔夫人，注重个人政治标签。在当时保守僵化的日本政坛，绝大多数政客都是打扮的文质彬彬、不苟言笑。而小泉却留着一头长发，刻意展示出自己放荡不羁的改革者形象。后来有人评价说，小泉纯一郎搞的是剧场政治，这个形容非常贴切，他的形象比他的政治措施更加深入人心，尤其是获得了当时女性选民的青睐。小泉的自由化改革，重点放在了邮政、交通、金融以及特殊事业单位方面。其中邮政改革激起了党内利益集团的巨大反弹。当时，众多自民党议员以龟井静香、平沼赳夫这些实力派大佬为首，纷纷对改革表示反对。于是自民党内又出现了新的分裂。
2005年8月8日，日本参议院以125票反对，108票赞成，否决了邮政民营化相关法案。投反对票的议员当中，有20多人是自民党议员。为了扭转政治困境，小泉纯一郎宣布解散众议院。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选民对邮政民营化方案进行裁决。于是2005年的那一届国会，也被称为邮政国会。这一次选举当中，小泉纯一郎利用了自己控制的党权机器，劝退了一批自民党内的反对派议员，包括前面提到的龟井静香、平沼赳夫。此外，他还推出了一批新人议员候选人，包括许多年轻貌美的女性党派代表，让他们去党内反对邮政民营化改革的资深议员选区夺取选票。这批新人议员也被称为刺客。
而这时，因为经济长期低迷，日本民众对政界旧势力憋了一肚子火，也对反对改革的既得利益团体充满了怨气。小泉纯一郎的选举操作，恰好就迎合了他们的想法。他们也不管小泉纯一郎的政策到底好不好，反正只要能够教训那帮老灯，他们就愿意投票。于是，在2005年9月11日的众院选举中，小泉率领的自民党获得了压倒性胜利。自民党和公明党执政联盟共赢得了327席，占总席次的2/3以上。这一结果被认为是小泉的邮政改革获得了选民的广泛支持。选举结束后，邮政改革法案在当届特别国会只是略作修改就重新提出。2005年10月11日，该法案在众议院以338票赞成，138票反对的巨大优势顺利通过。10月14日又在参议院以134票对100票通过。
从事后来看，邮政民营化并没有什么实质效果。表面上看，邮政系统和邮政银行都脱离了政府和官僚的掌控，但实际上只是改头换面。政府依旧持有邮政公司的大量股份，政客、官僚还是能够在幕后施加影响，整个体系依旧被既得利益团体所控制。而小泉纯一郎的其他自由化改革，也并没有在泡沫破裂后把日本拉出通缩泥潭。日本仍旧困在失落的十年当中。小泉纯一郎最大的成功，不是在现实，而是在心理和形象上的。本来自民党在半个世纪的长期执政后，已经和腐败、既得利益团体的形象密不可分。但是经过剧场表演和貌似强硬的操作，小泉成为了改革派的形象代言人，让日本人相信，自民党依旧拥有活力，有希望改变日本现状。小泉的这份政治遗产，在几年后让自民党挺过了史上最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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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面对越来越难以推动的改革，以及自民党内部越来越难以压制的反对声浪，已经当了五年首相的小泉纯一郎决定急流勇退。对他来说，自己能够在这个动荡的时代罕见的成为长期首相，已经是政治上的巨大胜利。接下来就是要尽力保住自己的政治遗产。所以小泉在辞职之后，就强力推荐自己的亲信安倍晋三竞选自民党总裁。
安倍晋三同样出身于日本政治世家。他的父亲安倍晋太郎是自民党80年代三大派阀领袖之一。祖父安倍宽曾任众议院议员。安倍晋三的母家更厉害，他的外祖父就是缔造了日本战后政治格局的元老政治家岸信介，曾是二战甲级战犯嫌疑人。安倍显赫的家世给他带来了非常大的助力。但在日本政坛当中，有一个好家世只能算是得到了一张进入政界的门票。想要在里面混得如鱼得水，乃至走上顶层位置，还需要能力与运气。哪怕是家世显赫的政治贵族，如果自身能力不行，或者在党内斗争中失败，都很有可能泯然众人矣。比如田中角荣的女儿田中真纪子，靠着她父亲的余荫一度成为自民党内重量级政治人物，担任过外务大臣。但是后来在党内斗争中失败，被迫退党。之后她加入了民主党，短暂迎来了第二春，但很快又在内斗中失败，到2012年甚至丢失了自己的选区，现在已经基本退出政坛。
说回安倍，在21世纪初，安倍晋三的政治生涯并不平坦。此时他的外祖父岸信介早已去世，他父亲也在1991年去世，到死都没有担任过首相。虽然安倍手里有长辈遗留下的人脉资源，但是想要爬到顶峰位置，还需要他展现出自己的价值。安倍家族是清和会的骨干力量，所以安倍晋三天然就属于清和会。他选择追随森喜朗和小泉纯一郎，同时打造个人的势力。很快，小泉纯一郎就把他看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亲信。2005年，小泉把安倍晋三任命为内阁官方长官。在日国内阁当中，官方长官是最重要的职位之一，他相当于首相的秘书长，协助首相管理内阁事务。一般来说，只有首相最亲信的人才能担任这个职位。因为这项任命，安倍晋三成了新一代自民党政治家的领军人物，并且成为了下一任首相的热门人选。2006年，小泉纯一郎决定辞职的时候就跟安倍说，想让他出来竞选党首，出任下一届首相。
最初安倍是有些犹豫的，因为他这時候才52岁，以自民党政客的标准来看还太年轻。党内还有许多资历更深的老灯正在对党首位置虎视眈眈。安倍觉得自己摆平不了这些人，更希望先在党内培植势力，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出来竞选。然而小泉的态度却非常坚决，他认为让安倍晋三接任是维护自己改革政策、维护清和会派阀势力的最后办法。所以连续鼓动了安倍好几次。安倍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接受小泉的建议。毕竟安倍也害怕和他父亲一样，一辈子和首相的位置无缘。况且当时小泉在国民当中人气极高，也愿意往上推他一把。要是等以后小泉成为过气政客，安倍恐怕余生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在小泉与清和会的力推之下，安倍晋三在2006年9月20日当选自民党总裁。9月26日，正式当选第90任日本首相。
以日本政坛的标准来说，此时安倍是不折不扣的青年首相。这让他刚上台的时候，享有了极高的支持率。民众期待他能够拿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政策来改变国家的困局。而安倍自己也高调宣称，说要把日本变成美丽国家。然而，安倍晋三的第一任首相生涯，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早夭的种子。首先，他虽然背靠树大根深的清和会派阀，但是他个人的势力还没有成形，党内不服他的元老还有很多。安倍为了稳固局面，不得不改变小泉时代那种激烈的党内斗争路线，转而选择以温和手段拉拢平衡党内各派势力。因此他的内阁成了全党内阁，各个派阀都分到了大臣职位。为了提升党内威望，安倍甚至还拿出了怀柔政策，拉拢自民党罪人。在小泉内阁时期，部分自民党议员因为反对邮政民营化，被小泉排挤并开除党籍。安倍将其中有统战价值的11名议员又重新拉拢回自民党，其中包括森山裕、野田圣子。这些做法，虽然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自民党党内矛盾，但也让安倍背上了巨大的政治包袱。自民党又回到了之前各派系互斗的老路上，安倍对内阁的掌控力也不断下降。
而且在这时候，小泉纯一郎的自由化改革也开始显露出负面效果。日本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国企民营化和打破终身雇佣制，非但没有做大蛋糕，反而让日本失业率不断攀升。许多人就算找到了工作，也只能成为派遣工，享受不到原本的正社员福利。这些民间积攒的怨气，让自民党支持率再次下滑。由于小泉已经急流勇退，背锅的就只能是安倍。
而这时候，日本在野党势力经过十几年不断调整分化，再次出现统合。前面提到，在90年代自民党激烈内斗中，许多曾经拥有显赫地位的政客都因为斗争失败而被迫离开自民党，比如小泽一郎和田中真纪子。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前自民党政客，经过十多年蛰伏，终于在此时完成了在野党整合。这个人就是鸠山由纪夫。鸠山由纪夫的家世完全不弱于安倍晋三。他的曾祖父鸠山和夫曾经担任过日本众议院议长。他的祖父鸠山一郎在二战前就已经是非常有名的政客。二战后更是成为自民党的创党元老，出任过首相，与岸信介分庭抗礼。他父亲鸠山威一郎也是自民党的重要人物。拥有如此显赫的家世，鸠山由纪夫自从政以来就把担任首相当成了目标。然而90年代自民党激烈内斗，让他在1993年选择了退党。退党之后，鸠山没有放弃成为首相的梦想，转而希望通过整合在野党，推翻自民党对日本政坛的长期垄断。1993年的八党联合内阁，鸠山由纪夫就是幕后的主要参与者之一。
不过，八党联合内阁的迅速溃败，也给他的野心泼了一盆冷水。于是鸠山痛定思痛，认为只有组建一个实力足够强大的在野党，以此为基础来主导野党联盟，才有希望真正将自民党赶下台，实现他的首相梦。但这时，鸠山由纪夫不论加入哪个野党，想要爬上党首位置都需要漫长的布局。最好是新建一个党派。好在鸠山除了有政治世家背景，还有一个重要优势，那就是超能力。他的母亲安子夫人是著名轮胎制造商普利司通公司的长公主，是创始人石桥正二郎的大女儿。安子夫人继承了庞大家产，直到现在还是普利司通公司的大股东。而且安子夫人非常支持她儿子鸠山的政治事业。因此，鸠山由纪夫根本就不用担心政治资金的问题。1996年，为了创建属于自己的党派，鸠山由纪夫直接就拿出了11亿日元作为启动经费。于是，在1996年，鸠山汇集了来自各个反对党的国会议员，创建了民主党。在1998年，他又吸收了其他几个小党派，进一步壮大了民主党的势力，出任民主党的党代表。在接下来的几年当中，民主党不断吸收各路政客，逐渐成为国会中最大的反对党。于是，安倍晋三和鸠山由纪夫，这两个出身同样显赫的世家政客，在2006年就成为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
当时，鸠山由纪夫看到日本民众对自由化改革的怨气，于是他打出了国民生活第一、友爱社会的口号，宣称要关注普通人的生活。同时在另一边，安倍上任时因为对党内派阀妥协而埋下的雷炸了。内阁开始大量爆出丑闻。2006年12月，行政改革担当大臣——昨天，玄叶光一郎因办公室费用收支问题而被迫辞职。2007年5月28日，农林水产大臣松冈利胜因经济丑闻而自杀谢罪。之后，防卫大臣久间章生因为失言而辞职。这些丑闻，让民众对安倍内阁丧失了信任感，认为内阁腐败无能。屋漏偏逢连夜雨，日本政府也在这时爆出巨大丑闻。2007年5月，日本社会保险厅被曝光丢失了5000多万份养老金缴纳记录。这也成为了日本历史上最大的行政机构丑闻。许多已经缴纳保险费的日本国民，担心无法按期领取保险金，因此更加感觉在自民党治下民不聊生。如此多的丑闻集中爆发在安倍任期内，让安倍晋三心理憔悴。他本来身上就患有严重的肠道疾病，在外界强烈刺激下，更是经常发作。而且他还没有喘息时间，因为2007年日本新一届参议院选举又要开始了。
在日本政治体制当中，众议院权力高于参议院。但是在传统上，参议院选举依旧会被看成选民对首相和党派的支持度测试。而这一次参议院选举也成为安倍内阁的生死大考，结果安倍晋三考砸了。趁着安倍内阁施政失败、丑闻频出，鸠山由纪夫带领民主党穷追猛打。最终在这一场参议院选举当中，总共改选121个议席，自民党只获得了37个席位，而民主党却获得了60个席位。这也成为了自民党在参议院的历史性惨败。选举失败后，不论是在党内还是党外，安倍晋三都遭受了大量批评。他的身体状况因此更加恶化，最终诱发了溃疡性大肠炎。安倍晋三在心理与生理上都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2007年9月，安倍晋三在担任首相仅仅一年之后就宣布辞去首相。安倍的辞职，不光让他的政治生涯蒙受了污点，也让日本政坛在小泉之后又重新回归到了短命首相的怪圈。一年一个首相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年。而当时谁都没有想到，终结这个怪圈的人居然还是安倍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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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安倍下台后，自民党与整个日本都不知道，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席卷全球，世界经济遭受沉重打击。当时日本作为资本主义世界的第二经济大国也必然无法幸免。2008年10月，日本出口总额同比下降7.7%，创下2001年以来最大降幅。11月出口更是暴跌26.7%，创下有记录以来最大跌幅，其中对美欧出口分别减少了19%和17%。在危机之下，日本股市遭受了90年代之后的又一次超级暴跌。日经股指2008年年末收盘，较2007年下跌42.12%，这是日本股市历史上最大年度跌幅。其中丰田股价缩水超过一半，索尼股价缩水接近2/3。日本遭遇如此沉重的经济危机，自民党再次陷入到千夫所指的境地。小泉好不容易挽回的一丝好感被迅速败光，选民开始希望换一个政党来试试。
此时，代表自民党执政的首相是麻生太郎。他出身于世家，甚至和皇室还有些姻亲关系，人脉资源非常广泛，在自民党内是举足轻重的派阀首领。但是面对如此危机，麻生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日本经济向下沉沦。另一边，鸠山由纪夫带领的民主党趁机大肆宣传，希望民众惩罚自民党，把选票投给民主党，让民主党来带领日本走出危机。于是，到了2009年众议院大选，自民党遭遇了创党以来的最大惨败。自民党在选举前在众议院有300个席位，选举后却只剩下119个，席位减少了60%。而民主党却一举获得了308个席位，成为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国会第一大党，名正言顺的获得了组阁权。就这样，日本自从1955年自民党成立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实现了政党轮替执政。鸠山由纪夫也意气风发的步入了首相官邸，圆了自己的梦。然而，鸠山不知道，除了经济危机，接下来日本还要迎接天灾人祸。2009年民主党片刻的欢愉，终将迎来惨痛的结局。
好，本期节目到此结束，感谢各位收看，我们下期继续。